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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一天天變冷，趁着拍完廣告和硬照的間隙，莫雨和穆玄英兩人準備拜訪一趟謝淵。

兩人交往的消息至今沒公布出來，網絡上雖然有不少把他們配對的粉絲，但謝淵不太看網絡，并不知道這事。謝淵隔三差五會打電話過來，問問穆玄英的情況，順便不知道第幾次勸穆玄英回去，還時刻不忘黑一把莫雨。

這些時候，莫雨大多在旁邊，穆玄英一邊回着話，一邊尴尬地用眼神觑着他的表情。莫雨倒也淡定，從手機聽筒裏偶爾能傳出謝淵诋毀他的聲音，但他像是沒聽到一般，沒有說什麽話。

此時，穆玄英穿着駝色的風衣、牛仔褲和板鞋，戴着一條薄薄的格子圍巾，再一次捏着手機，一邊聽着謝淵絮絮叨叨的話，一邊坐在出租車裏用眼睛的餘光打量着莫雨的表情。

早在前幾天，穆玄英就告訴了謝淵今天他會和莫雨一起去看望他。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顯然是知道莫雨就在他身邊。

“好的，我知道了。謝叔叔，我們快到的時候，我再打電話給你吧。”匆匆挂了電話，在司機看不見的盲區，穆玄英用手指勾着莫雨的手，讨好地朝他笑了笑。

莫雨一把握住了像是用羽毛撓他的手指，也不講話，目視前方，看都不看穆玄英。然而，就是這樣的态度，讓穆玄英突然平靜下來了。

怕什麽？就算天會塌下來，莫雨也會站在他身邊。

之前幾日的張皇，連穆玄英自己都覺得可笑。

如果連相信都不敢，這段感情又該怎麽走下去呢？

出租車開得很快，幾乎只是剛挂了電話，就到了小區門口。付了錢，穆玄英提着準備好的禮物，和莫雨兩人朝謝淵的宅子走去。

遠遠的，穆玄英就看到一個人站在門口，離得還遠看不清楚五官，但他知道，那就是他名義上的養父，他的謝叔叔。

兩人走路的速度不慢，等走到能看清謝淵樣子時，穆玄英難免緊張了起來，不禁壓低聲咳道：“待會兒你讓着謝叔叔一點，畢竟是長輩。”

莫雨瞧他這麽緊繃着，仿佛等會要接受刁難的不是自己而是他一樣，轉頭笑了笑：“放心。”

穆玄英緊了緊提着禮物的手，微微低下頭：“嗯。”

“不管怎麽樣……”莫雨側過身，将他另外一只空着的手緊緊撈進掌中，“我是不會放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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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玄英轉過頭，抿着唇笑了。

自院子到主屋，要穿過一片不算小的草坪。他們兩人還沒走到門前，謝淵的聲音已經到了：“玄英，你來了！”

看着謝淵要迎上來了，穆玄英趕緊疾走幾步，拉住他道：“謝叔叔，你不用出來啊。”

“沒事沒事。”謝淵看着穆玄英，道，“來就來了，帶什麽東西啊？”

穆玄英站在門口臺階下面，仰頭笑道：“沒帶什麽，就是一些土特産而已。”

謝淵抓着他的手，上下打量許久，才擡頭笑道：“有點瘦了。等會有你最愛吃的菜。”

穆玄英應了聲，心下卻有些着急，從剛才到現在，謝淵完全當莫雨不存在，這讓他十分尴尬。謝淵到底不願讓穆玄英難過，冷哼了一聲，轉身就往屋裏走，邊走還邊說：“難道還需要我請你進來？”

穆玄英卻在跟着謝淵走的同時，還回頭朝莫雨露出了大大的笑臉。

謝淵的宅子不算大，不過兩層，內裏裝潢是标準的中式古風，客廳裏一水的紅木家具。穆玄英早就習慣了這種風格，走到紅木沙發邊坐下，随後莫雨也坐到了他的身邊。

“玄英，怎麽樣？來叔叔的公司吧？”甫一坐下，謝淵就提到了這個話題。

“不去，現在這樣挺好的。”

“好什麽？”謝淵瞪了莫雨一眼，再面對穆玄英時，表情卻柔和很多，“這麽累，工資才這麽點，我不放心。”

穆玄英怕謝淵繼續說下去，不知道要說到什麽時候，不由得自己先開了口：“謝叔叔，我有話要說。”

莫雨望了過去，穆玄英那不太自然的笑容以及放在膝上的雙手規規矩矩的動作都表明他此刻很不安很緊張。

然後，在穆玄英還沒開口還在做心理準備的時候，莫雨以一種相當平靜的口吻平鋪直敘：“他和我在一起了。”

一瞬間，客廳裏的氣氛頓時凝滞了。

“你？”好一會兒，謝淵才看似平靜地問。

莫雨鎮定地吐出一個字：“我。”

一片沉默。

穆玄英的表情瞬間僵硬，心髒像被誰揪起一塊似的，半晌不知道該怎麽反應。

他怕謝淵露出失望的表情，也怕莫雨離他而去。這兩種情緒在他體內沖撞，連莫雨與謝淵針鋒相對的話語都沒能聽進去。

為難不已之際，肩膀忽然覆上一只溫熱的手掌，莫雨就坐在他身側，輕笑了一聲，直視着謝淵，道：“謝叔叔難道不希望毛毛幸福？”

謝淵瞪大着眼睛，死盯着他，胸口上下起伏，過了幾秒才道：“玄英會娶一個溫柔善解人意的妻子，然後有一個可愛聽話的孩子。”

穆玄英還沉浸在莫雨那聲“謝叔叔”中，感受到莫雨輕輕壓了他肩膀一下，才猛地回過神來。“這是你認為毛毛應該有的生活，還是毛毛希望的生活？”

“……玄英，去廚房倒杯茶過來。”謝淵的雙眼仍盯着莫雨，沒有去看穆玄英。這句話剛一說出口，穆玄英就明白，這是兩人要單獨談話的節奏。他緊張地用手攥緊着莫雨的衣角，眼神裏滿是懇切。莫雨拍了拍他的手，以示安慰，旋即又把注意力放在了謝淵身上。

幾乎是一步三回頭的，穆玄英蹭到了廚房。雖然他有心偷聽，但也知道以那兩人的精明，定然不會讓他這舉動得逞。

他翻了翻櫃子，拿出了茶葉，又裝好水，開始燒水。倒茶不過是借口，但他還是這麽做了。

宅子裏安靜得很，除了客廳裏兩人和他，似乎再沒第四個人。一時之間，穆玄英只聽得到燒水的聲音。而在這情況下，他不免多想了幾分。既擔心兩人會不會吵起來，又怕他和莫雨的事不被祝福。心裏裝着事，讓他看起來有些郁郁。

水開得很快，穆玄英提起水壺，将沸水沖進已經放好茶葉的杯子裏。又等了一會兒，他才端着杯子，出了廚房。

将杯子擱在茶幾上後，穆玄英用眼睛小心地觀察着兩人的情況。

雖然氣氛很是劍拔弩張，但沒吵起來這點讓他安心了不少。

莫雨見他過來，便站了起來，一手拉起穆玄英，對謝淵說道：“既然如此，不如等我行動。”

穆玄英還沒搞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就被莫雨拉着朝門口走去。莫雨拉着他手的力氣之大，讓他根本就不能将手抽回，只能回頭對謝淵尴尬地笑了笑。他還準備說什麽，謝淵卻像是老了好幾歲一般，頹廢地揮了揮手，讓他們兩人走了。

穆玄英被莫雨拉着走了幾步，就不走了，停在小區路中央，等着莫雨的解釋。

莫雨靜靜望着他，心裏的一處黑洞就在這樣的注視中，被填滿了。

“到底怎麽回事？”穆玄英的聲音很輕，好像只是說給自己聽，“雨哥，到底怎麽回事？”他突然擡起頭，直直地看着莫雨，像是一定要得到答案。穆玄英脾氣溫和，鮮少有這樣執着的樣子，此刻擺出這幅表情，莫雨便知道非說不可了。

莫雨嘆了口氣，将與謝淵談成的條件說了出來。無他，只是要莫雨在一年時間內出人頭地，成為超模。

“這條件是不是……”穆玄英不是剛入圈什麽都不懂的新人，超模有多難當，他自然是知道的。雖然每一個當模特的人都期盼着某一天能成為超模，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這個機會。

莫雨伸手摸了摸他頭發，語氣放柔了一些：“不用擔心，我心裏有數。”

“真的沒問題？”

“我什麽時候會應下沒把握的事？”

莫雨都這樣說了，穆玄英便打消了繼續詢問的念頭。他回頭看了看不遠處的宅子，秋風瑟瑟之下，竟有些蕭條。他想起了最後那眼中謝淵的表情，心裏滿是愧疚。

莫雨再次拉起他的手，邊往前走邊說：“別把所有事的責任都推到你自己身上。”

穆玄英發出了短促的一聲響，像是不明白莫雨的意思。

莫雨抿了抿嘴，最後沒再說話。

一直等回了他們兩人的住處，穆玄英的腦海裏還時不時閃過謝淵那表情，看得莫雨暗自咬牙切齒，卻又不得不忍着沒說出口。于是，當天夜裏，穆玄英就被莫雨翻來覆去折騰了好久，直到連手指都無法動彈了，莫雨才放過了他。

穆玄英喘着粗氣，一面平息着自己的呼吸，一面瞪了莫雨一眼。而莫雨只是沉默地抱着他，不說話。

這樣的反常讓穆玄英心裏一突，他努力調動臉上的肌肉，想要露出一個正常的笑容，奈何實在是太累了，只好作罷。“怎、怎麽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