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夏油傑站在原地有些猶豫，該不該進去趟一趟渾水，他不知道，或許避開最好。

“葉，你還在那裏發呆做什麽，再不走天就要黑了。”五條悟沒有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回身尋找夏油傑，一眼就看到他還站在原地，一步都沒有挪動過：“你在害怕？不用怕，我會保護你。”

夏油傑盯着少年張狂的笑，緩緩地朝着他走去，嘴角微微揚起，高興地說：“那就拜托你。”

他鮮少在對人表現真正的力量後感受到這樣的善意，那些人不是在此之後對他厭惡，就是與他形同陌路，不再來往。

“抱在老子身上。”五條悟搭上夏油傑肩膀：“對了，我的臉還有沒有辦法恢複原狀，要是頂着這樣一張臉，以後有些便利就沒了，走在街上說不定還有人叫老子怪物。”

五條悟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坑坑窪窪的，一定很難看，他悲傷地嘆了一口氣。

夏油傑側頭看向五條悟的臉，要是五條悟不說，他都忘了還這回事，看着看着就習慣了。

“有沒有辦法複原？”五條悟認真地盯着夏油傑。

話在夏油傑的嘴邊轉了轉，臨到出口，他改口了：“沒有，你以後恐怕就只能頂着這一張臉。”

五條悟僵住了。

夏油傑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後留他一個人在原地，自己走了。

藏在頭發裏的小六忍不住出聲：“小弟，明明有辦法，你為什麽騙他？”

“只是想看看他的反應。”夏油傑輕笑。

五條悟耳朵動了動，他聽到了，一個瞬移就出現在了夏油傑的身邊。他的手搭在了夏油傑的肩上，一點也看不出之前的傷心難過，他笑眯眯地盯着夏油傑：“葉，騙人可不是好孩子。”

“什麽？”夏油傑故意裝傻充愣。

“明明就有恢複的方法。”五條悟的視線在夏油傑的耳朵處停留了許久，那個躲在夏油傑耳後的小六縮了縮身體，甚至還小心地拖過夏油傑的頭發隐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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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再說，我們到了。”夏油傑盯着村子的情況，眼神出現了變動，他停下了腳步，臉色不太好看到。

五條悟側頭望過去，眉頭輕微皺了皺。

村子裏面的情況不太好，被損壞的房屋，地面牆壁斑斑血跡，彰顯着村子遭遇了一場浩劫，很可能已經沒有人幸存。

五條悟：“我們再走進去看看。”

夏油傑摸了摸耳後，沉默地跟上了五條悟。

“你覺得是誰幹的？”

夏油傑看了幾眼周圍的痕跡，這才向五條悟說出自己的判斷：“可能不是人。這一路走來很奇怪，沒有看到屍體。”

看這房屋的數量，這個村子的人應該不少，可是夏油傑他們走過來卻一具屍體都沒有看到過，只有一些遺留的痕跡，彰顯着這座村子的遭遇。

“或許被吃了。”五條悟淡定地說：“畢竟傳說中妖怪可是吃人的。”

他的語氣是不是過于平淡了？

夏油傑看向五條悟，五條悟察覺到了夏油傑的視線，回頭沖着他笑了笑，夏油傑眉頭微皺。

旁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看來還有幸存者。”五條悟朝着聲源處看去。

夏油傑順着五條悟的目光看過去，那邊是一堵牆，沒有人，不過夏油傑沒有多做糾結，他覺得這可能是五條悟的特異能力，就和他能吞噬那些怪物，然後讓那些怪物為他所用一樣的特異能力。

牆後躲着兩個男孩子，較高的那個拉着較矮的那個，想把他拖走，不讓他出去。

“我們快走，不要管他們，那個怪物馬上就要來了。”

“哥哥，要是不叫他們，他們會被怪物吃掉。”

哥哥去掰開弟弟的手，焦急地說道：“這種時候，你還心思管別人，聽我的快走。”

“我們就提醒一下，提醒了我就跟你走。”弟弟祈求地望着哥哥：“哥哥，我不想看到他們和爸爸媽媽一樣被那個怪物的吃掉。”

弟弟的眼角湧出淚水。

哥哥的手頓了頓：“你要去就自己去，我自己走。”

說完，哥哥松開了弟弟，朝着另一邊方向跑去。

弟弟盯着哥哥的背影，用兩只胖嘟嘟的手去擦剛才湧出來的眼淚。

“你哥哥不要你了。”

弟弟回頭就看到了夏油傑和五條悟出現在他的面前，他們剛剛在兩兄弟對話的時候就已經到了，不過他們站在牆後并沒有立刻出去，而牆後的那兩兄弟在争執，也沒有注意到他們。

雖然沒有聽到全部，可是大半的內容還是聽到了。

小六聽到那個哥哥跑遠的聲音，忍不住探出頭開口說出了剛才那句話。

弟弟聽到後倔強的反駁道：“他沒有不要我，”

“他都跑了。”五條悟看了一眼哥哥跑開的方向，補充說道：“只留下你一個人在這裏。”

這個兩個家夥，還打配合。

夏油傑一臉無奈地看着五條悟，伸手摸了摸跑到他手腕上的蛇。

“要是換成我，我一定不會抛下小弟一個人，再難我也要帶着小弟一起走，小弟要是想做什麽我一定支持。”小六得意洋洋地對弟弟說道。

“那以後都不能買小裙子。”夏油傑淡淡地說。

小六立刻閉嘴了，這件事情不能聽小弟。

五條悟眉頭上挑，捉住一個小弱點。

“噗呲。”那個弟弟笑了起來，他盯着夏油傑和小六：“你們還真奇怪，妖怪和人類做兄弟。”

夏油傑摸了摸弟弟的頭，溫和地說：“哥哥只是太害怕，等他平複下心情，一定會回來找你。”

“我知道。”弟弟臉上挂着笑，可是那個笑卻莫名讓人覺得悲傷。

哥哥會回來的。

“他不回來，我可以幫你找回來。”小六用蛇尾拍了拍弟弟的臉，自信地說。

五條悟看着夏油傑，眉頭微皺，不過他不打算在這裏說這件事，他轉而詢問弟弟：“小弟弟，你剛才想提醒哥哥們什麽？”

弟弟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周圍，他嚴肅地說：“村子裏來了怪物，它把村子裏面的大家都吃了，你們快點離開這裏，我也要去追哥哥了。”

現在話說完了，弟弟轉身就朝着之前哥哥離開的方向走去。

夏油傑看了一個黑色的東西，表情一變，朝着弟弟跑去：“不要過去！”

“寬人快跑！”另一邊不放心弟弟跑回來的哥哥也看到突然出現的黑色觸手，他大聲地提醒弟弟。

弟弟驚喜地轉頭：“哥哥。”

黑色的觸手直接貫穿弟弟的身體，一個黑色巨大的身影出現在夏油傑他們的面前，那個身影看似很慢的移動，可是一眨眼已經到了夏油傑他們跟前。

五條悟上前斬斷了黑色的觸手，救下了弟弟，将弟弟交給夏油傑，自己則去對付那只怪物。

夏油傑盯着弟弟被貫穿的胸口，擦了擦弟弟嘴角的鮮血：“會沒事的。”

弟弟笑了笑，他知道夏油傑是在安撫他，真是個溫柔的人，剛才也是，告訴他哥哥會回來。

夏油傑将弟弟轉了個方向，面向哥哥：“哥哥回來了，你也會沒事。”

“嗯。”弟弟虛弱地回答。

哥哥跌跌撞撞地跑到弟弟的身邊，淚如泉湧，他不過是走開一會兒，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剛才為什麽不帶着寬人一切跑，為什麽要自己一個人，眼淚漸漸地模糊了視線。

哥哥顫抖地伸出手，可是還沒有靠近弟弟的胸口，他就收回了手，自責地伸出手扇了自己幾巴掌：“對不起。”

“是我沒聽哥哥的話，和哥哥沒有關系。”弟弟伸手想要觸碰哥哥的臉，為他擦去眼淚，可是身體好重，手擡不起來。

夏油傑察覺了弟弟的意圖，他伸出手将弟弟的手拿起放到哥哥的臉上。

“哥哥，對不起，你要.”好好的活下去。

話還沒有說完，弟弟就沒了聲息。

哥哥抱着弟弟大哭，夏油傑看着這一切，心情很糟糕。

[有沒有辦法。]

[小弟，那個人已經死透了。]

[你不是八岐大蛇嗎！]

小六沉默不語，其實是有辦法，不過将死人複蘇的代價太大，它不會告訴小弟的。

夏油傑站起身，朝着五條悟那邊走去，面無表情地盯着那個黑色的怪物，他周身浮現出黑色的霧氣。

五條悟感知到了空氣的變化，他踢飛那個怪物後，朝出現變動的地方望去。他眉頭皺起，警惕地看着夏油傑。

麻倉葉你究竟是什麽人？

只見形狀各異的咒靈從夏油傑周身的黑霧出現，一只又一只的咒靈出現在夏油傑的身邊，咒靈沒有出現異動，乖順地擋在夏油傑跟前。

“殺了它。”夏油傑聲音一出，那些咒靈傾巢出動。

五條悟盯着朝着飛過來的咒靈，手上屈起。

咒靈們仿佛沒有看到五條悟，直接掠過他，朝着那個黑色的怪物湧去。

五條悟戒備的動作放下，饒有興致地望着夏油傑，他以為夏油傑只能控制那只蛇，沒想到背後還藏着這麽大的驚喜，居然不止能控制那只蛇。

那只怪物在咒靈的圍攻下很快就消失殆盡。

五條悟拍了拍夏油傑肩膀：“好了，那個怪物已經死了，把你的小家夥收起來。”

夏油傑身體輕晃，朝着五條悟跌去。

五條悟抱着夏油傑，眼神微愣，怎麽就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