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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姜爐溫收到大老板Carl的會議邀請,會議在一周以後,她點了接受,心裏面有點忐忑。

姜爐溫的直接上司是Sara,除了大事情,基本上都是Sara在管她。不過自從她三年前進了Sam軟件之後,似乎沒發生過什麽大事情,Carl在她進公司的時候出現了一次,表示歡迎,還有就是這次了,她剛才看到Sara也在會議列席人員中。

“你說,我大老板找我什麽事?”她晚上回家的時候,問老公鮮于幼。

“你要升職?上次你老板不是偶爾提了一次嗎?”鮮于幼在同一家建築咨詢公司呆了二十年,思路還停留在上世紀九十年代。

“升職的話,Sara可以直接跟我說呀。”姜爐溫挑着一根青菜,晃了半天,沒往嘴巴裏送。

鮮于幼看不得她晃,“有好事呢,不用你操心,自然會是你的,你能力外的事情,你現在想半天,也沒用。好好吃飯吧。”

“我們這家公司,裁員是慣例,你說,這次是不是輪到我了?!”她扒一口飯,還沒咽下去:“香港辦公室處理好了,上海的在收尾,成都的已經搬遷進去了,接下來還有什麽事?北京的辦公室,估計續租就行,臺北,沒事,韓國的應該也不動……”

姜爐溫心裏面F***了半天,想着人生果然是不如意事十有八九。她用鼠标點擊退出網絡會議界面,扯下耳麥,摔在桌上。然後拿起手機,發了條信息給鮮于幼。

爐溫:“果然被我的烏鴉嘴說中了,剛才我老板通知我r了):。”好幾個憤怒的表情包,夾雜着一串大哭。

鮮于幼:“不是說你們公司最近效益還可以的麽?”

爐溫:“我昨天剛問過,亞太區中國效益最不錯了……”後面是一臉懵。

鮮于幼忙着上班,跟了幾個一臉懵。

“想想等會兒跟HR談什麽條件吧,至少2N吧,回家休息幾個月也好,”“既然這樣了,不要多想了,沒事的。”後面是好幾個支持加擁抱的表情。

姜爐溫看了眼周圍的銷售,都在埋頭做月底的業績沖刺,沒有人擡頭,所以也沒有人留意到她的異樣。她想着是拍桌子告訴一下大家她被r了呢,還是大吼一聲比較适合她的風格,或者到快走的時候寫個告別郵件走人?

她現在看誰都不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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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室門口有HR在向她示意,人事動作可真快,估計開始走流程了。果然HR在關閉會議室的門之後,給了她兩份一樣的協議,裏面有工作到幾號,被裁的補償和一些保密條款,然後說今天下班前簽署就是這個數,下班之後簽署就要扣掉兩個月的賠償,公司所有r的人都是一樣的。

姜爐溫生性謹慎,加上之前一直需要審核租賃合同,所以還是看一眼為好,她拿起來仔細閱讀一遍,條款比較拗口,但感覺沒有大的問題,她簽完字,領取自己的那一份,走出會議室。

5:15,反正要走人了,不管了。她拿出手機給她姐姐姜烽火發消息。

爐溫:“我今天被我們公司r了。”

烽火三月:“這麽突然?!怎麽回事?”

爐溫:“我還懵着呢……?”大哭,大哭的表情。

烽火三月:“咱不幹了,先休息幾個月再說。我爐子上烤着一批面包呢,等會兒電話你。”

姜烽火發過來好多個擁抱,讓姜爐溫好過了點兒:“如果我找不到工作了,我要上你們家啃老。”

烽火三月:“歡迎,随時随地,你是我的祖宗,行了吧。”

爐溫:“別告訴老爸老媽。”

烽火三月:“用你說。”

姜爐溫在剩下的時間裏只發了一個微信:“最熱的初冬的一天,收到最冷酷的通知。”設置是私密。

下班時間一到,姜爐溫就背上包走人。剛出辦公大樓,接到姜烽火的電話。

“怎麽回事?”

“媽的,我到現在還在懵着呢。姐,我去年performance還是優秀呢,你知道嗎?今年各種談判,各種死皮賴臉,又省了好多租金,然後上周我大老板突然發了個郵件給我,說要在今天跟我開個會,鮮于幼當時還猜是不是要升職,然後上周中大老板又發個郵件說要邀請HR的人一起,我預感就挺不好的,然後就是今天,大老板在網絡會議上直接說了,要r。。”姜爐溫說着說着忍不住掉淚,她也只有在姜烽火面前才是姜家愛撒嬌的小囡。

“不準說粗話髒話。”姜烽火性格慢慢悠悠,只大了姜爐溫兩歲,卻像是姜爐溫的小媽:“平常有什麽讓你老板認為犯錯,工作中不到位的地方嗎?”

“哪有!”說到自己的工作,姜爐溫氣勢就又有了:“每個項目,我都是盡心盡力,早請示晚彙報,哪可能犯錯。”

“算了吧,早請示,晚彙報,這我可不敢想象。不過我相信你工作應該不會有大的問題,那就是你老板或者公司的問題了,可能今年各個公司真的不好過吧。不過既然是他們的問題,那就不是你能夠改變的了,回家該吃吃該喝喝,先過個好年再說吧。”姜烽火一通順毛捋,又扯了一通接下來是出去旅游還是什麽的安排,姜爐溫覺得自己好過一點了。

姜烽火邀請姜爐溫上門啃老,姜爐溫想了一下,說要把特權留待以後,先回家了。

姜爐溫與姜烽火出生在浙北,他們的老爸是地地道道的農民,不過像姜爐溫一直調侃的那樣:這位農民兄弟年輕的時候特別喜歡看武俠小說,尤其是英雄仗劍走天涯,抛頭顱,灑熱血,兩肋插刀的那種,所以,40年前大女兒出生的時候選了書中一個主人公的名字,希望大女兒的人生也是如此,可惜,姜烽火的性格恰好相反,說話做事都是慢悠悠的。38年前,二女兒出生的時候他覺得索性取名同一本書中另一個主角的名字,明着取的希望沒達成,倒着來,總該可以了吧?姜爐溫的性格确實就是他老爸希望的那種,每天風風火火的。

兩人大學畢業之後,姜烽火直接到海市就業,姜爐溫大學畢業後又考到海市讀了三年的研究生,所以兩個人都落戶在海市,兩人先後結婚,買的房也只有一站地鐵的距離。

姜爐溫推開門,發現家裏一片漆黑,鮮于幼還沒有回家,拿出手機一看,他半小時前發了一個消息,說要加班,晚點回家。姜爐溫有點後悔剛才沒有上門啃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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