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晉江首發謝絕轉載

然而,山裏的路就是這樣,看着很近,真正走起來卻沒那麽容易。那怕是輕功卓越的暗衛,趕到瀑布的速度也沒有高悅自由落體的速度快——随着一聲巨大的墜河響,一串高高的水花飛濺而起,高悅掉進了谷底的河水中。他還沒來得及撲騰,就被湍急的水流沖出數米……等到暗衛和侍衛們匆匆趕到,除了崖壁上挂着幾片外袍的紗布,又哪裏還有半個人影?

營救?自然是沒戲。

暗衛們比侍衛們早到半刻,這會兒已順着水流往下游追了過去。其實,以暗衛的輕功水平,要追上被水沖走的高悅也不是不可能,問題在于,那得是高悅真得需要人來救他。眼下的情況是,高悅自己要跑,自然會想辦法躲開被那聲呼救引來的任何‘追兵’——高悅仗着自己穿書前拿到過專業的潛水員證書,硬生生在湍急的河水中以大周全後宮最嬌弱哥兒那副小身板玩出了一手速流下潛的高端技術。別人落水都是盡量把腦袋浮在水面上以保證暢通的呼吸,他落水是盡量不把腦袋露出水面,只在需要換氣時才将口鼻貼着水面吸上那麽一小口。

就這樣,高悅全程都在水中起起伏伏,如一條自在的魚,愣是沒被沿着山壁飛檐跳走的暗衛們發現。這裏面運氣的成分有,主要還是高悅的水性是真得過硬。

高悅在水裏泡了整整一晚,直到東方漸白,他才看準了一片樹林爬上了岸。他上岸後,也沒敢逗留,連跑帶颠地鑽進了樹林,一口氣兒跑到深處,最後爬上一顆古樹,這才終于松了口氣。

逃出來啦!!!!

這一刻,高悅靠着古樹的粗大樹幹,大口喘息,頭發全部濕透貼在臉上,渾身衣物也早在墜落時被樹枝劃得一條一縷,整個人簡直就是狼狽不堪的最真實寫照。可他透過密枝望着頭頂的藍天,那雙眼睛卻亮得驚人,那份不加掩飾的活力,令他看起來就像一根終于頂破堅硬的岩石破土而出的綠牙,透着一股子極具力量的蓬勃生機。

太好了!

高悅內心大聲吶喊——自由了!!!耶耶耶!

他握緊拳頭,在胸前連連下拉,臉上的表情興奮又兇狠!這一刻的他,身上哪裏還有一點兒病弱嬌美的哥兒樣兒,任誰來看這都是一個逃出生天的小壞蛋在僥幸出網。

不得不說,在如此巨大的興奮中,高悅依舊沒有出聲,光是這份理智和自控能力,就絕非常人可比。其實,到了這時候高悅已經很累,他很想睡覺,但也清楚地知道這片密林可不是好得藏身之地,他還不能睡,必須盡快轉移到更安全的地方。因此他只歇了片刻,便将身上的包袱取了下來。

包袱裏面是一套換洗的衣服和數張銀票以及少量的金葉子和碎銀子。他将那套衣服換上,換下的濕衣被他撕成了幾條包在了赤足之上,出門沒帶鞋,只能先湊合了。衣服沒用完的部分準備一會兒找個地方埋起來,他覺得這會兒他必須更加小心地處理一切可能引發追蹤的線索,一定要做到時時刻刻将行蹤銷毀,這樣才能避免被皇帝那只阿拉斯加狗派出的爪牙們找到的風險。

将銀票和金葉子貼身裝好,碎銀子裝進袖袋裏,其他東西用包袱重新包好,高悅小心地下了樹,撿起一根樹枝在大樹不遠處挖了個坑,将包袱扔進去埋好,又将周圍的那層落葉歸位,一切看起來毫無破綻,高悅這才滿意地繼續往前走。

高悅邊走邊注意着地勢,盡量往低處走,這樣走了大概一個時辰,果然看見了一條平坦的林間小路。路都是人走出來的,有路自然就說明有人。高悅拐上這條小路,一路向前,又走了大約半個時辰,果然看到了一處小村莊。

這村子大概有幾十戶人家,村口處有個阿婆抱着個竹筐正在往大水缸裏放蘿蔔,看樣子似乎是在腌制鹹菜。高悅緊走幾步,想上前打個招呼,就聽那阿婆身後的小院子突然傳出一聲喝斥,“你!幹什麽的?”

高悅愣了下,循聲望去,就見一個黑臉漢子推開小院的竹門,從裏面走了出來。那漢子滿臉防備,打量高悅,皺眉再喝:“問你話,怎麽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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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姓陳名心兌,奉家長之名出外游歷,只是路過至此,想讨杯水喝,并無惡意。”高悅笑容真誠,言辭懇切,那漢子又打量了他兩眼,似是解除了一些戒心,不過還是問:“你家長是誰?”

“江南高家。”家長是誰,高悅才穿來幾天,還沒機會搞清楚,不過說江南高家總不會出錯。大周的子民就算不是人人都去過江南,但江南高家這個名頭總還是聽說過的。而且,世代書香世家,在古代還是被很多人崇敬的。

果然,那漢子一聽是江南高家的人,立刻松了一口氣,連說話的語氣都平和了許多,只是還有些疑問,道:“既是高家,為何姓陳?”

高悅道:“外祖乃高家家長。”

漢子又打量了他幾眼,見他神情坦然不似說謊,這才徹底放下心,道:“原來是高家的公子。失禮了。公子要喝水是麽?那随我來吧。”

那位阿婆剛剛一直在聽兩人說話,這時才開口,對高悅道:“陳公子,你不要怪大郎,他也是沒辦法,最近縣城裏來了好多外鄉人,聽說都是面善心惡,已經害了許多戶人家。我們也是被吓怕了,唉,現在這世道還是亂啊!”阿婆說完,繼續往缸裏放蘿蔔。

高悅跟着大郎進院,問道:“大郎兄,你可知那些外鄉人是從哪裏來的嗎?”

大郎道:“聽說是從海上來的,說是什麽仙人島,可以賜福接子,原是縣城裏的幾個大戶人家請了去,沒過兩天就都全家橫死了。也不知是用了什麽法子,反正都傳得怪吓人的。”

“賜福接子?”高悅砸麽着這話,有些意外。

大郎從水缸裏提出一桶水,邊往竈鍋裏倒,邊道:“可不就是。一開始那夥人是先在縣城裏開壇講法,借着夏至神農祭撒了不少銅錢,引得大夥注意,很多人得了錢,就争相奔走幫他們散話,說什麽仙人島的仙人來咱們縣城賜福送子啦,那幾戶有錢人聽了這話,自然就動心了呗。”

“那幾戶人家無後嗎?”高悅問。

大郎邊往竈裏填柴,邊道:“有後啊。”

“那為何還會動心?”高悅不解。

“就因為他們相信仙人送子,資質必定不凡。唉,說起來,還不是希望子嗣裏有人能金榜題名,光宗耀祖?他們那些有錢人每天想什麽,我們莊稼漢可不懂。”大郎燒水,見高悅站在旁邊,腳上沒穿鞋卻纏着布,好奇問道:“陳公子為何不穿鞋?”

高悅道:“走了好多路,鞋子破了,只好拿舊衣賞裹一裹湊合一下了。”他不願大郎再有疑心,又道:“既是游歷,吃些苦總是難免的,這沒什麽。”

“陳公子你可比我見過的城裏那些酸書生強太多了。你不知道,我親戚家裏有個讀書的表哥……”大郎吐槽他表哥如何如何酸腐,直到水燒開,還沒說夠。

高悅微笑着聽他說,時不時應一聲,直到大郎為他遞上一碗茉莉花茶,高悅才反應過來大郎燒水竟是為了給他泡這一杯熱茶?!

古代的農家漢子可真樸實啊!

高悅接過茶水時,感慨地想着。

他道了聲謝,接過茶水喝下一口,清香溫熱自唇齒間一直暖到了胃裏,也是到了這時候他才發現他真得真得很久沒吃東西了。又餓、又累、又困,跑路以來所有的緊張刺激全都因這一點溫度漲潮般席卷上來,高悅只覺得眼前一黑——他聽到大郎一聲驚呼‘陳公子,你怎麽了?!’

高悅搖搖晃晃險些摔倒,幸虧被大郎及時扶住,這會兒勉強還算清醒,他怕把人家碗摔了,忙把碗塞回大郎手裏,道:“我有點兒累,那個,大郎兄,我可能得睡一回兒……”

“喂,陳公子!”

大郎有些不知所措,主要是高悅說睡,竟然就直接秒了。他人是睡了,可大郎還扶着他,最後實在沒辦法,嘟囔了句‘這家長也太狠心了,看把人都累成這樣了’——将高悅架着胳膊扶進了屋裏。

高悅一覺醒來,已是傍晚。

他是躺在一張鋪着竹席的土炕上,他坐起來時,往門口看去,看到阿婆背對着屋裏,坐在門外的一把竹凳上正在低頭縫制什麽。高悅覺得自己今天真是太麻煩這戶人家了,就從袖袋裏磨出了一小塊碎銀悄悄放到了席子上。

他才下地,阿婆似乎是聽見了屋裏的聲音,回身看過來,一見他醒了便笑道:“陳公子,你醒了?鍋裏有粥你先湊合吃點兒,大郎和七二他們進山了,今天會回來晚一些,不過也能帶些野味回來,到時候我做頓好點兒的吃食招待你!”

“呃,那多不好意思。”高悅說着客氣的話,肚子卻很不給面子地咕嚕叫了一聲。

阿婆笑道:“我看你年紀也不大,獨自一個人在外應該吃了不少苦吧?唉,我家二郎和你年紀相仿,也是前幾年獨自出去闖蕩了,也不知現在過得怎麽樣?你也不要跟我們客氣,快吃些東西吧。”

高悅從廊下的鍋裏舀了碗粥,他聽出阿婆這話的意思,大概是見到自己想起了出門在外的小兒,對自己好,是希望也能有人對她的小兒好,大抵做母親的人,都是如此。

高悅喝了兩碗粥才想起問:“阿婆您吃了嗎?”

阿婆又笑,道:“我吃了些,不過大郎回來,還能再吃些。”

高悅也跟着笑。

這時,院兒外遠遠傳來幾個年輕男子談笑的聲音,看來應是大郎回來了。阿婆聽見這聲音加快了手裏的動作,高悅就見她穿針走線,那動作很是熟練,一看就是做慣了活兒的人。大郎他們走到門口的時候,阿婆手裏的活計也正好做完,她微笑着将一雙黑面白底的布鞋遞給高悅,道:“陳公子,你穿上試試,我手藝不算頂好,但也不差。你若是穿着有什麽不舒服的,我可以幫你再改。”

“這,這不合适。”高悅連忙推拒,一雙布鞋确實不值多少錢,可那也是看分誰,阿婆家這樣的農戶,這雙鞋拿到集市上賣也是一份收入啊。

“沒事的,你就當是替我家二郎穿的,”阿婆笑呵呵的,可高悅卻在她眼眶裏看到了一些淚光,看來這位老太太是真想兒子想狠了。

高悅想了想道:“要不,我給您錢——”

“不要多說了,快進屋裏換上!”阿婆卻突然站起來,将他推進了屋裏。

這時,院門被推開,大郎還有另外兩個青年一同走了進來。其中一個小個子的青年進院子就笑呵呵地道:“阿婆,你看今天誰來了?”

“哼,我當是誰,原來是你這個皮貨!”阿婆冷着臉罵人的樣子看得高悅有些咂舌。他不禁想,那個胖子到底幹了什麽,以至于讓阿婆這麽讨厭?

高悅的疑惑,很快就被幾人接下來的對話給解開。就聽那個被阿婆罵了的胖青年道:“婆,你不要每次見我就罵皮貨好嘛?我又不是真得給人家拉皮的,你家老二當年鬧着要走,真得跟我沒關系!”

“我管他跟你有沒關系!我就知道不是你成天拉着他往縣城跑,他能野了那個心?以後少來家裏,別惹不痛快!”阿婆哼了一聲,扭身進屋,還‘啪’的一聲把門關了。

院子裏的三個人:……

“你娘不待見我,我走了。東西給你們留下。酒下次再喝吧!”胖青年悻悻離開。

大郎和小個子青年追上去勸,也沒攔住胖子。再回來時,兩人都有些喪氣。

屋裏,阿婆趁他們仨拉扯時,悄悄囑咐高悅:“那個胖子叫六仨,不是好東西。你要是遇見他一定要繞開走。千萬別沾!”

“哦,呃,好、好的。”高悅點頭,這時才明白剛才阿婆把他推進屋裏的用意,哪是什麽試鞋?分明是發現那個胖子來了,怕他看到自己,會起歹意?這才故意把自己推屋裏藏起來?

應該就是這樣了。

這個阿婆……高悅也不知該怎麽形容此刻的心情,總之就是有點被暖到了。

這時,阿婆又說:“七二比六仨兒強一點兒,他幫了我家很多。但是你——”她看了看高悅的臉,嘆了口氣,“唉,你長得太好,也要防着他。”阿婆語重心長,說完還拍了拍高悅的手臂。

高悅:……

長得太好應該是在誇我,但和防人連在一起,好像在說‘那個七二是個色1狼,而你長得太招狼惦記’一樣,令高悅一瞬間有些難為情了。不過,阿婆這一番好意提醒,高悅也确實打心裏感謝,他點點頭,對阿婆道:“我都記得了,您放心吧。”

阿婆這才又笑了,看着高悅,眼眶裏淚花閃閃,最後扭過頭,抹了下眼,說了句‘你是個好孩子’。

這時,屋門被推開,大郎臉色不大好看地一步跨進來,剛喊了聲‘娘——’就看見了阿婆身邊的高悅,愣了下,改口道:“陳公子?你醒了?啊,是我們剛剛把你吵醒了嗎?”

“沒關系,我本來也醒了,今日真是給你們填了不少麻煩!”

“誰呀?你家裏有人?”說話的是那個小個子,名叫七二的青年。他邊說邊大咧咧地進了屋,一眼看到高悅,直接看呆了。直到大郎有些尴尬地推了他一把,他才回過神來,忙笑道:“這位,這位是?”

“這是陳公子。江南高家是他外祖家。”

“叫我心兌就好。”高悅這會兒警戒心上來,覺得‘高’或者‘江南高家’還是不要在七二這種腦子活絡的人面前留下什麽深刻的印象才好。

“心對?”七二咕哝着這兩個字,笑道:“好名字。心對了,事才能辦好,路才能走正,一聽這名字,就感覺公子是有學問的人。”

高悅嘴角抽了下,卻馬上鎮定,道:“好說,好說。”

阿婆卻不愛聽了,白了七二一眼,道:“就你油嘴滑舌。行了,別在這兒耍嘴皮子了,快過來幫忙!”她扭頭抄起一個木盆塞給七二,又使勁兒拍打他的背,将他往外推。七二被推着,卻還扭頭盯着高悅看,臉上笑容燦爛,那眼神兒卻令人很不舒服。

大郎見此,似乎也覺出了尴尬,等他們出去,輕聲對高悅道:“明天我送你進縣城,不過縣城最近也不太平,你一個讀書人不安全,最好是顧些人手護着。”

高悅卻沒忙着接這話,而是問道:“你弟弟是怎麽回事?”

“我娘連這都跟你說了?”大郎顯得有些無奈,道:“唉,她就是見誰都愛說這個。其實也沒什麽,早幾年在縣城裏學手藝,後來不知怎麽,心就野了,非要鬧着出海,說是什麽可以見大世面,就跑了。我娘從此就落下個心病,覺得兒子跑了,現在見人就說。”

“哦,你知道他去了哪片海嗎?”高悅問。

大郎道:“他還能去哪片海,這兒離沽城最近,應該就是東海吧。”

高悅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麽。

院子裏,七二不甘寂寞,大喊道:“大郎別偷懶啊,來幫忙,快來幫忙啊!”

大郎沖外面應了一聲,“奧,就來!”

高悅見他出去了,屋裏就剩自己,總不好人家都在忙,就他一個吃現成的,于是也就跟了出去。

一見他出來,七二那雙眼立刻賊亮,還給了高悅一個特別燦爛的笑容。高悅颔首,這時才看清幾人正在處理兩只新打的山雞和一只野兔。

看來這應該就是今晚的加餐了。

普通農家一年裏能吃幾頓肉?高悅只知道在歷史記載中,古代許多次農民起義其根本原因都是因為無糧可吃。連糧食都吃不上,還想吃肉?

因此,他這會兒看着這幾人興高采烈地處理野味,特別能理解他們這種對肉食的興奮和期待。

阿婆的手藝很好,做出的肉香滑可口,高悅一口氣吃了兩大碗兔雞炖幹菜,這才意猶未盡地放下碗筷。大郎和七二邊吃肉邊喝酒,阿婆吃了一碗就放下筷子,說累了要先睡。

她走之前還拉走了高悅,讓他不用管大郎他們,要早睡早起。

高悅很聽話地跟着阿婆進了屋。土炕很大,阿婆睡一頭,高悅睡一頭,中間空出的位置再睡兩個人也沒問題。高悅一直沒睡實,而是留心着外面的動靜。直到深夜,大郎送走了七二,回到屋裏,高悅感到他走到自己頭前,伸手推了自己一下——

“陳公子你醒醒!”

高悅聽見大郎這麽叫自己,便坐了起來。

大郎道:“我這個兄弟他……唉,總之明天咱們得起早走。我先跟你說一聲,你心裏有個準備。”

高悅聽他這麽說,倒也沒意外,畢竟被七二盯了一晚上,他要是再察覺不出什麽才不對勁呢。此時,聽大郎這樣說,他反而覺得心裏踏實了些,至少大郎別不打算害他。

“嗯,”高悅應道,“那你早點兒叫我吧。”

大郎應了一聲,脫鞋爬上了炕,躺下之後,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高悅解釋,“入秋再蓋上兩間配房,以後家裏再來客人就有地方睡了。我也不用和娘擠在一起了。”

高悅閉着眼,微微勾起唇角。淳樸的農家漢子,追求得就是這種一點點變好的小日子。他們幫了自己,高悅也打心眼裏希望他們的日子越來越好。

世間真情最難得——高悅想着這句話,漸漸進入夢鄉。

大郎果然天不亮就叫醒了高悅。

夏日早起露重,霧氣蒙蒙。高悅來到院子裏,就見大門開着,門口一輛備好的牛車正安靜地停着,似乎這就是大郎準備好得進城工具了。

牛車也行吧,比地拐強。

高悅坐上車轅,阿婆又追出來塞給他一個小包袱,道:“這裏面是幾個餅子,你拿着路上吃。你一個人在外要照顧好自己,別再餓着了。”

高悅連忙道謝,到了這時他覺得自己真得必須表示些什麽才行。于是,他又跳下車來,沖阿婆深深行了一個揖禮,從貼身的領口裏拿出兩片金葉子遞到阿婆手上,道:“阿婆,我沒有什麽更好的東西感謝你了,這些錢你拿着,若是以後我有出息了,還會來看你。”

那一瞬,阿婆浮紅了眼眶,忙擡袖抹了一下,又握住了高悅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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