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山鬼烨羅
高天流雲,熏風徐徐。
一陣陣歡笑聲裏,雪白的那父載着三個少年人輕快地躍上土坡。坐在那父身上的便是郁姝、尹苴和烏曜。那父本不是和人親近的山獸,烏曜在山中無意救了他,這那父便與烏曜漸漸熟了,烏曜偷偷出村時它常常就在村邊等着。它長得像牛,身形更龐大強壯,性子卻溫順,跑起來也快得多,坐在上面很是穩當。
尹苴坐在中間,手中一直捧着鮮花,是一路出村時那些提着衣物木杵或背着竹簍的女子與小孩兒送的,這兒的人愛花,雖葛衣粗布,或垂髫或绾發,都是一臉笑意,燦若滿頭山花。尹苴看着手上的花,沾着露水霧氣,花香混着清晨草木的清香,眼前閃現那些樸實嬌俏的笑臉,由不得一笑。
郁姝回頭道:“傷沒颠得疼吧?不是時間太緊,歇息幾日再出來玩就好了。”尹苴笑笑,道:“這點傷,不妨。”
其實郁姝暗自有些奇怪,昨日先生還要尹苴好生休養幾日,哪知傍晚吃飯時卻請了族長來安排起尹苴回家的事,那尹苴明明說過想多在楚地游歷一番,怎麽突然又改了主意想回去,莫不是被妖獸給吓怕了?後來烏曜竭力建議,自己幫着說話,先生才允許今日兩人帶着尹苴到附近村寨轉轉。
她望望山野,村落隐隐,轉念一想,是了,先生沒有挽留尹苴,是因為山鬼大人還在呢,雖然神與人并無阻隔,可是并不是可以随意親近的。這位烨羅大人有些不拘行止,先生也怕照應不周吧?
這麽一想,就想起早上去見烨羅大人的情景。
當時開了門房內不見人,她心裏一慌,正欲去叫先生,忽聽後院有聲音喚她,忙出了後門尋找,院中也空空無人。
“郁姝,我在這呢。”
一擡頭,那烨羅遠遠坐在另一側院角靠近村子的赤棠樹上朝着她笑。山風吹來,她的黑發如雲卷舒,銀絲裙在空中翻舞,露出纖足,腳踝上的金玉鈴铛随風叮當。
郁姝一時看呆了。那烨羅大人很是得意,咯咯笑着,細腰纖柔一搖,輕盈地落在她身邊,玉手拈弄着摘下的赤棠果,嬌笑道:“我是不是很美?”
“是,大人真是……”郁姝本欲說美如神女,才想起烨羅本來就是山鬼。令她不安的是,那時烨羅大人還問她了一句:“郁姝,在你心裏,是楚王重要還是你們先生重要?”
她當時毫不猶豫說道“當然是先生重要”,此時想來顯然不妥。
“郁姝,你發什麽呆?”烏曜瞧她忽然半天不說話,問道。郁姝搖搖頭,許是先生微笑送他們出門時眼中的隐憂讓她多想了,便道:“不知道先生現在在做什麽?他囑咐了我們不能跑得太遠,一會早些回去吧。”
烏曜哼了一聲,道:“就知道你出來要啰嗦個沒完,這還沒走幾步呢!先生要我們盡地主之誼,我們楚人最是豪爽熱情,你別丢這個臉。今天啊,就聽我的!”
尹苴笑了笑,道:“郁姝,太遠我也去不了呢,只去去烏曜說的好地方便回。”郁姝有些不好意思,紅着臉不知如何解釋,“行了,我知道你是怕先生擔心,放心吧!”烏曜拍拍郁姝的肩,表示明白她擔心什麽,道,“我們去後山玩玩,剛才我把上次摘的最後幾顆林檎果留給師父了,一會去摘上一大袋子!那棵林檎樹的果子比別處的好吃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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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姝釋然一笑,使勁點頭。
後院。
“占蔔如何?”
靈均苦笑:“大人早就知道戰事不利吧?何必再問。”
“我不關心那個楚王,我只要你想得清楚,這天地生靈,并不一定要你那個楚王,也不怕少了一個楚國。”
“……可在正則心中,只有這個楚王,這個楚國!”
烨羅一頓,緩緩走到他面前,一雙美目直視着他,凄然一笑,道:“在我心裏,也只有一個靈均!”
微風送來草藥的香氣,幽涼細薄,含着些冷意。
靈均微微轉開臉。他明知道她是這麽想,會這樣說,他偏偏逼她說出來,偏偏不能回應。無情似多情,他不過是這樣的人。
烨羅看着他隐忍矛盾的表情,眸光閃動,唇角輕咬,複又笑了,走到桌邊,倒兩杯玉露酒,無事一般換了個話題:“那個郁姝,很乖巧伶俐呢。”
“是。多謝大人。”靈均遲疑了一下,接過酒杯坐下。
“懂事又細心,烏曜就調皮多了。”
“我在這裏,幸虧有她照顧。”
“你不是将她留在都城麽?怎麽又帶過來了?”烨羅随手擺弄桌上的花,花香馥郁,萦繞不絕。
“一年前她自己要來,依着她的意思也好,我更放心。”靈均見她不再逼問,略略釋然。烨羅敢愛敢恨,也許放下也容易,他寧可他無情,也不願欺騙她,誤了她。
“将來,靈均也會對郁姝說那樣的話麽?”
“什麽?”
“在靈均心裏,只在乎一個楚王一個楚國!”
靈均手一抖,無語相對,端起酒來默默喝下,心裏如火燒一般疼痛起來。
烨羅看他久久不語,探身過來按住酒杯,抓起他的手,幽幽說道:“靈均,你要回都城我可以不攔你,只要你……留給我一句話。我,我還可以幫你完成你想做的事……”
靈均凝視着烨羅,她細膩柔嫩的手緊緊抓住他,指尖花香婉約,仿佛她那情切欲絕的眼神,催人柔腸百結。他猛然明白了她的苦心,掙出手站起來,退得遠一些。
“不,我不能連累大人。”他頓一頓,說得更絕情一些,“大人提醒靈均不要忘了巫師不能幹預戰事的原則,請大人也不要忘了神靈不得幹涉人事。這裏不适宜大人久留,請早早回去吧!正則與村人備好秋祭祠禮再來拜迎大人。”
說罷,舉起酒杯:“靈均無禮,就以此酒恭送大人了。”
烨羅聽他這一番話,臉色越來越難看,眼中閃過一絲決絕,冷冷端起酒。
靈均仰頭喝下,喉中心中苦澀無比。
放下酒杯,隐隐覺得不對,再看烨羅冷冷含笑,反手傾了杯中酒,那酒劃出一道金弧灑在地上,香氣甘冽,迎風揚起。
靈均大驚失色,道:“這酒是……怎麽會……”
烨羅冷笑一聲,道:“靈均也會有疏忽的時候?你料不到郁姝送來的酒會有問題,卻該想到我山鬼烨羅不會善罷甘休!”
靈均知道大事不好,忙道:“不,不是……”然而目眩身軟,欲要扶桌已撐不住,一時栽在地上。
烨羅快步上前抱住他,凝視着他的臉,眼中恨愛交織,轉而蓄滿溫柔,她輕輕摘下他束髻的雲冠,丢在一邊,撫順他飛亂的長衣,将頭伏在他懷裏,低聲說道:“我不在乎你恨不恨我,即便你不是靈均了,我也要留住你。”
那父甩甩尾巴,身上汗涔涔,喘口粗氣,三人在半山歇息。這裏正是山腰的開闊處。天氣晴好,可以望得很遠,山谷蒼翠,極目處天空而雲淡,耳邊聽得見風唱水流,很是惬意。郁姝拿出水筒和椒餅,遞給尹苴;又遞了一塊椒餅給烏曜,烏曜吃着,撕下一半喂給那父。
尹苴問道:“那父不是妖獸對嗎?它叫什麽名字?”
“我還未給他起名呢。”
“昨日救我的守護獸不是有名字麽?烏曜說是狡和……”
“和駁。他們是先生收服的妖獸,他們的名字是用靈巫的血占蔔賜予的,是神聖的約束。那父只是朋友,不過烏曜,還是給那父起個名字吧!”
“哎呀,叫什麽呢?”烏曜搔搔耳朵。
“……叫葦那怎麽樣?不是說烏曜你在一片蘆葦蕩裏救的它嗎?”
“嗯……葦那,這個名字不錯。葦那,你自己覺得呢?”
那父低鳴了一聲,白色的尾巴左右搖搖,像是應答。
尹苴忽到處張望,看看那父,看看四周。
“你在看什麽?”烏曜問道。
“你不是說守護獸在保護我們嗎?在哪?可惜那日救我時我沒看到它們的厲害。”
“他們隐着輕易不會出來,嗳,最好別指望他們出來,一出來都沒有好事!”
郁姝笑笑,還是問尹苴傷疼不疼,尹苴笑道:“我自己提出要出來,當然沒事,也沒那麽嬌貴。”烏曜拍拍他的肩,道:“昨日看你身手不錯,也算臨危不亂了,可惜一般的武器奈何不了妖獸。”
尹苴道:“我沒有你的天生靈力,不然倒是很想做個巫師。”
郁姝道:“若是巫祝就不一定要有靈力,行巫法須天賦靈力,巫技卻是可以學到的。不過,先生說現在周王以下中原諸國遠鬼神輕五靈,只重人事武力,祭祀也只重人宗。你學了也用不上。”
“五靈?”
“就是獸、禽、草、木、流啊。”郁姝答道。
烏曜幾步站到高處,望望遠山,長吸一口氣,道:“等我出師收服了妖獸,便想去哪裏就是哪裏。嘿嘿,到那時,尹苴你若再來,我帶你去遨游山川!”
“真的?”尹苴問。
“別亂說。”郁姝瞪烏曜一眼,烏曜道:“若是楚國要效仿那中原,我也就不如做個主司山祭的巫師,阿母就是這麽告訴我的,我覺得不錯。”
郁姝無語,尹苴也不作聲,似乎在想些什麽。
“你們呢?你們以後想做什麽?”
尹苴笑笑,道:“我……我還不曾想過呢,我說想做巫師可惜又不行。”
“我就跟着先生,還有……先生說我可以成為一名巫祝……”郁姝猶猶豫豫。
烏曜手一揮,道:“好啦,不必想那麽多,葦那,出發吧!”
上了那父,三個人恢複了歡聲笑語,那父步伐輕捷,風一陣陣拂過,山路延綿,隐隐約約可以看見平原上一條細線。
“那裏,就是我們回都城的路。”烏曜指指。
“嗯,要走好多天呢,穿過前面那座山容易迷路,很危險,多虧先生派守護獸過來救我。”郁姝想起一年前的經歷,心有餘悸。
“你們坐上守護獸應該很快啊。”
“哈哈,守護獸怎麽可以随意驅遣當坐騎,通常只有他的巫師才能駕馭。”
“難怪你這麽急着出師。”尹苴笑道。
突然眼前半空中出現一頭妖獸,尹苴吓得一聲大叫,一把抱住郁姝,快速向旁邊一倒,兩個人滾落在山崖旁。
“啊!”尹苴慘叫一聲,身下的石頭硌的骨頭生痛,傷口更是疼得厲害。郁姝爬起來,看看空中守護獸,又忙問尹苴:“要不要緊?我看一看。”
烏曜跳下來,一邊安撫那父一邊道:“疊塗,你怎麽突然跳出來?你們沒事吧?”
疊塗落在山岩上,道:“你們快回去!靈均大人昏迷不醒,烏曜的靈力掩蓋不住,很快就會有妖獸被吸引過來!”
“師父昏迷?”
“先生怎麽了?”
烏曜郁姝大驚,一起開口。
尹苴這才知道虛驚一場。他看看疊塗,比犬高大,威猛強壯,頭上牛角粗大,額上朱刺,身上有斑斓豹紋,正是烏曜之前描述的大狡的樣子。
“不要多說了,快跟我走!”
郁姝上了那父,烏曜将尹苴扶上去,三人坐好,那父似乎也預感到了危險,跑得飛快,疊塗在前面飛馳。
風在耳邊呼嘯,天色渾然暗下來。
烏曜朝西邊望去,就見烏雲翻湧,一群大鳥向這邊飛過來,不由暗道:“糟了!”看看前方,大喊道:“疊塗,不能回村子!我們回頭!”腳下一踢那父,令他轉向。
那父踢踢踏踏不肯挪步,烏曜抓出一個藥丸遞給郁姝,道:“快,把芑服喂它吃下去!”郁姝彎腰将藥塞入那父口中,烏曜和尹苴一起抓住它的角用力轉向,郁姝口裏叫着:“好葦那,快回頭,不然妖獸要禍害村子了!”
那父掙紮了幾下,芑服藥力發作,它勉強掉頭,沖着回頭路狂奔,疊塗從他們頭上越過,趕在了前面。
一群鳥已越來越近,翼如垂天之雲,赤爪利喙,黃瞳幽光,翅膀扇起一股腥惡之風,令人作嘔。
尹苴面色發白,郁姝也擔憂恐懼地回頭對烏曜道:“怎麽辦?”烏曜緊繃着臉,沒有吭聲。
這條路再走就進入深山了,妖獸會越來越多,那父不可能堅持多久,最糟的是先生不知怎樣了,不能來救他們的話……
一只多羅羅鳥飛在最前面,利齒畢露,欲要俯沖,“吼”的一聲,繼戢現身,一口咬住鳥的喉嚨,血在空中飛濺,亂羽紛揚。三人不敢再看,轉頭向前。沿途有妖獸閃現,身量較小,疊塗厮殺撲咬,速度不減,時時有血珠飄過眼前。
郁姝忍不住喊道:“附滿!附滿!蓬岚!還有速風,在哪裏?快出來啊!”
烏曜道:“沒有用,師父只叫了繼戢和疊塗專門保護我們,除非境況危急;現在師父有事,他們必須守在師父身邊!”
尹苴道:“那怎麽辦?必須想辦法啊!”
前方密林深處又闖出一個巨大黑影,不等他們看清模樣,疊塗一聲咆哮撲了上去,雙方厮殺起來。
“是彘!”那妖獸虎身牛尾,兇悍無比,看它撞倒樹幹沖出來的力量,疊塗必有一番苦戰。
那父拐進一條岔道,繼續向前跑,這裏灌木低矮枝條錯密,又沒有疊塗開路,速度慢下來。
郁姝忽覺身後一晃,有人縱身下躍,她猛回頭,發現烏曜從那父身上跳下來,抓着樹枝穩住身子。
“烏曜,你幹什麽?”郁姝驚叫,那父也停下來。
烏曜一笑,道:“再這麽跑下去就都完了,我可是巫師呢!”
郁姝急得也要下來:“你別胡鬧,你出事了我怎麽向先生說!”
“尹苴拉住她!我不會有事的,說不定正好顯顯本事呢。”尹苴一頓,攔住郁姝。郁姝還要掙紮,烏曜收了笑臉,沉聲說:“郁姝,你帶尹苴走,這裏和他無關!若是可以,我們都活下去!”郁姝一愣,明白了他的意思,淚珠滾落,咽下了後面的話。
烏曜用力一拍那父,大聲喊道:“葦那好樣的!快跑啊!”
那父跑起來,郁姝淚流滿面,不住回頭,尹苴咬牙立眉,死死将郁姝摟在懷裏,任樹枝草刺肆意從臉上身上刮過去。
烏曜頂風而立,遠處的山頭上,望得到繼戢在攔截厮殺怪鳥猛獸,然而妖獸數量太大,有幾只趁着繼戢被圍已沖過來;近處,聽得到疊塗的吼叫,厮鬥激烈。
烏曜笑一笑,自語道:“好!這樣的機會還真是難得吶,烏曜!”他将松散的發帶扯下來,解下脖上帶的璎脰,纏在左腕上,用發帶系緊。這璎脰約拇指粗細,呈五彩光華,陰暗中微光跳動,應和他激烈的心跳一般。
深呼吸幾下,烏曜閉上眼睛,讓自己平靜下來。
天色越來越暗,那父狂奔力盡,大口喘氣。郁姝擡頭,發現來到叢林邊緣,忙要葦那調轉方向,繞過土丘右轉。尹苴看向林中,發現竟有黑影跳動,漸漸過來,隐隐聽得見“磁磁”的聲音,尖細刺耳。“那是什麽?”
郁姝定定神,道:“孟溪。”
“是妖獸麽?”
那父走得越來越慢,郁姝觀察着環境,安慰道:“應該不是跟着我們,也許是……烏曜……“她忽然說不下去,忍淚低下頭,頓時一驚,尹苴手臂的血滲出來,還在往下滴。
“你的傷!”
尹苴這才覺得疼,之前被石塊撞裂傷口,加上奔跑颠簸;他一手執角,一手護着郁姝,衣袖和紗布都被樹枝刮破了,看來傷重了。
昨日他受傷,換了烏曜的衣服,今天出門方便行動,沒配劍,只學烏曜草草束了發,當時郁姝贊他英氣爽籁,此時卻多少有些狼狽。
那“磁磁”聲逼近,郁姝明白是血的氣味吸引妖獸跟了過來,她俯身從挂在那父身上的皮囊裏找出西穹膏,不由分說扯下尹苴的外衣,尹苴吃驚地看她動作。郁姝将香膏塗在他傷口上,連帶整個手臂衣上都塗上,解釋道:“這藥膏能蓋住血的氣味,也還能止痛,囊裏有水和吃的,你記得騎着葦那從這條路回去,萬一迷路,也一定不要離開它。”說完抓起沾血的外衣跳下那父。
尹苴忙抓住她的衣袖,怒道:“你幹什麽!我再無用,難道還要一個女人來保護麽?”說了也要下來,郁姝制止他,急道:“你下來也沒有用,我和你不同,我并不是人!”
尹苴怔住了,定睛看她。郁姝低眉,笑了笑,道:“我不會有事的。烏曜說得對,不能害了你。記得我說的話。”一轉身,尹苴沒抓住,郁姝已向另一個方向跑去。尹苴直直看着她的背影,嬌小纖弱,消失在灌木叢中。樹林裏黑影停了停,也轉了方向,“磁磁”聲漸漸沒了。手臂上藥膏的氣味刺鼻,刺得尹苴眼眶發熱,他閉了閉眼睛,抓穩牛角,踢踢那父,發狠說道:“走!”
一道赤紅光芒從手腕上發出,掀起一股大風,近前的兩只邾嚣被掀翻旋了幾旋,待要穩住,早被趕來的繼戢一爪拍成兩截,轉頭咬中另一只的翅膀,一下撕扯,那邾嚣生生被扯斷翅膀,快速墜下山谷去了。
烏曜抓住機會,意念轉動,更強烈的光芒從他全身迸發上升彙成一束聚集于他擡起的左臂,他大喝一聲,光束猛烈沖向前方,在空中劃出一道半圓,被擊中的怪鳥受到重創,急速下落,後面的幾只勉強逃了。
“這次做得不錯!”繼戢落在岩石上,點頭道。
“我練習的時候力量更強,剛才那幾次是沒适應。”烏曜喘口氣,得意。身後傳來慘叫,烏曜回頭,一只孟溪被咬掉了腦袋,猶在抽搐,赤豪抖動伸縮,蛇尾扭曲。疊塗甩掉一身血污,躍到他右邊,道:“你使用靈力時妖獸還敢襲擊你,看來你的感應力和威懾力都不夠強。”
烏曜氣哼哼。
“這裏血氣太重,會引來更多強大的妖獸,要真正驅散它們,你必須安撫死靈消弭殺氣。”繼戢也站到一邊,氣息凝成白煙。
天色将晚,氣溫降下來了。
烏曜心裏清楚,妖獸感到了靈巫的氣息,暫時停止進攻,這種狀況不會維持太久;而且師父不知怎樣了,必須快點回去;郁姝帶着尹苴,不知道有沒有危險。
只好試一試了,他略一提氣,肚子咕咕叫起來。烏曜尴尬地看看兩只守護獸。跑了近半天,只啃過兩口椒餅,剛才凝聚靈力又費了許多精神體力,筋疲力盡。
若是能吃些什麽就好了,烏曜想。把璎脰戴回項上,無奈地搖搖頭,他閉上眼睛努力聚精會神。
作者有話要說: 楚地自古就有鮮花送美人((不限性別)的習俗,後世還加上水果,想想那位潘安,估計他家從來不用買水果,出門轉一圈,小心不要被西瓜之類砸死就行了,羨慕啊!
璎脰(音同豆):一種玉,戴在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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