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依依離情滿愁腸

秦紹桓聽莫司擎這麽說，心裏一酸，幾乎就要落下淚來，沉默了一會兒，才将莫司擎的手放進被裏，将他蓋得嚴嚴實實地，拿了書，坐在他旁邊看着。

一個時辰很快地就過去了，沈君瑤準時來到秦紹桓的房間，因莫司擎仍熟睡着，看着他寧靜的小臉，兩人都不忍心叫醒他，此時藍宇玹與柳文星已下了學，衆人便商量由秦紹桓抱着他，衆人一同陪着回九裏苑。

秦紹桓輕手輕腳地抱起莫司擎，又取了件厚外衣披在他身上，衆人護送着他一起走着。

一路上，四人唯恐吵醒仍在沈睡的莫司擎，都沒有說話，約莫走了三分之二的路程，莫司擎才醒了過來。

“唔，你們怎麽沒有叫醒我呢？”莫司擎揉揉眼睛，歉意地道：”三師兄，你抱着我走了這麽久，手一定酸了吧？快放我下來，讓我自己走吧。”

秦紹桓卻是不肯，仍抱着他道：”小五身上沒幾兩肉，輕得很，我抱得動的。”

莫司擎道：”可我想散散步呢。”

聽莫司擎這麽說，秦紹桓才放下他，但因莫司擎才剛醒，怕他走不穩，秦紹桓便攬着他的肩頭，扶着他慢慢走。

上弦月在天空高挂，帶來幾分蕭瑟的氣息，五人沉默地走着，很快就到了九裏苑前的桂花小徑，此時已是初冬，但因他們所處的聖山區域，氣候較暖，天氣雖已開始變寒，但氣候也不過肖似天機谷的秋天，枝頭還有一些桂花仍零星地綻放着，讓空氣染上些許金秋香氣。

眼見就快要走到九裏苑了，突然之間，莫司擎停住腳步，凝視着天空道：”已經十月初八了，再二十來天，聖山大會就要結束了呢。”

沈君瑤就走在莫司擎身旁，也停下來，感慨地道：”是啊，快要回天機谷了，也不知道回去的時候，師父他老人家出關了沒有？”

莫司擎低下頭道：”對不起，小五這次不能跟你們一起回去了。”

衆人均是一驚，沈君瑤顫聲問道：”為什麽？”

莫司擎啞聲道：”傳師說，他還有些知識要傳授給我，再過上一陣子，我才能夠回去。”

沈君瑤緊緊抱住莫司擎，哽咽地說道：”小五，留你一個人在這裏，我們怎麽能安心呢？你還是跟我們一起回去吧？”

莫司擎悶聲回道：”對不起，不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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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君瑤問道：”為什麽？”

莫司擎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伸出手，擦擦沈君瑤的眼淚，柔聲道：”四師姐別擔心我，小五很快就會回去找你們的。”

他擡頭望了望天色道：”再兩刻鐘就亥正了，傳師也要回來了……”接着，他伸出手，分別擁抱了每個師兄姐，再左手牽着藍宇玹，右手攬着秦紹桓，走向九裏苑門口。

莫司擎叩了叩門，門房一見他回來，忙道：”天哪！少爺您終于回來了，夫人等得正着急呢！您快些進去吧！”

五人尚未走到內門，霓裳尊者在屋內已聽到聲音，連忙奔出來，看到莫司擎便一把抱住，哭道：”你這孩子！明明身體不舒服，怎麽可以偷跑出去呢？你不知我在家都快急死了嗎？”

莫司擎滿懷歉意地道：”對不起，讓您擔心了。”

霓裳尊者放開莫司擎，催着他先進屋沐浴去寒氣，又對藍宇玹等人道：”真謝謝你們送司擎回來，天氣冷，你們別站在院子裏，到裏頭喝杯熱茶再走吧！”

藍宇玹道：”謝謝姨母，但我們還有功課要做，就不打擾了，天氣涼，您也快進去吧！”

霓裳尊者只得送他們到門口，方才回屋子裏，四人亦回會所，各自趕功課不提。

隔了幾天，衆人又在食堂碰到了莫司擎。

這次見他，他的氣色好多了，臉上也帶着笑容，不再像之前那般神情憔悴，郁郁不樂。

“小五，你怎麽來了？”沈君瑤相當開心，拉着他的手，讓他坐在自己身邊。”皓清師叔肯讓你出來了？”

“是姨母讓我出來的。”莫司擎笑得眉眼彎彎。”而且，姨母也同意我每天晚上跟你們一起做功課，亥時（晚上九點）再回去。”

“太好了！” 可以跟可愛的小師弟多相處些時間，沈君瑤可開心了，十月開始，她的課是每日上午及下午，晚上沒有課。

“真好，小五可以常常跟我們在一起了。”秦紹桓也很開心，現在他每天上午到青柳真人處習武，中午在瀑布下洗髓及練內力，下午上課，晚上作功課，日子過的忙碌又充實。

“真羨慕老三和老四，我也好想每天跟你們在一起啊……”柳文星郁悶了，他和藍宇玹是練武的，君清尊者是位嚴格又認真的傳師，常常晚上加課不說，就算沒課，他倆晚上也必須練功。

“小五難得有空，不如我和老二沒課的時候，也去跟你們看看書，等戌正再去練武，如何？”藍宇玹道，他與柳文星這兩個學習周期有夜間課程，最後兩個學習周期就沒有了，晚點去練武也無妨，況且聖山的藏書相當豐富，多看一些書總是好的。

“那我就刻東西給小五玩！”柳文星不太愛看書，但他喜愛雕刻，他也想留些東西安慰他心愛的小師弟。

“好棒噢，大師兄和二師兄可以跟我們在一起呢！”莫司擎非常地高興，就像從前一般在原地蹦蹦跳跳地，衆人都看着他直笑，為他們的小師弟重拾歡顏而開心。

衆人就這樣過了在聖山的最後一段日子，在這短短不到二十天當中，他們好似仍在天機谷時一般，一起用膳，一起聊天，一起做功課，相處時充滿了歡聲笑語，每天莫司擎會帶來一些好吃的糕點，有時亦會帶來一些自己煉制的膏藥和丹藥，當然也會常常替莫亦晴帶來給秦紹桓的書信，而秦紹桓也會給莫亦晴回信，這是目前分隔兩處的兩人唯一的聯絡方法。

很快地，聖山大會結束了，最後總成績公布，這次參加的萬餘人當中，共分成文學，武學，農業，工部，醫藥，數理，藝術及天文八大學院組，每個學院均有千餘人以上，其中文、武學院及醫藥學院的人數更多達兩三千人，最後，藍宇玹得了武學院第二，柳文星第十五，沈君瑤是文學院第三，莫司擎則是醫藥學院第八，秦紹桓第四十九，個個都得了相當豐富的獎賞，整體來說，成績相當地好，讓青柳真人非常欣慰。

他們預定離開聖山的日子是聖山大會結束後第三天，聖山大會結束那日，上午典禮結束，下午五人便開始滿聖山瘋玩，似乎要将這三個月沒有玩到的全部補足。

他們到湖邊劃船，到山上賞景，到市集逛街，還到祖師爺的故居參觀，買了各式各樣好玩的小東西，因此時已是初冬，回去他們不再走山路，而是騎馬走官道，可以多帶些東西回天機谷，因此每個人都是拼命地買。

終于，他們離開的日子到了，這天上午，青柳真人帶着藍宇玹，柳文星，秦紹桓及沈君瑤前往九裏苑向莫司擎道別，由于他們要走官道，青柳真人早已

替他們準備好馬匹，預備向莫司擎道別後，他們便直接離開聖山，因此行李和馬匹都一起帶到了九裏苑前。

今日一別，不知道要幾時才能再見，進了九裏苑大廳，看見站在那裏等待的莫司擎，衆人早已紅了眼。

之前藍宇玹曾探過皓清尊者的口風，皓清尊者的意思是，莫司擎與他莫家有親，而他父母再一、兩年便即将出關，他會教導莫司擎直到他爹娘出關，之後再做打算。

這表示，莫司擎至少要一、兩年後，才有可能再回天機谷了。

“小五，你在這裏要好好保重自己，按時吃飯，休息，別讓我們擔心，好麽？”藍宇玹握住莫司擎的手，殷殷叮囑，又遞給他一個錦盒。”裏面是這次大師兄得到的獎品，是祖師爺留下來的寶物。這串叫做保寧珠的手串，可以凝神健氣，還有助于調理身體，聽說配戴個三五年，身體就會很強健，如果遇到外力攻擊，也能夠将攻擊力減半，這就給你用吧！”

莫司擎含淚搖頭道：”這太珍貴了，我不能收。”

藍宇玹幫他擦擦眼淚，強做笑容道：”傻小五，大師兄身體很好，不需要這保寧珠，但你需要啊，大師兄唯一的心願，就是看到心愛的小師弟健健康康，快快樂樂的，你能夠答應大師兄，當你回天機谷的時候，是活力充沛，開心又健朗的模樣嗎？”

莫司擎眼淚汪汪地點點頭，收下了藍宇玹的禮物。

接着，柳文星紅着眼取出一個木匣，遞給莫司擎道：“小五，這是二師兄雕刻的一整套木偶，給你做個念想。”

莫司擎打開一瞧，裏頭是按着他們五個人樣貌雕刻的人偶，每一尊都是栩栩如生，雕的是藍宇玹練劍，柳文星打拳，秦紹桓練藥，沈君瑤彈琴，還有他蹲在地上，托着下巴笑嘻嘻地望着衆人的模樣。

莫司擎心中一酸，淚珠滾滾而落。”謝謝二師兄，小五會好好珍惜的……”

秦紹桓上前，擡手擦去莫司擎的眼淚，哽咽道：”你別哭，明年四月開始，淑世傳師要帶我出去行醫，屆時我還會再來聖山，興許之後我們還能一起回天機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