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那麽你呢?”在從小芭內那裏得到了回答之後,煉獄槙壽郎問向那個身上依舊帶着許多血的孩子。

在他看來,這是一個不善于表達感情的木楞的孩子……

緣一的嘴唇動了一動。

本以為對方會說出和自己一樣回答的小芭內卻沒聽到一丁點聲響。他以為是自己沒仔細聽,但是煉獄槙壽郎的表情也是一片空白。

「那麽你呢?」

緣一想,如今的他可能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但是,即使是這樣的他,也想在此刻做出某些表達。

“我……”緣一不無猶豫地開口了。

在小芭內的視線之中,緣一像是做了很大決心似地說出了話。

“我和你一起走……”

逐漸睜大的、屬于小芭內的眼睛。

谪丸大聲地叫喚着,在小芭內身旁竄來竄去。

緣一說罷,斂上了眼睛。

……總感覺很久以前,自己曾經沒能跟某個重要的人說出過這番話。這份無形的遺憾似乎是留到了今天,讓他無所适從之下,最終吐露出當時唯一的想法來。

“嗯!因為是兄弟嗎?!”煉獄槙壽郎抱胸,随後他又放開雙臂,分別揉了揉兩個孩子的腦袋。

小芭內有些猶豫。他從來沒有見過緣一,也不知道他是哪個嬸嬸生下來的……但是總歸,他們是表兄弟這回事應該是不會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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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于血緣之間的親昵感讓他收回了眼眶裏還殘留着的半點眼淚。小芭內就像是自我肯定又像是安慰般地,用力地點了點頭。

由鬼殺隊派發給各劍士的用于聯絡的鎹鴉嘎地一聲從煉獄槙壽郎肩膀上跑掉,飛往遠方。它有兩個目的地,一是附近的紫藤花家之屋。所謂紫藤花家,就是受到鬼殺隊幫助并自願選擇無條件幫助鬼殺隊隊員的人家。這樣的人家的門上,都會以紫藤花家花紋來作為标志。

煉獄槙壽郎之所以讓自己的鎹鴉去聯系附近的紫藤花家之屋,是希望他們能夠照看一下獨自背負着錢財離開的伊黑法子。

雖說最近的治安又在變好,但一個小女孩帶着大量錢財難免會遭到襲擊之類的。之前煉獄槙壽郎本想帶着對方一起走,奈何法子意志太過堅定,于是煉獄槙壽郎也不好再出言阻止她。

鎹鴉的第二個目的則是去通知附近的隐。“隐”是鬼殺隊的後勤人員,專門負責處理殘破的房屋以及受到損害的人。

加入隐的人,大多數是沒能通過鬼殺隊選拔但是仍然想奉上自己的力量的人。

附近的紫藤花家之屋和隐部隊都進行了回複。在此之後,煉獄槙壽郎才敢帶着小芭內和緣一兩個人一起前行。

他們的目的地暫且是煉獄家。

所幸這次的事發地點不算遠,于是在背着兩個孩子(小芭內:好大的力氣……他不會累嗎?)跑了半宿之後,煉獄槙壽郎在天還未亮起之前就已經到達了他家。

然而在這本應該萬籁俱寂的時候,一個有着柔軟的黑色發辮的女人站在門口,似乎是在等候什麽人。

天色很暗,只有她點着一盞燈。燭火之下,對方秀麗的臉孔顯得明明暗暗。

“瑠火,怎麽了!”

瑠火是煉獄槙壽郎的妻子,是個相當沉穩的人。

煉獄瑠火沉聲,“主公于三刻鐘之前到來了,正在內室等候你。”

煉獄槙壽郎臉上的表情發生了一點變化。

“突然拜訪是為了……”他沒有繼續提出疑惑,只是和瑠火交換了一個眼神。

“我明白了,我這就去。對了,你好好安置一下這兩個孩子吧,他們也是遭受鬼的襲擊而受到迫害的人。”

煉獄瑠火點了點頭。她的表情相當嚴肅。即使是接觸過許多次這種事,但她還是無法擺出溫和的表情來。只要一想到有某些人在他們不知道的地方被殘忍的對待,她就會覺得自己是個相當無用的人。

瑠火的丈夫槙壽郎,在鬼殺隊中擔任着“炎柱”。他總是在各種各樣的地方奔波,只為了世界上能少一個因為鬼而傷心或是死去的人。

煉獄槙壽郎去會見主公——鬼殺隊的當家,年僅十三歲的産屋敷耀哉。而瑠火則是把兩個孩子帶去偏屋安置。

緣一看見一片淡淡的橙紅從山的那一頭冒出尖尖的牙角來……

煉獄槙壽郎來到內室的時候,十三歲就已經擔當起重大責任的産屋敷耀哉正端正地坐在矮桌後邊,矮桌上茶香缭繞。

“煉獄槙壽郎,拜見主公!見您如今氣色極佳,在下實在是不勝喜悅!”

産屋敷耀哉朝他微微一笑。

煉獄槙壽郎很佩服主公一家。主持着鬼殺隊的主公一家,被鬼之王鬼舞辻無慘詛咒着。他們一族的男子從未有活過三十歲的,而在出生時就夭折的孩子也不在少數。

但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他們也堅持着存活下來,即使是幾歲就上位的主公也表現着成年男子都不及的決斷力。正是在這份努力之下,産屋敷一族和鬼殺隊才能在世界上存在千年。

主公的笑容看起來很淡。

即使這不過是個比自己兒子大不了幾歲的孩子,但是煉獄槙壽郎卻不敢怠慢。他正襟危坐,詢問着:“不知道主公此次前來是為何事?”在天未亮的時候親自趕到他家裏的主公,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囑托給他。

“我的妻子,天音,她家族裏最負盛望的神官告知我,如果在此刻來到你家中的話,将會有一個了不起的收獲。”

産屋敷一族世代娶神官之女為妻。

這是在家中的子嗣總于出生時便夭折這種事發生過許多次以後,神官所提供給他們的解決辦法。

在那之後,有些孩子就能撐着活到十幾歲或是二十幾歲了……

煉獄槙壽郎不敢發笑,“既然神官大人那麽說,絕對是有好事發生。只是我不明白這個奇異點在哪裏。”

産屋敷耀哉的眼神平靜地落在茶水之上。

“也許,就在此刻。”

雖然聽起來有些神神叨叨的,但是煉獄槙壽郎對于主公一家是無條件信任的。無論是什麽時候,産屋敷一家總是能夠做出最正确的抉擇來。

由于主公的微笑過于令人放松了,頓時松下勁來的煉獄槙壽郎只感覺自己的肩膀有些酸酸的。背負兩個十歲的小孩奔跑了半宿之後的後遺症在此顯現出來。

當他試圖揉動自己變得疲軟起來的肌肉的時候,外面的天地裏,傳來了一聲無法掩抑住的尖叫之聲。

那個聲音屬于他的妻子,瑠火。

煉獄槙壽郎一個轉身,沖出了房間。

***

那是多麽耀眼的光芒啊。

緣一想。

那些燦爛的逐漸出現的天光,像是播撒種子般将一粒又一粒的光點投射下來。

那些光點落在樹葉上,落在池塘裏,落在地面上。

光照過來了……光點落在他的臉頰上。

在小芭內震驚的目光之下,緣一點皮膚之上起了一陣火焰。那滾燙的火焰燒着他的皮膚,疼痛感刺-激着大腦,屬于鬼的那雙紅色豎瞳明晃晃地鑲嵌在他的眼眶之中。

什麽生物會有紅色的眼睛?

什麽生物會有野獸般的紅色眼睛?

什麽生物遇到太陽,皮膚會化為灰燼?

唯有鬼。

作為獵鬼人之妻的煉獄瑠火,自然見識過鬼的模樣。

于是在那簇火焰燃起、紅色的鬼之瞳顯現之時,她立馬把小芭內抱了起來,跑往一邊。

火焰僅僅是出現了一瞬,那被灼燒的疼痛感也只是出現了一瞬。緣一伸出手,摸着自己已然修複完成的皮膚,看着離他遠去的那兩個人。

他生出一種“啊,果然會這樣”的想法來。

晨曦已經離他越來越近,但是他并不害怕太陽的靠近。

對于鬼來說致命的陽光落在他身上,卻沒有任何傷害的作用。

早上的陽光很溫柔……他的皮膚上鍍上一層薄薄的光輝來。

紅色的豎瞳逐漸轉化為人類的瞳孔,剛才所發生的那一切,似乎不過是一場泡影。

煉獄槙壽郎沖出來的時候,剛好看見了那雙鬼眼消失的過程。他佩戴于腰際的日輪刀拔了一半,此刻刀刃與刀鞘尴尬地卡在一起。

被瑠火抱着的小芭內心中膽怯之意升起。

他也看見了那雙鬼眼,而他上一次看到如此相似的眼睛之時,還是在他們家的那個“守護神”身上。

煉獄槙壽郎說,那是鬼。

那麽緣一呢,緣一也是鬼嗎?

小芭內質問着自己。

可是在這之前,對方明明因為流血過多要死掉了……

他張目欲裂,簡直不敢相信眼前所發生的一切。

他想,緣一他怎麽可能會是鬼呢?

因此某些可怕的聲音,被吵醒了的煉獄家的長子煉獄杏壽郎推開紙門,疑惑地看向已經亮堂起來了的庭院裏。

有兩個不認識的孩子……大人們的眼神看起來非常可怕。

“是來客人了嗎?!”煉獄杏壽郎大聲問道。

雖然這句話聽起來很蠢,但是,拜托了,不要把情況搞得很糟糕!

杏壽郎是這麽想的。

煉獄槙壽郎現在處在一個尴尬的境地裏面。人是他帶回來的,但是人不是人,好像是鬼……

不應該。煉獄槙壽郎想,這是不應該的。憑借他的實力,足以分辨出人與鬼。可是緣一這個孩子身上的确沒有鬼的氣息……而且他不像是窮兇極惡的鬼啊。

究竟是什麽時候變成鬼的……鬼舞辻無慘是什麽時候把這個孩子變成鬼的?

一旦思考起這個,他的頭就會相當的疼。

落後于煉獄槙壽郎的産屋敷耀哉此刻也走了出來。面對着被質疑着自身安全性的緣一,十三歲的主公朝看起來比他還小上幾歲的小孩輕輕颔首。

“你好。”

“你感到痛苦嗎?”

作者有話要說:

*突然出現!我愛丸三麽麽噠!其實丸三不叫丸三,但是有一次我切錯屏了,她就幹脆叫這個了(……)感謝在2020-05-22 22:59:13~2020-05-23 23:25:4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北有蔓草 5瓶;neet貓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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