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聊得挺開心啊?”

楚禾:“啊?”

譚悅沒什麽表情地擡頭看她一眼。

楚禾:“啊, 是我問題比較多,他們人都很好。對我也和善。”

譚悅:“陳落,把對楚禾最‘和善’的幾個人名字記下來。”

陳落:……

楚禾:……

她又不傻, 人生氣了還是能看出來的。見陳落出了門,磨磨蹭蹭做了一杯不加奶不加糖的美式咖啡到譚悅身邊。

譚悅看一眼:“我的口味記得倒是清楚。有這精神頭怎麽不去讨好外面那些姐姐妹妹。”

楚禾:“我讨好她們幹嘛, 她們又沒有你好看。”

說完覺得自己大抵是說錯了話,咬了下自己的舌頭, 小心地看譚悅的神色。

譚悅沒有高興也沒有生氣, 看上去就像完全沒有聽到。忙着手裏的文件。

楚禾撇嘴, 整個人都蔫蔫的。

她現在怎麽不逗自己了, 是因為昨天把她親生氣了嗎?可是明明是她先親我的啊,還不止一次。

兩個人各懷心事,空氣裏蔓延着沉默。

譚悅嘆口氣, 輕聲道:“有正事跟你說, 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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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禾過來了, 站在譚悅身邊。

譚悅揚揚下巴:“去那邊。”

她指的是她辦公桌對面的椅子。

楚禾撇撇嘴坐在那張椅子裏。

“不高興?”譚悅看她那副樣子,沒忍住開口:“對着我就這麽沒有耐心?”

楚禾不是傻子,一連好幾句話, 終于咂摸出味兒來。

“你在生氣嗎……?”她小心翼翼地問,觑着譚悅的神色。

譚悅:……

她挺直後背,兩腿交疊, 兩只手交叉在胸前,從高往下看着楚禾。

“接下來的安排, 需要你的配合。”

楚禾:就這樣把話題岔開了。

“雷歐雖然被踢出局,再也不允許參與這個計劃,但他之前的提議他們董事均予以采納,如果想要我這次電影的計劃順利, 在國外公然宣稱我有一名同性未婚妻的事迫在眉睫。”

“既然在國外承認,國內自然也不能否認。陳落準備先在國內公開假稱我和你是情侶,被我否決了。”

楚禾等了一會兒,沒有等到下文:“為什麽?”

譚悅看她:“我不想強迫你。”

楚禾:……

“……你說這話你不虧心嗎?都強迫我這麽久了,還有什麽我做不了的?”

譚悅:“現在不想了,不行嗎?”

楚禾覺得自己的腦回路又開始崩壞。

“所以你接下來要做的是頻繁地以我保镖的名義和我一起出現在各種活動現場。讓別人都眼熟你。國內的觀衆會以為我們只是保镖和雇主的關系。這樣在國外說我們是感情深厚但沒有公開的情侶比較容易讓人接受。”

這倒是沒什麽問題,本來楚禾也是譚悅去哪她就去哪的。她甚至覺得就這件事譚悅完全可以不必如此正式地告知她。

“就這些?”

“嗯,就這些。”

……就這點事值得您讓陳落喊我一趟,又把人趕出去?

“那我走了?”

譚悅沉默一會兒:“急着走幹什麽,那邊有一堆材料,你去整理一下。”

楚禾只好去整理材料。

陳落再進來談事情時,好奇地看着這奇怪的畫面,楚禾在老老實實地整理資料,譚悅在出神地看她。

他走到譚悅旁邊說會兒事情,正事兒說完,想起來調侃:

“你這情趣到是與衆不同,看不慣她在外面招蜂引蝶,讓人家來你這當小工。合着這好東西你不吃,又不願留給別人,這人咋這麽別扭呢?”

譚悅:“看樣子你還是不夠忙,明天你就回法國,陪那些有錢女人喝酒。”

陳落:“嘤嘤嘤。”

……

夕陽,小巷,一聲哀嚎響起,肖申克拍拍手:“滾吧,留着等我請客吃飯嗎?”

兩個男人狼狽地跑掉了。

肖申克原地站了會兒,撓撓頭,喃喃自語:

“這地球上都過了快十年,怎麽一個一個的,還都兜兜轉轉地糾纏着不放。造孽啊……”

夜,燈火通明的寫字樓。

員工們有一半下了班,剩下的還在忙碌。譚悅和公司董事們開了視頻會,正離開會議室往辦公室走,跟陳落交代一些事情,擡眼就看見茶水間旁邊的沙發上躺着睡着的人。

公司裏一個萌妹子正好心地低頭跟她說話,并且遞給她一個毯子。

陳落覺得自己的牙有被酸到的風險,他怕旁邊人想不開吃檸檬。

結果旁邊那人只是腳步微頓,便徑直進辦公室了。

陳落:?

回到辦公室,譚悅說:“沒事了,你回去休息吧,我批完這幾個文件就走。”

陳落點頭,既然領導發話,那就是下班時間了。

他松松領口,斜坐在譚悅的辦公桌上,丢着車鑰匙玩:“上午不還一副占有欲爆表的樣子,這麽快就想開了?”

譚悅點點頭:“想開了。”

陳落啧一聲:“你到底什麽時候能正式脫單,我說的不是那些虛的厲害的莺莺燕燕。”

譚悅轉着鋼筆:“脫單有什麽意思,自己過不香嗎?想找哪只小狗就找哪只小狗。”

小狗的耳朵撲棱兩下,沒有聽清但總覺得話題與自己有關。

陳落:“你就吹吧。”

譚悅眼神飄忽地想起早上在楚禾那裏見到的那個“弟弟”,剛才在開會的時候,有人給她打電話,她見到號碼就離開開了一半的董事會,到走廊上迅速接聽。

“那人特別厲害,我們幾個特種部隊退伍的都會被他迅速發現,什麽都沒有查到。”

那個叫肖申克的人自己一定見過。在好多年前。

她缺一個答案,這個答案對她來如鏡中花水中月,她本以為窮盡一生也許都找不到的答案,肖申克的出現成為她最後的救命稻草。

“就按今天讨論的計劃進行。從今往後,除了在公衆面前演戲,我會避免與楚禾的私人接觸。這樣對我和她都好。”

……

臨近年底,各大電視臺的跨年晚會邀約以及春晚邀約紛至沓來。本來以譚悅的咖位本不在這種晚會嘉賓的範疇內,但譚悅還占了另外一個特性:她年輕。

和她同齡或者大五六歲的演員還都在流量明星和偶像劇裏打滾,天天在微博熱搜占據版面,想留住流量又要拼命賺錢,這種晚會對她們來說十分重要,既可以在全國觀衆面前露臉,又是自己還擁有熱度和國民度的證明。

而譚悅在外人眼裏早就成佛一樣地潇灑,高嶺之花德藝雙馨不食人間煙火,晚會能請到她都是奢望,神仙下凡還怕舞臺太小落不住。

譚悅看看手裏那一摞請柬,笑了一下,下意識喊:“楚禾。”

“哎!”楚禾聽到急急忙忙小跑到譚悅身邊。

楚禾現在給她收拾辦公室上了瘾,天天跑來端茶倒水整理材料,也沒有那麽多東西需要整理,總之就是經常賴着不走。

譚悅喊完她,就有些後悔,輕咬了下自己的舌頭:怎麽就喊人喊的那麽習慣。

但人既然喊來了,又不好再叫回去,把請柬一摞攤開:“挑挑喜歡哪個,我們去一趟。”

楚禾撓頭:“我不懂娛樂圈的事。”

“問你喜歡看什麽臺的晚會,和娛樂圈有什麽關系。”

楚禾:“我也不看電視,太窮了租的地下室都沒有電視。就沒那習慣了。”

譚悅:……行吧。

楚禾見譚悅準備和她結束對話的樣子,想起來這是多少天裏她第一次主動叫自己,趕緊一巴掌拍在請柬上:“不過我都聽說過,你讓我好好挑挑。”

于是楚禾就在譚悅辦公室的沙發上挑了一個下午。

期間譚悅出去開會、見制片人、導演、投資方、談房地産項目,沒有在辦公室待多長時間,等她忙碌了一天,踩着最後一絲夕陽的餘晖進到辦公室的門時,楚禾朝她露出大大的笑容來:

“你回來啦,我挑好了。”

譚悅站在那裏,看夕陽給楚禾鑲了一圈金邊,在心底嘆氣。

我到底該拿你怎麽辦呢?

……

楚禾挑的是一個某著名二次元平臺的跨年晚會。

譚悅看着那張明顯和其他平臺畫風不同的請柬,撐着額頭瞅她:“你知不知道我是個什麽腕兒?”

說完恍惚覺得這話陳落好像用來嘲諷過她,當時自己還為了眼前這個人拼命要去參加一個網綜,現在看來自己為了她真是越來越毫無底線了,高嶺之花頻頻下凡,誰能想到是為了眼前這只連關系都十分模糊的小狗子呢?

楚禾猶豫着道:“不好嗎,我經常看這個網站,挺有意思的,裏面的阿婆主也都很有才。”

譚悅撥弄着那張請柬,道:“我考慮考慮。你出去吧,讓王岚給你找一個辦公間,別總呆在我這兒。”

楚禾蔫頭耷腦地去找王岚。王岚遞給她一袋零食:“看劇嗎?”

兩個人坐在一起嗑瓜子看劇,楚禾心不在焉地一直在玩手機。王岚看她那樣子煩得慌,攆她去一邊自己呆着。

楚禾此時看上去頗為形單影只,窩在椅子裏看手機,看什麽都不舒服,跟肖申克說話,肖申克說自己在忙。想問問海甜什麽時候有空去辦不動産證,海甜表示自己去武當山“朝聖”了,要好幾周才能回來。

楚禾就覺得自己像是一個爹不疼娘不愛的小可憐,明明以前并沒有這種感覺,現在到底是哪裏壞掉了?

正獨自可憐着,一個聲音從腦頂響起:“你還沒下班呀?”

楚禾擡頭,是之前給她送毯子的萌妹子。年紀不大,長得非常可愛,笑起來嘴角有兩個梨渦。

譚悅拎着包出門準備下班的時候,又一次看見楚禾和那萌妹子相談甚歡,本就面無表情的臉更加陰沉。王岚畢竟是幹了很多年的助理,眼角餘光捎到那道人影在辦公室門口一晃,就像上了發條一樣蹭地彈起,拎着東西小跑到譚悅身邊一氣呵成。

譚悅:“走吧。”

王岚:“噗呲噗呲。”

她在喊楚禾,譚悅的細高跟踩得響,毫不拖泥帶水地走到電梯口:“不用喊她。我們自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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