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責備
翌日一早,采綠有些慌亂的跑進屋裏:“不好了不好了,小姐快些醒醒!”
寧舒窈昨夜繡香囊睡得晚了,今個還有些迷迷糊糊的:“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采綠喘了一口粗氣:“今日外邊都在傳,說小姐自己不願嫁給柳家少爺,便親自去青樓一個妓子,讓她在大庭廣衆之下誣陷柳家少爺與她私定終身,污了柳家少爺的清白。”
寧舒窈這一下瞌睡便醒了,趿了鞋下床:“什麽?他柳成儒有什麽清白?”
她揉了揉太陽穴:“你快些給我梳妝,一會兒我們去上房。”
采綠應道:“是。”
寧舒窈坐在銅鏡前,只草草梳妝,換了件得體的衣裳便往上房走。
只是她踏進去時,裏邊已經坐滿了人。
“爹,娘,伯父伯母,阿姐,你們怎麽都來了?”寧舒窈開口,打破了屋子裏的寧靜。
許姝牽過她的手:“孩子,叫你受委屈了。”
她轉過身來瞪了身邊男人一眼:“還不是你父親不中用,這流言昨天下午便傳開了,竟沒有人發覺,還是等到今日下人出去采購時才聽到的。”
寧父嘆了口氣:“我也沒曾想,這流言竟散播的如此之快,就像有一只黑手在背後推波助瀾似的。”
他這話一出,柳成儒便打了一個哆嗦。
這流言是從他這傳出去的,只是他以為只想對寧舒窈小懲大誡一番,沒成想只一個晚上的光景,便鬧得人盡皆知了。
柳成儒莫名覺得有些慌亂,若是這個流言從他這傳出的消息被寧家人發現裏,他便會吃不了兜着走!
忠順侯眉頭擰緊了:“也不知,這個流言是針對窈丫頭的,還是咱們忠順侯府的。”
忠順侯夫人遞了杯茶給他:“老爺莫要着急,這事總會有解決的法子。”
她清了清嗓子看向柳成儒:“無論如何,這事都與賢侄脫不了幹系。我寧家護短,過幾日賢侄就回颍川去吧。”
柳成儒擡頭,有些支支吾吾的:“舅母,我...”
他剛想說些什麽,衣袖便被身邊的柳如煙扯了一下,她朝着老太太福了身,又對着忠順侯,侯夫人,寧父和許姝俯了身
“如煙已經來寧府近半月了,這半月多有叨擾,今日如煙便遞信回颍川,過幾日便叫他們派人來接我兄妹二人回去。”
若是讓寧家人派人将他們送回去,這算是趕。
若是柳家人自己駕馬車來接他們,便只能算是“接”。
侯夫人曉得這個道理,想着畢竟是老太太娘家人,便也不想做的太過,颔了首算是應了柳如煙的話。
只是這樣一來,今日來上房的目的便只能吞入腹中了。
侯夫人看了眼寧舒窈,眸子裏帶了些憐愛,還朝着她招了招手:“好孩子,過來。”
等到寧舒窈走到她跟前時,侯夫人從手上褪下碧玉镯子,塞進她手腕上:“委屈你了。”
寧舒窈搖了搖頭:“此事背後怕是牽扯甚廣,我是寧家的人,因着寧家享福了十五年,也沒理由只承恩不報恩。”
“況且...”她頓了頓:“這事未必沒有回旋的餘地。”
侯夫人挑了眉,有些驚訝:“你說如何?”
寧舒窈俯身下來,細細同她說道着。
侯夫人一邊點頭,一邊說:“好。”
只是她們二人堂而皇之地咬耳朵,別人卻也不知道究竟在謀劃些什麽。
只是柳成儒莫名覺得有些害怕,甚至埋怨起自己身邊的阿妹了:“你說說,你眼高手低幹嘛,如今我又娶不了寧舒窈,還不能順走寧府的東西,兩手空空。”
柳如煙臉上雖不顯,心裏卻也揪得疼:“閉嘴,還不是你這個不争氣的,若是你才幹過人品行高潔,至于整個忠順侯府除了老太太誰都不允你和寧舒窈的婚事嗎?”
“出了事便怪在女人頭上,窩囊。”
“你!”
柳如煙轉過頭來瞪他一眼:“你什麽你,你娶不了寧舒窈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若你想與這寧府攀上關系,寧妍也是個好□□。”
柳成儒轉過頭來,看着暗處死死盯着寧舒窈的寧妍,皺緊了眉頭:“就她?”
柳如煙有些氣急:“寧妍再如何也是忠順侯的女兒,就算是庶出外邊也有的是人家想娶回去做正房娘子。”
“況且,老太太極喜歡她,沒準她嫁過來時,老太太看在柳家的面子上添妝都會大方些。”
柳成儒垂着眸子思量:“這...可叫一個庶女做柳家的當家主母,你甘心?”
柳如煙冷哼一聲:“這有什麽,等到了颍川,還不是咱們的地盤。”
“阿妹果真厲害,為兄怎麽就沒想到呢。”
柳如煙嘆了口氣:“不過你這回名聲有損,不知道寧妍可會同意嫁給你。”
柳成儒眸子裏閃過一絲輕蔑:“這庶出之女平時就配給我做妾,如今讓她當正房娘子都是看在寧家的面子,她還敢不願?”
他握緊拳頭有些勝券在握似的:“況且老太太定是親近我們一些,寧妍在這個家中不就是依仗着老太太嗎,她敢不願?”
等到寧舒窈說完話後,侯夫人輕咳了一聲:“如今阿窈已經想出法子了,大家若出門聽了什麽謠言也別太過于執拗,免得下了別人的套。”
她拍了拍寧舒窈的手背:“果真是大了,如今都有自己的想法了。日後伯母也不用如此心憂于你了。”
侯夫人看着寧如殷:“如殷,多學着點你妹妹,別每天跟個沒頭腦似的。”
寧如殷也不惱,捏了捏寧舒窈的小鼻子:“對對對,我寧如殷的妹妹自是冰雪聰明人人喜愛的。”
屋子裏頓時傳來歡聲笑語,只是角落裏站着的寧妍看着他們談笑甚歡,自己則絲毫融不進去。她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些什麽。
只是午後時,就聽聞裴少辛帶了一隊人馬将京兆裏造謠寧舒窈的人一一提了出去,說是充軍。若是再有胡亂散播謠言者,直接扣押進大理寺中。
寧舒窈聽聞這個消息時,手裏的桃花酥都掉在了桌子上,嘴巴微張,唇邊還有一些殘渣。
“太子表哥這是在做什麽?”
寧如殷打了個小呵欠,頗有些見怪不怪的:“為你撐腰呗。”
寧舒窈卻拍了下桌子:“明明我有計謀可以讓大家不再讨論的。”
寧如殷掀了眼簾看她:“有表哥這個法子奏效快嗎?”
寧舒窈老老實實的搖頭:“沒有,可是...”
“那你就別可是了,表哥只要輕飄飄的掃那些人一眼,別說是謠言了,他們屁都不敢放一個。”寧如殷咬了一口桃花酥朝她說道。
寧舒窈被自己阿姐這驚世駭俗的話驚住了:“阿姐,你...”
寧如殷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方才說了些什麽,嘴裏的桃花酥頓時卡住了喉嚨,咳嗽了起來。
“來,水。”寧舒窈遞了碗溫水給她,還好心情的幫她拍了拍背:“阿姐,你莫不是忘了皇後娘娘都曾誇過你規矩好的。”
寧如殷結果水來喝了幾口,眼神有些飄忽不定,小聲嘟囔着:“還不是和那人鬥嘴鬥多了,這一不小心就...”
寧舒窈有些沒聽清,湊近些問她:“阿姐,你這是在說什麽?”
寧如殷急忙擺了擺手:“沒什麽沒什麽,你好好歇着,我就回大房了。”這是她臉上染了層緋紅,為了避免寧舒窈追問,還轉過身來捂着臉。
寧舒窈咬着桃花酥:“那你帶一些回去不?”
寧如殷笑了,上前拍了一下她腦袋:“你這丫頭,這桃花酥都是我帶來的,你還讓我帶回去。”她搖了搖頭往外走:“表哥這次幫了你這麽多忙,你可要送個禮感謝感謝他?”
“自然,過段時間不就是他的生辰嗎,我可是已經備好禮了。”
寧如殷愣在了原地,拍了一下自己腦袋:“糟了,我給忘了這茬。”
還沒等寧舒窈說些什麽,她便火急燎燎地往外邊趕了。
寧舒窈眨了眨眼睛繼續吃着她地玫瑰酥,只是她偏過頭來,看見那兩個已經繡好的香囊,臉上便帶了些笑意。
上房。
柳如煙替老太太捏着肩膀:“姑婆婆,過幾日如煙和兄長便要回去了,如煙倒是不打緊,只是兄長他...”她面帶憂色,話語躊躇總有些說不出口。
老太太神情一頓,牽過她的手:“成儒那孩子怎麽了?可是外邊的流言讓他心裏不快了?”
柳如煙搖了搖頭:“倒不是因為這個,只是兄長前幾日同我說,他喜歡上了寧妍表姐,想要八擡大轎娶回颍川。日日只敢在心中惦記着,就怕唐突了人家只敢埋在心裏。”
老太太一聽這話,頓時眼睛亮了:“寧妍這丫頭我從小看到大的,和成儒這孩子,正配。”
只是從外邊走進來的寧妍聽到這話,眼睛頓時噔圓了,她嗓音尖利似要破了這天:“孫女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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