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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在屋裏折騰,陳二喜跟趙婆子在外頭聽得心驚膽戰,兩人這動靜兒是不是有點兒大啊,心驚之餘,趙婆子還有那麽點兒羨慕,忽想起自己先頭那個死鬼漢子來,主子給配的,也沒得挑揀,嫁過去才知道是個不中用的,新婚頭一天,還沒弄兩下就軟啷當的,後來就更甭提了。
這便罷了,還是個沒壽命的,不上兩年一命嗚呼了,連一男半女都未留下,她那時候還不到二十呢,只得又走了一步,後面這個是拾掇花草的,比她大了十六歲呢,前頭死了婆娘,留下倆小子,一個五歲一個兩歲,這個別看年紀大,倒是過了二十年,前年也病死了。
兩個小子雖不是她生的的,也算孝順,如今都大了,在鄒府外頭的鋪子裏當差,雖沒大出息,混口飯吃也不難,趕明兒自己要是能混出門路,給他倆弄個好差事,将來自己養老送終也就不愁了。
自己這個命雖說不算太差,到底沒攤上個好男人,前頭那個不中用,後頭這個年紀擺在哪兒呢,炕上那點事兒也就馬馬馬虎虎應付差事一般,哪似裏頭這般,聽得趙婆子這麽大年紀了都有些面紅耳熱的不自在。
剛想到這裏,便聽裏頭的吼聲,皇上是一點兒沒壓着,這聲氣兒,趙婆子忍不住想起小時候在山裏迷了路,從山谷裏傳出來野獸叫聲,說不出是爽快還是要吃人,趙婆子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陳二喜瞄了她一眼,嘴角略瞥了瞥,到底不如孫嬷嬷見識廣,這就怕了,還沒讓她見着炸活人呢,不過,那個跟今兒不是一回事。
陳二喜如今是不擔心別的,從剛就一直琢磨,虧了裏頭的床弄的結實,不然哪擱得住萬歲爺這麽折騰。
聽着裏頭沒了動靜,陳二喜瞧了瞧天色,又從懷裏掏出洋表來瞧了瞧時辰,忙湊到窗下低聲道:“萬歲爺時辰可不早了。”
半晌兒裏頭才嗯了一聲:“知道了。”
文帝低頭瞧了瞧身下已不知今夕何夕的三娘,這會兒才算老實了,剛頭簡直就是一頭張牙舞爪的小母狼。
文帝有時候也納悶,這麽個柔弱的身子,怎就有這麽大的精神兒,渾身上下那股子野性,仿似是從骨子裏就有的,就像天性,不服輸,即使面對自己這個九五之尊天下之主,也沒想過屈服,哪怕是求饒的時候,都帶着一股子狡猾。
他曾經說過,三娘狡猾的時候像一只狐貍,可現在的她卻又像一只貓,文帝還記得小時候,母妃養過一只貓,長長的毛跟貢上的雪緞一般光滑,眼睛像寶石瓦藍瓦藍的,叫起來,聲兒拖的長長,又軟又嬌,可你要是想摸它,它一爪子撓過來連皮帶肉深可見骨。
他就給撓過這麽一下子,母妃心疼的不行,後來把貓送走了,他還難過一陣兒,文帝伸手撥了撥三娘汗濕的頭發,手指劃過她的臉,這會兒昏睡過去,斂了野性,看上去安靜又乖巧,令人忍不住想寵溺疼惜。
想到此,文帝忽的吩咐一聲:“備水朕要沐浴。”
窗戶外頭的陳二喜愣了一下,又瞧了瞧時辰,小聲提醒:“萬歲爺可過了五更天了。”卻聽文帝道:“不妨事。”陳二喜沒轍了。
萬歲爺在這兒留宿,竈上的婆子哪敢睡,一直伺候着呢,熱水是現成的,一得話兒,不過片刻便注滿了一桶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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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帝與三娘共浴,陳二喜伺候自不妥當,現抓人也來不及了,陳二喜便想讓趙婆子進去伺候,還未提呢,文帝已經抱着人出來了,三娘給錦被裹的嚴嚴實實,只幾绺青絲垂在被外,陳二喜還未看切實,文帝掩了掩被子。陳二喜忙垂下頭,瞧萬歲爺這意思,經了今兒,又上心了不少,也不知武三娘哪來的這麽大的造化,這一回兩回的是運氣,這三回四回可就是本事了。
只等文帝進了廂房,趙婆子才進去收拾,這一進去就傻了,不是親眼瞧見,趙婆子都以為自己走錯了屋。
趙婆子目光掃過床榻上亂七八糟的帳子,都成破布條兒了,還橫七豎八的,撕扯的到處都是,得怎麽折騰才能折騰成這般,這哪兒是**,跟拆房子差不多。
愣了一會兒忙緊着收拾,收拾妥當,香爐裏重添了香,皇上也抱着三娘回來了,趙婆子急忙攏起帳子,文帝把三娘放在榻上,吩咐趙婆子好生伺候着,這才換衣裳回宮。這一耽擱早過了早朝的時辰。
自打文帝登基到今兒十一年裏頭,今兒頭一回遲了朝,文武百官忍到下了朝,一出宮門,三五一群的就開始議論上了,話題就繞着皇上今兒遲朝的事兒轉。
若說身上不好,瞧着真不像,看萬歲爺那勁兒頭,說精神煥發也不為過,若說有事耽擱了,可能有什麽事兒,把早朝都耽擱了。
那邊兒兵部侍郎道:“這事兒要說也不新鮮,有詩雲,**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我可聽說,前些日子壽寧宮進了個絕色女子,不定是太後給萬歲爺尋的佳人,這佳人誰不愛,**苦短,遲了早朝有甚稀罕。”
兵部侍郎一句話說的幾位大人面面相觑,禮部尚書精明,一把扯住要走的鄒瑞道:“鄒大人走的這般急做甚,若論知道萬歲爺的心思,還得咱們鄒大人,倒是透個話兒,也省得我們幾個在這兒瞎猜疑。”
鄒瑞目光閃了閃,兩句話搪塞了過去,忙着上轎回府,回府喚了管家來道:“你去後頭讓柳婆子往前門大街走一趟,去了莫說什麽,只說替夫人送些東西給姑娘。”
回過頭再說三娘,這一覺睡到過了晌午才醒過來,一醒過來就覺渾身上下跟散了架似的,睜開眼望着齊整的帳子頂,眨了眨眼,一瞬間還以為昨兒是場夢呢,就算是夢,也特麽是慘烈的噩夢,整到最後把自己又給整暈了,合着自己養了這麽些日子,根本沒用,跟死變态一碰,還是什麽便宜都沒占着。
瞥見那邊兒嶄新的燭臺,想起昨兒那滿滿的燭蠟都便宜給了變态皇上,三娘心裏稍稍平衡了一些。
勉強撐着身子坐起來,忽聽見窗戶外頭有人說話兒,聽着聲兒像是柳婆子,這一晃好些日子不見她了,便問了一句:“可是柳媽媽來了?”
自打三娘搬出去,柳婆子就沒少惦記,想三娘這個性子,這個處境,雖如今瞧着勢頭好,可伴君如伴虎,哪會兒說不好了,可就不好到了頭,那下場還不如在鄒府當個丫頭呢,今兒管家一交代,正合了柳婆子的心思,收拾收拾就來了。
柳婆子剛來沒一會兒,來的時候三娘還睡着,柳婆子就拽了趙婆子在外頭說話兒,柳婆子倒是也沒問旁的,先問姑娘的身子可好,又問院子裏人伺候的可精心。
趙婆子道:“身子倒是好,趕上南邊鬧水,萬歲爺半個多月沒過來,宅子裏的心都躁了,昨兒萬歲爺來了,至雞鳴才回宮,下頭的人也就都安生了。”
柳婆子聽了,低聲道:“你這張嘴還是這般不防頭,當初跟姑娘挪出來,我囑咐你的話兒都忘了不成,如今比不得在府裏,姑娘雖說沒個正經名份,卻也是皇上的人,這事兒一沾了皇家,首要就一個嚴字,嘴嚴,心嚴,我還罷了,若是別人,你這般說了,不定就留了心,傳将出去,豈不是禍事,如今你是姑娘身邊兒伺候的人,你若這般不底細,可不給姑娘招禍呢嗎,姑娘若不好了,你又能得什麽好處。”
幾句話說得趙婆子暗暗心服,兩人這裏正說着,便聽屋裏三娘的聲兒,趙婆子忙喚了竈上的婆子注了水在銅盆裏端進去伺候三娘洗漱。
柳婆子跟進去,先是給三娘見了禮,順手把趙婆子手裏的帕子接了過去,在熱水侵濕攪了攪,伺候三娘淨面洗漱,又給她通開頭,梳了個家常的發髻。
三娘倍感親切,拉着她的手道:“柳媽媽今兒怎得了空,這都一個月不見了,柳媽媽可還好?”柳婆子笑道:“多謝姑娘惦記着,倒是沒病沒災的,就是打姑娘走後,我這心裏惦記着,有些放不下,總想着來瞧瞧姑娘,只不得由頭,今兒夫人使我給姑娘送東西,正合了我的意,剛還說姑娘睡着,說不上話兒,不想姑娘就醒了。”
正說着,趙婆子擺了飯上來,三娘拽着柳婆子道:“我正想着跟媽媽說說話兒呢,不若媽媽陪着我吃些,一個人吃飯怪沒意思的。”
雖不和規矩,柳婆子也未拒絕,只在炕沿邊上略坐了,給三娘布菜,一時飯畢,趙婆子撤了飯下去,柳婆子左右瞧瞧才道:“你這裏怎連個使喚的丫頭都沒有,就趙婆子一個,哪夠使的,要不等我回去跟夫人遞個話兒,再送兩個丫頭過來?”
三娘忙道:“就我一個人,使喚那麽些人做什麽,人多了心思就多,心思一多,麻煩就多,這麽着最好。”
柳婆子聽了不禁笑道:“姑娘這話可不差了,那些高門大戶的府裏頭,上上下下裏裏外外的丫頭婆子小厮都算上,沒上百也幾十了,若依着姑娘,可該怎麽着呢,難不成不過了。”
三娘道:“若跟前有個媽媽這樣的人,便上百也不愁,只如今能少則少吧……”
作者有話要說:還有一更,親們莫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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