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你也會消失的
小孩子的眼睛還沒有遭受電子産品的荼毒, 視力好得很。
所以童依立馬就注意到宋時越手指被血染得殷紅,她驚得直接從躺椅上跳下來,飛速輪着小短腿跑到他身邊, 握住他的手。
宋時越的手掌大大的,童依要用兩只手才握緊。她立馬把手舉起來,用胖乎乎地小手掐住他冒出血的食指, 避免血流得越來越來多。
她焦急地仰起頭,問:“有創口貼嗎?紙呢, 紙在哪裏?”
宋時越微微垂眸看她,輕輕抿起了嘴角, 将手抽了回來,沉默地往屋內走去。
童依連忙跟上, 跟着他進廚房,看見他将手放在水龍頭下沖了好幾下, 直到除了傷口以外的血跡都洗幹淨,又轉身往自己的卧房走去。
童依擔憂地跟随其後, 走到他的卧房門口又停住了腳步。
卧房太隐私了,作為一個理智粉,還是不能沒經過同意随意進入越哥的私人領地。
她就停在門口, 垂着頭摳手指,有些不太明白剛剛發生的事情, 轉身又跑回到院子裏,搬了個凳子到大垃圾桶旁邊,踩上去往裏面看看。
垃圾桶裏都是些枯葉雜草什麽的, 一把吉他就安靜地躺在上面。
在童依記憶裏,宋時越很愛護他的設備,無論是麥克風還是吉他鋼琴架子鼓之類的樂器, 都保護得很好。
工作室發出來過好幾期生活類視頻和Vlog,拍攝過宋時越的音樂室,裏面擺了很多品質上佳的樂器。其中也有陪伴了他好幾年但是無法再使用的樂器,他一一都收納好,沒有丢。
童依看得出,被丢了的這把木吉他有些年頭,不過被保養得很好,沒有一點污漬,像是時時刻刻擦拭好的,只是斷了一根弦。
應該換根弦還可以用的……怎麽就丢掉了呢?
“你在做什麽?”
身後傳來宋時越的聲音,童依回頭看見他包好了傷口站在石桌旁,漆黑的眼眸沒有任何情緒波動,但是嘴角卻微微抿着,似乎不是很開心。
童依從椅子上爬下來,走到他跟前,細細看了他的手指,“血止住了吧?”
“嗯。”
“那就好。”她松了口氣,又回頭指了指垃圾桶,仰着頭問,“那把吉他,不能用了嗎?”
宋時越眼睫微不可查地動了動,低聲說:“它沒有必要用了。”說罷,他轉身走到樹下,坐在躺椅上閉目養神。
童依怔愣在原地,慢慢消化掉這句話。
沒有必要用了……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嗎?
越哥不想要再彈吉他……還是說不想要再唱歌玩音樂了?
腦子裏瞬間警鈴大作,她睜大了圓溜溜地眼睛,遲疑地挪到宋時越跟前,小小聲說:“哥哥,你不喜歡唱歌了嗎?”
宋時越掀開眼簾看了眼站在一旁滿臉擔憂的人,又閉上了眼,說:“喜歡,但是沒必要了。願意聽我唱歌的人都消失了。”
“消失了?”
童依低聲重複了一遍。
FORONE有過風靡一時,所以在公司倒閉後,肯定不可避免地産生了心理落差。
從千人矚目的耀眼舞臺,到無人問津的鄉野山村;一雙握麥克風的手如今用在鍋碗瓢盆;耳畔的尖叫吶喊歡呼聲成為了蟬鳴鳥叫與犬吠……
那些願意千裏迢迢奔赴而來聽他唱歌見他一面的人,都消失了。
這就是越哥說沒有必要的原因吧。
童依難過地皺起眉。
可是他明明還是說了喜歡,他還喜歡唱歌的。
“……沒有消失。”
她看着宋時越随意搭在扶手上的手,小心翼翼伸手勾住垂下來的小手指,“還有我,我想聽。”
宋時越眼簾猛地跳動了一下,手指尖傳來的溫度讓他不由得發愣,再度睜開眼看向童依,唇角動了動,認命似的吐出一句話:“你也會消失的。”
這句話像是從肺腑裏裹着空氣飄出來一般,輕輕的,淡淡的,像是在闡述一個事實,又像是含着黑色巧克力,略帶着苦澀。
童依聽了更加難受,扁着嘴剛想要做保證,就看見一個灰黃色的蒲扇朝宋時越頭上拍下去。
“啪——”
剛剛睡醒的宋建國睜眼就看見張玫紅了眼,看上去無比委屈地拉着自家乖孫的手,顯而易見,肯定又被欺負了。
他兇巴巴地指責宋時越:“你幹嘛又惹人家娃兒哭。”
宋時越收回眼底快要藏不住地情緒,朝宋建國說:“我沒有。”
“那你幹嘛把玫玫趕下去?”宋建國哼了哼,朝發愣的童依招招手,笑着哄道,“來來來,到爺爺這邊來,你睡爺爺這邊。”
童依:“……不了吧。”
“哎呀,女娃兒不午睡會變醜的,快來快來。”
“我其實睡飽了——”
她話音剛落,宋家大門就被敲響,一個溫吞的男聲詢問道:“宋大伯,玫玫在這裏嗎?”
“哎,在的!”宋建國起身趿拉着拖鞋,扇着蒲扇前去開門。
一個穿着紅色格子衫青年男子出現,他走到張玫身前,扶了扶眼鏡,狹長地眼微微彎起來,單膝蹲下朝她伸手:“玫玫過來,我們回家了。”
童依不留痕跡地後退了一步,下意識回頭看向宋時越,不自覺表露出求助的意味,緊緊抓住他的手指。
青年男子眉梢一擰,顯然是對張玫這樣依賴的姿态不滿。
宋時越看了他有一眼,勾起手指将童依拉到自己身前,彎腰将她抱起來,穩穩坐在自己的臂彎裏,起身和青年男子說:“譚梁,我和你一起送她回去。”
譚梁略感驚訝地看了眼宋時越,沒有拒絕。
在三人準備出門的時候,宋建國又喊住了譚梁,匆忙從隔壁一間小土房子裏拿出兩個熏好的臘魚塞到他的手裏。
“家裏熏了不少魚,你帶給張老師給他常常。”
譚梁笑着收下:“好的,謝謝您。”
童依拘束在宋時越懷裏轉過頭朝宋建國揮了揮手,奶了吧唧地說:“謝謝爺爺,爺爺再見!”
宋建國也揮手:“玫玫再見,有空再來玩哈。”
“好~”
她必然是要常常過來看越哥的!
山間鄉村的小路即便凍了水泥路,也是彎曲漫長的,午後的陽光照在茂密自由生長的大樹之上,被葉片篩選之後落了一片光影在靜谧的時光中。
宋時越略長的頭發被逆着吹的風吹動到童依的臉蛋上,她用那胖乎乎的手指細細地把頭發一點點捋好,捋好之後開始偷偷掐人中。
我的媽媽,一天之內被越哥抱兩次!
這簡直就是上輩子拯救了銀河系——不!拯救了宇宙!
就問你感不感動!
童依不敢動,甚至還悄悄地吸氣收腹。
午餐吃得有點多,越哥會不會覺得她重啊嗚嗚嗚。
宋時越慢慢地往前走,時不時瞟了眼在懷裏安靜得不像話的人,以為她犯困了,擡手屈起手指敲了敲她的後腦勺。
童依:!
她一個激靈,瞪大眼睛看向宋時越,像是被驚醒的貓,眼睛靈動詢問:怎麽了?
宋時越清清嗓子,轉頭對走在身側的譚梁說:“張倫老師前天去醫院檢查身體,結果怎麽樣了?”
譚梁沒料到這位平日裏少言寡語的少年會主動找話題和他聊天,一瞬間怔愣了一下,才回答:“謝謝關心,就是些老毛病,做做艾灸就會好了。”
“嗯。”宋時越點了點頭,又問,“等張老師好了,是不是會繼續收徒了?”
“收徒?”方才面色還算溫和的譚梁揚起眉頭,迅速否認道,“他不會再收徒了。”
宋時越表現出一些驚訝,随後又說,“那他就只收你一個徒弟?”
“自然。”
“我還以為張老師那麽忙,會多找幾個徒弟幫幫他,順便一起照顧張玫。”
譚梁輕笑了下:“玫玫挺乖的,我一個人就夠了。”
短短來回幾句對話,童依就把信息量全部汲取幹淨。
張倫應該就是張玫的父親,而眼前這個青年譚梁就是張倫的徒弟。
身份一旦弄清楚了,童依就可以應付自如了。
反正這個現在的身份是個小屁孩,小屁孩最擅長的就是喜怒無常,也就不需要拘束什麽。
宋時越見懷裏的小孩摸着下巴在想着什麽,微微彎起嘴角,結束和譚梁的對話。
十分鐘後,三人走到一棟偏向別墅風格的屋子面前。
宋時越停在鐵門前,彎腰放下童依,拍了拍她的腦袋,“就送到這裏了,我回去了。”
童依仰起臉嗯了一聲,朝他大聲道:“明天中午我還來找你!”
宋時越淡淡地看了眼她,“好。”
童依蹦蹦跶跶地對他揮手,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彎彎繞繞的路間。
譚梁無奈地拉住她的小手,“好了玫玫,先回屋吧。”
童依迅速抽回手背在身後。
不要動我!
只有越哥才能拉我小手手!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揚了揚下巴,嚴肅地說:“男女授受不親哦!”
譚梁不可思議地撲哧一笑,“小小年紀,哪學來的這句話?”
“電視上說的!所以你不要牽我不要抱我,不然我會生氣的!”
“那剛剛的大哥哥怎麽可以抱你?”
“他怎麽能一樣!我喜歡他,又不喜歡你!”
雖然這幅身子奶呼呼的聲音并不能起到什麽殺傷力,但她還是非常認真把話撂在這裏。
譚梁只覺得好笑:“行行行。”
一個小孩子能有什麽複雜的心思,什麽喜歡與不喜歡都是過眼雲煙一樣,今天說了明天忘。
他根本不把張玫說的話放在心裏,只是推開門讓她進去。
童依把手背在身後往前走,在譚梁的帶領下上了樓梯,走到張倫的房間門口。房門沒有關上,淩亂地音樂旋律從門縫中溢出。
譚梁朝童依比了個“噓”的手勢,輕輕推開門。
房裏滿地的紙,白色的紙張上的鉛筆痕跡亂七八糟,只見一個中年高瘦男子站在窗前,一手拿着鉛筆在一張新的白紙上寫音符,一手放在電子琴的琴鍵上,正在譜寫歌曲。
童依好奇地打量他,心想這應該就是張倫了吧。
她低頭撿起不遠處的一張紙,看了眼上面的一行字,驟然間睜大了眼——
這不就是《灰燼》裏的歌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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