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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燈吃着吃着出了會兒神,說:“那女人說你……時日不長?”

堪伏淵手頓了頓,道:“沒關系。”

青燈望着他微笑的模樣,忍不住說:“你身上有盤龍印,九霄盤龍印能使人起死回生,所以你不會有事,對不對?”

他笑,“是。”

他這麽一應,青燈又松口氣,又總覺他的笑意不大真實,索性埋頭吃馄饨,吃完還叫老板打包一份帶回去。止水見了鄙視道:“豬。”

青燈臉一紅,“這是帶回去給小瓷吃的,小瓷還沒吃過馄饨呢。”

回客棧的時候,櫻桃将茶館裏發生關于神樞堂的事兒一說,止水骨瓷這才曉得,止水冷哼一聲,“想抱大腿,不可能。”

櫻桃道:“六朝神樞堂此次大張旗鼓重出江湖,必定是留有王牌,那年滅門時本就摸不清神樞堂堂主究竟是如何身份,那堂主本就愛衆門派破門之時當着大家的面自燃,所有人都以為他死了。”

止水道:“滅門時你尚且不在,怎曉得的如此清楚?”

“我問常封護法的。”

“你們關系如今處的倒是好。”

青燈只是聽着,哄着小瓷吃掉馄饨,笑眯眯地說:“好吃嗎?”

“……”小少年沉默地咬下馄饨。

翌日再去太鞍山看大會時,發覺氣氛明顯的不一樣了,臺旁分出一個一個隔間,皆是最好的觀戰位置,隔間各自坐着氣韻不凡之人,想來是各大門派的代表。

“今日起,大會的選手才算是不一樣了。”櫻桃道。

青燈坐在茶廳間看了幾場,武學她不懂,只是覺得精彩絕倫,這一場剛結束,臺下忽然沸騰起來,青燈竟看到邵華上臺,一時間愣愣忍不住扒在木欄上,“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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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手便是滕華堂大徒弟,果然今日之後比武已不是一個重量級別,上屆第一以及上屆第三,未想到這麽快便遇上,滕華堂一套鎖心掌打下去,斷人內力,鎖人心肺,即便挨上一掌也會氣血無法完全運作。

邵華冷冷看着對手,互報姓名後手搭在劍柄間。

交戰的一剎,劍光出鞘,白虹貫日。

“勝邪劍!”青燈驚呼,之間邵華單手執劍一手負于身後,極其自信的姿态,雙眸微眯,眼神狠戾,衣袂輕揚,一套劍花挽出幻影般一套連環刺去,行雲流水,步步緊逼。

青燈見了不由的一呆,看來這麽多年,邵華師兄的确在努力練武,這身法全然追的上白澪,只不過少了一種東西,她也不知是什麽東西,那種東西仿佛是白澪才能有的。

那滕華堂也不是得善的主,防禦的十分穩當,在邵華一個側身的當兒一掌劈去,邵華執劍橫切而去,雙方震開數步。

邵華看看自己的手,甩甩劍又拉開架勢。

“手麻了。”堪伏淵淡笑,青燈狠狠瞪堪伏淵一眼,“邵華師兄不會輸的!”

雙方又纏了數個回合,邵華的劍法完全不留給人喘息的機會,噼噼啪啪直接将其擊到擂臺邊緣,一個劍挑滑過對方的鐵腕,直指滕華堂大徒弟頸脈。

臺下一片喧嘩。

青燈嘴巴笑成花,得瑟地看一眼堪伏淵:“我說過他會贏的吧?紫劍山莊哪裏有那麽好惹的。”

堪伏淵喝口茶,“也好,讓止水會會。”

青燈臉一僵,若要得勝定是要與夜凝宮交鋒,關鍵是她不曉得堪伏淵出不出場。

因為邵華師兄的勝利青燈心情甚好,幾場後邵岐上臺也是将一個門派打得落花流水,下午便是止水。

對手竟又是六朝神樞堂。

對方是個大漢,強壯得驚人,止水一把鬼鲛刃大刀虎虎生威劈過去就是給人家撓癢癢,臺下人都驚呆了,止水約莫也難以見到這事兒,挑挑眉換了一套刀法,愣是将內力凝聚在刀刃上一擊胸口又加上一掌,直接将對方擊出擂臺。

幾個門派裏的人都張大嘴巴,對方是魔宮護法,也不知是拍手叫好還是應該擔憂一下自己門派的未來。

止水下臺後神色卻有些凝重,櫻桃道:“怎麽了?”

止水看向堪伏淵,後者點點頭,止水對櫻桃道:“下頭幾場若是對手為神樞堂,棄權。”

“哈?”櫻桃皺皺眉,“怎麽回事?”

第二天止水第一場又是六朝神樞堂,六朝神樞堂說來稀奇,場場必勝唯有在夜凝宮手下面前落敗,這場又是止水勝,臺下坐席間的幾位江湖長老胡須嘆息。

止水下來時神色莫名,回去時一說青燈震驚了。

“你說他們正在學習你的招式?!”

“是。”

止水一腿翹在板凳上灌一口酒,一抹嘴道:“這些天我用的‘平沙落雁’‘風起雲湧’‘起虎式’‘白狼式’‘蛟龍九天’,在下一場或者下下一場對手定會用上來克制我,其二,”止水握緊酒壺又灌了一口,“招式我一旦使出第一次,第二次他們八成會成功格擋化解。”

“什麽?”櫻桃一拍桌子,“可每次都是不同的對手啊。”

堪伏淵看向骨瓷,骨瓷閉着雙眸□半晌,道:“數據同步。”

“什麽?”青燈一愣。

“他們體內種有子蠱,經驗與比武數據同步,若真如止水護法所說,那必然神經纖維也被一同控制。”

櫻桃皺眉,“有這種東西?”

骨瓷潔白的手指搭在桌面上,“對方為神樞堂。”言下之意是什麽稀奇古怪三教九流的東西擱它那兒都不奇怪。

青燈聽後愣愣,她總覺得似乎在逼近真相,她不熟悉江湖,可這次英雄大會委實怪怪的,她也說不出哪裏怪。

英雄大會第七天時,止水出事了。

對手不是六朝神樞堂,乃樂經庵的四弟子,雖不是來者中最強的,但對方一招必殺天都斬劈下時止水竟然沒接住,倒了下去,內髒受損。

止水被擡下來時堪伏淵微微側過頭,一名茶色長衫的男子立于茶樓下頭,身材挺拔,精氣矍铄,經過歲月磨砺散發一股滄桑而穩重的古樸幹燥氣息。

是夜凝宮護法常封。

常封身後帶有十餘名夜凝宮屬下,黑衣紅腰帶,在大會現場頗為奪目,人們見着他們穿過人群走到茶樓前,仰首望向二樓飲茶的黑衣的長發男子,鞠躬行禮。

不知何時,那茶樓間的竹簾已經完全升起,露出男人美得有些不真實卻淡漠如煙的面容來。

“宮主大人,屬下來遲。”

堪伏淵點點頭,“辦得如何?”

“全部辦妥。”

“好。”

随從便将止水擡走了,人群一陣騷動。

“天啊是夜凝宮……”

“真的是夜凝宮……”

“那個男人是魔君?”

“你看他黑色外袍裏頭的是紅衣!”

“天啊,竟長成這樣,他不是女人嗎?”

堪伏淵淡淡掃一圈後,下頭立刻死寂死寂的。

回到客棧又是夜了。

客房裏,燭光暈黃。

堪伏淵與常封在隔壁房間,櫻桃和青燈便陪在骨瓷身邊打下手。

骨瓷搭了脈,收手靜靜道:“蠶毒。”

青燈一驚,“有人暗算止水?”而且還是蠶毒暗器,這使她不得不想到一個佝偻的身影,“金蠶娘子?”

“難怪那一招天都斬沒接住。”櫻桃喃喃。

“天都斬傷了他心肺,想必蠶毒擴散得越加快。”止水懷中抽出一張符紙一按,那張蠟黃符紙“噗”地變成一介少女的模樣,梳着兩個圓圓的髻,眼眸清亮。

“蝶蝶。”骨瓷道。

“好叻~”蝶蝶笑眯眯答應,聲音是七八歲稚□音,懷中掏出一卷羊皮鋪展開,竟插放一排排銀針,骨瓷長長的手指一手摸去,準确撚出銀針朝止水的穴位刺去。

“你們歇息去罷,這裏不需要幫忙。”

止水淡淡說完便一寸寸摁壓止水皮膚經脈插上銀針。

青燈說:“小瓷,我可以……”她可以用血救止水。

“出去。”骨瓷仿佛看透她一般,冷冷打斷。

青燈撇撇嘴,只好出去了、

出門後直接去廚房泡了茶端到堪伏淵房裏,進門後間堪伏淵坐于茶幾旁,常封立于一邊,見青燈過來便露出溫和的笑容,“顧姑娘。”

青燈将端來的茶擱在茶幾上,“您好。”

常封見青燈開始沏茶,便轉身對堪伏淵行禮,“屬下告退。”

語畢,便走出門外,青燈見常封将門關上,遞上一杯茶道:“止水中了蠶毒,小瓷封住他穴位以免毒素擴散。”

說着頓了頓,道:“我之前在路上認識了一位大哥,他妹子就是南疆蠱師,我可以找她……”

“不必。”

“哎?”

茶杯擱于唇邊,男人悠悠望着燭火道:“解藥很快便可得到。”

青燈被哽住,這男人說話向來說一半,收了茶具悻悻離開了。

而那所謂的解藥,大晚上還真應驗了。

青燈睡得迷迷糊糊忽然感覺活物的接近,陽息頗重,宿在窗外潛伏,她身為死人感覺自然強烈,不由得握緊了枕頭下的軟劍。

凜冽劍鋒劈下,青燈整個身子被釘在床上,她睜開黑白分明的大眼,一劍朝對方喉嚨毫不猶豫削去。對方似乎一驚,急速後退。

青燈拔掉刺進身上的劍翻身而起。

黑夜裏看不清對方,只見三人,攻擊氣勢逼人,青燈心想對她這麽一個弱女子用這種殺招還真擡舉她,隔壁也想起翻箱倒櫃的聲響,櫻桃甩鞭子的啪啪聲格外響亮。

那三人與青燈周旋一會兒,似乎瞅不見将她擱倒的契機便嗖地一個個飛出窗外,青燈想也沒想緊追直上。

夜寂寂,風微涼,月光明晃晃的照亮小城依稀的屋宇輪廓。

青燈在房屋瓦礫間跳躍,比輕功,這三人明顯不是她對手,一會兒的功夫青燈一腳跳到他們面前攔住去路,長劍直指對方,“來者何人,夜晚造訪起碼也得留個名兒吧?”

三人互相對望一眼,一聲口哨,房屋四周卻竄出無數黑影,團團将青燈包圍,黑壓壓一片與夜色融為一體,如躁動不安的蠕動的蟲。

手中兵器森然寒光。

青燈一望過去,就算不死也能被紮成篩子,一時間心情很是複雜,還未行動,忽然聽見不遠處刺啦刺啦的聲音。

刀鋒在瓦片上一寸寸刮下的,刺啦刺啦刺耳聲,越來越近。

青燈回頭,夜幕下月亮又大又圓,慘白慘白的,紅衣男人從一座座屋頂間慢慢走來,如鬼,手裏拖着一把雪白長刀,刀鋒與瓦片發出刺耳的聲音。

青燈一個眨眼,他便已站在她身後,處于重重敵人包圍之間,衣袂與發絲輕揚,手掌蓋住了她的雙眼。

“如此拙劣的圈套,上當的也只有你了。”

他的手指一直都是溫熱的,偏偏今晚格外冰涼,青燈聞見血腥味兒,以及刀風掠過臉頰,她抓住他的手,卻聽男人在她耳邊說:“別看。”

等他放手時,月光依舊,黑夜依舊,血腥味充滿鼻腔,青燈看清面前的畫面時,她盡量保持平靜的神色,腹腔胸腔中皆是一陣翻滾。

她無視這滿目鮮紅說:“你最後還不是讓我看了,有什麽區別?”

堪伏淵俯身從一具屍體懷中摸出解藥,微微笑道:“青燈,你在發抖。”

“我雖然是死人但沒見過大面積的屍體,你要體諒我。”她嘴硬,轉移話題道,“這些都是神樞堂的人?”

“不全是,尚有其他門派。”

“其他門派?”青燈怔了一下,“其他門派聯合神樞堂刺殺你?”

如果這樣也情理之中,畢竟曾經令人聞風喪膽血洗江湖的夜凝魔宮,即便退隐多年,再現時,有些人依然有所顧忌。

“六朝神樞堂只是一張面具而已,青燈。”男人一邊往回走一邊笑道,“還不明白麽,神樞堂同時是一個地方,讓那些正派人士戴上面具去做一下白日無法去做之事。”

“我不明白。”青燈想不通,老實回答。

月光下紅衣男人的笑容勾魂奪魄,如夢境一般隔了霧,他道:“怕我麽?”

青燈心裏一個咯噔,注視他黑色的眸子說:“我害怕,你會放了我嗎?”

他伸出沾滿鮮血的手指,在她蒼白的雙唇間輕輕塗抹鮮紅,仿佛在打扮一個心愛的琉璃娃娃,笑意更甚:“不會。”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休息,所以這一章特別肥,四千多字将近一章半

所以要撒花花哦,英雄大會下章就要結束了

謝謝spartal的地雷哦>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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