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把登徒子踹走後,鐘靈狠狠踩下油門離開,開着開着便發現了身體的異樣,臉上一片紅暈還沒消退就算了,腿間的帳篷竟然也豎了起來!鐘靈發誓自己在被強吻時絕沒有任何興奮和享受的感覺,下-身的異樣也只是受了刺激後純粹的生理反應,但這實在讓鐘靈更為惱火,被一個流氓——男的,非禮過後還産生反應,簡直堪稱二十七年來人生最大的挫敗和恥辱。
剛好遇到一個紅燈停下來,鐘靈狠狠砸了一把方向盤。原本他對趙悅真的很有些好感,他的朋友不多,能認識這麽個熱情風趣的人倒也是不錯的,但實在沒料到趙悅竟然會對他做出這種事情,現在回想起來,趙悅從一開始就對他表現出超乎尋常的熱情,游泳館裏的偶遇估計也并沒那麽簡單,他記起趙悅對他說過的話:
“你也對女人沒興趣?”
“我也一樣。”
“現在不必了,因為我已經遇到了另一個人。”
還有一直以來心裏那種別扭的感覺,當所有蛛絲馬跡連在一起,無不指向了同一個答案——趙悅喜歡男人,并且他喜歡的人是自己。
鐘靈并不歧視同性戀,他甚至沒怎麽思考過這個問題,在鐘靈不甚寬廣的社交圈子裏,他從沒遇到過這樣的人,同性戀對他而言只不過是個遙遠的名詞,他壓根沒想過這種事有朝一日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除了對同性性-騷擾的厭惡,更讓鐘靈惱怒的是趙悅一直以來隐藏在朋友身份下的不懷好意。如果趙悅從一開始就向他表明心跡,正大光明地對他示好,他雖然不會接受,但至少也會尊重對方的心意。但現在呢,趙悅在刻意地接近他和他成為朋友之後,突然對他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行徑,這讓鐘靈産生了一種被算計和背叛的感覺,自己當初還毫不掩飾地欣賞他的品格,感謝他的幫助,現在想想簡直就像個傻瓜。
按照鐘靈一貫冷靜淡漠的性格,他真是太久沒有生過這麽大的氣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兩排牙印依然清晰地留在那裏,當手指撫上那塊柔軟的皮膚,上面依然有凹凸不平的觸感。鐘靈想起剛才的情景,臉一紅,又氣得砸了一把方向盤,汽車頓時發出尖銳的鳴笛聲,讓鐘靈更是氣惱煩躁。
趙悅左臉腫得厲害,嘴角處淤青了一片,趙悅頂着這副尊容實在不敢回家,于是跟趙母打了個電話說這周加班,沒空回去吃飯了。
周末過去,周一來臨,就算臉上的淤青還沒消退,趙悅也不得不負傷工作。趙悅剛一來到庭裏,同事們紛紛對他的傷情表以慰問。
“喲,趙悅,臉怎麽了,青了那麽大一塊?”
“周末見義勇為去了?還是看上了哪個暴脾氣的小姑娘,便宜沒占成,反倒挨了教訓?”
“你也是我們中院的門面啊,怎麽那麽不小心。你這個傷得多用冷水敷一敷吧?”
“別聽他的,你這種情況得熱敷,改善血液循環,多敷幾次,院草還是那棵院草。”
趙悅笑了笑,對各位沒有展示出幸災樂禍的嘴臉而感到很是欣慰,“我就是周末跟大學同學打了場球,一個哥們沒注意,手肘不小心撞了我一下,沒什麽大事,淤青過幾天就會消掉,謝謝大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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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事們本以為有些故事可聽,沒想到事情的原委竟是如此無趣,于是多關心了兩句便又各自歸位了。吳輝卻湊了過來,悄聲問:“聽說前兩天你跟鐘靈在興陽很有故事?”
趙悅點頭,“有故事,也有事故。”
吳輝驚訝,“你臉上的傷該不會是他打的吧?”
趙悅垂下臉,“還真是他打的。”
“到底怎麽回事?”
趙悅哀嘆:“沖動是魔鬼啊。”把事情大致跟吳輝說了一遍。
吳輝也是個沒良心的,聽完不僅不替趙悅難過,反而噗嗤噗嗤地偷笑起來,幸災樂禍地問:“他給你判死刑了?”
“沒。”趙悅擡起臉,雙眼中是胸懷大志者特有的閃閃光輝,“他只叫我滾,可沒叫我去死,沖頂也就是個無期徒刑,只要表現好,多立功,減刑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虧你還這麽有信心,這得熬多久才能刑滿釋放啊?”
“有句詩怎麽說來着?今天,我們坐牢了,坐牢又有什麽稀罕?為了免除單戀的苦難,我們願——願把這牢底坐穿!”
吳輝笑罵:“滾吧,有你這麽瞎改革命詩歌的嗎。”
趙悅嘴上說得輕巧,心裏可委實受到了巨大的打擊,自從周六分開之後,無論他打了多少個電話發了多少條短信,都如石沉大海般得不到半點回音。那天确實是自己不對,冷不防地對鐘靈搞突襲,別說是朋友,就算是對于一個光明正大的追求者來說,也是萬萬不該的。趙悅混蛋歸混蛋,好歹他磊落,他想跟鐘靈好好地道個歉,鐘靈原不原諒自己且先不說,至少要把自己的心意傳達到。
可現在自己的手機號已經被鐘靈拉黑,短信估計也是看也沒看就被删掉了,趙悅暗暗嘆了口氣,思索再三,在臨近下班時用辦公室電話撥打了市檢院公訴科的號碼。
“喂?”那邊響起一個女音。
“我找鐘靈。”
那邊的女檢察官認得刑二庭的號碼,也記得趙悅的聲音,“哦,你等等。”又朝着鐘靈喊,“鐘靈,找你的。”
靜默了片刻,電話那頭傳來鐘靈的聲音,沉冷而不帶一絲波瀾,“你好。”
趙悅心裏一緊,“鐘靈,是我。”
聽到趙悅的聲音,鐘靈那股沉澱了兩天才好不容易熄滅的怒火險些又燃燒起來,聲音裏帶着極力的克制,“找我什麽事。”
“那天的事,對不起。”趙悅誠心誠意地道歉,“我一時沒有控制住,我不是故意要那樣冒犯你,不,也不能說是無意的,其實我從第一次見到……”
鐘靈冷冷地打斷他,“找我有工作上的事嗎。”
“有,不,也不能說是真的有,其實我是……”
“到底有沒有。”
趙悅捧着話筒哭喪着臉,“沒有。”
“啪”的一下,電話被挂斷了。
雖然鐘靈那張臉向來表情不多,但是挂完電話後還是能明顯察覺他到的面色不善,剛才接電話的女檢察官好奇問:“趙悅找你幹什麽?”
鐘靈沉着聲音,“只是個詐騙電話。”
“哎?”女檢察官覺得奇怪,“剛才來電顯示的是刑二庭的號碼啊。”
“現在騙子的手段很厲害,可以僞裝任何號碼。”
“可剛才那個是趙悅的聲音吧?”
“騙子有變聲器。”
“喔。”女檢察官将信将疑地點點頭,“那以後可得多小心。”
失戀是一根卷卷的電話線,趙悅在這頭,鐘靈在那頭。趙悅連用熱臉去貼人家冷屁股的機會都沒有,失魂落魄地過了幾天,好在他向來樂觀豁達,不多久心裏那點抑郁便跟臉上的淤青一起消散了。
又到了周五,趙悅正籌劃着明天繼續去市立游泳館堵人,吳輝突然跑過來問:“你知道公訴科的媛媛姐要調走了麽?”
趙悅倒是沒聽說這個消息,“媛媛姐要調走了?去哪?”
“她被上面看上了,馬上要去省檢院工作了。”
“喔,媛媛姐當了好幾年公訴科的科長,确實有經驗有本事。”
“哎,重點不是這個。”吳輝笑眯眯地湊近趙悅,“那群姐們給的內部消息,今天晚上公訴科有一場散夥飯,媛媛姐請客,所有人都會去。”
趙悅飛快捕捉到了重點,“所有人?”
吳輝默契地點頭一笑,“所有人。”又道,“機不可失,時不再來,要不要再假裝一次偶遇?”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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