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解題

第一節早讀課，班裏的人都拿來寫試卷了，有些人在背單詞，江清漪則是把昨天學委發給她沒做完那些試卷繼續做完，然後拿着顧北森的輔導書繼續研究題目。

早讀課下課的時候，班長隔着窗戶叫她，“老師叫你和森哥去他辦公室一趟。”

班長和她隔着一道窗，他眼巴巴的看着她。

江清漪開始沒懂，等她看到後座顧北森趴在桌面上的時候就明白了。

合計着又要自己當壞人了呗。

不過，顧北森借給自己的輔導書都還放在桌面，這轉頭就要打擾他清夢，這不是恩将仇報嗎？

“先睡了，晚安。”

江清漪說着，真就倒頭趴桌面上。

班長：“……”還能有這操作？

高晉坐在前面笑出了聲：“牛批！”

顧北森壓根就沒睡，周圍的聲音他基本上聽了一耳朵，但也沒想到江清漪來這麽一出，他低頭看了眼鞋面上不和諧的黑印子。

算她有良心。

他抓了抓頭發，從“睡夢”中醒來。

“老李找？”他久不說話，聲音有些啞顯得有些暴躁。

“森哥可醒了，不然班長該愁禿了！”高晉在一旁幸災樂禍。

顧北森沒回他，倒是經過江清漪位置的時候敲了敲她桌邊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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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清漪擡起頭來，朝班長眨了眨眼。

不過這回到高晉傻了，他跟在顧北森身後嚷嚷道：“哎，不是，森哥你啥時候這麽溫柔了？”

自己和森哥認識這麽久咋就沒見他對自己這麽溫柔主動過。

“你剛吃東西洗手沒？”顧北森伸手把高晉放在自己肩頭的爪子給拍開了。

後者一副受了極大委屈的模樣，“當然，我用濕巾擦過了！”

江清漪越過兩人，往李河川的辦公室走，顧北森也沒繼續和高晉掰扯，他跟在江清漪身後，兩人離了有三四步的距離。

盛夏的早上，太陽早早的就露出了頭，雖然才早讀下課，但那太陽曬着也有些熱了。

江清漪頭發剛剛及肩，并沒有紮起來，那頭黑發随風飄起，她腰板挺得筆直，看起來不算矮。

顧北森朝着她的身高比劃了一下，大概到自己下巴的位置，他朝江清漪懶洋洋開了口道：“你多高？”

兩人距離不算遠，再加上他聲音很有辨識度，江清漪自然是聽到了，她向前後看了看發現沒有其他人，她看向顧北森道：“你問我？”

“嗯。”顧北森點頭，把手插進褲兜裏。

“163吧。”江清漪想了想上回體檢的數據，“怎麽了？”

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顧北森，好奇這個人怎麽會忽然問自己身高。

顧北森挑了挑眉，那顆淚痣也随着動了動，他微微一笑，笑中又帶了些許懶洋洋的意味道：“明明也不是很高，怎麽還能重心不穩。”

“……”

她看了看顧北森的臉，握緊拳頭眯了眯眼，啧，這人怎麽這麽欠揍。

顧北森看着她的表情，明明已經氣成一個河豚樣了，還生生忍住，他忍不住笑意，只好先走一步。

看他笑，江清漪愣了神，他平常笑得懶洋洋的，看起來有種漫不經心的感覺，眼下他認真笑起來，卻是讓人如沐春風。

她摸了摸下巴，覺得自己這個想法有些荒謬。

她愣神的幾秒內，顧北森已經先她一步走進了辦公室，她跟在後面，兩人一前一後的站在李河川的辦公桌旁。

李河川把手頭的工作放下，先是笑眯眯的和顧北森說了話，“上個學期的競賽證書到了，還有一些獎金，全都裝在這裏面了，新的學期要再接再厲哈。”

“嗯，謝謝老師。”顧北森的聲音沒什麽波瀾，一副見過大世面的模樣。

江清漪站在他身後，他的身子都擋住了自己，她原本以為是什麽單科競賽，直到她探出頭，看到李河川拿了一沓的證書塞給顧北森，證書的上面是一個信封，裏面看起來鼓鼓的。

好家夥，這人到底參加了多少競賽。

“江清漪也過來了。”李河川又笑眯眯的将放在一旁的新校服遞給了她，“剛剛都沒看見你。”

站一旁的顧北森低笑出聲。

江清漪：“……”

又來。

怎麽一個兩個的都拿她身高說事，163很矮嗎？

“謝謝老師。”

“不客氣，記得平常不穿可以，但周一升旗一定要穿。”

兩人從辦公室出來，江清漪正想問問顧北森為什麽只用周一穿校服，她還沒開口，走廊有位和顧北森長得差不多高的男生就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的模樣看起來痞痞的，他長得帥，是當代小女孩喜歡那類痞帥。

兩人明顯是有話要說，江清漪識趣，剛想離開，顧北森就把他手上的東西遞到了她眼前道：“幫我把這些東西拿回教室，謝謝。”

“奧。”

她接過東西，那兩人有說有笑的下了樓。

江清漪眯了眯眼，啧，她應該叫陸唯唯一起來的，剛剛那兩人走一起就是顏狗的視覺盛宴了。

那邊，池州把手搭在顧北森的肩上，對着他挑了挑眉道：“剛剛那小姐姐你們班新來的？”

“真夠漂亮的，比高三那位還漂亮！”

池州暗自搓了搓手。

顧北森低頭看着臺階，“怎麽？合你胃口？”

他聲音懶洋洋的，說實在的聽不出什麽情緒。

但池州有些慫了，  “哪能啊，我可不是那種人。”

回到教室後，江清漪怕顧北森那獎金扔他桌裏不太安全，索性連證書和那個信封都扔進了自己書包裏。

高晉坐在座位上，他周圍還站了幾個人，他手指在屏幕上一頓按，就差把屏幕都戳碎了，他餘光看到江清漪回來，連頭也沒擡道：“森哥呢？”

“不知道，有人把他叫走了。”

“啊啊啊！森哥不在，這把必輸了。”高晉哭喪着臉。

江清漪伸頭看了看他屏幕，正是自己之前玩的那款游戲，她把手伸到高晉面前，“我來吧。”

“啊？你會啊？”高晉玩的人物死了，這時正好擡頭看了看江清漪，最後還是半信半疑的将手機遞給了她。

江清漪接過手機，高晉玩的是法師，她等人物複活了就請求隊友集合，直接把對面打野給單抓了，之後直接帶着兵線從中路推了過去。

高晉玩得滿頭大汗的一把游戲，被江清漪幾分鐘之內就結束了。

“厲害啊！”

“玩得挺六！”

觀戰的幾位同學對江清漪豎起了大拇指。

高晉看得直咂舌，後又暗搓搓的朝她擠了擠眼。

江清漪裝傻道：“你眼睛抽筋了？”

“不是，等有時間咱們一起雙排？”高晉嘻嘻一笑，仿佛看到了大腿。

“嗯，可以。”

這時，陸唯唯從外面回來，江清漪朝她招了招手，把領回來的校服擺在桌面上道：“唯唯，你知道咱們學校怎麽只用周一穿校服嗎？”

“我連周一都不想穿。”陸唯唯看她領回撇了撇嘴，和她說起這校服的事來。

一中的校風嚴謹，但買校服的眼光的确不咋的，校服白色打底，深藍色包邊，加上又肥又大，被學生吐槽為“孝服”。

經不住學生的“提意見”，校方重新選了幾款校服讓學生投票，票是投好了，不過現在新校服還在趕制期，所以不強求每天都穿，但新校服到了之後就得天天穿了。

知道這校服裏的門道後，江清漪松了一口氣，雖然她平常也不是什麽挑的人，但眼下的新校服實在是太醜了。

“不過，這校服也還真有人穿得有模有樣。”

此時高晉不在教室，陸唯唯坐在他位置，她撐着下巴，笑得很神秘。

“難道這還有人穿出很美感來？”江清漪選擇不信。

晚上放學回家，江清漪拿過書包準備刷題時，才發現顧北森的證書和獎金都沒有給他。

她撓了撓頭，抱着那沓東西直接出了門。

江清漪穿着短袖短褲，腳下穿着拖鞋，伸手直接敲響了對面的大門。

來開門的人是顧北森，他穿得随意，頭發還有些濕，他垂眼時把漫不經心發揮到極致。而此刻，他手裏還捧着一桶泡面，看到來者是江清漪，也有些意外。

眼前的少女，頭發亂得恣意，她穿得随性，腳下踩着拖鞋，那雙腿又細又直。

顧北森不動聲色的移開了目光。

兩人相對無言，或許都被對方的随性給驚到了，後來還是江清漪晃了晃手裏的東西道：“那什麽，你證書還有獎金都在這了。”

“嗯，謝謝。”顧北森騰出一只手來把東西接了過去。

江清漪眼睛盯着他的泡面咽了咽口水道：“那個……還有多餘的泡面嗎？”

顧北森在門口給她讓了個位置道：“進來。”

江清漪進了屋子，客廳的桌上還擺放着一壺熱水，還有料包的垃圾袋，除此之外，還放着數學輔導資料，旁邊還放着草稿本。

顯然，是因為複習到晚上餓了在吃宵夜。

“想吃什麽口味的？”顧北森從廚房不起眼的角落拉出一箱泡面來。

“紅燒牛肉，謝謝。”江清漪又道：“顧奶奶不在家嗎？”

“她在家我也不會吃泡面了。”顧北森低頭拿了一桶紅燒牛肉面，他熟練的拆了包裝，把料包都倒進去，而後順手把之前桌面的料包一起扔進了垃圾桶裏。

泡一桶泡面的時間，江清漪坐在飯桌邊，手指輕輕敲打着桌面，目光放在桌面上顧北森正在解的那道題上。

那是道典型的圓錐曲線題，要求出橢圓離心率。

顧北森已經做了一半，剩下一半應該是因為自己敲門而打斷了。

“怎麽樣？”顧北森的目光落在她蠢蠢欲動的手上。

江清漪嘿嘿笑了一聲，語氣中帶着肯定，“你這解題思路還挺順的。”

“我那有道題，和這題型差不多，但複雜一些。”

顧北森聽出她言外之意，挑了挑眉，“你寫上面我看看？”

江清漪拿過一邊的筆，在草稿本上翻了一頁，把記憶中的題寫了下來。

顧北森站在她後面，看她把題目寫下來，少女的字很隽秀，看起來賞心悅目。

“喏，就是這題。”江清漪寫完，就把草稿本遞給他。

顧北森把泡好的泡面推到她面前，自己拿了筆去解那道題。

江清漪吃着泡面，看他解着題，她吃一頓泡面的功夫，顧北森就已經把草稿本推到了她面前。

“看看？”

“厲害了，你這解題思路我怎麽沒想到！”江清漪忍不住豎了個大拇指。

這會看顧北森是惺惺相惜的眼神了。

“那個……以後有不懂的題我能不能來請教你？”江清漪眨了眨眼。

意料之中的事，顧北森點了點頭，“可以。”

江清漪在心裏給顧北森也發了張好人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