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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恩》by鬼半京

“在我這住?”

季遐年看了遲晟一眼,又看安若素,滿眼疑惑。

安若素那豪宅的大小,不可能沒有遲晟的房間。

安若素一臉的無奈,解釋道:“是這樣的,我男朋友過些天就要過來,他跟小晟的關系不好,去年兩人還打了一架。要是把他倆放在一個屋檐下,兩個人都不痛快,所以我想着讓小晟到你這邊來住段時間——大概半個月就可以了。”

季遐年還沒開口,張銀珠就驚訝起來,“素素你有男朋友了呀?”

“一會跟你說。”

安若素對張銀珠眨眨眼,然後又問季遐年,“小年,可以嗎?”

季遐年:“我倒是沒什麽問題。”

說完去看遲晟。

遲晟靠在沙發裏,臉上沒什麽表情,但季遐年覺得他有些不高興——針對那個男朋友的。

“行,只要他不跑到我跟前晃,我保證不打死他。”

季遐年:“……”

看來關系是很不好了。

安若素聽到遲晟對她男朋友的發言卻沒半點不高興,只是平靜地提醒他,“記得給遲叔打電話。”

然後她就跟張銀珠拉着手到一邊說小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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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晟的臉頓時垮了下來,拿出手機,就這麽看着屏幕好一會沒動作。

季遐年還是第一次看到遲晟這麽怵誰的樣子,不由調侃道:“怎麽,屋裏信號不好?”

遲晟擡頭看他一眼,還真順着梯子往上爬,“對,換個地方。大爺扶我一把,咱去廚房打,剛好也做晚飯。”

季遐年沒動,但遲晟故意拖着左腿往起站,踉踉跄跄的,看得季遐年心驚肉跳,最終還是在三秒後伸出手,扶住了作勢要傾倒的遲晟。

遲晟嘿嘿一樂,順勢搭住了季遐年的肩。

乍看去,真不知道是季遐年在扶着人,還是遲晟在“挾持”季遐年。

安若素聽到了遲晟剛才的話,趁着跟張銀珠聊天的空隙,回頭對季遐年囑咐,“小年你幫我盯着他,今天必須給遲叔那邊去個電話。”

季遐年莞爾,“好。”

遲晟:“……”

走進廚房,季遐年抖了抖肩,“一邊打電話去,我準備晚飯了。”遲晟松開手,幽幽地長嘆了一口氣。

季遐年看的好笑,“至于嗎?你爺爺很兇?”

遲晟又嘆了一口氣,“倒也不是兇。我奶奶走的早,爸媽怕我爺爺一個人悶,就把我送過去了。我是在他身邊長大的,也是受他影響參的軍。我小時候他特別疼我,我在任務裏受傷他比誰都着急。我跟他比跟我爸媽都親。”

季遐年挑眉,“那你幹嘛這個樣子?”

遲晟再次嘆氣,“但這都是過去的事了。自從前年老爺子過了八十大壽,脾氣越來越頑固,對紀律要求到幾乎苛刻的程度。什麽打架、抽煙、酗酒、紋身……讓他知道我就完了。”

季遐年:“但這幾樣你都沒犯吧。”

遲晟:“……”

等天熱起來就會犯了。

季遐年聽他不說話,若有所思地挑高了一邊眉毛,“怎麽,做虧心事了?”

“怎麽可能。”

遲晟連忙轉移話題,拿起電話走出廚房,“我在外面打。”

季遐年沒跟出去,但從廚房窗戶朝外看了眼。

——遲晟站在玻璃門外,捏着電話來回踱了幾步後,終于撥出了電話。

整個打電話的過程中,遲晟都站着軍姿。

果然一物降一物。

季遐年失笑,收回視線專注于手裏的晚飯。

等遲晟打完電話回來,已經是半個小時後的事了。

他一進廚房就像是用光電的機器人,硬邦邦地靠在廚房中島上,再再次長嘆了一口氣。

“被罵了。”

季遐年沒忍住樂了,回頭看他,“你不是沒犯忌諱嗎?”

遲晟:“因為我說話聲音太小,中氣不足。——大爺你是在幸災樂禍嗎?”

季遐年點頭:“對啊。”

遲晟:“……”

遲晟忽然朝着季遐年邁了一大步,然後長臂一伸勾住季遐年的脖子,故作兇惡地壓低了聲音。

“膽子肥了啊大爺。我告訴你,今晚你不給我燒個牛肉,我就把你就地撕票了!”

季遐年猝不及防被勾住,整個人靠在了遲晟的肩上。他臉上的笑意還沒減,倒也不掙紮,就這樣仰頭盯着遲晟樂,“行,那你撕票吧。”

燈光自上而下,描摹着季遐年細長的眉眼,鴉羽的睫毛輕顫着,像是一只蝴蝶輕輕飛進了遲晟的瞳仁深處。

沐浴乳柔軟甜香的味道順着那只蝴蝶一起入侵了遲晟的感官。

遲晟心髒猛的一蹦,接着他被燙了一般猛地撒開手,接着欲蓋彌彰地哼了一聲。

“那不行,咱們要可持續發展,一頓牛肉事小,以後沒飯吃事大。”

季遐年戲谑地看了他一眼,整了整衣領才問道:“你跟安姐男朋友到底怎麽回事?”

遲晟在淨水器邊接了杯水,喉結狠狠滑動喝了一大口,淹沒了剛才那一瞬的奇怪情緒後,才回答道。

“就是覺得那不是個正經人。”

季遐年挑了下眉,等着遲晟繼續往下說。

遲晟側身靠在廚房中島上,說道:“他是陸家的私生子,陸家大兒子五年前車禍沒了,一年後陸家主就把他領了回來。

他的學歷不高,能力也有限,但還算能吃苦耐勞,對陸家人也很孝順,孝順到了逆來順受的程度。”

季遐年猜測道:“你看不慣他?”

遲晟一副受傷的樣子,“大爺,我在你心裏就是那樣的人嗎?啊,我好難過。”

季遐年拿起一個土豆丢過去,“有空心痛就把土豆削了。”

遲晟單手接住被丢過來的土豆,乖乖去找盆洗,一邊不忘給自己辯白。

“雖然我是覺得這人有些窩囊,但又不認識,就無所謂他怎樣。可是在他被認回陸家半年後,我去看小姨,發現他成了小姨的男朋友。”

季遐年的表情一下變得很奇怪,“所以你是——”

“不是吃醋,我那時候21歲,不是1歲,謝謝。”

遲晟打斷季遐年,還用手指非常有威懾力地隔空對季遐年點了點。

季遐年噙着笑,舉手做了個投降的動作,遲晟這才滿意收回手。

遲晟:“第一次見面起我就對他有種直覺,這人不像他表現的那個樣子。我不喜歡。于是我在小姨那玩的幾天就多留意了他的行蹤。”

季遐年問:“發現什麽了?”

遲晟哼笑了一聲。

“都是一些小事,比如盯着別人的豪車看,等乞丐磕夠十個頭後才扔給乞丐一點錢。他做的不經意,如果換個人大概也看不出來,但這麽多小事湊到一起,那就是人品問題了。”

季遐年對那位男朋友的形象有了個初步的印象,又問,“那你就沒跟安姐說?我覺得安姐不像是會容忍這些的人。”

說起這個,遲晟的表情又古怪起來了。

“我跟她說了,但是她說……”

季遐年好奇看過來。

遲晟吊足了季遐年的胃口,然後才悠悠答道:“她說,談戀愛本來就是消遣的,何況那人還長的不錯。”

季遐年:“……”

是他認識的那位顏控安姐了。

季遐年笑着搖搖頭,“既然安姐心裏有數,你又何必呢?總歸安姐吃不了虧的。”

遲晟還是不爽,“我就是看不慣他。他跟小姨差了一輪,小姨在個人感情方面寡淡得很,一定是他貼着湊上來的,居心叵測。”

季遐年有些意外,“小那麽多?”

他剛才聽到的時候,還以為那人跟安姐是差不多的年紀呢。

遲晟聳聳肩,“對,今天才34歲,比小姨小13歲。”

34歲。

這個數字像是一根針,精準地紮在季遐年的某根神經上。把季遐年的動作和呼吸都按下了暫停鍵。

季遐年的心中忽然浮起了一個看似荒謬的猜測。

——閻王今年也是34歲。

——閻王也是在年前才到白頭鎮的。

如果閻王就是安若素的那個男朋友呢?

那麽一切都解釋得通了。

閻王跟韓莊主的仇,是因為韓莊主強占了安若素的宅子,殺了安若素,閻王也在那場襲擊中受傷,只是最後閻王僥幸逃脫。

于是血仇就這樣結下了。

但是閻王不是遲晟說的那種不正經的人。

可人遭逢大變的确會影響性情,而且或許遲晟看到的只是片面的東西呢?

但是……

季遐年的心中一時被扯成了好幾瓣,他該為找到閻王的線索開心的,但是莫名的又有些失落。

上輩子他和閻王一起生活了近三年,從一開始的陌生到後來的默契。

雖然閻王總是很沉默,但卻對他非常照顧。

他一直想,他被人扔到城市廢墟的時候,閻王是怎麽從新城那邊過來找到他的?又為什麽要跟他“同日死”?

季遐年心中有答案的,但現在這個答案只能埋藏在心裏。

因為這輩子,他不會讓安若素出事。

季遐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冷不防臉上忽然被幾點冰涼砸中。

季遐年猛地回神,就看到遲晟一手濕淋淋地正在朝他甩水。

遲晟見他回神了,把手又收回來,奇怪道:“你剛才想什麽呢?那麽入神。”

季遐年擦去臉上的水,瞪了遲晟一眼,才答道:“沒什麽。對了,安姐的男朋友什麽時候過來?”

遲晟聳聳肩,“那我怎麽知道。不過以防萬一,我明天就搬過來成嗎?”

季遐年點頭答應了,“好。”

然後第二天早上六點半,季遐年就被遲晟的電話吵醒了。

季遐年:“……”

突然後悔.jpg

他本來因為得知閻王如今的身份,昨晚就沒太睡好,今天被吵醒後整個腦袋都是昏沉的。

偏偏遲晟堅持不懈,在電話那頭叭叭個不停。

季遐年面無表情地在床上坐了幾分鐘,然後才挂斷電話,披着外套下了樓,去給遲晟開門。

外面的天都還是黑的,只有青石路邊的路燈亮着冷光。

遲晟站在大門外,提着一個鼓鼓囊囊的旅行袋,黑色G65就停在他的身後,一副風塵仆仆的樣子。

他一見到季遐年就露出了一口大白牙,“大爺,早啊。”

季遐年盯着他看,過了兩秒才開口,“你知道現在幾點嗎?”

遲晟繼續笑:“早睡早起身體好嘛,咱早飯吃什麽?”

季遐年繼續無表情:“油炸遲晟怎麽樣?”

遲晟樂了,朝季遐年張開雙臂,“啊,來吧。”

來你個鬼!

季遐年毫不留情地白了他一眼,然後轉身朝裏走,“我先帶你看看房間。把門關上,小聲點,我媽跟小草都還沒醒呢。”

遲晟應了一聲,輕聲關了大門後,跟季遐年上了二樓。

四合院有兩層,但只有正房二樓可以起居,東西廂房的二樓都是休閑用地,季遐年還沒做規劃,打算等大災難來臨後看看情況用作什麽。

正房二樓只有季遐年在住,但有兩個卧室——其中一個是季遐年為閻王準備的。

但現在大概是用不上了。

給閻王準備的房間裏東西一應俱全,衣櫃裏挂滿了當季的衣服,連牆上的裝飾畫都裝上了。

遲晟進屋後就吹了聲口哨,“這就是傳說中的拎包入住吧。”

季遐年沒搭理他,又聽遲晟緊接着問道:“這是給你那個恩人準備的?”季遐年微怔,昨晚在心裏翻滾的複雜情緒又絲絲繞繞地纏了上來,徒增心煩。

“嗯。”

季遐年敷衍地應了一聲,又說,“洗漱間在對面,幹淨毛巾在洗臉臺下的櫃子裏。我就住在你隔壁。你看看還有什麽需要的?”

遲晟把帶來的旅行袋放到床尾,然後坐在了床鋪上,幼稚地彈了兩下後才答道:“沒有。倒是你,真舍得把這個房間給我住啊?”

之前季遐年借給他那套衣服的時候,反複叮囑他要洗幹淨還回來。還有這個“拎包入住”的房間,都能看出他對那個恩人的重視程度。

聽到遲晟的問題,季遐年沉默了一會。

在遲晟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才聽季遐年開口說道:“衣櫃裏的衣服你不許亂穿,房間裏的東西不能弄壞,屋子裏要保持整潔。能做到嗎?”

遲晟無奈——看,果然很重視。

“能,我自己帶衣服了的,放心。”

季遐年于是不再多說,轉身進了隔壁房間。

砰!

房門緊閉,透露出了主人的心情并不是太美妙。

遲晟依舊坐在床上,但是臉上的嬉笑漸漸消失,他疑惑地擰起眉——剛才季遐年的态度很奇怪,難不成是有他恩人的消息了?

遲晟想着,但也沒法問——他覺得就算自己問了,季遐年也不會跟他說。

但轉念一想,季遐年能答應他借住過來,也不失為一個進步。

——至少半個月前,季遐年不止不會答應他搬過來,大概還能一個白眼把他扇回去。

這大概是季遐年有點把他當自己人了?

想到這裏,遲晟的心情莫名其妙就飛了起來。

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在樂什麽,總之就是高興。

·

高興的遲晟在房間裏參觀了一圈,又把自己帶來的東西在房間、洗漱間裏擺好,熟悉了一下環境後,就跑去敲季遐年的門了。

“大爺,七點了,該做早飯了。”

躺在床上并沒睡回籠覺,但因為心情不太好并不想起來的季遐年,“……”

他現在想要打爆遲晟的狗頭。

遲晟敲了五分鐘左右,穿戴整齊的季遐年“呼”的拉開了門。眼神像是屋檐下的冰棱子一樣刺向遲晟。

遲晟卻像是個瞎子,無視了季遐年殺人的眼神,依舊露出一口整齊的大白牙。

“大爺,咱早上吃什麽呀?”

季遐年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推開遲晟的同時說道:“沒吃的,餓死你得了。”

遲晟嘿嘿一樂,跟上季遐年的腳步,“炸點酥肉怎麽樣?”

季遐年:“不炸。”

“炸雞柳也行。”

“不行。”

“那給口土豆餅,用土豆絲煎成餅的那種。”

“不給。”

兩人一個要,一個不,就這樣一路走到了廚房。

遲晟還沒死心,一直在哔哔哔。

“南瓜粥?雜糧粥也行。不然弄個鍋貼?馄饨?小饅頭?酒釀糯米圓子?或者是……”

“你有完沒完!”

季遐年停下腳步,猛地回頭瞪遲晟。

遲晟卻還在笑,等季遐年吼過三秒後才低頭問他,“大爺,今天心情不好?”

季遐年看着遲晟的笑,煩躁的情緒随着剛才的一聲怒斥洩了幹淨,心情逐漸平靜了下來。

“抱歉。”

過了一會,季遐年退開了一些,跟遲晟道了歉。

遲晟笑問,“那酥肉給炸嗎?”

季遐年斜他一眼,無奈,“炸。”

“土豆餅呢?”

“……煎。”

“南瓜粥?”

“……你別得寸進尺啊。”

遲晟哈哈一笑,跟進廚房後開始幫忙拿食材——現在他已經很熟悉季遐年的廚房了。

兩人站在三開門的大冰箱跟前,季遐年挑食材,遲晟就在旁邊接着。

有一種無言的默契。

遲晟問:“你為什麽心情不好,能說嗎?”

季遐年拿東西的手頓了下,然後若無其事地關上冰箱門。

“沒什麽。”

這就是不想說的意思了。

遲晟也沒追問,就在一邊打下手。

等粥上了竈臺,季遐年拿了半塊南瓜開始切塊,這才忽然記起一件事。

“昨天那石頭的事情,你跟你爸他們說了嗎?”

遲晟麻利地切着土豆絲,聞言頭也沒擡。

“說了。他們說科學院那邊也發現了植物感染的情況,提取到了類似于這種石頭的物質,但都是微量,沒有咱們昨天發現的那麽完整,想讓我把東西寄過去看看。”

季遐年:“那你寄了嗎?”

遲晟搖頭,“本來打算今天給你說一聲就給他們的,但早上接到我爸的電話,說那邊已經有了這種東西的樣本,所以就不需要了。”

“有查出那是什麽東西嗎?”

“這個他倒沒說——應該也沒那麽快。但我覺得總歸不會是什麽好東西吧。但他說了另外一件事。”

遲晟遲疑了一瞬,似乎是在猶豫該不該跟季遐年說。

季遐年切完了南瓜也沒等到遲晟的下文,于是回頭問道:“說了什麽事?”

遲晟聳聳肩,“這是我爸他自己猜測的,并沒有科學院的理論依據。”

季遐年了解地點點頭,“沒事,說吧。”

遲晟:“他認為雲陽可能是重災區。因為截至目前全國發現的那種藍色石頭,只有咱們發現的這塊是最大的。”

季遐年卻搖頭,“不一定。我們能完整挖出這顆石頭,是因為我在它還在樹幹裏、無法被普通人看到的時候能‘看到’它,所以才能把它完整挖出來。

也許其他人發現的實際比咱們這顆大,但由于他們看不到,破壞植物的時候殘留的石頭就那麽點,所以才會覺得小呢。”

遲晟:“我也這樣想過,不過我沒跟他說。”

季遐年疑惑,看了遲晟一眼。

遲晟斂去笑容,直視着季遐年的眼睛沒說話。

季遐年在那一瞬間立刻就明白了遲晟的意思。

——因為如果告訴他父親的話,他能“看到”的眼睛也瞞不住。

遲晟看季遐年的表情就知道他明白了,然後才沉聲道:“藍雨大範圍感染是必然的趨勢,雖然良性變異的人千奇百怪,但像你這種‘異能’的變異者應該不多。”

季遐年看着他,過了半晌才說道:“謝謝。”

雖然不至于被抓去研究,但季遐年确實不想引人注意。

遲晟嚴肅的表情瞬間變回笑容,“那再給我整個鍋貼?”

季遐年:“……”

·

早上八點,季遐年讓遲晟把飯菜都端出去,他去叫張銀珠跟苗小草起床。

張銀珠本來就起得早,只是這幾天剛忙完山上的事情松懈了,季遐年敲了兩下門她就應了聲。

倒是苗小草,季遐年拍了好一會門,才聽到她的聲音。

“爸——!!!”

聲嘶力竭。

接着苗小草的房門“砰”的一下被從裏面拉開,穿着粉色毛絨睡衣的苗小草竄到季遐年的跟前,整個人幾乎貼在了季遐年的身上。

“爸你快看看!我是不是長高了!我褲腿兒都在腳脖子那去了!”

苗小草說着,彎腰抱起自己一條小腿給季遐年看。

季遐年:“……”

季遐年好不容易回過神,視線艱難地從苗小草雞窩一樣的頭發上挪開,然後打量了下她的褲腿——因為她擡腿的動作,褲腳已經滑到小腿肚上了。

不過季遐年确實覺得苗小草的身高不對。

“你放下我看看。”

苗小草聽了,連忙放下自己的小腿,然後站得筆直,兩眼放光地仰頭看着季遐年。

季遐年伸出手,把她頭上爆|炸起來的頭發摁下去,然後詫異地瞪大了眼睛。

“真的長高了。”

而且高的還不是一點,據季遐年手感來說,至少長高了五厘米。

季遐年:“……”

難不成苗小草良性變異的方向是身高?

苗小草已經興奮起來了,原地開蹦。

“啊啊啊,我真的長高了!我再也不是一米四的苗小草了!”

季遐年:“……”

不。

那五厘米大概沒沖出一米五。

苗小草蹦完,又小旋風一樣沖進垂花門,奔着餐廳嗷嗷叫着跑過去。

“奶奶!你看我長高了!我終于長高了!看我的大長腿!!”

張銀珠是跟苗小草身高最接近的人,也是最能感受到她變化的人。當時便驚奇地圍着苗小草轉。

“真的長高了呀!怎麽一下長高這麽多?”

苗小草驕傲地叉腰,“因為我厲害!”

她們在那邊興奮,桌邊的遲晟卻眨眨眼,然後朝門外看去。

門外,正好季遐年也看向他。

兩人的視線一交錯,頓時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身高變異?

——可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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