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請戰
深夜,東宮,南宮飛揚猛然坐起來,滿頭大汗被驚醒,夢裏的景象使她絕望到麻木,醒來的一剎那還是分不清夢裏還是現實。
“殿下,殿下。”梓言眼底閃爍着焦急。
南宮飛揚很久很久才從夢境裏緩過來,閉上眼仿佛又看到了前世死不瞑目的樣子,看看四周,确定自己确實是重生後,心跳漸漸平複,發現自己嘴裏竟然含着東西,待咀嚼後,聲音嘶啞地說道,“本宮沒事,做了噩夢而已。”
“要不要叫雲歌來看看。”梓言擔憂的說道。
“不用,本宮沒事。你去外間休息吧,本宮再睡一會。”
“是。”梓言不放心的看了看她,繞過屏風。
南宮飛揚疲憊的身體無比清醒,翻來覆去,再難入眠,不小心挪動了頭枕,發現頭枕下有個精致的香囊,一股淡淡的木蘭香襲來,心跳加快,雙手顫抖地慢慢打開,一道平安福赫然應入眼簾,淚悄無聲息的留下,心莫名的疼着,好疼。想到剛剛發現嘴裏含的蜜餞,應該也是岑雲兮準備的,心不受控制的抽搐,胸口甚為憋悶,飽讀詩書的她,能接受為世俗所不容的事情嗎?
若有一天發現自己是女子後,還會對自己這樣嗎?不曾擁有過,便不會期望,得到過,才知道失望過後的絕望。這樣殘破的身軀,能給她幸福嗎?只是這樣的道理,說起來容易,真要接受卻又十分艱難。
而此時的承乾殿內,岑雲兮躺在床榻輾轉反側,思考着白天雲歌說的那些話,腦子不有自主回放着那些畫面,她不記得自己怎麽從雲悅亭走回卧房,只知道自己的心很亂,像貓爪子在撓似的,酥酥麻麻難受的緊。
視線落到放在床榻裏側的錦盒上,忍不住打開,拿出玉簫,手撫過上面,眼神裏閃着複雜的情緒。腦子裏重複着雲歌的那句話,雲兮纖指一遍遍地滑過玉簫,心底的那根弦一遍遍地被撥動着。
‘太子妃是不是外人我不知道,但岑雲兮一定不是,你感覺不到嗎?’
思緒紛紛亂亂,心中卻想起那道小小的身影,手指輕輕撫摸玉簫,心口一痛,指尖不禁微微用力。自己已經是太子妃了,找到小哥哥又能改變什麽呢?
岑雲兮心不斷的絞着,還是有些難受,驀然,似乎一切豁然開朗,不就是因為喜歡南宮飛揚,不清楚她到底喜不喜歡自己嗎?自己有什麽不能面對呢?她像撥開了所有的迷霧,看到了最深處的自己,嘴角不禁噙起一抹自嘲的笑,搖了搖頭。于是,便做下了放棄尋找小哥哥的決定。想通了,她覺得輕松不少,嘴角含着一抹笑意,緩緩閉上眼睛,沉入好眠中。
南宮飛揚調理了幾日,已恢複的差不多,也不知岑雲兮這幾日是湊巧還是刻意躲避自己,聽梓言說,岑雲兮總是在自己睡着的時候來看望自己,醒來的時候一次也沒有碰到過。
“梓言,太子妃去哪了?”
“回殿下,太子妃去了驿站,東方公主和景王近幾日要舉行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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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過後,東暖國國君和那個國師就該回國了,讓人盯緊點。”
“是,殿下,之前你發病的時候,娘娘見到了冰嗜。”
南宮飛揚眸光暗淡,“嗯,最近朝堂上,有什麽消息嗎?”
“贛州情況越來越嚴峻,皇上派去的談判大臣并沒有起作用,今天早朝大發雷霆,蕭将軍提議帶兵攻打北顏國。”梓言把打探到情況如實的禀告。
南宮飛揚眉頭微皺,聲音陡地冷了幾分,饒有興趣的笑道,“恐怕北顏國将不複存在了。”似乎想到了什麽,便又添了句,“本宮這次會跟父皇請奏,由本宮親自率領攻打北顏國,到時候你就在身後跟着便是。”
“殿下,你的身體并不……”
南宮飛揚倒是不以為意一般,擡起手阻止他說下去,只依舊苦笑着,“梓言,你該知道,本宮回歸朝堂,必然要有功績才可以在朝廷裏立足,這是好機會,本宮相信舅舅的。”
“是,殿下,西戎國國君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已經好幾次催雲歌回去,這時候你要出征,她不在身邊怎麽辦?”梓言難過的垂下眼簾,沉默了片刻,卻始終沒有說出那個人名來。
“梓言,有些事不說,不努力,沒人會知道的。”南宮飛揚無奈的嘆了口氣。
“殿下,她不喜歡我,她喜歡的…是…是。”梓言低低地說着。
“喂,你倆在這幹什麽?”雲歌打斷了梓言未說完的話。
“你來的正好,我打算奏請父皇,帶兵攻打北顏國。”
雲歌原本帶着幾分溫柔的眸子,瞬間變成了一片清冷,“你不要命了,不知道你自己并不适宜出征領兵嗎?”
“有你,不是嗎?”
“我可能不确定,老頭子催了我好幾次回去,估計快不行了。”雲歌無奈聳聳肩。
“雲歌,不放心就回去看看,當年的事情也不能賴你父皇。”拍了拍她的肩膀。
“是我自己無法面對。”雲歌凝視着眼前的南宮飛揚,眸色閃爍着淚光,她努力的忍住了即将要掉下來的淚水,對着她道。
“雲歌,他終究是你割舍不掉的親情,不用擔心我,我會書信給師傅,讓五師兄或者八師姐來幫我一段時間,你回去看看吧,別讓自己後悔。”
“我自有打算,你別操心了。別轉移話題,出征這事怎麽也輪不到你這個太子吧。”收起難過,雲歌又變成了那個沒心沒肺的人。
“需要,必要,所以要去。”南宮飛揚認真的看着她,見雲歌又恢複原樣了,才松了一口氣。
雲歌的笑容收斂,直直的看着她,面前的人面色蒼白如紙,眼裏泛有固執的光,雲歌知道自己說不動她,默默轉身,離去……
南宮飛揚站在後頭,看着雲歌,薄唇輕動了動。
但最後,卻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
翌日早朝,南宮飛揚便在大殿上請戰領兵出征北顏國,南華帝頓時臉色難看,以太子身體不佳為由拒絕此提議,南宮飛揚還想繼續争取,南華帝便宣布退朝,來阻止她。
兵部尚書魏惟下了早朝便若有所思地朝寒王府趕去,他覺得這可是老天開眼,絕佳的機會送到了眼前,必須早點告訴閉門思過的寒王,熟門熟路的來到寒王府,便看到寒王坐在前廳喝茶,說道,“拜見寒王。”
“魏大人,這麽早就跑到本王這裏,是有何要事?”南宮羽寒眼也不擡,端着茶杯喝着茶,品了許久才道。
魏惟湊過去,努力讓臉上堆滿笑容,媚笑地說道:“王爺,天大的好事,太子竟然要請戰出征北顏國。”
南宮羽寒正端着茶杯有一口沒一口地抿着,聽到他的話,便放下杯子:“什麽?”
以為他沒聽清楚,魏惟又湊近了些,大聲說道,“王爺,太子請戰出征北顏國,皇上沒同意。”
南宮羽寒沉吟了須臾,說道:“本王沒聾,聽得清楚,既然皇上拒絕了,那有什麽可高興的。”
察覺到他的冷淡,魏惟尴尬了一下,搓着手猶豫片刻,說道:“王爺,既然太子想去,我們就幫他一把,到時候回不來就不是我們的問題了,而且太子從來沒帶過兵,怎麽可能打勝仗呢,臣覺得她是急于立功。”
“就因為她沒帶過兵,本王那父皇才舍不得她去。”
“臣覺得太子很想去,我們幫助她一下,或許就能成功。”
“行,這事你去安排吧,若成了,必有獎。”南宮羽寒冷冷看了他一眼,又低頭看了茶杯一眼,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後,便将茶杯放在了桌上。
三日後,邊關傳來急報,一直蠢蠢欲動的北顏國又一次發動了偷襲,贛州百姓死傷無數。
“父皇,北顏國屢屢偷襲贛州,贛州百姓何其無辜,兒臣願赴戰場保我南華百姓,望父皇成全。”得到消息後,早朝上,南宮子汶伏地奏請,句句真心,字字真情,讓大臣們紛紛贊賞。
南華帝欣慰的一笑,“諄王心系國民,實乃我南華之福。衆卿家以為呢?”
“臣覺得諄王所說可行。”蕭将軍出列說道。
“兒臣有異議。”南宮飛揚上前說道。
“太子有何想法?”
“兒臣覺得,不能貿然出征,雖然北顏國偷襲我國,但我們不能打破各國之間的和平協議,應先禮後兵。”
“之前我們已派人和談,并無效果。太子難道是怕打仗嗎?”南宮子汶打斷了南宮飛揚。
“本宮說的不光光是和談,大軍和談判使者一起前行,陣前談判,如若北顏國不能賠償贛州百姓損失且繼續偷襲,到時候我們在開戰。”
“既不破壞和平協議,又不讓贛州百姓白白損失,甚好。那麽衆卿家以為,由誰來去談判比較好呢?”
南宮飛揚跨前一步,跪地請道:“父皇,由兒臣去吧。”
“太子殿下的意思……您要親自去?”
原本議論紛紛的衆人頓時鴉雀無聲,這身體不佳的太子一而再,再而三請命上戰場。
群臣震驚,南華帝震驚,南宮子汶也震驚,岑浩震驚傻了。
“岑相,你怎麽看?”南華帝坐在龍椅之上,文官首位站着的是南華國丞相岑柏。
“太子身體尚未痊愈,此時讓她上戰場恐有不妥。”岑相有些猶豫。
他怕南宮飛揚死在了戰場上。
自己女兒剛剛成婚就要守寡?
南華帝表情未變,只是淡淡地道:“這次的戰争關乎着我南華國贛州百姓的存亡,絕非兒戲,太子沒有領兵作戰的經驗,何以見得自己可以勝任?”
“兒臣從未為我南華國做過一件實事,作為太子,愧對父皇,愧對南華百姓,兒臣定當竭盡全力,死而後已,望父皇成全。”
看着南華帝一臉不舍,心懷鬼胎的魏惟嘴角勾起了一絲得逞的笑,“皇上,臣認為太子能夠擔此大任。而且太子去談判彰顯了我國之重視,也有助于士兵的士氣。”
聽到魏惟這麽說,一幫大臣們雖然不知道他為何會贊成,但都随聲附和道:“臣等也認為太子有此能力。”
南宮子汶出列跪地:“父皇,兒臣覺得太子說的十分有理!放眼望去,誰還能代表我天家恩威?此人只能是太子殿下,在沒有人比她更合适了。” 哈哈哈,南宮飛揚你找死,這可不能怪我,老大被抓惹了這麽大的亂子,以後也算是廢了,到時候太子再沒了。
看着跪了一地的人,南華帝聲音冷得跟寒冰似的,漆黑深邃的眼眸中,氣勢淩然,朗聲道:“好,那朕就命蕭仕忠将軍為定遠将軍,太子南宮飛揚、蕭鶴軒為副将,率二十萬精兵,于七日後出發趕赴贛州談判和抗敵。”
“兒臣領命。”南宮飛揚跪地領旨,波瀾不驚的臉上劃過一絲笑意。
“臣領命。”蕭氏父子領旨謝恩。
而另一邊,魏惟微微擡眼,看向南宮飛揚的眼中,滿是算計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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