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秦骁暗暗緩了口氣,?擡眼:“父皇呢?”

莫開連忙回答:“回殿下,陛下去皇後娘娘的鸾鳳宮了。”

秦骁眉頭皺的更緊了些,神情有些不悅。他在禦書房辛辛苦苦批閱奏折,?父皇居然在鸾鳳宮休息,?想必這會兒正和母後聊的開心吧!

想到這裏,?秦骁忍不住擡手捶了下桌面,臉上的不悅之色極其明顯。

禦書房的宮人們小心翼翼的低着頭,?誰也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來,生怕一不小心觸碰到太子殿下發怒的點。

他一動怒,?此刻整個禦書房的人都要遭殃。

莫開小心着擡頭看了秦骁一眼。他雖然生氣,可奏折還是在繼續批閱,?沒有怠慢分毫。

莫開暗暗松了口氣。還好還好,?沒有發脾氣。

此時,?鸾鳳宮。

皇帝正和皇後娘娘在院中喝茶。還未到炎夏,風裏卻有了些許燥熱感。

旁邊兩個宮女舉着蒲扇輕輕扇着,意将那股燥熱感扇去。

他們面前擺着一盤棋,?皇帝執黑子,?皇後娘娘執白子。棋局正在危急時刻,?皇帝緊皺着眉盯着棋盤,?擔心走錯一步棋後整個棋局都落敗。

皇後娘娘倒是一臉惬意,這盤棋,?她占據了上風,只要皇帝稍微不注意下錯了一步,?她幾乎就可以算是贏了。

皇帝手裏捏着那顆黑子,?遲遲沒有決定要走哪一步。

皇後娘娘拿起旁邊的茶盞,抿了口:“陛下,這步棋你已經想了好久了,?再不下,午膳都要送來了。”

皇帝笑了笑:“朕再想想,再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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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人恭恭敬敬走了過來,先行禮,而後道:“陛下,娘娘,尹貴妃在鸾鳳宮外求見。”

皇帝瞬間捏緊了手中的黑子。

皇後娘娘臉上的笑意僵硬了下,随後恢複正常。她将手中茶盞輕輕放下:“尹貴妃既然都在宮門前了,不見,未免太不給面子了。讓她進來吧。”

“是。”

皇帝擡頭看她:“這棋局還未結束,皇後大可不必讓外人過來打擾。”

“反正陛下也遲遲不下,不如看看尹貴妃特意來鸾鳳宮,想做些什麽。”

皇帝抿了下唇,手指松力,将那顆黑子丢進了手邊棋盒中。

皇後先起身,皇帝随後。

尹貴妃随着鸾鳳宮宮人緩緩朝這邊走來,一襲華服,發飾華麗,見着皇帝時,滿面都是笑意。

她笑起來時格外好看,已過四十的年紀,可看起來不過剛三十的模樣。再加上性格溫婉,講話時活潑開朗,有些許可愛意味,更顯得她年紀小了些。

她走到皇帝與皇後身前,笑着行禮:“臣妾見過陛下,見過皇後娘娘。”

皇帝負手而立:“貴妃這時候來拜訪皇後,所為何事?”

尹貴妃笑道:“聽聞太子殿下想要為皇家開枝散葉,臣妾這不是想到主意了,所以趕來給皇後娘娘出主意的麽。”

皇後臉上笑着,眼底卻平淡的不帶一絲笑意。

給她出主意?怕不是來給她添堵的吧!太子和太子妃新婚沒多久,即便是真要開枝散葉,也不急在這一時。他們都還年輕,有的是時間。

何況,尹貴妃特意跑來鸾鳳宮,真正要見的,可未必是自己。

皇後瞥了眼已然站在皇帝身側、一臉笑意的尹貴妃,心下不由冷笑一聲。

皇帝淡淡開口:“這種事情,你能有什麽主意?”

尹貴妃笑着:“陛下,太子殿下乃是儲君,定是要為皇家多多開枝散葉的。您有五個兒子,兩個公主,可當初大臣們不還是為此多次上書麽?以免太子殿下日後也有這種情況,臣妾覺得,這會兒就得開始準備了。”

皇帝皺了下眉:“有話直說便是,不必說些拐彎抹角的聽不懂的話。”

“臣妾想,東宮如今只有太子妃一個女眷,不如,陛下下旨為太子殿下多娶幾位側妃,亦或者是小妾,女眷多了,子嗣自然不會少。這對太子殿下,對陛下而言,可都是好事。”

此話一出,皇後的眼神瞬間詫異。太子與太子妃成親不到半月,就要娶側妃?先不提太子和太子妃兩人會不會同意,這事要是傳到木府那邊……

她看着滿面笑容挽着皇帝胳膊的尹貴妃,暗暗握緊了拳頭。明面上是為太子着想,可實際上,是想利用這事讓太子與木府之間産生嫌隙,更有甚者,她是想借着給太子娶側妃的名義,将她的人安插進東宮!

可惡!

尹貴妃又道:“陛下,想想那時候您受的委屈,可不能讓太子殿下有和您一樣的經歷呀。趁太子殿下如今年輕,有精力,得多生幾個才好。”

皇後忍不住瞪了她一眼。

尹貴妃瞧見了,卻笑的更開心了。她又說:“陛下,考慮考慮吧,這可是為了太子殿下好呀~”

皇帝抿着唇,不知在想些什麽,竟然沒有直接反駁尹貴妃的話。

皇後看着,很是不悅,也不等皇帝再說些什麽,轉身大步朝寝殿走去。

皇帝見她離開,下意識要跟過去,尹貴妃笑着拉住了他胳膊:“陛下,這事皇後娘娘似乎已經默認了,無需再問,還是先想想京城哪家的小姐比較能配得上太子殿下英姿吧。”

“……”

東宮,後花園。

有琴音自涼亭處響起,悠揚動聽,悅耳舒心。

司徒淺汐端正坐在石桌前,手下是一把焦木古琴,她臉上笑意淺淺,白皙修長的手指在琴弦上輕輕彈奏。

那琴弦看似只是在司徒淺汐的指下被輕輕撥弄,可撥弄而出的弦樂之音卻格外動聽。

木雲枝坐在她身前,安靜的望着她。眼神微微閃爍着,像是在羨慕。

一曲結束,木雲枝立刻回過神來鼓掌。

司徒淺汐笑:“讓太子妃見笑了。”

“不不不,”木雲枝連忙開口:“你這要是讓人見笑的話,怕是沒人算得上是彈得好了。司徒姑娘,不必謙虛,你彈得真的很好聽!”

“我自小便随着母親學習琴藝,這種程度,遠比不上母親。”

“那也很厲害!”

司徒淺汐臉上笑意更深了幾分。

木雲枝是真的覺得好聽,這番琴藝,即便是在京城,也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

她忍不住問:“司徒淺汐彈琴彈得如此好,是否琴棋書畫都會呢?”

“母親要求嚴格,這些東西,我自小就在學,算不上是樣樣精通,但都會一些。”

木雲枝眼中,司徒淺汐的形象更完美了些。果然,旁人所說,太子表妹司徒淺汐姑娘精通琴棋書畫,并非是虛言。

她是确實很優秀。

木雲枝心中忍不住感慨,若是自己以前将花在別處的心思也用在琴棋書畫上,也不至于像現在這般,連感慨的詞語都說不出幾個來。她只知道很好很好。

唉。

看來以後自己平日裏除了練劍,還是得多看看書才好。

身為太子妃,琴棋書畫不精通不要緊,但起碼的知書達理還是要會的,不然以後跟着太子出門,被人笑話了可就不好。

木雲枝不由想起前不久皇後娘娘身邊那位金瑤姑姑來和自己說的話。自己起碼得學一下,不然以後皇後娘娘要是問起,自己不知道該如何作答,可就尴尬了。

她摳了摳手指,又問:“司徒姑娘,你會跳舞嗎?”

司徒淺汐一愣,笑着搖頭:“這個不會。”

“不會啊……”

木雲枝聲音漸弱,稍稍低着頭,漆黑的眼珠子轉了轉,像是在思索着什麽。

司徒淺汐看着她,有些許疑惑,不知她為何要忽然問自己會不會跳舞。

她嘴唇微啓,想問一下時,涼亭外,有東宮的宮人急急忙忙跑來這邊,氣還沒喘勻便看向司徒淺汐:“司徒姑娘,皇後娘娘請您立刻入宮去見她。”

司徒淺汐愣了下,不解。她不是昨日才進宮見過皇後娘娘的麽?

說完後,宮人才注意到木雲枝也在,表情有些慌張,連忙行禮:“見過太子妃。奴才眼拙,沒看見太子妃也在,還請太子妃見諒。”

木雲枝起身:“無妨。”

而後又問:“皇後娘娘如此匆忙召司徒姑娘進宮,所為何事啊?”

“這……奴才不知。奴才只是傳話的,來接司徒姑娘的人已經在東宮外侯着了,還請司徒姑娘立刻前去。”

司徒淺汐抿了抿唇,轉頭看向木雲枝。

木雲枝道:“既然是皇後娘娘召見,你快些去吧,莫耽誤了事情。”

司徒淺汐點了點頭,稍稍彎腰朝她行禮:“是,淺汐告退。”

“嗯。”

目送着司徒淺汐跟宮人離開後,木雲枝看了眼石桌上那把焦木古琴。

猶豫了下,她走過去,伸出手指在琴弦上小小撥弄了兩下。

弦音清脆響起。

她笑了下。感覺挺有意思的。

青蘿緩緩走過來,看了眼木雲枝臉上神色,又低頭瞥了眼她手下的古琴,而後道:“太子妃,要派人将古琴送回司徒姑娘的別苑麽?”

“嗯,”木雲枝收回手:“讓人好生送回去,別碰壞了。”

“是。”

青蘿轉身要走,木雲枝忽然問:“對了,我三哥這會兒在家嗎?”

青蘿一愣,眼神随即詫異:“啊?太子妃,您又要回木府啊?不是昨日才回去過的麽?”

她說的小心翼翼,又有些無奈。

昨日太子殿下才将她從木府接回東宮來,她今日竟然又要趁殿下不在回木府……殿下回來要是發現她不在東宮,定要大發雷霆!

“太子妃啊,您今日一定要回去嗎?”

“當然了,”木雲枝笑着:“這次我回去找我三哥可是有要緊事的,放心,我會在天黑前趕回來的。”

青蘿嘆了口氣。

“……可是您上回也是這麽說的。”

木雲枝失笑,伸手摸了摸青蘿頭發:“哎呀,這回絕對是真的,辦完事我就回來。”

青蘿撇了撇嘴,滿臉寫着委屈。

“我走啦~記得把司徒姑娘的古琴送回別苑去。”

“……”

木雲枝轉身,雙手背在身後,哼着小曲兒,腳步歡快着離去。

青蘿望着她的背影,滿臉都是無奈,忍不住再次嘆息一聲。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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