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重逢

? 這并不是路易第一次來到波士頓，說實話，他一向不太喜歡來這裏，這次也只是因為單純的商務往來。

路易在十字街口停留了一陣，他定定的看着某個角落一所破舊的老房子。那個地方讓他響起了過去的一些事情。

路易原本想說是些不好的事情，但他又不能完全這麽說，那個男人，原諒他現在并不是很願意提起他的名字，除了逼他接受吸血鬼的生活之外并沒有怎麽虐待他，甚至從某個角度來說，那人比他有過得所有情人都要體貼，還有英俊。

而路易還在斟酌着逼迫這個詞使用的準确性，畢竟當初選擇成為吸血鬼的是他自己。

身後汽車的鳴笛打斷了他的回憶，“別擋着路！”汽車司機把頭伸出窗外對他喊道。

“抱歉。”路易露出一個滿含歉意的微笑，然後毫無留戀地轉身去了另一個方向。

直到他走的離那棟老房子足夠遠了他才停下來。

他簡直是瘋了，他居然想要回去看看，居然還生出來一種或許能見到萊斯特的希望，簡直是瘋了！

路易少見的慌亂了一會兒，他真的已經寂寞到這種地步了？不過才一百年！

這一百年裏他都不知道找了多少個伴侶了。

路易不願意傷害他人，每次總是适當的時候抽身離去，他可不想自己的身份被發現。

即使凡人沒什麽能力，他也不會樂意被當成稀有動物追捕。跨進公司的那一刻，路易終于恢複成一個精明的商人。

幾小時的商務會談結束的很快，路易這次是孤身前來，但并沒有讓對方占到多少便宜，畢竟他只是看起來年輕。

“路易！”準備離開的路易在走廊拐角處聽到這一聲立刻停住了腳步。

來人是公司經理，金發，海藍色的眼睛，嘴角還挂着笑。

“我以為我們已經談完了？威爾斯先生。”路易歪着頭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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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眨眨眼，對方在一瞬間愣神之後立刻擺手解釋，“我只是想以個人名義請您一起吃晚餐。”

晚餐？路易看向男人襯衣立領下露出的雪白肌膚，也許他會對這個有點興趣，但人類的午餐他還真的沒什麽熱情。

這種搭讪方式并不少見，路易本來是決不會同意這種事情的，但看向對方眼裏一汪水藍之後，他才意識到自己已經點頭了。

一切都是那棟老房子的錯！

路易皺着眉聽威爾斯在一旁喋喋不休地介紹着附近最好的餐廳，對方似乎也注意到了他的不快，立刻閉了嘴，“對不起，我話太多了。”

路易看着身邊的男人一頭金毛都要耷拉下來的樣子，立刻笑出聲來，“不，你說的很好，我只是在此之前遇到了一些不快的事情。”

事實上路易還真沒聽到他在說什麽。

但當他真正打起精神看着男人略顯驕傲地繼續介紹之後，才發現那張臉還是在不知不覺中和另一個人重合了。

他開始懷疑起自己所做的這個決定的正确性，不過直到這個時候，他還是很确定自己只是七八年沒人陪寂寞了。

餐廳的所在地并不遠，兩人很快就到了，路易本身對食物的要求不是很高，他又嘗不出來味道，只是因為以前的習慣一直吃一些很貴的歐洲菜罷了。

這次當然是由威爾斯點菜的了。

“您會不會吃得不習慣？”威爾斯有點擔心，畢竟他自己出身中産階級，現在工資高了也還是喜歡去這種有些情調但價錢不會過高的餐館。

路易在萊斯特的教導下，可是從來不會跨進這種非貴族餐廳的。

“我對吃的并不挑剔。”路易切了一小塊牛排放進嘴裏，當然什麽味道也沒有。

“威爾斯先生……”路易剛剛開口就被打斷了。

“叫我亞利吧，路易。”路易立刻改口，“亞利，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想我應該離開了。”

“那我送你。”亞利立刻起身套上外套。

路易不相信對方聽不出來他的拒絕，但既然到了這個地步，他出于禮儀也不能繼續推辭。

如果這是在酒吧裏遇到的男人，路易當然二話不說把人拐走，無論如何第二天都不會有麻煩上身，但對方偏偏是自己的合作夥伴，路易不好拂他的面子但不可能和他有什麽發展，他一向讨厭這種難以清理的爛攤子。

去地鐵站的路上要經過一座橋下，兩人走在草地上，四周空曠，路易知道現在該是拒絕亞利的最好時機，最好趁着這個年輕人還沒有完全沉浸在無謂的幻想中之前。

“亞利……”不過他的話并沒有順利說出口。

他被吻了，他從沒想過事情會這麽發展，這個決定相當不明智，亞利就不怕他們的合作破裂嗎！

“路易，也許你不能接受，但這次合作是我早就計劃好了的，而且我對你的感情并沒有你想的那麽突然，只是我怕錯過今天就再也沒有機會了。”他一口氣說完了，路易只把重點放在了那個早就計劃好的上面。

路易從他的懷裏掙脫出來，現在的年輕人還真是一個比一個魯莽，在他的那個年代，根本不會遇上這種事。

“我們還能再見面嗎？”亞利耷拉着腦袋，聲音有些低沉。

“我什麽時候說過不行。”

他現在只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麽時候招惹上對方的。

将金發男人甩在身後，路易獨自鑽進了橋洞。橋洞裏光線昏暗，幾個流浪漢躺在地上。

哈，看上去确實是這樣的，但事實上，誰也沒有他對這種味道敏感。

空氣裏彌漫着血液的甜香味，又是一個剛被轉換的自制力極差的後輩。

作為前輩，路易覺得自己倒是有比必要将那人好好教訓一頓。

旁邊的樹林裏一陣窸窸窣窣的響聲，路易的速度極快，當然比那只新來的吸血鬼掌控的更好。

他抓住那人從流浪漢身上扒下來的舊西裝，髒兮兮的金色長發都幾乎到了腰際。

上天似乎有意要跟他開一個玩笑，而他一點也不覺得好笑。

“萊斯特，你怎麽會在這裏。”路易的語調陰沉的幾乎聽不出來疑問的語氣。

他從未見過如此狼狽的萊斯特。

即使被他用火燒成那副鬼樣子的時候他也和狼狽這個詞搭不上邊，那個嚣張放肆的萊斯特，會是眼前這個連動一動都費力的樣子嗎。

而萊斯特，他設想過無數種遇見路易的場景，但無一不是在自己回複力量之後，而不是現在這個落魄流浪漢的形象。

而且，他剛剛殺了人的事情一定被路易發現了。

萊斯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麽慌亂，他滿腦子都是如何挽救自己在路易心中的形象，根本沒聽見對方問了什麽。

“再給我一次機會，路易。”他的語氣近乎卑微，“再給我一次機會。”

求你了。

路易從他的眼神裏看到這幾個字。

真是可笑。

“我還可以成為以前的那個萊斯特，只要……”他哆哆嗦嗦地說着。

“跟上。”路易略帶嫌棄地松開手。

“路易？”萊斯特眼裏一瞬間恢複了往日的神采。

明明從頭到腳都肮髒不堪，又憑什麽有這樣一雙澄澈的眼睛。

路易轉過頭去不再看他。他們倆一路用極快的速度趕到了不遠處的小區。

路易在郊區也有一棟房子，周末度假用的。

別墅自然布置得十分豪華，絲毫不比當年那座他自己親手燒掉的莊園差。

萊斯特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後，但臉上的笑根本藏不住。

路易把他領到那間巨大的浴室，“自己清理。”

路易并沒有要走的意思，萊斯特當然也沒有回避他的意思。

他從不否認自己愛着路易，只是路易一直以來不肯接受現實。

這樣的發展其實讓萊斯特感到愉悅。“可以幫我擦擦後背嗎？”

換了一次水，整個人幹幹淨淨地躺在一堆泡沫裏，萊斯特看向路易。

路易并沒有拒絕，事實上他現在面對萊斯特根本無所适從，只是這麽多年來學會了假裝冷靜罷了。

走到萊斯特身後，他那長長的金發幾乎遮住了整個後背，路易伸出手去将它們撥開，不知道為何觸碰到萊斯特冰涼的肌膚會感到火一般的灼熱。

“我可以在這裏住下嗎？”萊斯特以前是從來不會問這種問題的，那時候他認為路易是他的，路易的一切都是他的，這突如其來的尊重使得路易受寵若驚。

路易點點頭，“這只是我的別居而已。”

他平日并不會上這裏來。

萊斯特點點頭之後沒說話了。

路易并沒有很強的和他親近的欲望，事實上萊斯特完全不能理解，他不知道為什麽路易就能對他的付出無動于衷，他也不信自己真的對路易沒有一點吸引力。

路易幫他吹幹了頭發之後便離開了。

萊斯特看看外面亮的如同白晝的都市，還是決定先睡上一晚，然後，他躺進了那個最豪華的大棺材裏。

萊斯特是被嘈雜的人聲吵醒的，他記得自己剛剛還在路易的別墅裏，看看四周明顯是百年前風格的酒館，萊斯特良好的記憶力告訴他，這确實是百年前的一座酒館，正是他和路易相識的地方。

“萊斯特！你來了怎麽不找我！”女人嬌嗔着擠近他。

“抱歉，我想出去透透氣。”萊斯特急切的想要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回到了一百年前，如果他真的，真的能有這樣一個機會，他當然會毫不猶豫地選擇讓路易不那麽恨他。

他對路易的愛不僅超過了路易的想象，更超過了他自己的想象。

急匆匆地跑出門去，果不其然看見一個女人正準備吻向路易。

他似乎，真的得到了這樣一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