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當香味順着空氣傳來時，穆玄英頓時便将之前的疑惑扔在了腦後，身體被食物的香味和饑餓統治。莫雨帶着他，東拐西拐，就這麽到了一個一看就是華人開的店。

能在這樣的地方，開一家麻辣燙，也是挺出乎穆玄英的意料。

但是空氣裏彌漫的味道實在是太香了，讓他忍不住再去關注別的。他反手拉着莫雨，快步走上前去，拿了兩個籃子，一個遞給莫雨後就開始挑挑揀揀起來。

穆玄英不怎麽能吃辣，但是他又很喜歡在吃麻辣燙的時候放不少的花椒和辣椒，吃得眼淚直流都不舍得放下筷子。

不過距離上一次吃麻辣燙，已經是一年前的事了。自從搬去和莫雨住，穆玄英雖然很高興能吃到莫雨做的菜，但是這種路邊攤也意味着和他絕緣了。

挑了一會兒後，将快滿出來的籃子遞給店家，穆玄英拿了牌子，找了兩個空位等。

“怎麽會想到來這個地方？”穆玄英雖然聞着味，哈嘎子都快流一地了，但該問的還是要問。莫雨對食物衛生有多重視，他早就知道的，這種路邊攤唰唰被劃入禁區他一點都不意外。

莫雨在桌下的手緩緩牽住了穆玄英的，穆玄英本想掙紮一下，但是眼睛在觸及到他的目光時，他低頭任由手被牽着，然後忍不住笑了起來，彎起手指在對方掌心當中勾了勾。

莫雨一把抓住他的手拉到自己這邊：“你不是想吃這個很久了？”

“你怎麽知道？”穆玄英一怔。

“我找了很久，才看到有留學生說這裏有麻辣燙，很正宗很好吃。”

莫雨沒說怎麽知道的，穆玄英心裏卻甜滋滋的。只有把你放在心上，才會注意到每一個細小的地方，并記在心裏。

第一口菜入嘴，穆玄英騰地瞪大了眼睛：“好吃！”

“說明那留學生說得不錯啊。”莫雨抽了張紙巾遞給他，花椒與辣椒的交織，讓穆玄英眼淚都流出來了，“聽說這店主是重慶人，做麻辣燙肯定地道。”

穆玄英連連點頭，拿着筷子使勁地夾東西吃，連開口講話的時間都沒有。

莫雨那份只象征性地放了點辣椒，一些太刺激的食物也沒放，加上距離走臺不過一個月時間，他便沒動幾口，要了罐啤酒，看着穆玄英在那裏吃。

Advertisement

入夜後，溫度就降了許多。但在這店鋪裏卻一派熱氣騰騰，到最後，穆玄英都吃出了一頭汗，眼淚鼻涕的，狼狽得很，但也暢快得很。

“呼……”将碗裏最後一口湯喝完，又喝了一罐啤酒，穆玄英癱坐在位置上，肚子鼓得動都不想動。

看着他那副樣子，莫雨笑了笑，被打破的原則在這一刻變得那麽微不足道。

莫雨的心情變得很好，和穆玄英換了小路，鑽巷子走，人越少越好，終于拉了手。

穆玄英擡頭看了看天，在頭頂的天空和閃耀的星光下，剛剛吃到了挂念很久的麻辣燙的滿足感，讓他的心情無比得寬廣。

他貼近莫雨，喃喃說：“雨哥，你怎麽對我那麽好呢？”

莫雨換了只手拉他，另一條胳膊攬住他的肩膀：“因為你是毛毛啊。”

“雨哥……”

“嗯？”

“我們永遠都不會分開吧？”

莫雨低下頭，看到穆玄英擡起頭看着他那認真的眼神，微微一怔，停下腳步，一個字一個字地出口：“哪怕你想放手，我也不會讓你得逞的。”

那一瞬間莫雨覺得穆玄英的眼神像哭又像笑，複雜得難以言表。

然後對方笑容乍然顯露了出來，湊上來就吻。

不同于往日，這個吻顫抖得像是抓不住莫雨一般。莫雨從來不知道，穆玄英對于分別居然有着這麽深的恐懼。他四下看了眼，确認周圍沒有人，然後摟着懷裏的人，靠上了牆壁。

穆玄英的唇舌被迅速攻占，沒給他任何出聲喊停的時間，莫雨不容抗拒地用自己強勢的作風完全打斷了穆玄英講話的念頭。穆玄英沒有抵抗，閉着眼感受着越發激烈的親吻，鼻尖長長地軟軟地哼了一聲，攬住莫雨的後背。

過了好一會兒，莫雨才放輕了動作。氣氛溫馨得如三月春風，莫雨一下又一下地吻着穆玄英的嘴唇，然後與他深入而綿長地交換着氣息。

剛剛吃飽的身體翻騰起一陣陣的倦意，在這樣的氛圍下，全部換成了點點滴滴的欲望。

“回去……我們回去……”穆玄英摸着莫雨後頸的頭發帶着顫音道，“雨哥我們回去……”

莫雨應了一聲，終于放開了他的嘴唇。

這場由穆玄英主動的性事持續了整整一夜，兩人從床上到沙發，從浴室到陽臺，這家旅店唯一的總統套房裏的每一個角落都留下了他們瘋狂糾纏的痕跡。

荒唐了一夜，當穆玄英睜開眼，再稍一動彈，骨頭就嗝崩地響，翻個身更是累得像是肩扛着兩個煤氣罐手上又夾着兩個煤氣桶徒步爬了六層樓。

穆玄英仰頭倒着，睜大雙眼望着天花板，視線呆滞放空。

他怎麽都想不明白，昨天晚上那麽主動的人居然會是他自己。

的确，他是深深恐懼着分離帶來的無法被掌握的無力感，無論是與親生父母，還是與雨哥、小月，都讓他分外難過。

他酒量是不太好，一罐啤酒就倒，卻是從來沒有的事。

可事實就是這樣，他主動湊到莫雨面前，主動與他四肢糾纏，主動□□到聲音嘶啞。

穆玄英木然轉頭，看到手機被擱在床頭櫃上，用手拿起來一看，兩點？

居然一上午就這麽過去了……

避光的窗簾被拉得嚴嚴實實，屋裏就像是午夜那樣安靜，穆玄英緩了幾口氣，撐着爬了起來，活動了幾下，已經嘗試過好多次的身體狀況也不像想象中那麽糟糕。

套房裏除了他之外，并沒有其他人。

莫雨不在。

不用立馬面對他，穆玄英放松了一些。他起身拉開窗簾，刺眼的光線一下子湧入黑暗的房間裏，讓他迅速閉上了眼睛。

片刻之後，他緩緩睜開雙眼，心中是無比得安靜。

在光線照到他身上的那一剎那，穆玄英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也許，他的內心隐隐等待這一天已經很久了，久到此刻有一種塵埃落定的安心感。

絢爛的愛情，長久的友情，厚重的親情。他和莫雨之間，從來都不是單純地能用幾句話說清的關系。各種感情混合在一起，複雜得連他自己都分辨不出。而唯一能夠确定的，是他不想從莫雨的世界中離開。他已經離開了一次，缺席了十數年，現在，這一次，他不想再次缺席了。

過了好一會兒，莫雨開門進來。

穆玄英這次不再躲閃，迎着莫雨的目光看了過去：“有什麽吃的麽？肚子餓死了。”

莫雨快走幾步，俯身攬住他的後膝把他抱了起來，一轉身坐上沙發，然後拿了個靠墊塞到腰後，摟着他沒放手。

“沒吃的？”

莫雨湊上去親他，沒有回答。穆玄英一反常态地溫柔地回應着，對于他沒有回答這事，沒有放在心上。

一吻結束，莫雨環着穆玄英，輕輕按摩起他的腰：“能出去走走麽？這家旅店沒什麽好吃的。”

穆玄英估計了一下，笑了起來，又親了親莫雨的眼角：“可以。去哪裏？”

“你先洗漱，然後我們就過去。”

穆玄英點點頭，又問：“法國菜？”

“到了你就知道了。”

穆玄英還真是到了才知道。在他的認知裏，法國菜就是鵝肝、法棍、松露、蘑菇湯，從來沒想到法國菜裏居然還有火鍋！

這個叫薩瓦火鍋的，不同于穆玄英曾經吃過的火鍋，而是一個奶酪火鍋。當鍋被搬過來的時候，一股濃郁的奶酪味就飄到了穆玄英鼻尖。

“好香……”穆玄英半眯着眼睛，感覺肚子越發餓了。

火鍋一放到桌上，穆玄英就眨巴眨巴着雙眼，等着食材上來。出乎他意料的是，食材居然只有面包塊和火腿！

他眨了下眼睛，不解，又眨了下眼睛，看向莫雨。

莫雨看到他那副樣子，忍不住勾了勾唇角，伸手拿起一根叉子，戳了塊面包，放進了火鍋裏。融化了的奶酪緩緩流動，很快就包裹住了面包。滾了幾圈，莫雨便将面包從奶酪裏移開，又戳了塊火腿，伸到了穆玄英嘴邊。

“……嗷嗚！”穆玄英最後還是沒忍住，一口壓住了那面包和火腿。

清新的奶香、淡淡的酸味、略粗糙的麥香，還有蔥香與火腿味，在穆玄英的口腔裏盤桓。滋味非凡，惹得他等不及莫雨再弄一個，選擇自己甩開膀子大快朵頤。

随後幾天裏，莫雨帶着穆玄英，到處吃喝玩樂，幾乎走遍了整個巴黎。

而時間也在悄然之間，滑向了巴黎時裝周開幕日。

這天，穆玄英随着莫雨一起起床，莫雨已經先一步去洗漱了，而他還在穿衣服。

“雨哥，你過來一下。”穆玄英皺着眉，喊了一聲，正在洗臉的莫雨用毛巾一抹，甩到一邊，應了一聲後匆忙跑了出來：“怎麽了？”

“我是不是胖了？”穆玄英提着褲子，側身盯着大腿，“怎麽感覺褲子有點小？”

确實是胖了點，最近穆玄英被莫雨帶着多吃了些，該有肉的地方都開始有肉了。加上“鍛煉”的緣故，腿部的肌肉線條變得格外好看，後臀也有了很明顯的彈翹弧度。這條原本還有些寬松的褲子，一上身，立馬變成了緊身褲，包裹得穆玄英的腿像雙筷子，又直又長。

莫雨伸手環住了他的腰，手指還恰恰滑過他細膩的皮膚。“剛好，非常好看。”

“真的？”

莫雨吻了吻他的耳垂，回道：“真的。”

被溫柔對待的穆玄英扭身，回吻了莫雨的嘴角。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