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登島

晌午豔陽,陽光灼熱,空氣被烈日烤得滾燙,暑氣蔓延整座海島。

司初一坐在副駕駛座上,托腮望着車窗外蔚藍澄澈的天空,慢慢地思考該如何度過接下來在這裏的日子。

柏油馬路兩邊種滿椰子樹,正午海島上人煙稀少,靜谧安靜,汽車尾聲的聲音在這樣的環境裏顯得格外突兀。

司初一是被師兄江西晨慫恿來這裏的,哦不,準确地說,是她自己自願來的。

一個月前,潮水褪去,這座海島突然露出了一批宋制陶瓷,數量不多,但陶瓷胎色種類豐富,紋飾題材繁多,藝術價值極高。

當地文物局收到消息立馬保護、立項、挖掘。可不久,又在出土陶瓷的不遠處發現了一座古墓。

古墓加陶瓷的組合很快就吸引了江西晨這個“考古瓷器迷”的注意,為了不被師父老司頭責罵,他用盡了心思哄騙最受師父寵愛的小師妹。

江西晨拉住司初一的小手手,臉上滿含着希望,獻媚似地說:“小初一、小師妹、初一、你就幫師兄這回,向師父求求情,讓師父同意師兄去南極島嶼,事成後,師兄給你買一本馬先生新出版的考古筆記!”

司初一探出腦袋,孩子氣地說:“不要!”

“再加一本唐先生的?”

司初一嘟着嘴不太高興,說:“不!”

“還有程老師的,一共三本,不能再多了!”

司初一梗着脖子,張開十指,說:“我要一整套,馬先生的,十本!”

“等下!”江西晨立馬阻止司初一這個不切實際的幻想,說:“師兄考慮考慮!”

三本書對于江西晨這個“鐵公雞”來說已是極限,他狠不下心,腦袋一轉,迅速換另一個思路。

江西晨清“咳“一聲,使出殺手锏,說:“小師妹,你要相信師兄,這次你要是說服了師父,師兄也把你帶去。”

司初一不以為然,撇了撇嘴,說:“那麽遠!”

江西晨促狹一笑,準備開始胡扯:“這次的古墓,墓主人的身份最低也是諸侯級別的,你和師兄去了,等文物一出土,絕對能讓老司頭虎軀一震,到時候你将會接受業內萬千考古專家的贊美,然後在衆人羨慕的目光下,成為考古界冉冉升起的一顆新星!!”

可司初一的關注點奇特,鼓着腮直接說:“江師兄,你不禮貌!怎麽能叫師父老司頭呢!”

江西晨趕緊哦哦地點點頭,讨好地說:“師兄嘴瓢了,是師兄的錯!”

過了一會,他又滿臉寫着不懷好意,問:“怎麽樣?小師妹考慮考慮?”

小師妹顯然是被這番話吸引到了,江西晨看着司初一低頭思考了一會,最後擡起頭,答得簡潔:“好!”

受寵小師妹一出馬,老司頭哪裏能擋得住,不到三天,他們就訂好機票,準備行李,上飛機,飛越兩千六百三十公裏,最終落地在大陸最南端。

這裏插播一句,江西晨原來訂的是火車票,其人美其名曰為要在途中欣賞祖國大好河山的秀麗風景。

最後司白行發現,江小子竟然要帶他最寵愛的徒兒坐兩千六百三十公裏的火車,一把老骨頭了,硬是提氣追着江西晨跑了五條街,逼着他改了機票。

司初一呆呆地望着南極島嶼的天,那裏萬裏無雲,時不時有海鳥掠過。

南極島嶼不是南極,只是一座島的名稱,來到這裏後她才意識到。

她磨撚着左手無名指的指節,這是她一直以來思考的習慣,無名指最底下的指節上有一個凹下去的印子,看上去像是戴了很久的戒指印。

這個印子,司初一不記得是什麽時候出現的了,好像是自出生起就有。

其實這次,她知道師兄是在對她說胡話,可不知道怎麽回事,她心裏莫名地就是有這樣的想法,像是被某種東西扯住了一樣,就是要來。

或許自己是真的想長見識吧,司初一望着窗外想。

“嘎”得一聲,出租車突然被剎住,慣性原因,司初一的身體前傾後又反彈回座位上。

司機是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因為身處熱帶,皮膚黝黑粗糙,臉上有些皺紋,此刻鬓角挂着幾滴汗,正樂呵呵地偏頭和司初一說話,說:“姑娘,地到了!”

司初一沒有立即下車,透過車窗,眯眼先觀察前面的建築。

是個院子,長長的小道鋪着鵝卵石,兩邊的水泥地用貝殼裝飾,兩層古房高高聳立,房子是海洋風格,珊瑚石做外牆,院落裏用漁網遮蔭,上面爬滿了綠葉和鮮豔的花。

司初一睜大眼睛,不可置信,以她對江西晨的了解,他絕對舍不得租這麽好看的房子。

“師傅!”司初一想确認一下,問:“地址确定是這兒嗎?”

司機低頭掏出手機,翻看了剛才小夥發給他的微信記錄,拿起手機屏幕對着窗外,皺眉,說:“是這兒沒錯啊?!”

“珊瑚名宿!“司機重複一遍地址,回頭看着司初一,确定道:“姑娘,就是這!”

司機都這樣說了,司初一壯着膽子就相信江師兄這次是真的大方一回,拿好随身物品和行李,就地下了車。

一個小時前,飛機落地到機場時,來接他們的是輛三輪車。

司初一咬唇看着年久失修的,有些生鏽的三輪後車棚,一狠心,果斷地把江西晨留在原地,自己掏錢叫輛出租車,揚長而去。

三輪車速度比較慢,江西晨還沒到,司初一本來是想等他到了再一起進去。

可她站在柏油路面上,擡頭看了一眼頭頂高懸的大太陽,擦擦汗,思考片刻,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

她拖着行李,慢慢地推開了院子的木門。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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