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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娘這是用話兒試探柳婆子呢,雖說如今還早,可以後她還是想柳婆子在身邊兒,這人是真心實意對她好,又比趙婆子底細,有成算,能擔住事兒,有這麽個人在跟前,能省去許多麻煩呢,就是怕柳婆子不願意。

柳婆子終歸不是趙婆子,在鄒府很有些體面,又是鄒夫人陪嫁過來的人,輕易不會換主子,可三娘就瞧着她好。

柳婆子什麽人啊,一聽話音兒就明白三娘底下的意思了,三娘這份依戀,令柳婆子的心都軟了,瞧着三娘的目光,柔的都能滴出水來:“姑娘何用說這些,只姑娘有一日用得着老婆子,老婆子自當伺候姑娘左右。”

三娘聽了高興的不行:“那就這般說定了,媽媽可不能耍賴。”

柳婆子瞧着她,忍不住搖頭失笑,心說,到底還是個孩子,卻更招人疼,柳婆子見四下無人問道:“老婆子這裏姑娘只管放心,倒是姑娘可有甚打算沒有,這般下去總不是個長事兒。”

她這一提,三娘倒想起一事,去裏間把自己賺的二百兩銀子拿出來,遞在柳婆子手裏道:“正有一事需煩勞媽媽,這些銀子您先幫我收着,比擱在我自己手裏穩妥。”

三娘這也是想了些日子的,如今她在這宅子裏住着,上下可都不是自己的人,連這宅子都是死變态的,這就跟現代的房産證似的,不是自己的名兒,住着終歸不踏實,不定那會兒就飛了,再說,死變态這麽個喜怒無常的性子,自己也不是什麽忍氣吞聲的好脾氣,如今正在新鮮頭上,自是無事,過後的事兒誰能知道,壞一壞自己可就雞飛蛋打了。

真到了那天兒,底下這幫人還會認她當個屁主子,說不準比虎狼還兇殘,三娘雖未經過,卻也知道這防人之心卻不可無,身邊兒這些人都算上,能信得過的,也就一個柳婆子,且柳婆子不是低等奴才,除了在鄒府當差,她有自己的家呢,所以銀子交給她最放心。

三娘的性子歷來是,若不信這個人,死也不信,若一開始就覺得你好,怎麽都是好的。三娘拿出這銀子來,倒把柳婆子驚住了,忙問:“哪裏來的這許多銀子?莫不是姑娘把萬歲爺賞的東西典當了不成?”

要說柳婆子還真是挺了解三娘的,只這回她卻猜錯了,三娘是打過主意,可守財看的嚴實,又跟她說,宮裏的東西便去典當也無人敢收,三娘才斷了心思。

雖如此,可柳婆子這一問,三娘真有點兒為難上了,橫是不能跟她說,自己這是畫春,宮賺的,估計柳婆子一聽這事兒能吓暈過去。

三娘眼珠子轉了轉,想出一個主意,含糊道:“這是我畫畫賺的,安記的掌櫃說我的畫好,二百兩銀子買了去。”

畫畫?柳婆子愣了愣,可轉念一想,如今是遭了難,之前三娘可是正經的世家閨秀,想那武家當年如何顯赫,三娘上頭兩個姐姐,可都入宮封了娘娘,以往也略聞得宮裏的玉嫔琴棋書畫歌舞彈唱,樣樣兒都好,因着這個,才得了好幾年寵,有這麽個姐姐,三娘的才藝自是不差,會畫畫也不算什麽。

又聽說是安記,柳婆子徹底放了心,京城誰不知安記是安親王開的鋪子,安親王雖是當今皇叔,卻是個做買賣的好手,自不會做賠本買賣,肯出二百兩銀子收三娘的畫,可見是值的。

想到此,柳婆子倒歡喜起來,一是歡喜三娘知道替自己打算,這銀子可是保身之計,有了銀子,日後便再如何落魄,也不至于淪落街頭衣食無着,二是歡喜三娘這般信自己,竟将體己銀子相托,這份親近,令柳婆子心裏**辣的,自己日後真伺候了她,也不屈了。

想着這些,柳婆子更一心為着三娘,想着三娘的性子,臨走還不忘囑咐三娘:“萬歲爺龍性不定,姑娘當心些伺候着才是,那陳二喜最是貪財,姑娘需隔三差五給他些好處,便不指望他說什麽好話兒,不給姑娘使絆子就成了,至于伺候的人,姑娘不必理會,姑娘若好了,自有趕着上來巴結的,若姑娘不好,落井下石也輪不上他們,姑娘記着,您身後還有個鄒府呢,憑着老爺跟武大人的交情,便出了天大的事,老爺也必會護着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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囑咐了一番,才依依不舍的去了,三娘送了柳婆子,回屋來想了想,是啊!還有鄒府這個護身符呢,武家都給死變态治了罪,鄒大人還能把自己弄回去,可見其能力,日後自己要是真有個不好,鄒大人又怎會袖手旁觀,這武三娘雖是個倒黴蛋兒,還算有點兒運道,至少有人護着。

可死變态又把自己給想起來了,這一下倒把自己先頭的計劃都打亂了,他一來,自己這兒勢必就成了招眼兒的,他來的越勤,對自己越不利,自己要是再出去,肯定不會這麽痛快了,畢竟這些人都怕死。

自己繪制的春,宮,倒是可以讓守財拿到安記去,守財老實,這事兒交給他也穩妥,可除了買賣,三娘還惦記着帥哥呢。

三娘也不明白自己這是啥心态,跟死變态折騰的越慘烈,心裏頭越惦記美皇叔,就跟得了強迫症似的,莫非潛意識裏在侄兒這裏吃了虧,就想從叔叔身上找回來。

一想到美皇叔那張俊美溫柔的臉,三娘頓覺身上的疼都緩了不少,又一想,管他呢,反正跟趙婆子說明白了,自己以後還得出去,賺銀子之餘調戲帥哥也不能耽誤,如今她的人生就剩下這麽點兒樂子了。

成天跟死變态在一塊兒,若不調劑一下,哪天非崩潰了不行,她一崩潰不定就豁出去幹出什麽事兒來呢,所以,為了她自己跟下頭人的小命,她必須保持正常健康的心理才行。

說這半天,三娘想的還是得調戲帥哥,可如今卻沒力氣,給死變态整的腰酸背痛腿抽筋兒,三娘足足在炕上躺了兩天才養回來,這一養回來,就開始琢磨,自己這第二冊的春,宮啥時候送去安記,再有,怎麽跟美皇叔談版稅的事兒,買斷終究不是常事,要想賺大銀子還得深入合作。

對于這點,三娘想的比誰都明白,美男是美男,生意是生意,親兄弟還明算賬呢,更何況,自己跟美皇叔不沾親帶故的,就算将來發展出奸,情,那跟賺錢也是兩回事。

三娘正想着呢,守財一腳邁了進來,手裏拿着個貼兒,臉上的表情跟吃了二斤黃連似的,苦的都沒邊兒了。

守財如今是真怕啊,先前也以為萬歲爺不來了,姑娘跟安親王有些來往,只瞞着些,混過去也不是什麽難事,可萬歲爺來了,且臨走陳二喜可跟他說:“你瞧着姑娘些,若出了閃失,莫說你,這院子裏上下都別想活命。”

守財先想到的就是姑娘跟安親王的事兒,兩人那意思,以後還不定整出什麽事兒呢,若從此一刀兩斷不見面就好了,可這才兩天,福慶就來了。

上回吃了閉門羹的福慶,也真不想來,可爺哪兒不成啊!自打姓周的小子從別院走了,福慶瞧着爺就不大對勁兒了,具體表現在,時不時發呆,有時候瞧着桌上的硯臺,也會搖頭笑上一笑,還會自言自語,再有,給那小子繪制的春,宮填了詞兒還不算,盯着看了不知多少遍,那意思都有點兒走火入魔了。

福慶就納悶,看這麽多遍爺怎麽就不上火,上回他就偶然瞟了一眼,心裏就撲騰了半天,姓周那小子簡直就是一色魔,成天琢磨什麽,才能畫出這樣的畫來,自己瞄一眼都有些扛不住,可爺翻來覆去的研究,也沒見怎麽着。

福慶琢磨爺莫不是爺的身子出了毛病吧!昨兒還特意叫了太醫來給王爺請平安脈,拐彎抹角的問了問,王爺有沒有哪方面的毛病,太醫矢口否認,并且說了一串奉承之言,福慶總結大意就是爺身體康健,夜禦數女不在話下。

可別說數女,自打從別院回來,王爺連後院的門都沒進過,就在半閑堂裏研究春,宮了,一研究就是一宿,還讓他去安記跑了好幾趟,叮囑掌櫃的,只姓周的小子去了,立刻給府裏送信兒。

可那小子一連兩天都沒影兒,爺今兒一早就寫了貼子讓他送過來,還跟上回一樣,福慶敲開門,守財出來拿了貼兒就跑進去了,照例把他關在門外。

福慶這個郁悶就別提了,守財比他還郁悶呢,手裏拿這安親王的貼兒,跟捧個地雷差不多,三娘見他那樣兒,忍不住噗嗤一聲笑道:“拿的什麽東西,怎這副模樣兒?”

守財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把貼遞了過去,遞過去之後,守財忍不住道:“姑娘跟安親王來往着實不妥,若給萬歲爺知道,可不得了?”

三娘卻沒理會這些,一聽是美皇叔下的貼兒,眼睛都亮了,心話兒,真是盼什麽來什麽,今兒正好跟他談談版稅的事兒,弄好了,這第二冊春,宮出了,自己就能直接就脫貧致富奔小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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