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7)
早些救她出生天。
掰着手指數了兩三日,卻是這日,又聽見了建寧的聲音。毛東珠不在慈寧宮,她怕又是白跑一趟。陸安然正操着這破心,卻聽見說話聲越來越近,不由将耳朵貼在牆面上聽動靜。
是建寧斥責宮女的聲音,漸漸的,聲音弱了下來,最後只聽到來來回回的腳步聲。
也不知道建寧是在找什麽,陸安然覺得無味正想離開牆面,卻聽見建寧小聲道,“你...在嗎?”
是在找她嗎?陸安然吃不準。
側耳聆聽卻又傳來建寧高一分貝的詢問聲,“那個冒充本公主的丫頭,你在不在?”
真的,真的是在找她!陸安然一陣狂喜,但是她被灌了藥,說不了話四肢無力,應該怎麽提醒建寧呢?
建寧有些失望的正欲離開,卻聽見一陣細微的聲響,她屏住呼吸尋聲而去,是毛東珠床榻牆面傳來的聲響,她試探的敲了敲,聲響越發連續起來。
“你是不是不能說話?那如果是你,你就敲兩下。”
牆面上有節奏的發出兩道聲響。
“真的是你。”建寧語氣激動的有些顫抖,卻依然一字一句頗為肯定。“本公主不知道母後為什麽要把你關在這,但你放心,本公主會讓你出來的。這不光是為你,也為了...我。”
宮外傳來一陣嘈雜聲,建寧慌忙道,“母後來了,本公主下次再來看你。”
毛東珠疾步走進宮裏,看見建寧正對着一個小玉飾愛不釋手,心下稍定。
“建寧。”
“母後。”建寧欣喜的走去毛東珠身旁,“母後你去哪裏了?建寧想找您說說話也找不到人。”
“出去走了走。”毛東珠拍了拍建寧的手,不動生色的将建寧帶出慈寧宮,“陪哀家去看看你皇兄......”
外面的聲音歸于沉靜。陸安然摸摸頭,苦笑。
看來她可以去學鐵頭功了,磕了半天也沒流血。
只是,為什麽有些暈乎乎的?
是被那昏暗的燭火刺醒,陸安然下意識伸手遮擋。
對于不見天日的人來說,這比幾千瓦的燈泡更讓人印象深刻。
“出來吃東西。”
毛東珠将隔間門打開就不管她了,陸安然好不容易适應了光線,腿腳無力的從隔間走出來,一個趔趄差點跪倒到毛東珠面前。
她神智都有些模糊了,恍然間看見前方伸出了一只手,她借力站起來,唇角勾上,輕輕道謝,“放心。我死不了。”
不得不說,毛東珠除了限制她活動範圍以外,算不上虧待,比如眼前這席豐盛的佳肴。
“我想減肥,你不要給我吃這麽多。”話雖如此,咽咽口水筷子開動。
“吃不完便不吃。”毛東珠道。
“那怎麽行。”陸安然瞪她一眼,“你這是浪費糧食,可恥!”
毛東珠一旁輕笑,“看你這樣子,真像是餓死鬼投胎,多少年沒吃過好東西了。”
有句話叫做化悲痛為食欲,只是陸安然現在實在張不了嘴說這句話。
陸安然一向不是虧待自己的人,她實在吃不下去肚子漲的跟球一樣方才罷筷,毛東珠也不急讓她回那個狹小的隔間,只是聽她沒形象打飽嗝進行曲實在嫌棄,不由道,“一個女孩子家家行為
不要這麽粗鄙。”
陸安然呵呵一笑,“呃,毛東珠姐姐,你跟我...呃...兩個娘親說的一樣,但人...呃,人生在世,活的開心就...呃...可以了嘛,而且...呃,我只在熟人面前這樣...”
毛東珠低斂下眸,神色有些黯然,“這麽多年,娘她...在神龍島上可好?”
“好着呢。呃...”陸安然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趕緊先灌下一杯水,方道,“幹娘其實很孤單的,她總說如果你成親,估計娃也有我這麽大,那個時候她就什麽事也不幹,天天幫你帶娃。”
“幹娘經常在海灘上遙望船只,她總是一遍遍的對自己說,下一次,下一次絕對是你回來。”
“幹娘想跟你飛鴿傳書,但怕你不理她,她就會擔心着你是不是生病了?是不是現在過的不好,不好跟她說?”
“幹娘離開神龍島來京城找你的時候,她說她不在乎你是個老姑娘,只要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她就什麽都無所謂了。”
“幹娘還說......”
“別說了!”
毛東珠眼睛紅紅的,陸安然被吓了一跳,摸摸自己膨脹的肚子嘆口氣,“哎,算了,我還是回隔間吧。”
陸安然默默的爬回去,毛東珠情緒現在有些不穩定,連還有個隔間門也忘了,陸安然不好打擾她醞釀感情的重要時刻,便也沒有出聲提醒。
慢慢的,傳來毛東珠小聲的抽泣。
“師妹你怎麽了?”趙立依舊一襲宮女裝扮的推門而入,有些心疼的詢問。
毛東珠擦幹眼角的淚珠,厲聲斥道,“不是說了嗎,沒有哀家的允許你不得進來。”
“我...”趙立有些失落,“我怕沐子昱來慈寧宮找你,聽到你哭聲一時心急才......”
“出去!”毛東珠喝道,“哀家沒事,你可以出去了!”
“師妹...你還不肯原諒我嗎?”趙立痛苦的看着眼前這個對他不假顏色的女子,聲音低喃,“建寧都這麽大了,她遲早會知道的......”
“哀家不會讓她知道!”毛東珠強壓下怒氣,“哀家在說一遍,出去!”
趙立落寞的走出去,身後是毛東珠的警告,“聽着,沒有下次!”
毛東珠熄了蠟燭上床正欲歇息,卻瞥見了陸安然,陸安然尴尬的朝她笑了笑。毛東珠冷冷道,“看了場笑話就睡覺。”
“晚安......”
陸安然話音未落,隔門重重關閉,又是一片黑暗。
第二天,建寧趁着毛東珠不在又過來跟陸安然敲門板說話。
“你馬上就可以出來了。”建寧微微嘆着氣,“有的時候我希望你早點出來,有的時候我希望你永遠都不要出來。”
說完這通沒頭沒腦的話,建寧便又離開了。
又到了晚上,循例到了陸安然的放風時間。
這才吃沒幾口飯,卻見趙立慌慌張張的跑來了。
“哀家昨天說的話你忘了嗎?”看毛東珠架勢,似乎想動真格好好打一架。卻聽趙立道,“師妹,建寧在沐子昱手裏!”
“什麽!”
毛東珠眸中暗流湧動,突然她笑了,落在陸安然身上的目光冰冷的就像在看一個死人。
“他師妹在哀家手上,若是建寧少一根頭發,哀家可不敢擔保對她做出什麽。”
陸安然膽戰心驚,只得默默在心裏畫着十字。
沐子昱約定的地方是宮外一座老宅,毛東珠又是陰陰的笑,“想不到他連那個地方都找了去。”
廢話不多話,趙立這個苦工扛了陸安然上肩,兩人施展輕功迅速趕去。
別的不說,這折騰的陸安然好是難受,加上剛吃了飯,完全是人家邊飛,她邊吐,時間緊迫,二人倒也沒嫌棄她。
趕到老宅,屋外挂了兩個紅燈籠,映照的真是陰森森恐怖的很。
“沐小子,建寧在哪?”見沐子昱一襲灰衣在門口等候,趙立将陸安然一丢,奔上前問。
沐子昱身形略動,接了陸安然入懷,也不回趙立話,只是看着她慘白的小臉頗為心疼,“安兒,有哪裏不舒服嗎?”
“她沒事。可能是剛吃了東西就趕路有些暈。”毛東珠面色也很不好看,她淡淡解釋後,猶豫再三,還是問道,“建寧她...都知道了?”
“尚且不知。”沐子昱回了話算是報她一個人情,抱着陸安然徑自走進老宅內。
毛東珠凄凄一笑,也跟着走進去,趙立相伴在她身旁。
進了裏面,看到熟悉的人,陸安然只覺得催淚的很。
“幹娘,你怎麽在這?”陸安然用手背抹着眼淚,毛嫂子心疼的将她抱在懷裏,“我可憐的孩子,苦了你了。”
建寧在一旁坐着,看見毛東珠和趙立她神色微動,卻沒有其他動作。
毛東珠看到建寧平安無事便放下心來,她溫柔的笑,“建寧,母後帶你回宮。”
“我不想回宮。”隔着不遠不近的距離,建寧冷漠的說出這句話。
毛東珠一怔,“建寧......”
“你告訴我...我是誰?”建寧走上前幾步,毛東珠連連後退。
趙立擋在毛東珠面前,看着建寧的目光複雜難辨,“你是大清的建寧公主。”
“大清的建寧公主?”建寧嘴角勾起一抹嘲諷,“是的,我一直堅信這個事實。”她看着毛東珠,笑容有些悲哀,“我敬重的母後,你的身份都是假的。你甚至不是滿人,你是漢人,江湖人。”
“建寧...不。”毛東珠有些崩潰的搖頭,“不是你想的這樣,建寧......”
趙立激動的抓着沐子昱的衣領,“你都跟她說了什麽!”
“建寧公主很聰明。神龍島人和養尊處優的太後之間的關系,她一直想要答案。”沐子昱不鹹不淡的做出解釋。
作者有話要說:
☆、太後的幹女兒?再議!
“看來我猜想的是真的。”
在鬧劇之下,建寧頗為冷靜。她一字一句将自己的身世做出解釋。
“我根本就不是大清公主,母後你也不是大清的太後...我們都只是普通的平民百姓。”她的眼睛掠過趙立,帶了些遲疑,“你......”
“他是你爹爹!”毛嫂子走上前,鄭重的告訴建寧,“他為了你,不惜假扮宮女,你還在懷疑什麽?”
“我......”建寧張嘴,在趙立期待的目光中卻還是猶豫了。
“不!”毛東珠發狂的死死抓着建寧的衣裳,“建寧你沒有爹爹,他不是你的爹爹!”
毛嫂子也怒了,她上前就扇了毛東珠幾個耳光,甚為響亮。
“毛東珠你清醒點,你不喜歡瘦頭陀私自逃婚,好,是娘的不對,現在你跟趙立有了女兒,你還不肯承認,你是要氣死我嗎!”
毛東珠一時有些懵了,她咬着下唇,兩行清淚緩緩而下。
“都是我的錯,毛嫂子你別怪師妹...都是我的錯......”趙立癡癡的看着毛東珠,“是我死心不改,只要能遠遠望望師妹和建寧,我此生無憾。”
“怎麽會是你的錯?”毛嫂子面色緩緩,“我生的這丫頭倔,既然你們已經有了女兒,我也不是不開明的,就選了日子,早點成親吧。”
毛東珠放聲笑了起來,她道,“你用你覺得對的來要求我。你可知我是否願意?”
“你這丫頭!”毛嫂子氣的直哆嗦,“我都是為了你好你反而怪我不是?我千裏迢迢從神龍島趕來看你,誰想你竟然囚禁我在這老宅...毛東珠啊毛東珠,你良心被狗吃了不成?真恨不得剛生下你就丢出去喂狗!”
毛東珠淡淡一笑,“如此甚好。”
眼見毛嫂子将要化身暴力火龍,陸安然忙打圓場,“幹娘,全家大團圓,不氣不氣。”
“安兒我聽你的。”毛嫂子狠狠剜了毛東珠一眼。
一下子發生這麽多事,建寧心中雖早料到一二,但一時之間也是咬着下唇默而不語。皇宮自也不會在回去了,以後該怎麽辦?
毛東珠将建寧和趙立留在老宅陪伴毛嫂子,自己則和陸安然師兄妹回了皇宮。
慈寧宮中,她斂眼低首,一夜之間,毛東珠似乎老了許多,榮華貴态也掩不住她深深的疲倦無力。
“你們的目的達到了。”她的語氣無波無瀾,似乎在陳述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待會哀家會去見皇上,認你為幹女兒,昭告天下。”
“至于建寧......”毛東珠輕聲道,“她不會妨礙你們的。你的吃穿用度也與她無異,大可放心。”
陸安然低頭看向別處,“待到這事了了,我會告訴教主和夫人你将功贖罪。”
“不用。”毛東珠的唇角勾上清抹的弧度,“這事早該有個了結。”
什麽是了結?陸安然強忍住沒問出口,因着天色微亮,她和沐子昱告辭離去。
天邊的光線投下,恢宏的皇宮已經陸陸續續有了行走的宮人,見到打扮成建寧的陸安然,紛紛行禮嘴中呼道公主千歲。
陸安然的情緒很低落。她小聲問身後的沐子昱,“師兄,我們去看看建寧和幹娘好不好?”
宮外的早點攤也都擺了出來,紛紛向經過的行人吆喝着自己家價廉可口。
沐子昱停下腳步買了吃食帶去老宅。
昨晚大家都沒睡好,陸安然二人剛來到門口,就看見趙立在院子裏捧着壇酒大口飲下,他神色迷蒙,酒漬順着鼓動的喉頭滑下,見到他們只是微微點了下頭,繼續着自己醉生夢死。
建寧在這個時候推門走出,她換了一身普通的粗衣麻布,眉眼中的肆意嬌蠻的痕跡淡了許多,整個人的氣質多了幾分沉靜。
“怎麽這麽早來了。”建寧輕輕笑着,似乎與沐子昱二人熟識許久。
沐子昱沒答話自顧提了早點去廚房,陸安然和建寧去大廳說話。
“你...昨晚睡的好嗎?”
建寧反手覆上她的,寬慰的笑笑。
“這是我早該習慣的生活。”
陸安然一時無話,建寧問,“你們回去以後,母後...娘是怎麽打算的?”
“太後想認我為幹女兒,身份與你無二。”陸安然道,“你還是大清的建寧公主。待會...回宮罷。”
“不。”建寧搖頭,“我不會在回去的。以後,你才是建寧。”
“建寧......”陸安然正欲在說,卻聽毛嫂子欣喜的聲音由遠而近道,“安兒來了。”
毛嫂子應該是昨晚休息的最好的一個,她緩步走來,雖已為祖母,但嘴角含笑,容顏嬌豔。
“這回過來就別去皇宮了,我就不信,四十二章只有皇宮可以拿到?”毛嫂子一臉不屑,“那丫頭喜歡當太後就讓她當着,我現在有建寧孫女,安兒女兒,我還要她?”
陸安然道,“幹娘就嘴巴說着,到時候可別哭着說後悔。”
沐子昱端着早點過來擺桌上,那清粥油餅雖是平凡普通,但卻讓人心生溫暖。
“小子,這都你做的?”毛嫂子眼睛轉轉,沖陸安然了然的笑,“安兒,你可好福氣,有一個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師兄。”
陸安然咬了口油餅,“我也會啊,從外面買了然後回家放在盤子裏。”
“不知福!”毛嫂子敲敲她腦袋,“你要是不喜歡,我可就留下建寧了,他們兩瞧着你看配不配?”
“幹娘!”陸安然道,“你可別在把建寧逼走了!”
打趣着解決早點,建寧看着桌上最後的油餅,咬咬下唇,“他...我去給他送去。”
“去吧去吧。你們父女兩也多說幾句話。”
建寧答應着。
“建寧性子不像那丫頭,真讓我省了不少心。”毛嫂子自顧感慨。
陸安然又将毛東珠收她為幹女兒的事情說了說,毛東珠眼睛一瞪,“她倒是好想,你是我幹女兒,與她同輩,一下子你不就低了她一輩?”
“哎呀,幹娘說正經的。我剛剛告訴建寧這件事,聽建寧的意思似乎不想在回宮——幹娘你也勸幾句。”陸安然道。
毛嫂子不置可否,“這日子是怎麽了?缺她少她了?我看就是安兒你跟那丫頭貪圖上了榮華富貴,自己陷進去不打緊,連建寧也想扯上一把。”
“幹娘!”陸安然不滿,“你把我想成什麽人了!”
“安兒你回去告訴她,建寧是我孫女,什麽大清公主,我們不稀罕。”毛嫂子語氣堅定。
這在說下去,摩擦便會見火花,沐子昱當機立斷的将陸安然帶出去。
将毛嫂子的意思告訴毛東珠,毛東珠單手撫額,細眉微蹙。
“哀家知道了。那麽你先暫代建寧的身份罷,等建寧想通了,哀家再想法子。”
目光略頓的停在陸安然身上,她啓唇,又恢複了冷豔不可及的太後摸樣。
“你這幾天呆在哀家宮裏學規矩,這皇宮可不是那麽好呆的地方。”
陸安然點頭稱是,心中為自己默默抹一把幸酸淚。
不說私心如何,毛東珠親自教陸安然規矩很是認真嚴謹,陸安然稍有偷懶就是嗖嗖眼刀伺候。
至于建寧,毛東珠從未出宮找過她。
這幾日因為毛嫂子身子不适,毛東珠接連放了陸安然幾天休息。陸安然帶着沐子昱給毛嫂子把脈,沐子昱說是無大礙,可開了幾副藥吃還是不見起色。
建寧從外面找了大夫在屋子裏給毛嫂子看,陸安然相信沐子昱,見此心下有些不快,但想想大家都是為了毛嫂子便也不計較了。
“大夫,我外婆怎麽了?”
請來的大夫聽說是京城名醫,他頭發花白,開方子的手有些顫微。聞言略有些抱歉的捋着胡須,“我只能多拖些日子,你們還是節哀。”
“怎麽會......”明明毛嫂子的身體一直很好的。陸安然不信的看向沐子昱,後者垂眸不語。
陸安然只覺晴天霹靂,她哽咽的坐在床邊,“幹娘......”
建寧身子晃了晃,面色煞白,許久說不出話來。
沐子昱将大夫送出去,回來見幾人都是一副愁雲慘淡的摸樣,也是斂聲不語。
毛嫂子虛弱着身體扔是在說着話,“哎...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的,年齡大了不好使啊。”她咳了咳,伸手拭去建寧和陸安然臉上的淚,“不哭不哭。我活了一輩子也沒什麽想不通的...只是生了個不肖女,臨死都沒看見她有歸宿...哎。”
建寧紅着眼眶站起身,咬緊下唇搖頭,她眼角泛着濕意,突然毫無征兆的跑回去,任憑毛嫂子和陸安然在身後叫喚也渾然不理。沐子昱趕忙追去。
“幹娘......”陸安然嘤嘤的埋頭在毛嫂子懷裏哭泣。
建寧一去許久,陸安然哭的眼睛澀了,正欲下床給毛嫂子煎藥,卻聽一聲聲響,毛東珠卷着一陣風撞門而入。
“娘。”毛東珠跌跌撞撞的走到床邊,彎下身子眼淚不能自制。“我來了,我來了......”
“你這個只會惹我生氣丫頭!”毛嫂子揚起手,卻顫抖着不忍落下。
不管毛東珠做了什麽,她依然是她的女兒,那個倔強的丫頭。
作者有話要說: 後天獻上毛東珠番外,對毛東珠好有愛,嘎嘎嘎~
最近時速創低高,兩三個小時才碼幾百字,好想撞豆腐,從碧水求了陸安然的人設,打算把文案好好改一遍在放上去,加油努力!
祝大家七夕情人節快樂!
☆、毛東珠成親了
“娘親。”毛東珠泣不成聲,“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毛嫂子捧起她滿是淚痕的臉,這五官這眉眼,活脫脫是她年輕時候的摸樣。
“我怎麽會怪你?你是我懷胎十月的女兒,我捧在心尖上的明珠。”
“娘親...以後我都陪在你身邊,就像原來在神龍島一樣好不好?”毛東珠的妝容有些花了,卻仍篤定的帶着哭腔的語調緊緊抓着毛嫂子的手,好像下一秒,她就會随風而去。
毛嫂子心疼的抹去她的淚水,“東珠,娘沒有什麽可在乎的,唯獨你......你自小就有主意,性子倔,我知道這是你保護自己的手段,可是對娘親你也要如此嗎?你前半輩子和娘親置氣,孤身來到京城,生下女兒。娘親知道你一定受了很多委屈。娘親也沒多少日子可活了,算是可憐娘親,和趙立成親罷。”
毛東珠低垂着頭,任憑淚水肆意流淌沒有做聲。
“你到底是在猶豫什麽?趙立對你癡心一片,你還和他有了女兒!”毛嫂子的情緒又激動起來,她忿忿的甩開毛東珠的手,“既然不聽我的,你還留在這幹嗎,滾!”
毛東珠趔趄幾步,幸好被趙立扶住站穩了身子,但她很快不着邊際的離開趙立幾步。趙立神色黯然。
“娘親,我會找最好的大夫為你醫治。”
“你省了那功夫吧,我病治不好的!”毛嫂子道,“整天有你在身邊氣我,我哪會長命?!”
“幹娘你別說氣話。”陸安然有些擔心,“我想毛東珠姐姐一定有苦衷的。”
建寧走到毛東珠身邊,嗤笑一聲,神色漠然。
“既然看不上我爹爹,為何要生下我?”
毛東珠張張嘴,似想說些什麽,卻還是沒吐出一言,有些痛苦的阖上眼睛。
“建寧,她是你母後,你怎麽可以這麽對她說話!”趙立擋在毛東珠身前,厲聲斥道。
“她說我沒有爹爹,難道我是石頭縫裏蹦出來的?她既然不承認,我又為何要承認她?”
“建寧,這個笑話不好笑。”毛嫂子插嘴道,“你也別跟她說了,讓她走,我可沒有這個不肖女兒。”
“娘親,我改日再來看你。”
毛東珠走過建寧身邊,建寧道,“慢着。”
“建寧......”毛東珠神情有些欣喜,有些小心的問着,“你要跟母後回宮嗎?”
建寧看着她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你以後不用再來了。”
“建寧!”趙立喝道,“跟你母後道歉!”
“她不是我的母後,我沒有母後。”建寧走到毛嫂子身邊,目光不自覺溫暖起來,淺淺的笑,“外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好孩子。”毛嫂子摸摸建寧的腦袋,頗為感觸的嘆了聲氣。“可惜我命不久矣。安兒,你們
把建寧帶回神龍島,至于以後就看她造化了。”
“幹娘你不會有事的。”陸安然強忍下泛上的酸楚,微笑,“我們一起回神龍島,爹爹一定有辦法的。至于四十二章經,她反正不願舍棄太後身份,就讓她負責吧。”
陸安然和毛嫂子感情親厚,說話不自覺也帶了幾分怨氣。
“神龍島路途遙遠,娘親不能再受颠簸。”毛東珠在旁邊閉上眼睛又睜開,似下定了很大決心,她道,“娘親,我和趙立成親。”
“師妹!”趙立掩不住他的狂喜,看見毛東珠平靜的臉龐,他心下蠢蠢欲動的火焰驟滅,苦澀的勾了唇角,他道,“師妹你何必強迫自己。”
“誰強迫她了,她可是自願的。”了卻心事,毛嫂子眉梢挂喜,“我待會就翻個黃道吉日,早點定下,我心也早點踏實。”
毛嫂子雷厲風行的選定了幾天後的良辰吉日,婚禮由她一手置辦,如鳳冠霞帔如龍鳳火燭...毛東珠一直以旁觀者的角度置身事外,每次毛嫂子問她有什麽要求,她都只淡淡的說了句,只要娘親喜歡便好。
毛嫂子心下自也是不滿,可事情按照她期待的方向發展便也不說什麽。
她的病看着似乎也好了一些,明明略顯辛苦的操辦卻不見疲态。
毛東珠和趙立成親那日,陸安然和沐子昱一起送了寓意吉祥的賀禮,毛嫂子歡歡喜喜收了,又
封了個大紅包給他們。
觀禮的只有他們幾人,加之籌備的匆忙,毛嫂子凡事求簡,先由趙立去毛東珠門前踢了踢,便由建寧扶着紅蓋頭的毛東珠走出來。
額外請了人吹噓彈唱,場面喧嚣添了幾分歡喜的熱鬧。
毛東珠進門的時候,趙立特地扶了一把,毛嫂子瞧在眼裏更是對這個女婿很是滿意。
“一拜天地!”
毛東珠動作有些僵硬的緩緩行禮。
“二拜高堂!”
毛嫂子樂的合不攏嘴,笑容滿面。
“夫妻對拜!”
毛東珠頓住了幾秒,在場的衆人心下一緊,毛嫂子也皺了眉,“東珠!”
身子似乎都不是她自己的一樣,毛東珠顫抖着身子和趙立行禮。
“禮成!”
按照規矩,現在新娘子是要送入洞房,而新郎先在外面招呼客人的,毛嫂子不想虧待自己女
兒,還是依足了規矩做。
陸安然和建寧陪毛東珠回房坐等,毛嫂子給請來的人一人封了大大的紅包,又留着吃了酒席,
比之而來,趙立和沐子昱就顯得無所事事了。
“來,一起敬我們新郎官一杯!”毛嫂子豪爽的端起酒杯一飲為盡。
其他人也紛紛起哄敬向趙立,趙立含着笑一一喝了。
衆人喝了酒,有些鬧騰的笑道。
“哎,我怎麽沒那好運氣娶個如花似玉的媳婦?”
旁人擠眉弄眼的打趣,“宋老三你看見新娘子啦?”
那人擺手道,“去去去,那小娘子的身段就不知道比我家婆娘好多少......”
“那倒是,不知道蓋頭下是怎麽的絕色!”
“哈哈!”
酒過三巡,毛嫂子開心的喝了不少酒,腳步略有些不穩的走到趙立身邊,“春宵一刻值千金,好女婿...你快去吧。”
“是啊是啊,別讓新娘子等急了!”
“我看是你急了吧!”
“你這張臭嘴......哈哈哈!”
趙立淡淡的無視這些粗鄙之言,他朝沐子昱拱手道,“有勞沐公子了。”
沐子昱會意,小心的扶了毛嫂子回屋。
此時新娘房中,紅燭滴蠟,無人言語。
突然傳來一聲詭異的聲響,陸安然臉上飛上兩朵紅雲,不好意思的捂住了肚子,“那個,你們餓了沒?”
“桌上有些糕點。”建寧輕聲道。
“不行不行,桌上是新婚夫婦吃的...我,待會去外面吃好了。”
陸安然真佩服毛東珠母女,一天進食不多肚子也不鬧騰,這難道就是傳說中貴族的儀态?嗯,改天得請教請教。
“娘親,要不你先墊墊肚子。”建寧輕聲跟毛東珠說。
蓋頭動了動,還沒聽毛東珠搭話,卻聽屋外傳來叩門聲。
“我...可以進來嗎?”
“當然能,你可是新郎官呢。”陸安然跑過去給趙立開門,然後笑嘻嘻的擠眉弄眼一番,“好
啦,我們不打擾你們了,建寧,我們去吃點東西吧!”
陸安然和建寧功成身退,趙立有些手足無措的和毛東珠呆在一個屋子,蓋頭下傳來毛東珠淡淡的聲音,“喝交杯酒罷。”
趙立如夢初醒的拿了酒杯,兩個人輕輕碰了下,一飲而盡。
有些顫抖的手掀了蓋頭,女子面容嬌俏如夢中所念。毛東珠淡淡擡眼看了看他,眼睫微動,斂下眸中的冷漠。
“師妹......”
趙立呢喃着伸手想撫摸她的眉眼,她別開臉,眸上的厭惡毫不掩飾。
“師妹......”他的手無力垂下,有些受傷的看着她動人的容顏,“你...我會照顧你的。”
毛東珠略帶嘲弄的看着他,櫻花色的唇瓣微啓,吐出的字眼有些冰冷。
“你是你,我是我。”
“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師妹......”趙立哀求着,“我們都把原來忘了,我和你,還有建寧,娘,我們開開心心的過日子不好嗎?”
毛東珠阖上雙眼,又睜了開,“我乏了。”
趙立有些挫敗的低下頭,“早些休息,我出去了。”
“慢着。”
趙立欣喜,“師妹!”
“你今晚留在這。”毛東珠說完自顧自的端水梳洗,趙立也簡單收拾了下自己,從櫃中取了備用的棉被鋪到地上。
熄燭,上床。
趙立聽見毛東珠的翻身,知她睡的不好,有些澀然的輕聲道,“師妹,你安心睡吧。我...沒
有你同意我不會的......”
傳來毛東珠輕輕的冷哼,後來,趙立聽見了她細小綿長的呼吸。
這一夜,他睜眼天亮。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奉上毛東珠番外,一共兩章,講訴和趙立不得不說的故事,以及逃婚原因等等~
☆、毛東珠番外(一)
“娘親,我為什麽叫東珠?”小毛東珠仰起臉,有些疑惑。
“大概是掌上明珠的意思?”毛嫂子瞎掰道,随後她又想了想有些洩氣,只得告訴小毛東珠,“你爹爹這個酸人取的名,娘親哪知道?”
“哦。”小毛東珠失望的低下頭。
她知道她的爹爹是皮島總兵毛文龍,在很小的時候他還曾用他滿是胡須的臉蹭着她咯咯的笑,後來...為什麽會離開的?她想起被她喚大娘的張氏,身子有些顫抖。
“東珠你冷嗎?”
“娘...沒有。”
小毛東珠回道。她低着頭不敢看毛嫂子的眼睛。
那天晚上她做了噩夢,哭喊着喚着張氏大娘。
毛嫂子心疼的将她小小的身子抱着懷裏,輕輕的嘆着氣,“東珠,娘不會讓別人傷害你的。”
“娘親,我以後是不是見不到爹爹了?”她抽了抽鼻子,帶着哭腔。
毛嫂子皺眉,“你還想着他做什麽,娘親待你不好?”
“不是的...”小毛東珠害怕的直搖頭,雙手緊緊抓着毛嫂子的衣襟。“我以後不會在說爹爹了,娘親你不要不要我。”
“傻孩子。”毛嫂子摸摸她的小腦袋,“快點睡吧。娘親陪你。”
她乖乖閉上眼睛。
從那以後,小毛東珠在也不提那個名字。
毛嫂子總以為毛東珠小,不會記得太多,實際上,她都知道的。
那個時候,毛嫂子總是跟她說,“東珠,你爹爹很忙的,等他忙完了就會來看我們。”
小毛東珠聽話的點頭。
後來一日裏,小毛東珠蹲在地上玩螞蟻,兩個下
同類推薦

古龍世界裏的吃瓜劍客
放下助人情結,尊重他人命運!
那些主角不需要幫助。
好不容易穿越一次,除了一些意難平,剩下的就是經歷一些名場面,吃瓜看戲吐吐槽。
當然還有……
名劍,美酒,絕世佳人!

Destiny惡魔之翼
因為一個外星女警察的失誤,本來就壽命不長的他結束了在這個世界的生命。
作為補救,他被送到了另一個世界延續他的生命。
但是由于那個女警察的另一個失誤,另一個宇宙掀起了一場狂風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