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入夢

? “小姐，我有急事找這位先生，不知道您……”萊斯特盡量保持着貴族氣度，然後塞了一個金幣給那個女人。

女人接過金幣，對他抛了個媚眼之後就離開了。

靠在牆上的醉鬼還一臉茫然，褐色的眸子似乎蒙上了一層霧氣，萊斯特看着他，他還沒想好要怎麽重新開始這段關系，又或者說，他可以換個新的身份再來接近路易不遲。

萊斯特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變得這樣猶豫不決，他才知道自己是會害怕的，即使心髒已經停止跳動，胸腔裏那股恐慌并不會減少分毫，他知道他這輩子最不願意見到的就是路易那樣失望憎恨的眼神。

他前世的氣悶和悲傷大多來源于此，一個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吸血鬼，竟然會為了對方的一個眼神失去理智，這話要是遇到路易之前說出來，萊斯特絕不會信。

然而路易并沒有給他更多的時間思考，“我給你錢難道就是讓你在這兒盯着我看的嗎！”男人頗為不滿地說着，萊斯特還未來得及笑出聲來就被吻住了。

他一瞬間得到了幾百年求而不得的東西，雖然是被誤認成出來賣的。

路易雪白的頸部就這麽暴露在他的眼前，萊斯特沒忍住去舔了一口。

他當然還記得路易的味道，事實上，他還曾經為了轉化路易之後就再也喝不到這麽美味的血液而後悔過。

下嘴，還是不下嘴？

萊斯特在被脫去最後一件襯衣的時候終于下定決心了。

“路易……”萊斯特翻了個身壓住對方，然後在他的胸膛上吮吸起來。

直到發現自己股間被抵上了什麽的時候，路易終于猛的清醒過來了。

他明明記得自己拉出來的是個大胸翹臀的女人好嗎！現在這特麽是什麽情況。

“你是誰？”路易在碼頭的燈光下尚能看清對方的臉，這絕對是他這輩子見過的長得最好看的男人，但這絕不能使路易繼續躺着接受命運。

萊斯特似乎看出了他的不喜，放在以前他是絕不會停下來的，但是他很清楚路易最反感他自以為是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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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只是出來散步然後就……”萊斯特指了指自己□□的上身，路易當然記得自己做了什麽。

萊斯特很不意外地看見了路易一臉羞憤的表情，這事是他先開始的沒錯。

“如果您後悔了的話，我可以現在就走。”然而他并沒有要走的意思。

路易還能感受到自己身後的異樣，而且讓人現在離開會顯得他在逃避責任，如果對方真的是個出來賣的也就罷了，偏偏只是看這長相，還有那堆被自己扒下來的衣服，他知道對方一定不是什麽普通人，說不定還是他這個小小農場主惹不起的貴族。

而且對方目前的态度還是很令他欣賞的。

“那個，我去幫你找個女人？”路易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都沒敢擡頭，這樣的貴族怎麽可能接受得了肮髒酒館裏的女人。

萊斯特其實還是有意放過路易的，至少在他的記憶裏，對方從未用這樣恭敬的态度對他，也算新奇。

然而身為一個男人，萊斯特不會有多少耐心。

路易并沒有注意到對方正欺身上來，萊斯特鋒利的牙齒輕輕刺進路易頸間的皮膚，并不深，只是為了使對方失去清醒的意志罷了。

萊斯特輕輕舔了舔溢出的鮮血，還是忍住了痛飲的願望。

再一次被吻住的時候，懷中的人只剩下本能地迎合，而路易對于這個晚上的記憶也就到此為止了。

第二天醒來，他躺在自家的大床上，宅子裏的采光并不好，窗簾全被拉上，路易根本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時候了，只是一醒來就看見自己手邊的金發。

他伸出手去将頭發撥開，好看清那個趴在自己床邊的人到底是誰，要知道他喝醉之後會鬼混，但覺不至于把人帶回家。

是他。路易很難忘記這樣一張臉。

“你醒啦！”路易的手還沒來得及從他的臉上拿開，一直在裝睡的萊斯特很自然的親了一口。

路易像是被火燙到一般立刻收回來。

“你怎麽在這？”他撇過頭去，才發現窗外美景根本不能幫助他轉移注意力，因為窗簾拉上了。

“你後來又昏倒了，我去酒館問了路把你帶回來的。”萊斯特從一旁的桌子上端來早餐。

路易正準備接過來，對方卻舀了一勺燕麥粥送到他嘴邊，“溫度剛好。”

路易道了聲謝，還是強硬的把碗拿過來了，他根本不認識這個男人，而且只要一有什麽親密動作，他就會想到昨晚的事情，真是糟糕。他之前認錯人的時候還在心裏誇過一句味道不錯。

“你很讨厭我嗎……”萊斯特不免有些沮喪，難道說路易天生就對他沒有好感嗎。

路易擡頭便看見他那雙悲傷的藍眸，立刻搖頭，“你叫什麽名字？是新來的吧？”

“萊斯特。我昨天剛從巴黎趕到，本來是想參加一個遠親的婚禮，現在已經趕不上了。”萊斯特扯出一個微笑。

路易斟酌再三還是開口了，“如果我能挽留您幾天那就再好不過了，算是賠禮道歉吧。”一個舉止得體的歐洲貴族，昨晚沒有趁人之危足可見對方是個君子。

管家都不知道多少次勸自己交些朋友改變現在這個頹廢的狀态了，他确實很愛他的妻子和孩子，也許這能成為一個新的開始。

萊斯特進門的時候就注意到家裏的陳設了，他也不是才知道路易妻子的事情，也曾經嫉妒過路易對那個女人，甚至是克洛蒂亞的感情。不過他暫時不會主動提起這個事情，因為很明顯這不是什麽好話題。

周圍的氣溫漸漸升高了，正午即将來臨，萊斯特知道該是自己休息的時間了。

“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我想去休息了。”萊斯特微微欠身，姿态優雅是他們這些美國暴發戶學不來的氣度。

路易點點頭，“好夢，萊斯特。”

這是他記憶中第一次路易對他笑出來。萊斯特有些震驚，但并沒有失去儀态，他回了一個微笑，然後離開去了地下室。

當然，主人家不會建議客人睡在這種地方，而萊斯特一句白天客房太亮休息不好就把管家爺爺的一番話全堵回去了。

“委屈您了。”管家最後嘆了口氣，這樣的少爺怕是一輩子也沒睡過地下室吧。

萊斯特躺倒在地下室的床上，還在回味之前路易的那個笑，他最終帶着滿足的表情閉上了眼睛。

“萊斯特。”

“萊斯特。”

是誰？他明明才剛睡下。

“萊斯特！”

是路易的聲音！

萊斯特一下子清醒過來，穿着一身黑西裝的路易就坐在他的棺材旁邊。

“主卧室的棺材不選，非得睡這個買一送一的。”路易頗為嫌棄地小聲說着。要不是當初那個鋪子的店主一定要送他還不一定收，還說什麽如果有一天後悔了就會有用。

路易當然是不會有什麽後悔的，而且區區一個棺材他也不信有什麽神奇功效，更何況是送的。

“你怎麽來了？”萊斯特換上路易新買來的西裝，心裏卻是止不住的失落。

那只是一個夢，他根本就沒有什麽第二次機會。路易看他的眼神仍舊是冷冰冰的不帶一絲感情。哪怕只是看一個路人，路易也不會有這麽惡劣的态度。

“萊斯特先生，如果你沒有忘記的話，這裏是我家。”路易皺着眉說，“也許你不覺得被人養是什麽羞恥的事情，但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不勞而獲的事。”

曾經的萊斯特基本靠着頂替貴族們的地位生活，而現在這個世界并不存在那麽多貴族，相反，惜命的有錢人去哪都會有一堆保安。

“我……”萊斯特剛想反駁幾句就被路易嘲諷的眼神刺傷。

既然如此為什麽還要把我帶回來。萊斯特問不出口，他知道路易還能說出更傷人的話。

路易倒了兩杯水，然後各放進去一粒藥片，液體瞬間變為紅色，發出一股極其濃烈的血味。

“傷人的念頭就別再有了，你在這裏做的任何一件事都有可能被記錄下來，不想被抓去解剖以後就靠這個了。”路易難得有耐心解釋，他知道自己是寂寞了，他想知道萊斯特能不能幫他走出這種對一切都是去興趣的境地。

電話鈴聲突然響起來，路易看到來電顯示，面色柔和不少。

“亞利？”路易并沒有對萊斯特投入太多關注，畢竟，亞利是他的目前最大的興趣。他一點也不想糾結自己是什麽時候沾染上了這種吸血鬼的惡趣味。

亞利無論從哪方面來說都讓他産生好感，比起見到萊斯特的莫名尴尬，他的選擇簡直不能更明顯。

“今天晚上有空嗎？我想你也許能來我家一趟，一個人過感恩節太沒意思了。”對方的語氣像極了是在撒嬌，路易一想到對方那個金毛犬的樣子就想笑。

“不是還有同事？”自從那次告白之後，亞利也越發放肆起來，直接把自己當成情人了。

路易倒是不會有什麽太大不滿，亞利有不輸萊斯特的容貌，當年的萊斯特身上的閃耀和自信，比起現在面前這個可憐兮兮的流浪漢，路易都開始後悔自己撿他回來了。

他當然也沒有意識到自己按照萊斯特去找伴侶的行為有多麽奇怪，目前他還是更滿意亞利。

仇視萊斯特多少年來都成為習慣了，那張臉他也許曾經喜歡過，但漸漸的一切都被那些不好的意義取代了，萊斯特的名字就是他的枷鎖，阻礙了他對自由的追求。

路易不可否認自己到現在念出這個名字還會顫抖，他不知道自己在畏懼什麽。

“是誰？”萊斯特順口問了一句，看起來路易很喜歡對方。

“關你什麽事。”他露出一個冷笑之後轉身準備離開，“我的電話號碼在桌上。”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麽說，事實上，他想要挽留萊斯特的想法使他自己不快，理智告訴他對這個男人他不能抱任何一絲期待，況且，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麽。

他知道的是，在他遇見萊斯特之後，那股停不下來的竊喜。簡直讓他煩透了。

重重地關上房門，而萊斯特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

也對，他在路易眼裏就從沒對過。他苦笑着走過去看了眼桌上紙條上的一串數字。

電話他也不是不會用十幾年前他還是嘗試過幾天普通人的日子的，但他最終還是沒能放下路易。

所以他回來了，一副狼狽不堪的模樣。

他從沒想過路易根本不願意見他，甚至，可能有了新的伴侶。

只有他自欺欺人地說着路易并沒有真正忘記他。

萊斯特第一次失去了自信。

“沒有人能拒絕我，即使是你，路易。”他還記得自己曾經這麽說。

“我試了。”那時候的路易還是一副屈辱隐忍的表情。

然而你終于做到了。

萊斯特想起他冷漠的背影，頹然倒在了一旁的沙發上。

“路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