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半盞茶功夫後,木斂雨落敗。
而且是完敗。
木斂雨站在原地,滿眼震驚,這是他絕對沒想到的結果。那日在木府,他與徐影交過手,感覺不相上下。他自問自己武功不錯,現在想來,這家夥藏的未免太深了些!
他瞪了徐影一眼。
徐影拱手:“三少爺,承讓。”
“……”
木斂雨怒氣沖沖回了木雲枝身旁,想說什麽,卻欲言又止,一臉氣悶模樣裏,帶着些許委屈和不甘。
木雲枝笑:“三哥,願賭服輸,以後徐大人就是你的監督者了,記得好好教,別偷懶。”
“知道了。”木斂雨有些不耐煩。
交代幾句後,木斂雨要回木府,也不等木雲枝說派人送他,他便自顧自大步離去了。
她搖了搖頭,有點無奈。
她轉頭看秦骁時,秦骁正将視線從她身上移開。她愣了下。
秦骁看向徐影:“派人去給木三少爺送塊東宮的通行令牌,以免他日後來東宮被不知情的侍衛攔下。”
“是。”
徐影離開後,木雲枝開口:“殿下,三哥從小便自由慣了,爹爹和阿娘常不在家,沒人管,有的時候由着性子來,你別介意。”
“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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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雲枝笑了下:“多謝殿□□諒。”
“應該的。”
木雲枝擡眼看他。
他又說:“一家人,不必太客氣。”
木雲枝詫異了下,而後眼中笑意更深了幾分。
翌日。
亦是木雲枝嫁入東宮的第三日,是回門的日子。
她和秦骁都起了個大早,青蘿為她梳妝時,秦骁去安排要回木府的馬車,以及要送去的各項禮品。
這是他第一次正式登門拜訪,也是以木雲枝夫君的身份過去,自當小心謹慎一些,以免壞了規矩。
辰時末,秦骁與木雲枝上了馬車。
回木府的路上,木雲枝暗暗呼吸了下來緩解心中的些許緊張。按理說,她回自己家,本不該有這種緊張情緒,可偏偏就是忍不住。
情緒來的突然,她無法自控。
秦骁察覺到她的異常,靠近她那邊的右手握了握,緩緩伸出,想輕拍她肩膀一下以示安慰。
木雲枝瞧見了他的手,視線不由随着他的手上移。
秦骁忽然不知道自己的手是否應該拍下了。
以免尴尬,他已經伸出去的手最後還是在她肩膀上輕輕拍了拍,他說:“不必緊張。”
而後便要将手收回。
木雲枝挑了下眉,迅速伸手将秦骁的手抓在了手裏。
秦骁眼神詫異着看她。
木雲枝解釋:“拍兩下肩膀不夠。”
她緊抓着他的手,彼此掌心溫度交彙。他抿了下唇,原本平穩的呼吸似乎有些不受控制的開始亂。
他別開頭,轉移視線。被木雲枝抓着的手卻沒有抽回,任由她握着。
耳朵尖有幾絲不易察覺的紅暈浮起,被垂下的幾縷頭發遮擋住。
木雲枝稍稍偏頭,盯着秦骁的側臉看。似乎每次她和他有些許肢體接觸時他就會回避自己的視線,看他模樣,也不像是讨厭自己和他有接觸,莫不是……
害羞了?
意識到這點後,木雲枝挑了挑眉,眼中笑意迅速浮現,方才的緊張感頓時一掃而空。思緒此時全在秦骁身上。
像是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木雲枝心情大好。
直到馬車在木府前停下,她都握着秦骁的手,而秦骁也任由她握着,只是被她握着的那只手略顯僵硬,全程幾乎沒怎麽動過。
莫開在車外禀告:“殿下,太子妃,木府到了。”
秦骁應了聲,而後看向木雲枝,木雲枝也正望着他,她眼睛眨了眨,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裏,清楚的倒映着他的面容。
他愣了下,輕咳嗽一聲:“到木府了,不下車麽?”
“太子殿下先。”
秦骁瞥了眼她還抓着自己的那只手。
木雲枝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松開。
她松手後,秦骁的手輕松了些許,但瞬間失去她掌心溫度後的手,竟莫名有種空落落的感覺。
掀開車簾出去時,他下意識看了眼右手。那裏什麽都沒有,殘存的些許溫度,也在風中消散。
他穩穩落地,身後車簾再度被掀開,木雲枝笑着走出,他轉身時,木雲枝朝他伸出了手。
秦骁詫異了一瞬,而後立刻擡起手接住了她朝自己伸來的手。
木雲枝在他身邊站定。
知道他們要來,只遠遠看見馬車時,木承州與餘慧姝便在府門前等着。在他們身後的,是木循陽和木斂雨。
木雲枝笑着跑過去:“爹爹,阿娘,女兒回來啦!”
她撲在木承州懷裏,一如既往,木承州笑着将她抱起,轉了兩圈後才小心翼翼放下。
“咳咳!”餘慧姝咳嗽了兩聲,壓低聲音提醒:“太子殿下在呢!”
木承州這才想起太子殿下也在,連忙朝秦骁行禮:“臣,木承州,參見太子殿下,方才失禮,還請太子殿下見諒!”
餘慧姝和木循陽、木斂雨兩兄弟随後行禮:“見過太子殿下。”
秦骁走過去:“免禮,木将軍不必客氣。”
木承州笑着擡起頭:“太子殿下裏面請!”
他們走在前頭。
木雲枝放慢腳步,走到木斂雨身側,小聲詢問:“三哥,怎麽沒看見大哥?他這麽快就回青林寺了?”
“沒有,”木斂雨小聲回:“大哥說他不太舒服,外面風大,不宜出門,便不出來見太子殿下了。”
“請大夫了嗎?”
“大哥身邊可有兩個大夫跟着,哪裏還需要去外面請?他們會照顧好大哥的,你就放心吧,別擔心了。”
木雲枝點了下頭:“知道了。”
木家是将門,少有女子,回門的規矩從簡,除去必須要做的幾件事,別的,可以省略的便直接跳過了。
午膳,自然是要在木府用。
秦骁與木承州和餘慧姝聊了些邊關之事後,轉頭時,本坐在他身側的木雲枝卻已不見身影。
他愣了下,目光四處搜尋了番,周遭都沒見着她半個身影。
餘慧姝笑道:“枝枝頑皮,講這種嚴肅話題時,坐不住,早早便和她三哥一道偷溜出去了,還請殿下勿怪。”
“不會。”
只是她走的悄無聲息,他竟沒有半分察覺。
餘慧姝又道:“太子殿下是第一回 來木府,不如便在木府四處走走,若是累了,便去枝枝院中歇會兒。我已命人準備午膳,若是準備好了,自會派人去請你們。”
秦骁起身:“那便麻煩木夫人了。”
“殿下客氣,”餘慧姝與木承州一道起身:“這本就是我們該做的事。”
秦骁被彩衣領着去木雲枝院子。
她的院中在木府東側,剛過去時,路邊開闊,過了一道圓形拱門後,裏面的路狹窄了些許,石板路變成了一條鵝卵石鋪造的小路,兩邊樹木叢生,路邊的花草茂密,當季綻放的粉色不知名小花開的到處都是。
空氣中似乎有些許花的香味随風飄散着。
木雲枝的院子在那條路的盡頭。
進去後,院中空曠,除去一片荷花池,只有一棵碩大的梨花樹極其醒目的坐落在院中央。
梨花樹下,設了個四四方方的石臺,秦骁只瞥了眼,便知道那是木雲枝平時練劍的地方。
院中無人。
更往裏更走近一些,靠近屋子時,有木雲枝的笑聲響起,而後伴随着“汪汪汪”的狗吠聲,木斂雨更為放肆的笑聲響起。
秦骁挑了下眉,他們兄妹倆在屋子裏養了條狗?
他身邊的彩衣停下腳步,淡淡開口:“太子殿下,前面便是小姐的卧房,您是自己過去,還是奴婢繼續為您帶路?”
“你下去吧。”
“是。”
彩衣行禮後,轉身離去。
秦骁定了定神,朝木雲枝房間走去,他做好了屋子裏有狗的準備,但卻沒有想到,他剛往前走了幾步,那條狗便跑了出來。
目測,是一條剛幾個月的小狗崽,但跑的幾塊,像一陣風般迅速從他身邊越了過去。
他不由回頭看了眼那條小狗崽,再次轉身,屋子裏跑出來一個人,猝不及防和他撞上。
秦骁沒料到,往後退了幾步,下意識伸出手扶住了撞在自己懷裏的人。
而後跑出的木斂雨立刻收力,扶着門停了下來。瞥了他們一眼後,繞了個彎兒,去了院中。
木雲枝擡起頭,眼神有些錯愕:“殿下?”
秦骁挑了挑眉:“怎麽跑的這麽着急,都不看路?”
木雲枝不好意思的笑了下:“那個,我抓狗呢……”
她指了下這會兒正在院子裏到處撒蹄子亂跑的小狗崽:“我三哥送我的回門禮物。”
禮物?
秦骁順着木雲枝手指的方向看了眼,那小狗崽到處亂跑的模樣,若是帶回東宮,指不定會跑到哪裏去。這麽小的狗崽子,性子還野得很,帶回去,似乎不太妥當。
他皺了下眉,眼裏有幾分抗拒。
木雲枝扯了下他衣袖:“殿下,你想什麽呢?”
秦骁回過神來,剛回頭看木雲枝,木雲枝便湊了過來,她眼睛裏滿是期待和欣喜:“殿下,我們可以把它帶回去的,對吧?”
“……”
“等它長大了些,還能給我們看門,多好啊。”
“……”
可是東宮有很多侍衛,他們不需要一條狗來看門。
而且,他不喜歡狗。
秦骁抿了下唇,張了張嘴,正要開口時,木雲枝朝他眨了眨眼睛。
秦骁一頓,要說的話已經到嗓子眼了,卻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他看着木雲枝的眼睛,說:“可以。”
木雲枝當即歡呼一聲,抱起秦骁胳膊甩了甩,眉眼彎彎:“就知道太子殿下你最好啦!”
秦骁望着她。
沉默片刻,他嘴角上揚些許,輕輕應了聲:“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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