10 ☆、聞聞凉去喝酒啦

聞凉不好意思待在楚佑的總裁辦公室裏,又回一樓工作。

大家看他的眼光立刻跟以前不一樣了,多了很多好奇和猜測,還帶有一絲讨好的味道。高管更是好奇,他湊到聞凉跟前,搓搓手問道:“小聞,你跟楚總認識啊?”

聞凉愣了一小下,才點點頭。

高管問:“那你們是啥關系啊?”

聞凉低着頭,不說話。

他也不知道兩個人現在是什麽關系,他也不會說自己跟楚總是什麽關系。

聞凉不答,大家再怎麽想知道都不會得到答案了。大家心懷疑惑地轉回去做自己工作,高管也轉回去,不過他內心有點顧慮。之前因為聞凉膽子小、聽話、幹活認真而叫他幹了好幾次活,不知道他會不會告訴楚總。不過聞凉膽子那麽小又不愛說話,應該不會告狀吧...

楚佑好像一天都很忙,一直都沒有來找他。

不知道高管是不是看聞凉和楚佑認識,決定不壓榨他們了,又提早放了他們。今天又是提前下班的一天,聞凉跟着其他實習生一起走了。

聞凉打開苗鑫的對話框,還是停留在上周五他告訴自己不來接的地方。他想了想,還是告訴苗鑫一聲,自己今天提早下班。

苗鑫半天沒有回他,他也不知道苗鑫會不會來,所以坐在地鐵的長椅上發呆。

一輛一輛車閃爍着白燈呼嘯而來,帶走了一波又一波人,又急急忙忙地呼嘯而過。隧道對面的廣告牌好像要融化成五顏六色,跟列車一起飛馳離開了。

正在聞凉打算數眼前經過多少個人的時候,苗鑫的消息姍姍來遲。

“公司加訓啦。【大哭】【大哭】【大哭】”

“我之後不能接你啦。”

“涼涼走的時候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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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正是下班高峰期,聞凉站起來跟着大部隊擠進地鐵裏。

他回複苗鑫說好。

聞凉想問問,苗鑫周六日幹了什麽,周五跟新界的楚總幹了什麽,怎麽認識了楚佑。但是他又不知道怎麽問出口,他害怕,跟苗鑫之間的關系打破了,更害怕,跟剛重逢的楚佑也打破了什麽。

聞凉想起來,之前苗鑫說要自己結識結識大佬。是因為這個苗鑫才找楚佑的嗎?楚佑見了苗鑫,還把苗鑫領上車,那他們會聊些什麽做些什麽。

聞凉什麽都不知道,他只能看着飛快閃爍過去的廣告牌,一道道顏色快把眼前的世界勾勒成漫畫...

聞凉感覺到一陣眩暈,廣告牌的顏色渲染成一鍋大雜燴,周圍擁擠的人群讓他喘不過氣,黏膩的汗水味道和人群噴薄的熱氣讓他快吐了。

他驚慌地大口喘氣,試圖尋找一絲暢快清新的空氣,周圍的人也只當他是因為太擁擠,沒有發現他的不對勁。

他要在下一站立刻下車。聞凉冒着熱汗冷汗,從擁擠中找到一絲裂縫,一直擠到車門邊上,才倚在車門邊上喘息。

車到站之後,聞凉再次直接被人群帶下車,再次找椅子坐下。看着椅子上一個個密集的圓形的眼兒,他忍不住數起數來。

好多啊。

聞凉規規矩矩地一個個數完了,腦袋終于迎來了真正的安靜放松,他腦袋放空發了好一會呆,才想到今天可能是坐不成地鐵了。他也并不想坐公交,看到人群他都緊張、心驚膽戰地站不穩。

要不,去找車蟬吧。他那麽長時間沒去找車蟬了,車蟬可能會生氣吧。會不會一見到他就把他疏落一頓啊。他還想跟車蟬說,他看見楚佑了...車蟬會不會一聽見楚佑就想把楚佑拽過來暴打一頓。

聞凉微微提上嘴角,高中的生活湧上心頭,過去的回憶總是很美好...如果沒有那些事的話。

聞凉站在車蟬的酒吧前醞釀了好一陣情緒,但是真的走不進去。晚上來酒吧的人只增不減,越來越濃厚的人群的味道會讓他恐懼窒息的。

“喲,帥哥~怎麽不進去呀?”幾個濃妝豔抹的小姐姐走到酒吧門前跟聞凉說話,其中一個人差點把尖尖的美甲伸到聞凉下巴上了,聞凉立刻往後躲了躲,沒有說話。小姐姐後面跟了兩個男的,其中一個用看戲的口吻調侃道:“嘿喲你喜歡這樣的啊?不過長得确實挺好看的。”

聞凉驚喘了一下,後撤幾步,轉身離開。

後面傳來那些人的叫聲。

聞凉不想進去看到那些人,雖然很慫,但是...但是他真的很受不了。

他已經走到酒吧旁邊的巷子裏,巷子裏被陰影鋪蓋的角落,聞凉蹲在牆角,要不還是打車回家?但是,他家離得好遠啊。

真的好遠。

聞凉有一點茫然,他不知道現在可以去哪裏、可以找誰,他對人的畏懼都沒有消除,他怎麽找人呢。

我好奇怪,我離開人群,但是又這樣害怕孤獨。

“在這哪?”一個粗犷的男聲傳了過來。

聞凉擡眼看去,巷子頭的燈光把站在下面的男人照成一道黑色的剪影,他看不清男人的臉,只能看見男人一步一步往這邊走來,步伐搖搖晃晃,看起來是喝醉了,剛從酒吧出來。

“我剛剛在酒吧裏,就看見、看見你...站在外邊。小朋友長得...真、真水靈!”

聞凉從原地站起來,一個未知的陌生人帶來的恐懼直升頭皮,他邁不開腿。

醉了的男人到了聞凉身邊。肥頭大耳湊到聞凉跟前,一只手伸出來馬上要碰到聞凉的手臂,酒氣都噴到了聞凉蒼白的臉蛋上:“小朋友,跟我...”

聞凉一股熱氣一股冷氣都沖上了頭,他的驚慌變成了武器,很快失去理智,大叫着狠命推開男人:“滾開!給我滾開!離我遠點!!!”

男人顯然也被他突如其來的變化吓到,捂着耳朵:“吓老子...你這個...”

他剛想再次伸手,給聞凉一點教訓,他後面再次傳來一聲:“聞凉!”

車蟬突然出現,沖刺到聞凉身前,冰冷地推開男人:“滾開,要我報警嗎?”男人啐了一口,趕緊搖晃着走了。

車蟬摟住聞凉爆發後抖成篩子的身體:“摸摸毛吓不着...操,你要是有個好歹...”他給聞凉順了順冷汗浸濕的發梢,輕輕摸摸臉蛋讓他緩過來。

“來了也不告訴我,小笨瓜...”

聞凉又喘了兩下:“我,我害怕。有人看到我在、在門口...他們等我進去就...我就是害怕受不了...”

聞凉還沒完全從驚慌中走出來,颠三倒四地重複剛才的事,車蟬趕緊拍拍他腦袋:“好啦我知道啦,咱倆從後門進去好不?我這後來還安上後門啦,我是不是沒告訴你。”

聞凉點頭,跟在車蟬身後走進去。

門後就是車蟬的休息室,跟酒吧前面完全隔離開。休息室也很大,燈光昏暗泛着黃昏與酒紅色相結合的燈光,有吧臺的設計,吧臺上還有閃爍着溫柔光芒的絲球燈,旁邊是放着糕點的桌子和椅子、躺椅,以及靠牆邊的柔軟的沙發。

車蟬把聞凉按在沙發上,給他倒了一杯溫水。聞凉喝了半杯,“你怎麽知道我在這?”

“我剛剛在前廳,聽見進來的人讨論說,外面站着一個精致的小男孩,半天不進來。我想看看情況,還尋思會不會是你。結果就是你。”

“是不是給你添麻煩啦。”聞凉低着頭,看着被子裏晃悠悠的水。

車蟬皺眉說:“你要再這麽說,就是給我添麻煩。”

聞凉擡起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車蟬,微微笑了。他的眼睛在昏黃的燈光裏顯得格外耀眼明亮。

“暗不暗?我給你打開最亮的燈。”車蟬說。

屋子裏一下亮起來,聞凉把剩下的水都喝掉:“原來還有這麽亮的燈啊。”

“那必須啊,大半夜就得用最亮的燈。要不多吓人。”車蟬拿了一杯雞尾酒過來:“喝不喝?”聞凉的水平只能喝雞尾酒,喝別的,嫌苦、還一口倒。

“哦。”聞凉坐在吧臺上,等着車蟬的酒。

車蟬給他倒上半杯,還在最上面撒了乳酸奶。“你不對啊聞聞凉,這麽快就同意喝酒,是遇上什麽事情了?”

“...嗯。”

“怎麽啦?工作不順利?家裏不安寧?還是你跟男朋友出了什麽事情。”

其實多多少少都有一點,但聞凉還是先把他最想說的告訴車蟬:“楚佑。我看見楚佑了。”

車蟬聽到楚佑的名字,果然眉眼嚴肅了起來,“他?在哪看見了?”

“在新界。我那個公司。”

“操。那個新界,是他開的啊。”車蟬抿了一口啤酒。“真沒想到,幹得挺好。新界挺出名的...等等,那你是他員工?”

“...對。”聞凉用食指扣着杯沿,看着被燈光照得很夢幻的酒:“他問我當年離開的事情...但我當時發病了,沒說出來。”

“沒關系。”車蟬抓住了聞凉的另一只手,狠狠地說:“我來幫你說,一、五、一、十地跟他說。”

“不要!”聞凉說:“我不想,我不想讓他太為難了...還是...先不要告訴他吧。”

車蟬搖搖頭,難過而着急:“你不能這麽善良...你忘了聞千臨是怎麽對你的了...”

“但是聞千臨...對他是很好的。”

聞凉喝了杯中的雞尾酒,“如果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我們都對抗不了聞千臨吧。我只能...只能偷偷待在楚佑公司裏等到被發現那一天...”

“聞聞...”車蟬幹了啤酒,憂傷的神色漫上眉眼:“我覺得,太不值了...你什麽也沒有做錯,可是他們...好像上輩子欠他們似的...你的病全是因為他們...”

聞凉自己給自己倒上酒,嘆口氣笑了:“可能就是欠了吧。”

車蟬自己提着酒瓶跟聞凉碰了一下:“一醉方休吧。”

他又問起:“你的病呢?怎麽樣?”

“還是那樣,最近有一點嚴重,症狀也複雜起來了。”聞凉糾結着說:“我也看不懂我自己了。”

車蟬沉默。

聞凉得病好久了,不像傳統的自閉症,也不像傳統的抑郁症,也不是傳統的狂躁症,突如其來,症狀雜亂,目前最多的表現是産生幻想、害怕人群、依賴事物。之前他們找過醫生了,因為沒有對應的病症,所以沒有響應的治療手段。他們一點辦法也沒有。

“我再幫你問問。”

聞凉沒說行,也沒說不行,輕輕點點頭。

其實沒什麽希望,但是找醫生可能也是最後的一種念想吧。

兩個人随便聊,你一言我一語,在沉默時就安靜地享受沉默,不知不覺時間就流逝過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出去玩停更一天(*^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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