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我想把我所有的愛都給你,
但我已經在那場浩劫裏失去了所有的夢想。
***
“是噩夢啊。”銀古重複了一遍,“能從噩夢之中掙脫出來的您也相當了不起。”這位看上去明明沒有多麽年邁卻沉穩的好似一個歷經風霜的老頭子的青年看上去想要抽煙,手都已經掏進痘裏了, 卻什麽也沒拿出來。
“煙沒了。”他笑着說。
緣一注視着對方放置在一旁的巨大木箱, “銀古先生一直背着這個箱子行走嗎?”
銀古拍了拍那個木箱, 裏頭有無數的聲音。
“一開始的時候還覺得肩膀很痛, 但是習慣了以後就好了。每每遇到落入蟲的世界的人們,這個箱子就能夠派上很大的用場。”
“裏面也是蟲麽?”緣一問。
銀古笑了笑, 算是作出了回答。
“那麽要怎樣把他們二人從夢中解救出來呢?”
“一般來說的話,得這樣子做才行……”
進入蟲所織造的幸福的夢境之中。
需要打開人的兩層眼睑。
一層眼睑是來看黑暗,兩層眼睑裏頭便可直觀的看到蟲的影子。抹開那些擋路的光點,便可找到一條巨大的通道。而順着那條通道一直往裏面走的話,就能夠進入蟲的世界。
“但是得小心。外來者說不定會落入蟲的陷阱之中, 它們經常會設下阻礙,讓裏面的人出不去, 讓外面的人也回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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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底,那就是一種不以人的性命為性命,高于人品種的靈性生物。”銀古終于拿到了煙,煙卷在手中飄逸着灰白色的煙雲。
“啊, 這樣啊。”光是聽形容的話, 就感覺到很是恐怖。
“必須得是心智堅定且富有力量的人去。還是這樣比較好吧。”在衆人商讨的究竟誰進入夢鄉把人帶出來的問題上,銀古提議道。
在場的人不多,柱們都很忙,聚集在這裏的都是一些相關人士。
緣一就說:“讓我去吧。”
他是三個人之中唯一一個依靠自己的力量醒來的人, 再不行的話, 他還有蘇伽羅。
蘇伽羅是覺得不會然他就這樣死去的。
——在蘇伽羅尚未掠奪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之前。
于是事情就這樣定下來了。
由緣一進入那“夢旅”構造的虛幻世界。
睜開一層眼睑後,再睜開第二層眼睑。
他看見漆黑的夜色裏有着一些白色的光點, 光點很多,但很分散,分別落在四面八方。那些繁星似的白色光點們,在他身邊游動着。
別走。
留下來。
那些東西可能說着這樣的話。
但是絕對不可以聽信這些不知名的東西的話語。緣一想。
他伸手,拂開那些動來動去的白色光點。
這些是路障。
因為他看見了更多的,更多的光來。那是會讓人暈眩的光,會讓人感到迷茫的光芒。
而這些光,擋住了去路。
讓開。
緣一想。
他伸出手,拂開那些聚齊起來的巨大光點。那些細小的光點們像是找到了目标一樣地向他湧來,頗有一種敵人不是他們不放開的氣勢。因此,即使被打散,它們也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彙集在一起。
讓開。
緣一說。
他口中放出了金屬一般的語言,那些化作巨人一般的光點被一股無法言說的巨大力量給打散了。這一次,它再也沒有重新凝聚起來的力量了。
它們已經化作了這黑暗之中的微塵,然後,将會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于是從這一刻起,緣一正式踏入了由夢旅所構造的夢中世界。這只神奇的蟲在發現入侵者的第一刻,便展現出了它獨有的本領——構造美夢。
美夢,是會讓人沉浸在其中不忍脫出的夢啊。
于是緣一又看到了那些東西,
那些早就離他遠去,不再被他所擁有的的故事。
他穿過了那些美滿的令人微笑着的畫面,重新踏入黑暗之中。
淅淅瀝瀝的,好似雨的聲音。
雨水聲,
另外一邊還有孩童的歡笑聲。
這應該是就是富岡義勇和蝴蝶忍的美夢吧。想了一會兒之後,緣一走入了那陣雨水之中。
雨幕被打破了。
緣一進入了一個庭院之中,雨水淅淅瀝瀝,沿着房子翹起的檐角,直接連成一串又一串的珠簾。
他在木栅欄邊上立定了,遠遠地看見紫色短發的女孩在屋檐下跑來跑去。她看起來很高興,臉上眼角都挂着純真而美好的笑意來。
緣一迎着那不停的雨水,靜靜地看着那個女孩。
女孩會看見他。緣一想。
事實上,女孩的确看見了他。
在看見那個紅發青年的時候,蝴蝶忍的心中竄過一股電流般的觸感。他用力地擦了擦眼睛,卻發現那道身影依然在那裏。
還沒有消失的。
一直在那裏。
蝴蝶忍跑到屋子裏面,順便合上了拉門。
“小忍,快點過來,來學插花了。”忍的母親微笑着,朝她招了招手。香奈惠就跪坐在旁邊,眉眼彎彎。
她們看起來多麽的幸福啊。
屋外,緣一站在那裏,凝視着那一顆顆飽滿的水珠。
他并沒有打算跑過去直接制止對方,他只需要在這裏等待。緣一相信,自顧自地沉浸在美夢裏的蝴蝶忍,想必已經無法再對這裏的不合理之處視若無睹了吧。再過不久,對方就會親手促成這個世界的破滅。
也許別人能夠假裝什麽都不知道的,在這個虛幻的世界裏度過自己的永遠。但是蝴蝶忍,大抵是做不到的吧。
懷抱着仇恨的她,想要保護別人的她,難道能夠抛棄身邊真實存在的人而投入虛幻美夢的懷抱嗎?
于是緣一就站在那裏。他很快就見證了春秋,夏冬。季節的變化只在彈指之間,如果使用秒表去計數的話,那麽肯定連一分鐘都沒有的吧。
就這樣,緣一再一次看到了春天。
他看見夜晚的降臨,星月的上升,鬼魅的身影沖開木門,闖入他人的家宅。
緣一走了過去。
他站在那扇已經沒了一半的木門前,看見紫發的女孩舉着一把斧頭。
她對着地面上的那個怪物拼命地劈砍。
這裏是蝴蝶忍的夢。
蝴蝶忍的家庭曾被一只闖入他們家裏的惡鬼而破壞。
而躺在地上的,正是那只惡鬼。對方的身體七零八碎,已經變成了碎片。腦袋眼珠頭發手指腳掌,全數分開了。
蝴蝶忍的“父母”和“姐姐”已經沒有了表情,宛如木偶人一般地站立在兩旁。
因為蝴蝶忍選擇破壞了這個夢境,這樣一來,遵循夢境而行動的他們自然沒辦法做出相應的舉動來。
他們“死了”。
在這夢境之中。
等到将那只鬼撕成碎片,彎腰的女孩,突然大聲抽泣起來。她的雙手捂着臉,眼淚從手指間溢出。
緣一默默地看着。他看起來有些不近人情的冷漠,可事實上,這種事情也只有當事人能夠解決吧。
但是,沒過多久,他那一直古井無波的表情,産生了變化。那原本作沒有任何表情的木偶的父母和姐姐,突然之間擠出了微笑。
那是相當難看的微笑,難看到甚至會被人認為是恐怖的殺意之笑。
但是,就在作出那樣的微笑之後,那三個木偶掙脫了夢境安排給他們的任務。
他們伸出了手,然後,将手,安放在了蝴蝶忍的肩膀之上。
冰冷的觸覺。
虛無缥缈的感覺。
蝴蝶忍驚詫着回頭,卻什麽也沒有發現。她身後什麽也沒有,但之前肩膀上的重量,卻是實實在在的。
看着滿臉淚水又滿是疑惑的蝴蝶忍,緣一說道:“他們消失了。”
蝴蝶忍捧着自己的臉,不作聲。
緣一回想着剛才看到的那幾乎恐怖的笑容和笨拙的動作,“我想,他們一定是微笑着離開的吧。雖說是在夢裏,但也有着你父母的半分靈魂的吧。”這是緣一的猜想。
而後,這個承受了大多的小女孩,放聲大哭。
她也承受了很多啊。
緣一想。
他不說話,只是在對方哭泣的時候陪伴着她。
在這以後,這個由夢境構造的世界崩塌了。
***
緣一并沒有去到富岡義勇的夢境。
因為對方自行醒來了。
醒的迷迷糊糊的水柱因為擺着那副“生人莫近”的表情,導致別的人都不由地覺得“水柱能夠自行醒來這是當然的事情了”。因此,便沒有人去慰問遭受了同樣事件的富岡義勇。
義勇感到很困惑。
困惑的義勇,被緣一詢問了相關事件。
“你是怎麽醒過來的呢?”
提起這個,富岡義勇一直沒什麽表情的臉上稍微變化了一下。
“餓了。然後,就醒了。”
真是無懈可擊的回答。
緣一說:“今天的廚房是可以提要求的。”
聽完這個,義勇的眼睛發起了光。
他超級想吃蘿蔔鲑魚。
那個夢裏的姐姐,也給他做了蘿蔔鲑魚。
銀古将那藏在了人們眼皮子底下的夢旅抓了出來。那是一種模樣狀似蜻蜓的粉色蟲類,很小,身體透明得好像是空氣。
銀古将它們收入自己的木箱之中。
“我曾聽過一句和歌。”對方收拾着自己的木箱,一邊說:“或許是不知夢的緣故,流離之人追逐幻影。大概就是講的這種情況吧。”
緣一是負責将這位蟲師送出去的人。鬼殺隊本部建立在相當隐秘的地方,就連出路也做足了障眼法的把戲。他們穿過重重的障礙物,這才得以窺見優美的天光。
“大概吧。”緣一回答道。
這位蟲師重新背負上他的木箱,他将要前往下一個可能與蟲相關的事件的發生地。但是,他也有可能遇上另外一種生物——物怪。
而物怪,則只有那個叫做賣藥郎的男人才能解決了。
緣一看着那個男人離開了這座山頭。
他看見了一只巨大的眼珠躲在草叢裏凝視着他。
那是鬼的眼睛。
而鬼,是被鬼舞辻無慘所掌控着的。
鬼殺隊需要立即轉移了。否則,三百多年前的那場慘劇,又将降臨到主公一家的頭上。
當年,鯉川樹哉主公被化身為鬼的嚴勝割下了腦袋,而那個腦袋,被黑死牟帶給了無慘。
作者有話要說:
在寫了在寫了嗚嗚嗚嗚我有在努力日更啊qu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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