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二十七夜光寶芝
芝柄高于一米,通身泛着紫光,芝蓋呈半圓形,有一米長,半米寬,漆面光澤,雅香幽然。烏曜心裏暗道:“這究竟是什麽地方,靈芝竟生在石上?”那紫芝幽光一閃,光芒驟聚,漆面有如鏡面現出一幅景象,竟是神帝江從樹間降臨下都的情景,接着畫面一晃,轉為神帝集天地靈氣育此靈芝生長的過程,紫郁菁菁,夜光珍華。
“莫非它能解人疑惑?”烏曜不由納罕,又覺得有趣,便想再試一試,說道:“我是誰?我怎麽出生的?”鏡面應聲變幻,出現一個女巫的背影,她乘着守護獸,英姿揚揚,正運用靈力驅散妖獸。烏曜雖還沒看到女巫的臉,也知道應該是阿母,他聽阿母說過許多他出生前的故事,她當時應該是與衆位靈巫在追索女瑤大人并和妖獸惡靈作戰。
他正看得有趣,“嗒、嗒”有腳步聲突兀響起,烏曜忙轉頭辨別,烏曜暗想,莫非是子蘭也下來了?輕輕喚一聲“子蘭?”腳步聲一停,傳來一聲遲疑地詢問:“烏曜?”“是我,過來這裏。”烏曜忙回答,心裏想着正好讓他也來看看這個稀罕的寶貝,說不定可以解決他心裏的疑問,免得他每天猜疑不休把自己累死。
他聽着隧洞裏腳步聲複又響起,轉回頭繼續看那芝鏡,不想畫面又已變換,戰鬥着的女巫早已不見蹤影,那鏡中出現的新的情景令他看愣住,芝鏡裏忽明忽暗的光色在烏曜愣怔的臉上不斷變換,一時震驚、疑惑、悲哀和嚴肅,矛盾掙紮。
子蘭已到了這邊洞口,看到這裏也是一片空曠昏暗,沒有立刻過來,再見那烏曜背對自己一動不動,便道,“烏曜,你在做什麽?”
烏曜一時覺得慌張,又聽子蘭聲音裏帶着疑惑,人慢慢走過來,不由暗自躁急:“不行,不能讓他看到這個!不能讓他看到!”然而又能怎麽辦?遮掩不可能,拉他離開更會增加他的疑心,正無計可施,那芝光猝然暴亮,鏡面“叮”的一聲整個碎裂,細小的碎片随聲浮起,化成漂浮的熒光,冉冉纏纏散開。
子蘭走到烏曜身邊,唯見一些奇異的熒光星星點點飄遠。而呆呆站着的烏曜面前是一枚罕見的巨型靈芝,芝蓋環狀棱紋,紫黑光澤如漆。子蘭皺眉瞟了烏曜一眼,問道:“你怎麽了?為何不應我?”烏曜定下心神,抹抹脖子的汗,強笑道:“你看這麽大的靈芝不驚奇麽?據說千年靈芝就能延年益壽,這一枝怕是可以讓人和天地同壽了,哈哈!可惜不能帶走……”子蘭看他笑得古怪,沒話找話,眼中閃過一絲狐疑的光。
烏曜知他怎麽肯就此罷休,不想他再追問,搶先問道:“你是怎麽來的?剛才我被欽原逼得掉進這洞裏,剛才怎麽沒看見你?”子蘭蹙眉審視他,答道:“我本來要随你走在後面,忽見林子裏有人影就追了上去,哪知只是一頭巨型白鼠,再回頭你又不見了,那歌聲又起,尋到洞口,我看有你滑落的痕跡,只好也下來。”烏曜聽了,敷衍着點點頭,率先出去,肩頭不小心撞開子蘭,想回頭又頓了一頓,擡腳就走。
子蘭實在覺得反常,肩上被撞得生痛,惱怒扯住烏曜的手臂:“你怎麽回事?”烏曜沒回頭,反正芝鏡消失了,他什麽也不會知道,扯回手臂,半天悶聲吐出一句:“對不起。”拔腳就走。子蘭拉他不住,也不由生氣,愈發生疑,然而幾番仔細留心周圍,也沒看出有什麽異常。再那靈芝,靜靜在微弱火光裏泛着紫澤,并沒什麽特別之處,只得作罷跟着出來。
兩人各生悶氣出了洞,林子裏走來兩個人,正是陸吾與三青大人。烏曜子蘭被抓個正着,烏曜始終不開口,子蘭當下也不敢隐瞞,只好把事情始末說了。
“你們聽見的歌聲是從這建木中傳來?”三青大人搶着問道。子蘭道:“是。”烏曜默默點頭。陸吾又問:“……你們,下到了洞內?”兩人聽大人問話裏透着緊張,一起擡頭,看陸吾大人蠶眉皺着,滿臉嚴肅,眼神有些複雜,三青也是滿臉緊張,細長的眼睛裏墨光閃爍,不知說看到有什麽好還是說沒看到什麽好。最後烏曜硬着頭皮照實說:“……是……是我先進去,子蘭後來為了救我進去……”他有意說得模糊,希望至少保得子蘭。
豈料陸吾與三青一聽,倒像松了口氣,臉上表情輕松了,三青更是笑起來,眼睛長長彎彎,格外親切動人,抓着陸吾大人的手臂搖來搖去:“太好了,我說過沒事的,他們通過了!”
“嗯,很好,”陸吾大人也點頭微笑道,“看來你們已經得到神帝君的認可。兩位靈巫大人,如此便随我出去吧!這裏不可久留。”
子蘭烏曜如墜雲裏霧裏,雖說得到認可是件大好事,證明他們一個多月的辛苦沒有白費。當初烏曜問過阿母蘆呈還有師父,他們都對神帝觐見的事閉口不答,烏曜和子蘭做過許多猜想,而現在登臨觐見儀式終于完成,既沒有他們想象的繁難隆重,也并沒有親眼見到神帝大人真容,完成得稀裏糊塗,心裏多少忐忑。再加上兩人正莫名其妙的鬥氣,于是一路皆默不吭聲。
陸吾大人走了幾步又停下,忽道:“又有訪客來到,我先去,三青,你帶他們出來。”三青應了,陸吾化身一躍,頃刻穿過紗雲林先離開了。
三青陪兩人慢慢走,瞧着他們悶悶不樂,連一向嘻嘻哈哈話最多的烏曜也沉默,以為他們為自己被騙到此處擔驚受怕而別扭,解釋道:“神帝君通常不以真容見人,而觐見巫子由神帝君自己決定方式,每次都會不同,我們之前也不知道啊。不過,若不是真正的靈巫,絕對聽不到神帝君的召喚,神帝君甚至肯讓你們進入芝鏡養煉的洞窟,子蘭,說明神帝君已經……已經不會責怪你犯禁了。”三青說得激動,倒像是自己得到承認一般。
Advertisement
子蘭心裏一暖,笑笑,有一絲猶豫,接着按捺不住,小心問道:“三青大人,那洞內有什麽奧妙麽?那夜光芝……”他思慮烏曜的奇怪舉止,想那洞裏也沒有別的什麽,既然夜光芝很重要,原因也許和它有關。
烏曜聽他問話身子一震,轉頭正見那子蘭盯着自己,便避開目光繼續前行。三青想了想,道:“這個,我也不甚清楚,只知這洞窟不得神帝君允許,根本無法進入,我也沒見過那神物,據說寶芝如鏡,可照出古今,解人疑難……”
“解人疑難?如何解人疑難?”子蘭一驚,猛然覺得自己錯過什麽,慌忙問道。烏曜暗想糟了。
“這個,你問問陸吾大人吧,不過,那豈是随意可以使用的。你們進去不是也看到了嗎?”三青随口說道,而這一句話令子蘭腦中如白光通徹。烏曜通過寶芝知道了什麽,為什麽對自己這樣的态度,不言已明。他緊緊盯着烏曜僵硬的背影,想着烏曜從方才起一直古怪的原因,心裏百味混雜。
混着紗雲果甜香的白息淡淡飄拂,許是有三青大人帶路,或者說神帝撤去了迷障,先前讓子蘭烏曜走不出去的沙雲林範圍并沒有以為的大,沒過多久他們已看到枝葉間透出陽光的明亮。
三青看看要出紗雲林了,想到陸吾還沒回來,便說,“也不知來了什麽人,陸吾大人耽擱這麽久?”話音剛落,就聽到一陣悅耳的笑聲:“那就有勞陸吾大人了!”間雜珠玉清泠相擊的聲音,子蘭烏曜心神一蕩,三青的臉色卻暗下來,嘴裏一哼:“我說是誰呢!這個時侯跑來,怪不得陸吾跑得那麽快!”
說話間她撇下二人,一閃身先飄出林子。烏曜子蘭只聽她張口喝道:“武羅!這裏是什麽地方,怎麽容得你肆笑吵鬧!”
那好聽的聲音立刻回道:“三青~,原來你果真在這裏偷懶啊!”
“誰、誰在偷懶?你休要胡說!”
烏曜子蘭出了林子,眼前繁花如舊,祥光耀眼,各人像是歷經一場黑暗激烈交戰的心暫時一振,掃卻些許疲累。而五色缤紛裏,兩位女神俏然對立,一個身影輕靈苗條,纖眉倒豎,眸光淩厲;一個姿态妩媚綽約,笑意盈盈,貝齒瑩白。二人你一句我一句争吵,那被喚作武羅的女神任三青氣得面紅耳赤,始終淺笑自若。
“你們可是烏曜與子蘭?”她轉身回眸對子蘭烏曜一笑,輕腕一擡,耳上腕上的金器泠泠擊蕩,烏發如雲,裸臂上茂文斑斓,細長的腰身扭動,醉倒暖風。三青見烏曜子蘭皆看得癡了一般,只知點頭和行禮,連話也不會回,大是氣惱,待要發作,陸吾捧着一束雪白長絲過來遞給武羅。“多謝陸吾大人幫忙。”武羅接過來,仍是婉麗一笑。
“武羅大人何必客氣。”
“哼!武羅,你還說你不放肆,竟敢叫昆侖山神替你采剪火浣絲!”三青覺得抓住了把柄,纖指指着武羅得意道。
火浣絲出自火浣鼠身上。子蘭聽了确定剛才他在林中所見正是火浣鼠。此鼠栖于昆侖山下火中,體大如牛,身上長有兩尺多長的毛,細如蠶絲。在火中時全身通紅,出了火山毛色變成雪白。取火浣鼠毛紡織成布,永不需清洗。若是有髒垢,只消脫下來放火裏燒一燒,便潔白如新,那武羅身上所穿正是火浣絲制的衣裙。
武羅豔唇一抿,玉手輕撫着火浣絲,不緊不慢道:“你不是在為西王母大人采撷佩飾與珠玉嗎?你這一說我想起來了,方才我先去了槐江山,勃皇大人要我帶話與你,說琅玕樹已盡數移出,要你送了巫子快快返回,那樹不趕緊移種會影響玉色呢!”
“你!”三青反被脅制,無話可駁,氣得扭身跺腳幾乎跳起來。烏曜心情本來不好,見了三青此等模樣也忍俊不禁,偷偷對子蘭道:“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啊!”子蘭聞言忽覺陰霾頓散,轉而又有些懊惱,竭力把臉一沉,沒有接話。烏曜全沒注意他的表情,又說:“她與烨羅大人長得有點像,阿母不是說要我們去找她麽?”子蘭聽他知道了真相還是喚女媭大人為阿母,目光一暗,開口應道:“……正是。”
那邊三青不甘心道:“我還答應了要送烏曜子蘭下山呢!”“這你就不必擔心了。”武羅大人笑吟吟走到二子身旁,“我來此地,主要的事就是應靈媭之托接他們走啊。”
“我送他們也要不了多少時間!”三青争道,她非要與武羅賭一口氣。
“我知你是好心,可是我要帶他們去脫扈山見烨羅。聽說西王母大人要請神帝君做客玉山,負責西王母大人一切事宜的三青大人正在繁忙之中,恐怕無暇分身吧?”
不管武羅說話如何軟中帶刺,總是實情,三青無奈,怏怏與烏曜子蘭告別,然後化做鳥身飛向槐江山。
四人目送三青飛遠,武羅對陸吾道:“陸吾大人,天色也不早了,既然靈曜與靈蘭已完成觐見大事,不如我此時就帶他們走。”“也好,武羅大人辛苦,陸吾就不遠送了。”二神簡單別過。
“請二位大人恕罪,臨行靈曜有幾句話想問問陸吾大人,不知可不可以?”烏曜突然插話。陸吾颔首示意他說。
烏曜看了看武羅和子蘭,問道:“神帝君已承認……我們的靈巫身份,是不是就不會再追究以往種種過錯?”陸吾聽得烏曜咬住“以往種種”二字,已明白了他的意思,目光掃過子蘭,緩緩落在烏曜身上,鄭重道:“以往種種,皆是以往。你們是巫子,神帝君自然是将你們以靈巫身份來約束,若是犯了禁忌,自然要背負責任。神帝君的一番苦心,相信靈曜你能明白。你先生靈均與你母親皆是心懷蒼生的大巫師,忠秉神職,隐忍大義,靈曜,希望你也能成為這樣優秀的巫師!”
烏曜聽了此話,心裏雖仍有苦楚,但總算如撥雲見日,眉頭舒展,連忙答道:“是,靈曜明白。一定牢記神職身份,不辜負神帝君的信任!”
子蘭看了烏曜一眼,武羅在一旁見他眼中隐含憫然,不由微微搖頭,心中輕嘆。
陸吾亦有察覺,又将目光移至子蘭身上道:“還有靈蘭,你天資靈穎聰敏,非比尋常,有靈均這位先生引導,自能在這亂世濁惡中為守護萬靈蒼生出一番力,但千萬不可狂妄自大,任性而為。”
“是,靈蘭記下了。”子蘭忙低頭應道。
“你偷偷收服守護獸,後來觸禁起靈音,前有你先生靈均替你承擔責罰,後有靈聃大人替你求情,這兩件事也算事出有因,就此不提。只是凡事有一不可再三。”陸吾知道他不會輕易接受勸告,嚴肅看着他,眼神漸漸凜寒,“一定不能自恃聰明行差踏錯!切記我今天這句話,不然後悔晚矣!”
子蘭震驚之餘,被那敏銳的目光逼視,不敢有他念,大聲答道:“是!靈蘭定會時時自省,不敢有違身份,謝大人教誨!”
“如此甚好,武羅,那麽你們去吧!”
三個身影消失在雲中,陸吾仰望天空許久,說道:“帝君,您把一切告訴靈曜真的有用嗎?通過這一路觀察而相信他,也肯相信子蘭嗎?”
在他身後的遠處,一個身影巍然伫立,高大莊嚴,靜默不言。他身上的祥光火紅,映照着四周。
作者有話要說: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