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三更>

? “咦？這地好軟~像踩在棉花上似得，還直打轉兒~”跟在我身後，林夕打了個酒嗝，傻嘿嘿地獨自笑着。

雨後的涼意和着蛙鳴就像是在踩鋼琴，從一個毛孔跳到了另一個毛孔。深吸了一口沁鼻涼心的空氣，我頭也沒回對林夕說：“酒量沒人家好就不要喝那麽多，明天要是敢和我叫頭疼我就在田裏挖個坑把你當化肥埋了！”

“我還能喝~”拽着我的胳膊把下巴擱到我肩上，林夕說話時呼出的溫熱氣息和着涼涼的風一起拂上我的臉，在掠過耳畔時，我仿佛聽見了暧昧嬌嗔着在搔弄我的心髒。

“好好走路！！”一把甩開林夕大步往前跨了幾步，我忍不住提高音量吼着，妄想掩蓋住那響如擂鼓的心跳聲。

“人死了之後，一定是重新啓程，去了某個人心裏。”沒頭沒腦的，林夕突然喃喃自語起來：“木西……我要是死了，能不能去你心裏住着就不走了？”

以為林夕在說醉話，我半個字兒也沒有回答，在回頭瞥他的時候，只見林夕正彎着盈盈笑眼看着我，天上的星辰映在他的發間，閃亮的令人驚嘆。

“背我~”就在我愣神兒的瞬間，林夕走上前把整個身體的重量都倚在了我身上，撒嬌得在我頸窩蹭着腦袋說：“我走不動了~”

要不是知道林夕喝醉酒後就像貓一樣愛撒嬌，我一定會毫不猶豫給他一腳，再扔給他一句“走不動你就呆着別走了！”然後潇灑地轉身走開把他一個人丢在這兒。

前後看了看這除了月光一點兒亮光一個人影兒也沒有只有兩米寬的水泥路，我皺眉咂咂嘴。舅舅娘親姥姥一群人都去了二姥姥家閑唠，看來是指望不上找個人幫忙把林夕架回去了。

“扒好了！”認命的背起林夕，我瞪大了眼睛看地上，就怕踩錯踏空倆人一塊兒摔個大馬趴。

都說醉酒和空腹不能洗澡，可聞着林夕身上那股子汗馊味兒我實在做不到讓他就這樣直接睡覺。

“醒醒！”單拍了兩下躺在木頭沙發上的林夕臉頰，我又晃了晃他得肩膀：“刷牙洗了澡再睡！”

一聽要洗澡，林夕下意識的一個鯉魚打挺就坐了起來，說實話如果不是他眼睛沒有聚焦的迷迷糊糊到處看，我肯定會以為他在裝醉。

把林夕拖到洗手間扒得只剩下內褲，又叮囑他不要沖太久，我轉身正準備走，蹲在地上的林夕突然抱住了我。

“怎……”回過頭，一句完整的‘怎麽了’還沒說全，我就看見林夕一只手抱着我的腿一只手在兩腿之間蹭來蹭去，一臉說不好是享受還是難受的表情看着我……

天知道我現在有多想一腳踹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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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手！”咬牙忍着打顫的聲音和全身一浪高過一浪的雞皮疙瘩，我攥緊了拳頭告訴自己這只是個醉鬼，要忍耐！堅持就是勝利！可是，上帝就好像看透了我的心思一樣，決意要斷我的後路！

“木西~它說它想讓你摸摸它~”一邊兒說着，林夕一邊兒用兩只手扒着我的腿試圖站起來，甚至有意無意的把胯間往我腿上蹭。

俗話說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死亡。然後，我就爆發了。

沒有去打林夕不斷逼近的臉，也沒有去掰他抱着我大腿的手，更沒有一腳踹開他，我選擇了更為簡單粗暴的法子——彎下腰，雙手托住林夕的臉頰，對準他隐在淩亂頭發下的額頭，我一腦袋砸了下去！

撒開暈過去的林夕，我捂着額頭蹲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疼是疼了點兒，但是效果我給一百分！

面無表情站在暈死過去躺在地上的林夕，我伸手拿下花灑，擰開開關，随意沖了一遍就把他撈起來扛肩上丢到了床上去。

大概是視覺沖擊太大，一直到半夜我都睡不着，只要眼睛一閉上腦子裏滿滿當當塞得全都是林夕在浴室發情的那一幕。

輾轉反側又翻了兩個身，我坐起來看了看窗外高高懸在夜空中的月亮，又看了看林夕睡的房間，我抱着枕頭和被子發神經地跑去了他那裏。

不明白這究竟是什麽原理，但是不可思議的是在林夕一條腿搭上我的腿時，我不僅不再胡思亂想，就連離家出走的瞌睡蟲都回來了。

習慣真是要命……迷迷糊糊睡着前，我忍不住在心裏吐槽。

回到H市後，日子一成不變平平淡淡地過着，除去林夕在對面蘋果專賣店一看見我就隔着玻璃咧嘴朝我揮手之外，我的日子一如既往的平淡又和平……直到一個晴朗的午後，一個女孩兒來向我告白。

九月還沒走到一半，道路兩旁的梧桐樹葉就急不可耐地從枝頭争相飄落，洋洋灑灑鋪了一地燦黃。站在影樓外面，看着跟前兒滿臉通紅，緊張的兩只眼睛不敢看我只胡亂到處瞥的秀麗女孩兒，我懵逼的愣在當下。

這個女孩兒就是我說過的笑起來時眼睛很像林夕，每次來都只點名要我拍照，還曾被洛宸調侃猜測是不是看上了我的那個女孩兒。可沒記錯的話我和她好像并沒有什麽私下交流，除了在影樓我就沒和她見過一次面兒，她不了解我，我更不了解她。

“周晴是吧？我……”搔搔頭，婉拒的話我還沒說出口，她就揚起清澈又小心翼翼的目光看着我，那一瞬間，我仿佛看見了初中時因為把我最鐘愛的公仔手辦弄壞，同樣也這樣看着我的林夕。

就像是受到了巫師的蠱惑，我擡起眼皮兒朝街對面的蘋果專賣店裏望去，正好和扒在玻璃上瞪大了眼睛往我這兒看得林夕來了個四目相對。

被那目光看得身體忍不住僵了一下，我低頭看看只有我肩膀高的周晴，又擡頭看看林夕，颔首對周晴說：“好，我接受。”

“真的？”大約沒想到我會接受她的告白，周晴咧開嘴角雙目閃着晶亮問我。

點點頭，我不自覺地勾起唇角笑起來。周晴剛剛那副模樣，就和我同意了林夕的某個提議時他露出的表情一樣。

“木西，下午那妹子是誰啊？找你幹什麽？為什麽她會紅着臉跑開？你們說了什麽？”

從下班兒一路問到家，又從吃飯問到洗好澡，林夕是卯足了不打破砂鍋問到底不罷休的勁兒。

靠在床頭玩兒手機，我瞄了他一眼，淡淡地說：“她想和我交往，我同意了。”

“什麽？！你為什麽要同意？！”

“我為什麽不同意？”

“你還沒問過我的意見呢！”

“我交女朋友是我事兒，為什麽要問你的意見？”

“不行！我不同意！你快和她分手！”

“林夕你他嗎別太過分！平時的事兒我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我和誰交往是我的自由，你少給我得寸進尺！”

……

…………

按林夕平時的脾氣，我這番話聽進他耳朵裏他不是暴跳如雷得跟我又蹦又叫就是又賴又鬧才對，可眼下他只是緊繃着嘴角盯着我，臉上的表情似有似無，平靜得就像是另外一個林夕站在我眼前一樣。

這安靜到連呼吸聲都能清晰聽見的空氣莫名壓得我有點兒心慌，張着嘴，我還沒來得及說話，茶幾上林夕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破天荒的沒有執着于和我怄氣對視，林夕果斷地走到茶幾前背對着我接通電話。“姑姑。”

……

沉吟了一會兒，林夕扭頭看着我，驀地，他咧嘴笑彎了眉眼，對着手機說：“介紹對象？好啊~”

林夕這個人很好懂，他開心就是開心，生氣就是生氣，如果他生氣時還能笑出來，那就說明他是真的氣了，而且是氣到了極點！我還以為他今天破天荒的好脾氣，可實際上從他沒有和我對吵開始，從他沒有偏執的和我對視而不管手機開始，他就已經氣到了極點，而只要他一有明明很生氣卻還對你笑得現象發生時，那就是他從下一秒要開始對你使用冷暴力了。

挂掉電話，收起笑容，林夕雲淡風輕地走到床邊兒後背朝我躺下就阖眼睡覺。

低眸盯着林夕的後腦勺看了三秒，我擡起右手各點了一下額頭、前胸、左肩窩和右肩窩，然後雙手合十在心裏默默道：林栖，做好以一個月為期他都不會和你說話的準備吧，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