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楚禾再醒來的時候, 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早上。
她直愣愣地看着天花板,稍微動動身體就疼得直吸氣。她感覺到自己全身都被包紮過,身上泛着藥味, 還有一股有些熟悉的泉水冷香。
她努力看了眼四周,這裏不是她的房間。
這裏是譚悅的房間。
五官漸漸蘇醒, 意識逐漸回籠。她聽到虛掩的門外的聲音,是譚悅在打電話, 飛快流利的法語, 捕捉到的字節依舊是關于電影和公司。
楚禾轉轉眼珠, 後知後覺, 覺得自己可能是闖了禍。
最後一場比賽,她隐隐約約覺得自己看見了雷歐那張令人憎惡的臉,譚悅本不該出現在那, 很有可能是他把人帶來的。
自己本就違背譚悅的意願偷偷跑來比賽, 也不知道給譚悅造成多大困擾。自己現在只能像廢物一樣躺在這裏, 毫無用處,只會拖人後腿。
楚禾越想越覺得難受。譚悅都已經許諾給自己那麽多錢,幫自己那麽大忙, 自己還這樣對她。
真不是個東西。
譚悅穿着剛從談判桌下來的正裝推開房門的時候,楚禾正生着氣。漂亮的臉上鎖着眉頭,嘴撅的油瓶一樣, 看上去煩躁地想要抓頭發。
譚悅把手機順手扔到一邊,單膝跪着上了床。她湊得近, 楚禾睜大眼睛來不及繼續生氣,只是驚訝地看着她。
挑起散落的一縷頭發,譚悅問:“在生什麽氣?”
楚禾憋着嗓子:“……我對不起你。我生我自己的氣。”
“嗯,你确實對不起我。雷歐已經把我踢出局了。”
楚禾聞言, 耷拉下嘴角,根本不敢看譚悅的臉:“我當牛做馬都不夠了,我是豬。你随便罰我吧,我保證不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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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悅的腿跨過楚禾的身體,以一種難以言說的姿勢撐在楚禾上面,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楚禾只擡眼看了一下就縮回目光。她她她,她要來懲罰我了嗎?!她表情好攻,好像藏着一肚子壞水,我我我好害怕。
譚悅表情不辨,就這樣看着她,問:“你在想什麽?”
楚禾:“沒沒沒什麽。”
譚悅哦了一聲,繼續撩起她散落在枕頭邊的一縷頭發,低頭輕嗅。
“還好,還挺香的。”
她說話的聲音就在楚禾的耳朵邊不遠,氣息慢慢吐向耳廓,楚禾的耳朵瞬間紅得滴血,臉也跟着燒起來。
“譚……總……”
“嗯?”譚悅的聲音此刻聽起來似乎帶着低沉魅惑,楚禾覺得自己不太行的身子軟的不行。
“你……別玩我了……”
譚悅:“……嗯?”
楚禾這才意識到似乎有歧義,趕忙解釋:“我是說你別玩弄我……”
譚悅玩味地看着臉頰通紅再無冷豔模樣的美人,無聲地笑起來。
“唉不是,你要殺要剮随你便,伸頭一刀縮頭一刀,我絕不含糊!”
譚悅點點頭,還真就起身坐好,終于給了楚禾大口呼吸的機會。
還未等把氣喘勻,眼前就伸來一個手機。
“為什麽錄這個?”
楚禾一口氣沒上來,差點把自己憋到。
她自己的手機,錄的那一段譚悅病時撒嬌求哄嘤嘤嘤的視頻,視頻裏楚禾的聲音極具溫柔,一點點地哄她聽話,手機卻無情地錄着像,似乎是在記錄哄小孩子的成長日記。
“我……你侵犯我隐私!”
譚悅哦了一聲:“我以為你對我的虧欠值得這次侵犯。”
楚禾蔫下來。是她過于理虧。
“所以,為什麽要錄我?”
“……我覺得有趣。”
譚悅搖頭:“不對。”
楚禾:“啊?”
譚悅:“你是喜歡我了。”
楚禾:……
楚禾:!!!
譚悅看着她睜大的驚恐的雙眼,心底更是愉悅幾分。
這小狗。
譚悅繼續道:“當然是喜歡我,你不喜歡我,怎麽會用那樣的語氣跟我說話,你自己錄完有沒有私下看過?”
楚禾的表情更震驚了。
譚悅:“看,偷偷看雇主病昏頭的時候朝你撒嬌的視頻,你看的時候在想什麽?”
楚禾:“沒什麽!我什麽都沒想!”
譚悅又湊近她,擡起她的下巴,看她的眼睛。
“哦,是嗎?”
楚禾吞咽一下口水,她覺得自己不該說話。
“那太可惜了。我本來還想着,你要是喜歡我,我就不會太狠地懲罰你。既然你沒有這個意思,那就算了。”
“我是說過要給你一億,但這個電影項目黃了,我的損失粗略估計也有五千萬左右,當然還有後續外國市場無法打開的問題。我也不用你多賠,就賠這五千萬吧。我們再簽一個修改合同,你的報酬由一億改為五千萬,怎麽樣?”
楚禾:T T
她難過地發出了一聲羊叫。
譚悅愣了一下,忍住笑意:“不願意?”
楚禾:“……願意。”
譚悅:“如果你承認你喜歡我,那這個補充合同就不用簽,你的報酬數也不用改了哦。你自己考慮考慮。”
楚禾:“……那我喜歡你好不好?”
她的聲音軟軟的,表情無辜又委屈,譚悅聽在耳朵裏,渾身都泛起了癢,手指尖都打了個哆嗦。
她欺身上前勾她的下巴,欣賞她委委屈屈臉頰紅紅的表情,好一朵招人□□的嬌花。不禁動動手指,揉捏她的下巴。
“乖。”譚悅也柔聲說。
楚禾說完那句話,奇特地沒有感覺到任何不适,甚至自然地帶着撒嬌問:“那你的電影怎麽辦啊。”
好像真的是一個被養着的人兒了。
“那個賬不急着算。我先跟你算第一個賬。”
譚悅不知道從哪裏翻出來些軟膠皮繩,輕輕甩了甩。
“說好的一切都聽我的,結果偷偷跑出去比賽,把自己打得一身傷無法動彈,還隐瞞和雷歐有過交流的事,讓雷歐抓住你的把柄來要挾我,這些你都承認吧?”
楚禾當然只能低頭承認。
“你就這麽不聽話,一億都栓不住你?”
她低頭湊近楚禾的臉,楚禾讀到譚悅暗含着陰沉意味的眼神,咬了下嘴唇——她的嘴唇在擂臺上被她咬的多處出血,如今剛剛結痂,被她一咬,又是撕裂地疼痛感襲來,她嘶了一聲。
譚悅的臉色更加不好了,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誰讓你咬的?”
楚禾:嘤。
譚悅拿軟膠繩在楚禾白皙的手腕上比量一下,道:“害怕嗎?”
楚禾不怎麽害怕。在她心裏,譚悅并不像以前那樣洪水猛獸,她其實是一個很好的人。哪怕她對自己兇,也是為自己做了很多事還要給自己錢的人。
楚禾甚至覺得被她綁起來也沒什麽,反正自己現在也是動彈不得。她如果綁着高興,就讓她綁好了。
譚悅見她沒有表現出抵抗的情緒,神情平靜,甚至隐藏着一點無奈的縱容。
譚悅:……小狗子為什麽會有縱容的表情?
最終還是嘆口氣,将皮繩扔在一邊,眼神黯然飄忽地拍楚禾的臉蛋:
“我說的話你從來都不聽,只知道要逃。我該拿你怎麽辦呢?”
楚禾敏感地覺得這句話意有所指。
“全身是傷,就別想着跑了,安安心心地躺着,想上洗手間喊我,我會像你對我一樣,扶你去。”
……
楚禾就這樣吃了睡,睡了吃,在譚悅的房間裏養了一周。
這一周的時間裏,譚悅要忙工作,忙着處理那些焦頭爛額的事情,還事無巨細地照顧她,照顧得王岚看她的眼神已經從興奮吃瓜變成驚恐。
楚禾能怎麽辦,楚禾也很絕望。說好的要殺要剮随便,結果被小豬一樣被人喂養。
她悲傷地覺得譚悅還不如把她打一頓出出氣。
話雖然這麽說,但在看見譚悅疲憊地蜷縮在沙發上小憩的時候,還是會安靜地閉嘴,讓她能多睡就多睡會。
她實在是太累了。鐵打的身子也沒有她精力旺盛。
楚禾後知後覺把這些歸結為之前自己被逼着承認喜歡她這件事的後遺症。
怎麽可能喜歡呢,我可是喜歡甜妹的,不喜歡腹黑熟女。
小楚梗着脖子理直氣壯,不過不讨厭就是了。
尤其是晚上睡覺,譚悅第一次換了睡衣和她躺在一張床上的時候,楚禾是拒絕的。當然她的拒絕沒什麽用。
第二天,楚禾就習慣了旁邊有一個甘甜泉水一樣味道的女人在綿長柔軟地呼吸,而且譚悅身上熱烘烘的,只要她靠近,楚禾都會睡得非常好。
第三天,楚禾甚至在譚悅躺下以後,把腦袋挪過去蹭了幾下,表示自己會睡得很舒服。
一周以後,她養得差不多,可以下床了。
“以後聽不聽話了?”
“聽的。”楚禾乖乖巧巧。
“地下拳館給你打電話威脅你的事我已經知道了。如果有突發狀況,你可以跟我講,不要擅自做決定,也不要擅自以為你是為我好,知道了嗎?”
“知道了。”
譚悅點頭:“去吧。”
“這就完了?”
“什麽?”
“懲罰我啊。”
譚悅:“其他的我還沒想好,算你欠我的,等我想到你要付出什麽,我會找你要。”
楚禾哦了一聲,又道:“那電影的賬你要怎麽跟我算?”
譚悅停下手中的鋼筆,雙手撐住桌子擡頭看看她:“你很想被懲罰?”
楚禾的腦袋搖着。她只是害怕譚悅出陰招,那還不如直接一點。
譚悅想了想:“那就,每天說一遍,你喜歡我吧。”
楚禾:嘤。
譚悅這到底是什麽癖好,她缺人愛嘛!她可以找她其他的男寵女寵對她說情話啊,幹嘛只逮着她一個人薅羊毛?
“不願意?”
“願意願意。”楚禾委委屈屈:“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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