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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期是,怎麽辦吶,你招惹了我,就不能這麽輕易的讓你離開。

╮(╯▽╰)╭ 好吧她不是女主,她只是個女配,但是明明很有愛啊啊啊啊啊啊

☆、動怒

趙麗嫔來的很急。

昭君阖眼不過半個時辰,夢中幾番明暗,似乎一切又回到了那一日雪夜,她披了銀色狐裘行走在茫茫雪地之中。宮巷幾番兜轉,她終于停在那扇巨大緊合的宮門前,朱紅色的漆有些許剝落,看上去像是鏽跡斑斑的老屋。

可她知道,這不是老屋。這是仁壽殿,高歡的寝殿。而這一北風凜冽的雪夜,她執了六角防風的宮燈行至此處,是想要在毒死他之前問一問他,從前說的那些話還做不做數?

誠然這個問題她早已問出口,答案亦已得到了許久,本該将這個心結就此打開。可心結之所以被稱之為心結,是因為它的難解。能輕易解開的就成不了心結,成了心結的只會結上加結。

這個夢裏,她立在冰涼雪地裏,伫立在仁壽殿的宮門之外。她覺得夢中的這一切才是真實的,而這小半年裏發生的事情不過是她的一場黃粱美夢罷了,那些都是假的。她此行為了自己的執念而來,都說近鄉情更怯,她也差不離。

那扇朱紅色的大門就在她面前,她卻猶豫良久才有膽氣去推開它。

可手才剛剛觸碰到那略浮起的朱漆,耳畔便驟的響起青薔的嗓音:“姑媽,醒一醒,快醒一醒,趙麗嫔來了——”

昭君被這突如其來大如晨鐘的嗓音吓了一跳,額頭之上的青筋也跟着跳了跳,只瞧見視線所及之處的景物像是浸入水中的水墨畫一般,瞬息之間化成了幾縷青煙,漸漸散了。她緩緩睜開眼睛,青薔離得十分近,見她醒來十分高興,笑着道:“姑媽可算是醒了,趙麗嫔就在外頭跪着呢!說是有極重要的事兒要禀報。”

夢裏沉浮,聽見青薔的嗓音大的十分驚人,可醒來卻發現她用的是極溫柔的話語。昭君被方才那嗓音吓得回不過神,聽了她的話之後便十分順當的随口問一句:“什麽?”

青薔挨過來一些,附在昭君耳畔輕語:“姑媽莫不是睡糊塗了?趙麗嫔在外頭跪着,大約是已準備好了要反咬蕭皇後一口了。”

昭君揉眼的動作一頓,神識漸漸明朗起來,連日來的一點一滴,那些用心的部署終于在腦海中變得十分清明,便道了一聲:“讓她進來吧。”

門旁候着的宮女忙的跑去傳話了。

殿門被推開的那一霎那,外頭的夜風便攜着潮濕的塵土氣息灌了進來,在屋裏橫沖直撞起來,燈臺之上的燭火猛地跳了一跳,滿室清涼。

因才睡下不久便被人硬生生的喚醒,昭君心中有幾分不快,便翻身起來踱到桌邊去倒了杯冷茶一口氣飲完,借以壓制稍許心中的燥火。一杯冷茶飲完尚不過瘾,她便倒了第二杯,遞到嘴邊慢慢的飲着。

一杯冷茶未曾飲完,剛推合上的殿門再次被人推開,雨水自檐下垂成一副珠簾的模樣,是一場極大的雨。門外跌跌撞撞的奔進來一抹月白色身影,和着雨氣一同跌到昭君面前。未等昭君開口,那人便已凄聲嚎開了:“太後娘娘,救我,救救我——”邊嚎還邊将昭君的褲腳往她懷裏塞去。

一旁的青薔忙的彎腰去扶她,關切道:“麗嫔娘娘,您這是怎麽了?”手伸到一半便被趙麗嫔那陣仗吓的停在半空。趙麗嫔擡起頭來望着昭君,露出一張鼻涕眼淚縱橫的花臉蛋,發髻已散,面上的妝容被雨水淚水沖的斑駁,應當是洗漱到一半便接到她娘家的信條兒然後便急急忙忙的出門了的緣故。青薔望了眼她那髒兮兮的臉,緩緩的将一雙手縮了回去。

昭君淡然的将手中剩下的半杯餘茶慢慢飲完了,默默的瞅了眼倒在地上的趙麗嫔,默默的将自己的褲腿從她懷中抽出來,輕咳一聲,道:“出了什麽事?竟讓你冒着大雨這樣跑來……”

趙麗嫔松開昭君的褲腿之後,便全身開始發抖,不知是被這場雨淋濕了挨凍的緣故,還是被那突如其來的秘密所驚吓到。昭君覺得她可能是預感到今夜能扳倒蕭喚雲從而激動的發抖……

但無論是出于何種原因,她今夜都抖的很厲害,一雙顫抖的手緩緩捂上她的面頰,不知是淚水還是雨水的東西自她眼眶中緩緩滑落,連牙齒都在發抖,“咯咯咯”的響了半天,才擠出來幾個字:“……臣妾,臣妾剛剛…剛得知了,一個消、消息……”

一句話斷斷續續的說出來,卻費了老半天的時間,令人感覺她說的十分痛苦,且聽得人也十分痛苦。昭君安撫性的摸了摸她被雨水打濕的散發,将聲音放的柔柔緩緩地:“好孩子,有什麽事情就說出來,有哀家替你做主,莫怕。”

大抵是昭君的這一番安撫十分有用的緣故,趙麗嫔漸漸的定下神來,半盞茶的功夫下來,她已将心神安定的差不多,只是一雙漆黑眼眸有些恍惚,瞧不見半絲光亮。

她緩緩的講述了一個故事,一個關于龍袍的故事。那個負責送龍袍的姑娘是如何飽受驚吓,龍袍背後又藏了個什麽樣子的□,繼而,還有當初新皇繼位大典之上無故起燃的鳳袍又是怎麽回事。她說的這個故事,幾分虛幾分實,幾分是露在外面清晰可見的景象,幾分是她自己私自揣測出來的真相。

其實她說的這些,統統都是昭君想讓她知道的“真相”。

昭君心中徐緩的綻放開一個極大的笑容,面上卻浮上驚訝之色,一個故事于她停停頓頓的話語之中講完之際,昭君已然是面色慘白的模樣,踉跄的後退兩步一把抵上身後的梳妝臺才勉強沒有癱軟在地上。她單手撫住梨木桌案的邊沿,想笑卻笑不出來的模樣,眸光幾番明暗,終于緩緩開口道:“你是說,王璇想要燒了皇帝的龍袍?于繼位大典那日?”

趙麗嫔面露怯怯之色,柔弱又無辜的垂下眼睑去,道:“看守龍袍的掌事宮女說只有皇後身邊的王大人來要過龍袍,說是皇後娘娘的鳳袍上繡的祥雲樣式好像和龍袍上的不一樣,便要走了龍袍。王大人将龍袍還回來之後便再無他人碰過,後來琉珠受旨對龍袍經行最後的整理時,龍袍便迎風自破了。想來這件事便只能問王大人了——”

長的是一朵白淨小花的模樣,又喜愛裝的這般柔弱無辜的模樣,就連告狀的話都要說的這樣模棱兩可,真是教人挑不出絲毫的錯處。

昭君眼角餘光瞥過她,發覺她已經不再發抖,方才說的這一番話也十分的神閑氣定。昭君心底裏冷笑一聲,面上卻是做出怒不可遏的樣子,一掌拍上梨木桌案之上。拍完之後又覺得氣勢不夠,便廣袖一揮将桌上的茶盞冷壺一股腦的全數揮到地上去了。

瓷器落地,一片噼裏啪啦的作響。

殿裏所有的宮女們慌慌忙忙的跪了一地,直呼:“太後息怒——”就連青薔亦是跪了下來,十分驚恐無措的樣子。

心裏頭冷笑了這麽久的昭君終于能笑到面上來,冰涼笑意爬上她的嘴角,這個樣子落在一衆宮女眼中是怒極反笑的征兆,太後素來溫和寬厚,大家夥兒從不曾見過她發這般大的脾氣。是以一時之間,殿內寂然無聲,大家普遍不知道該怎麽勸,所以只能選擇不勸。

昭君冷笑兩聲,道:“去給哀家把這位王大人請來,再把那宮女琉珠帶過來。這件事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哀家今晚要審個明白!”

跪在一旁的青薔忙應了聲,提了裙擺便要往外奔去。

還未奔出去兩步,柔弱無力的小白花模樣的趙麗嫔又怯生生開口道:“太後娘娘……王大人是皇後娘娘的貼身女官……婁姑姑只是八品掌珍怕是請不動……”對上了昭君轉過來的視線,便驀地止了聲,自知失言的垂了頭。那樣低眉順目的模樣,好似她說這話的原因只是好意的提醒而已……

趁着趙麗嫔說話間已經奔至門口的青薔猛地收住腳,回過頭來望着昭君。

昭君嘴角笑意更甚:“那就順便連皇後也一起請來,就說是哀家的意思,請她們倆主仆一起來昭陽殿喝杯晚茶。若是不肯來,就多叫幾個人去請,直到請動為止——”

青薔應聲道了聲遵命便從一旁的小宮女手中接過孟宗竹的油紙傘來,撐了傘正要鑽入茫茫雨幕之中,身後卻響起昭君的聲音。徐徐緩緩,隔了遙遙微潤的雨夜寂寥而傳來:“這件事,尚且不确定究竟是不是王璇做的,你去請皇後的時候注意着些,別驚擾了皇上。”

青薔回過身來同昭君點了點頭,便同臘梅兩人一起執了傘急急的鑽入了密集雨幕之中。夜雨潇潇,打落在庭院裏的遍布滿地的紅葛葉之上,噼裏啪啦的作響。

燭火在灌進來的冷風中搖曳不已,雖已是四月陽春卻是驟雨而至,一掃連日來的溫煦,天氣漸漸轉的清寒起來。這大約就是所謂的乍暖還寒……

昭君摸着下巴思忖半晌,覺得等會兒得提醒青薔多穿件衣裳,不然得了風寒就麻煩了。旁人梳的頭她不喜歡,而她自己又不會梳頭,若是青薔病了,她便只能披頭散發的過日子了。

如此想着,昭君便同自己點了點頭,點完頭後擡頭瞧了瞧,瞧見趙麗嫔正一臉疑惑的望着自己。

昭君咳了咳,瞥她一眼,重新作出怒不可遏的樣子來。但這中間思緒分岔了半會兒,導致表情上的怒氣一時半會兒嚴重跟不上。

她瞅了瞅那一直望着自己的趙麗嫔,咳一聲,最終一掌拍上桌案,重重的嘆一口氣:“真是,太不像話了!”

趙麗嫔終于将腦袋垂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QAQ 爬山去了,爬完山又逛街感覺好累,現在腦袋瓜在疼的厲害。

話說最近記性好像很差,經常忘了想說的話。有些話一直想要說的,卻一直忘了,今天能想起來真心不容易,所以在這裏說一說。陸貞傳奇裏的宮殿是混亂的,第一集裏,高歡于仁壽殿去世,昭君住的是昭陽殿。而後面就變成了高演住在昭陽殿.......所以本文的宮殿還是按照第一集的走。

還有就是昭君的設定問題,這是個曾經善良過的姑娘,╮(╯▽╰)╭ 番外的時候會有她年幼時的福利,真的是個很可愛的小姑娘。只是經歷的有些多,所以養成了現在的這個脾氣。

接下來,昭君為了她想要的東西還會做很多事情,手段可能會比較毒辣,所以希望姑娘們不要有不适~~~

最後跟所有還在看這文的姑娘鞠個躬,這樣說你們可能會覺得我很矯情,但是我是真的很開心,從一個人慢慢的到現在,雖然留言的姑娘不是很多,但是收藏卻慢慢的漲到了四百多。很多作者姑娘說這篇文的人氣不理想如何冷淡之類的,讓我趕緊完結開新坑寫熱門的題材。

╮(╯▽╰)╭ 我想說,就算現在依舊只有一個姑娘在看文,我也得負責到底。這不是說人氣低我心裏頭沒有感覺,人氣低我也不開心。但是就像三叔說的那樣,你本來什麽都沒有,現在得到了為什麽還要去嫌得到的不夠多?

你們看哈,我這個人寫文拖拖踏踏的,不像別人寫的那樣,劇情波瀾起伏的令人欲罷不能,文筆呢也不行,寫來寫去也就那麽幾個形容詞,有的時候還寫的很別扭,但是還是有四百多妹紙一路跟着走到了現在。這樣想,我得到的真是太多了......

唔,偏題的毛病又犯了,講着講着就不曉得自己想講什麽了。

╭(╯3╰)╮ 于是本攻滾去洗個澡然後揉揉腦袋瓜努力碼字去了撒~~~姑娘們晚安,mua~

☆、彩月

昭君從前未嫁之時,阿爹府中納了許多妻妾,每日晚膳大家聚成一團時,皆是陸陸續續的坐上飯桌的。越是身份尊貴些的,便越是喜歡拖沓着來,大抵是覺得遲一些來教大家夥兒多等一會兒便能體現出她的身份地位來,早一些到是件十分的失體統的事兒。

這是個死循環,身份愈發顯貴的便愈喜歡拖沓,使得那些個不認為自己身份低的人也喜歡拖沓起來。誰都不喜歡承認自己身份比旁人低,是以,昭君每日皆是一個人坐在偌大的飯桌邊上,巴望着那一桌涼菜發怔。

那個時候她以為這只是婁府中的陋習,現在想想,這竟是全大齊貴族之間的陋習。

做了大齊子民數年的蕭喚雲将這個陋習學的十分好,一場大雨淅淅瀝瀝落了半個時辰都未曾有小下去的趨勢,而門外夜色凄凄,也絲毫沒有蕭喚雲要來的趨勢。

昭君覺得今晚若是要等到蕭喚雲到了再開審勢必得拖沓到天明。如此一想,便索性命了人将其餘的人先帶進來,從旁的角度開始審。

負責看守龍袍的司衣司宮女琉珠很快便被帶進殿裏來。那是個十分年輕的小姑娘,圓圓的一張臉兒生的還算是端正,只是現下哭得十分凄楚,淚水同雨水纏成一起花了她面上廉價的胭脂粉,瞧上去很是委屈的模樣。

琉珠是被倆內監拖着丢到昭君面前去的,瞧她那模樣大約是已經腿軟到無法行動,衣裳挨了雨水淋得濕透,嘴唇被凍得發紫,哆哆嗦嗦了良久,才擠出幾個字:“太太後娘娘,饒命啊——”說完便要伸手去抱昭君的腿。

昭君眼尖兒的瞧見她的動作,心中悲嘆一聲怎麽每個人哭完都喜歡抱人家大腿啊,往後連退了兩步教琉珠伸過來的雙手撲了個空。面上雖是平日裏那樣的柔和之色,聲音卻嚴肅起來,只同她道:“将你知道的全數說出來,實話實說,若有半句虛言,哀家第一個便斬了你!”

琉珠猛地抖了抖,怯怯的擡起眼瞧了昭君一眼,便又極快的埋下頭去。躊躇良久,終于開口緩緩的說起她知道的事情……

一切同趙麗嫔說的一模一樣,只是略微詳細一些。

其實若是将這件事情籠統的瞧一瞧,便能發現一切事情與琉珠的關系并不大,只能說這個小宮女的膽子太肥,才會惹出後頭的這些事來。

她說的這件事,是件十分起因模糊的事情,仔細摸索半天都不能摸出它的源頭來。若是非要尋個源頭,那便只能從先前那件被蟲蛀了的龍袍開始說起。因高演登基之時真是魏國戰事之際,昭君便下了旨意讓宮中四處節省開支,這其間便也囊括了高演登基那日應穿的龍袍。

先皇登基之時的龍袍尚且還在,一件甚好的衣裳只穿了一次委實可惜了些。昭君便索性命司衣司将那件龍袍洗刷洗刷幹淨拿來給高演用了。

琉珠特意提及這件龍袍,昭君指尖扶上額角,揉了揉,疑惑的打斷她:“那件龍袍不是說因年頭久了被蟲害了嗎?”

琉珠将頭垂的更深,小聲答道:“其實不是被蟲害了……”

昭君作出略微驚訝的樣子來,正欲開口,半合的殿門驀地被人一把推開,“咣當”一聲響聲,惹得殿裏所有人都轉過頭去瞧着門口的人。那人立于潇潇夜雨激起的白色霧霭之中,勾檐之下高懸的大紅宮燈下,面容淡漠的望着金榻之上的昭君。那是姍姍來遲的蕭喚雲,單手頓在半空之中,保持着推門而入的動作良久。

她瞥了眼昭君,昭君也甚平靜的瞥了她一眼,一時之間雙雙相顧無言。良久,蕭喚雲才冷笑了一聲,道:“怎麽?本宮人還未到,你們便迫不及待的開始了?”

昭君目光從她身上挪開,只道了一聲:“既然來了,就先坐下吧。”側過頭來瞅着地上跪着的琉珠,淡淡道:“繼續講。”

是以,琉珠得以繼續将她知情的事情繼續講下去。

之前說到了那件先皇的龍袍是不是被蟲蛀了的問題上,依照琉珠的話來說,那件龍袍保存的十分好,并沒有被蟲蛀了。她得了上頭的旨意便将封存多年的龍袍翻出來,同司衣司幾位宮女一起仔仔細細的将它清理幹淨,又整整齊齊的收了好。那時,先皇的龍袍還是好端端的,這一點司衣司同她一起清理龍袍的宮女們都能作證。

龍袍清理過後的第二日一早,皇後娘娘身邊的王尚儀,也就是當初的王姑姑便過來要走了那件龍袍,用的是“我們王妃的鳳袍上的祥雲樣式好似同這件龍袍上的不大一樣,娘娘命我過來将龍袍帶回去瞧一瞧,過會兒便送回來。”的理由。那時琉珠覺得十分奇怪,若是只為了祥雲樣式,王姑姑瞧過了回去禀報便是,何必需要将龍袍整個兒帶走?她将這個疑問問出口,便被王璇用兩片金葉子利落的堵了口。

因那是如今的皇後,也就是當時的常山王妃開的口,琉珠便也不曾多想,只覺得一邊是不能駁了王妃的面子,另一邊是那兩片金葉子委實令人心動。如此想了想,便将整理幹淨的龍袍交給了王璇。而王璇亦是沒有食言,那日午後便将龍袍送了回來,送回來的時候且囑咐她:“我們娘娘說了,龍袍十分重要,你且好好收着。這幾日天色不好,風裏攜沙,莫将龍袍拿出去吹風,若是吹壞了,小心你的腦袋!”

琉珠諾諾應了,王璇便又塞了她兩片金葉子,說是王妃鳳袍之上的祥雲樣式是她自己繡的,因繡錯了所以遭了娘娘好一頓罵,這件事就到此為止,讓琉珠莫再提起。琉珠滿心歡喜的應承下來,便去送王璇出門。

她将王璇送出司衣司的大門,便折了回來。依照她的話而言便是,這一來一回之間不過是半盞茶的功夫,此間不可能有人碰過屋裏頭的龍袍,并且事後她詢問過當時院子裏染布的宮女,都說沒有瞧見有人進到屋子裏去過。是以,屋子裏的龍袍在王璇送回來之後便無其他人碰過,這點十分确定。

琉珠回屋之時,桌上的油燈不知為何歪倒在一旁,裏頭黑黝黝的殘油流了一桌,染污了擱在一旁烏木托盤之中的龍袍。

她大驚,忙的去收拾起來,卻發現被染了殘油的那一處龍袍衣袖上正是用金線繡了龍尾的地方。那件龍袍本就是墨色的,沾了殘油關系并不大,只是偏生這般不湊巧,染污了的竟是金線。

琉珠急的快哭出來,手中捏着那件龍袍踉跄的後退兩步,眼前昏暗一片,徑直的癱坐在了木椅之上。

她心急又絕望的坐了半日,終于在入夜了之時想到了個主意,那是她妹妹教給她的法子,用小廚房裏頭給主子吃的精細的油來洗衣裳,便能将衣裳上難以去除的污漬洗幹淨。只是那油也十分難得,若是被發覺了只怕也逃不過一死。但左思右想,她還是覺得雖然早死晚死都得死,遲點死終歸還是有好處的。

是以那一日她入夜之後她便偷了廚房的油洗幹淨了龍袍上的燈油,繼而第二日大早天色大好,她借着要清理龍袍上的黴味将龍袍搬出來放在院子裏吹風,想要将龍袍上的油味兒給吹幹淨。

卻不想那件龍袍竟無端端的自破起來。

那日院子裏染布的宮女全部都出去給各宮各院的主子們送衣裳去了,只留了她一個人,龍袍自破起來的時候她被吓了一大跳,直直的癱坐在了地上,望着架上徐徐起燃的龍袍良久不能回神。

待到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太遲了,一件龍袍破了個一幹二淨。她不知道這事究竟是何原因,只以為是燈油或者是廚房中那油的緣故,不由得岌岌自危起來。先前說她是個膽肥的姑娘并不是平白說的,因為她若是個膽小的姑娘,此時應當抱着這件衣裳哭着自盡去了。可她并沒有想到尋死,只抱着破爛的龍袍在房裏枯坐了半日,然後便十分淡然的尋了個機會,同青薔身邊的臘梅姑娘禀報了這件事,說先皇的那件龍袍因在箱底壓得久了,被蟲蛀了,現在挂在外頭被風吹了吹便破洞了。

臘梅将這件事禀報給了青薔,青薔又禀報給了昭君。那時昭君為繼位大典之上的瑣事所煩擾,便索性下了旨讓人連夜趕制了一件新的龍袍出來。

于是,第二日高演穿的,便是新制成的龍袍。

琉珠本以為這件事就這樣子過去了,卻聽聞那日繼位大典之中皇上安然無事,皇後娘娘的鳳袍卻迎風自燃起來。琉珠不蠢,前因後果仔細的想一想便知道是有人要害皇上和皇後,她雖猜不到是誰在做這樣子的事情,卻知道能害皇上和皇後之人權勢勢必滔天,不是她一個小宮女能應對的。

一時間憂心焦慮困了她半月,她因這個而急的上了火,跟着昭君病了這麽些個月。前段時日病愈,她卻未曾聽見上頭有人提起這件事,宮裏頭十分的風平浪靜。

所以,這件事,她原本想讓它就這樣子過去。實際上這件事也的确就這麽過去了,她将那件自破的龍袍藏在她的箱底,想等着風平浪靜的一日将它處理掉。這樣子的想法一直持續到了她的親妹妹為這件事喪命之後。

她始覺得這件事它注定不會那樣風平浪靜的過去,才會想着挑了這麽一個夜雨潇潇尋常人不會出門的夜裏将這件龍袍銷毀掉。但她比較不幸,她一出門便撞上了不是尋常人的趙麗嫔。

此後的一切都十分明朗,本想着要去揭發蕭喚雲同高湛□的趙麗嫔得了個更好的利器,她想要拿着這把利器去找皇帝,可皇帝正同張相在議事,她便拿着這把利器跑來找太後。這是個很正常的邏輯順序。且看起來像是趙麗嫔今日走了大運的模樣。

只是有一點需要曉得,這世上走大運的事何其少,今日這樣高度巧合的大運便更加少。是以,昭君便挑了那麽個時候讓這位琉珠姑娘侯在了奪門而出的趙麗嫔門外,送了她這把利器。繼而是前幾日便日日進宮的張相阻了這位沒甚大腦的趙麗嫔,最後是勤政殿前偶然路過的一位小宮女的善意的建議,建議趙麗嫔若是有急事可以去找昭陽殿裏十分寬厚仁慈的太後娘娘。

就像是一雙無形的手,想要将棋子擺出想要的樣子,卻只需輕輕的動一動,便能使棋子走出她想要的形狀。這是一門高深的學問。

跪在地上的琉珠将這一切緩緩講完,已是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昭君倚在軟榻疊高的一旁,神情略凝重,遲疑道:“你說你死了一個親妹妹。唔。你妹妹怎會同這件事有所聯系?”

聽見這個妹妹二字,琉珠哽咽的兩聲,朝着昭君俯下身去,額頭貼上冰涼地面:“太後娘娘恕罪,奴婢方才沒有提到一件事,其實,其實這一切發生之時,奴婢全都和奴婢的妹妹說過。那日龍袍迎風自破之時,奴婢的妹妹恰好就在奴婢身旁。”

昭君默了默,道:“你妹妹是?”

琉珠帶了稍許哭音,卻十分清楚明朗的答道:“奴婢進宮之前名喚作彩月,妹妹小彩月三歲,名喚作彩珠——”

作者有話要說: 唔,目測加快節奏一章內能搞定蕭喚雲。

QAQ 我想說雖然地雷很多我很開心碼字也很有動力,但是,我會被寵壞的。

我會變得很貪心,哪一天沒有地雷了估計就會唉聲嘆氣感覺無力。QAQ 所以還是早點斷了吧,姑娘們別丢了,不能把我寵壞了。這樣子的日子過得讓人好恐慌,腳步走的太快,我怕自己的能力跟不上,大家會棄我而去。而且地雷的錢完全可以留着看別人的V文啊~~~

對所有丢地雷的姑娘鞠躬~~~~

☆、浸酸

昭君面上露出驚訝的神色,像是被她這句話吓了一跳的模樣。

她說她入宮前名喚作彩月,這并不是什麽吓人的事情,她說她的親妹妹名喚作彩珠,這才是頂要緊的事情。

不止是昭君,殿中落座的其餘幾位亦是被吓了一跳,紛紛将視線轉移到琉珠身上去。這其間自然也包括落座不久的蕭喚雲以及立在她身後面無表情的王璇。

彩珠這個名字何其耳熟,只需稍作回憶便能清晰的想起來。且自在座的幾位皆是當日含光殿裏的當事人,這樣的一個名字乍然被人在這樣的情況下提了起來,大家自然是十分的驚詫。

先前琉珠噼裏啪啦的說的這一切何其繁複何其累贅令人迷茫,但她這一句彩珠是她妹紙的話卻像是一把鎖扣一樣牢牢的将兩件事兒扣到了一處去。倘若真如她所言那樣,彩珠是她的嫡親妹子,那麽當日含光殿中提及的那件事便不會那麽簡單。

被琉珠這句話驚吓到的衆人皆是一副怔怔的模樣,最先回過神來的是蕭喚雲。反應過來第一反應便是一掌拍上身旁梨花木桌面之上,一盞新上的熱茶被震得灑落出來幾滴茶水。平日裏總是一臉冷漠面容的蕭喚雲此刻是難得的怒容,手指直指向琉珠:“簡直是一派胡言!你的意思是說皇上的龍袍是阿璇做的手腳了?阿璇和皇上之間無冤無仇,她為何要這麽做!她有什麽理由這麽做!”

琉珠被她這突如其來的一頓罵聲吓住,一時之間竟忘了哭,只怔怔的望着她。良久才反應過來,卻轉過頭來朝着昭君磕了個頭,道:“太後娘娘若是不信,可以傳司衣司的宮女錦棠和素然來問話。那日王尚儀來司衣司要走龍袍之時,錦棠同素然正在門口染布,還有司衣司其他的宮女數人,皆是親眼目睹的。”

其實這件事若是仔細瞧一瞧便能發現它并不是很嚴謹,蕭喚雲只需鎮定一些,只需将一切都推到彩珠和琉珠這對姐妹身上去便可推開嫌疑。屆時她完全可以說是彩珠想要害她,結果被她發現了,所以做了處罰。琉珠是彩珠的姐姐,心生不滿,便故意編了這麽個故事來陷害她。只需這麽一說,這件事情便注定不能奈何的了她。

只可惜她蕭喚雲從不是那般沉穩的性子,昭君同自己賭的便是這一點。

龍袍浸酸一事本就是她命王璇做的,如今被琉珠言破,她第一個反應自然便是去推這個嫌疑,将她做過的事情推的一幹二淨。而她現下的這個反應既急躁又心虛,明眼人一瞧便能瞧出來她心裏頭的暗鬼。

歪歪的倚在金榻之上的昭君淡淡瞟了蕭喚雲一眼,道:“你且先坐下。”又側了頭望着琉珠,蹙了眉道:“你方才說,你妹妹是……死了?”

彩珠自含光殿一事之後便被關入了慎刑司大牢之中,那時衆人都認定了磷火焚衣之事乃是出自那個小宮女之手。這事雖然瞧上去十分嚴重,但再嚴重也不過是要她拿命來賠罷了。水落石出之後的案情便不會再有人去關心,所以自她被關起來之後大家普遍都将她置之腦後了。

琉珠眼眶驀地發紅:“是,彩珠她死了,就在今兒午後,她挨不過慎刑司的酷刑咬舌自盡了……”

一旁的蕭喚雲笑出聲,嗓音輕輕冷冷:“那賤婢是畏罪自殺!”

有眼淚自琉珠眼眶中滑落,面容上的悲痛之色幾分真切,只轉了頭恨恨的看着蕭喚雲,道:“皇後娘娘若是有半點兒良心,此時此刻便不會說出這樣的話!”目光之中飽是怨憤,擡起袖子擦了擦臉,搶在蕭喚雲前頭道:“彩珠自打進宮以來便一直伺候皇後娘娘,她時常同奴婢說皇後娘娘是多麽好多麽好的人物,說您從不罵她也不打她,時常還會賞她些吃食。彩珠同奴婢自小就過着窮日子,沒吃過好的用過好的,皇後娘娘您那樣待她,她打心眼兒裏敬着您,将您當成神仙兒一樣伺候着。可您怎麽就能待她這麽狠心——”

蕭喚雲欲擡手反駁,卻被她這番話截了話頭,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只能愣愣的将她看着。大抵是被她眼中那樣悲切且怨毒的神色所觸動。

兩人就這般大眼瞪小眼,一時之間殿裏便有些冷場。

昭君單手支頤,看着下手方坐着的這幾個人,略頭疼的揉了揉額角。良久,開口道:“這件事情還未曾徹查清楚,誰的話都不可信。”頓了頓,同琉珠道:“你說是王尚儀在龍袍之上動了手腳,可有證據?”

琉珠半垂了眼眸,默默不語,似是在思索。

昭君看着她不說話,半天,漫不經心的扶住額,道:“你今日說的這些都不可信,琉珠,你既說彩珠同你是親姐妹,哀家又如何能曉得你是不是因彩珠一事對皇後心生怨恨,從而編了這麽個故事來害她呢?陷害皇後是多麽重的罪,你不曉得嗎?”

此番話說的十分悠緩,卻端是端出了皇太後的架子來的,嗓音泠泠如落盤玉珠,自寬敞殿內清明響開。

大抵是因為她這番話說的十分嚴肅,那琉珠垂了頭望着自己的一雙手,良久不語。

一旁的蕭喚雲端過桌上的茶盞,漫不經心的用蓋子浮着茶水,似笑非笑的道一聲:“太後英明。”端着茶盞遞至嘴邊抿了一口,嘴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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