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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打扮的男子說笑着走來,沒有留意她。

“嘿,那屋子的女人倒有幾分姿色。”說話的人朝她們母女兩居住的小院努努嘴,跟身旁人說道。

身旁的人笑,“那女人雖沒名分,可是老爺從外面帶回來的,你是吃了雄心豹子才敢肖想。”

“老爺女人多了去了,哪還記得她?”

“聽說她可是江湖女子,會武功的。”

“不早說.....”

聲音漸漸遠去,小毛東珠站起身準備回院子裏。

“喲,這是哪家的丫頭,長的真水靈。”

她怯怯的喚,“大娘。”

“大娘?”女子神色變了變,含笑走過去捏了捏她的臉蛋,“我們老爺就是風流,随随便便一個小女孩也要叫我一聲大娘。”

小毛東珠有些委屈道,“我不是随随便便的小女孩,我是爹爹的女兒。”

“夫人。”身後的婢女在張氏耳邊輕聲說了幾句,張氏輕笑,“原來是她的女兒。老爺将她帶回來以後去過的次數屈指可數,可別平白給我們家老爺戴帽,讓我們毛家養了別人的女兒。”

眼睛一轉,笑的越發動人,她道,“大娘帶你去玩好不好?”

“娘親說——”

“你娘親說了讓你不聽大娘話?”

“沒有。”小毛東珠怯怯的咬緊下唇。

張氏道,“那就行了。你跟大娘走。”

小毛東珠乖乖的跟在她的身後,小短腿幾乎小跑才能夠追上她們的步伐。

她聽見張氏和婢女的交談——

“夫人,這是去?”

“老爺不是有個表姐在我們府中做客,讓她看看這小姑娘,若是喜歡,給她個面子。”

“...是。”

稱為表姐的女子含着笑摸摸她的手,又摸摸她的臉蛋,頗為中意。

“這女娃兒生的乖巧,配我孩兒也算合适。”

張氏嬌笑道,“怕是高攀了表姐。不過親上加是福氣,想必表姐也不會怪罪于我。”

“她娘親可答應了?”

“女人以夫為天,表姐跟老爺說說,她想不答應都難。”

兩個女人呵呵笑着打着如意算盤,小毛東珠莫名有些恐懼,她仰頭看着張氏,輕輕的扯了扯張氏的裙擺,“大娘...我想回去。”

張氏不耐的推開她,小小的人撞到旁邊的桌角上,有些疼。

身邊的婢女趕緊将她扶起,小毛東珠沒有哭,一雙澄淨的眸帶着茫然。

“姐姐,大娘在說什麽?”

婢女猶豫一下,有些憐憫的看着她,“夫人打算将小姐許配給呂夫人的兒子....可,那是個癡傻兒......”

小毛東珠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睛蓄滿了淚花,突然放聲大哭。

“我不要離開娘親......”

“你都跟她說了什麽!”張氏聞聲過來,那冷冷的一瞥,似乎恨不得将婢女碎屍萬段。婢女噤若寒蟬,後怕的垂首看着腳尖。

小毛東珠仍然苦鬧不止,張氏實在聽的煩,抱着小毛東珠走到屋外。

屋外有一池小小的水塘,上面漂浮着碧綠的荷葉,花瓣含苞,風吹動漾開一圈一圈的漣漪。

“你在哭,我就把你丢到水裏去!”

小毛東珠傷心至極,仍舊沒有收聲。

空中揚起一個抛弧線,小毛東珠天旋地轉,她伸手想觸摸挂在天上潔白的雲,但下一刻,她栽進了水池,嘴裏呼呼吐着泡泡,就好像魚一樣。

婢女驚呼,“小姐!”

“哎,你怎麽真丢下去了?這要是傷了腦子,毀了容我可不要。”

呂夫人猶自跟張氏說着。

......

小小的手無助的劃動幾下,再無聲息。

“東珠!”

她迷迷糊糊燒了幾天,毛嫂子衣不解帶的照顧她,期間毛文龍一次未曾來過。

“東珠......”

她感受到母親的傷心,小小的手拭去母親的眼淚。

“娘親,東珠會一直陪你的。”

毛嫂子紅通着眼睛,神色凄然,“東珠,娘親帶你走。我們在也不回來了。”

“娘親,我們去哪?”

出了毛府門,她如是問毛嫂子。

毛嫂子喃喃自語,“為了他我背棄師門,天地雖大,哪還有我們母女容身之所?”

思及一番,她突然咬了咬下唇,看着小毛東珠微微一笑,“東珠,我們去神龍島。”

神龍島和皮島相距較近,若是毛文龍來尋她們也不必多費周章,只是,他似乎将她們母女兩遺忘了。

這個事實,在很多年以後毛嫂子才想明白。

神龍島教主洪安通和毛嫂子勉強算有師門之誼,毛嫂子感恩圖報,咬緊牙關成為洪安通左臂右膀。

一晃多年。

“娘親!”一襲嫩黃色的衣裙蹁跹而來,少女盈盈喚道。毛嫂子含笑走來,毛東珠目光卻不自覺往後飄,略有些失望,“娘親,師兄沒回來嗎?”

“你師兄還有任務,娘親早點回來不行?”毛嫂子故作生氣。

毛東珠忙解釋道,“娘親,我也就問問。”

毛嫂子笑道,“我家有女初長成,看來要給東珠許個婆家了。”

毛東珠面上一紅,羞羞的低下頭。

那日天色晴好,她閑着無事去瘦頭陀屋子裏幫他打掃,敞開窗,有柔和的光線投在她身上,頗為暖和。

“你這小子真重......”

有說話聲漸遠漸近,她走出屋,有些慌忙的奔上前,“師兄你怎麽了?”

瘦頭陀是被一個面容白皙的胖子攙扶而來,他臉上毫無血絲,也不知是哪傷着了。聞言擡頭看了看她,淡淡一笑,“無事的。”

“被人一箭穿胸還沒事,你這瘦子就是嘴硬。”胖子忿忿道。

“什麽!”毛東珠一時慌了手腳,有些心疼他不愛惜自己身體,“我去找陸先生,這位公子

麻煩你扶我師兄回屋。”

陸高軒在屋中為瘦頭陀看傷勢,因為要褪了衣服,毛東珠避嫌和胖子在屋外等候。

她焦急的伸長脖子等着,嘴裏直道,“師兄不像是這麽不小心的人啊......”

胖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這是為救我受傷的,我欠他一條命。”

“你?”毛東珠這才注意到他,打量胖子一會兒,道,“公子是?”

“我名字不好聽。”胖子憨憨的笑,“我是師傅在外頭挂名的徒弟,他是我師兄,他叫瘦頭陀,我比他胖,以後你就叫我胖頭陀吧。”

毛東珠也簡單介紹了自己,胖頭陀頗為興奮,“原來我師妹這麽漂亮!”

毛東珠淡淡的笑了笑。

屋內有瘦頭陀輕聲的咳嗽,她忙推門而入,瘦頭陀的傷勢已經被陸高軒敷藥包紮好了,露出精瘦的身體。

毛東珠臉上一紅,低頭看着腳尖。

“師兄...這幾日我來給你敷藥吧。”

瘦頭陀垂下眼。

“不勞煩師妹。”

“可是...師兄自己塗藥不便。”毛東珠急忙道。

瘦頭陀的視線落至胖頭陀身上,胖頭陀自覺道,“瘦子為我受傷的,我來照顧他就好了。”

“那好吧。”毛東珠想了想,“那我給師兄熬湯吧。”

胖頭陀吞口口水,“師妹,可不可以多給我準備一碗?”

“虛不受補。”瘦頭陀點到即止。

胖頭陀一下子神情怏怏,低頭嘟嚷,“哎,師兄你真啰嗦。”

“真是女大不由娘。東珠都沒給我熬過雞湯。”毛嫂子看着毛東珠将雞湯小心放在食盒裏,又細心備了清淡的小菜,一時有感。

“娘親,師兄受傷了——”

“別找借口,你是我生的,你肚子裏的心思我還能不明白?”

毛東珠面上一羞,“娘親!”

“少女懷春,瘦頭陀我看着長大的,品性也不錯,你要是真喜歡,娘就去說說,早點把你們的事定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末章的點擊好低,一直以為在進步,難道是還沒有變化?==

☆、毛東珠番外(二)

毛東珠挎着食盒,想着毛嫂子說的話,不自覺偷偷抿嘴一笑。看着瘦頭陀屋就在前面,她不由下意識加快了腳步,瘦頭陀的窗子敞開對着床榻,可以清晰的看見裏面的動靜。

瘦頭陀不在床上,是胖頭陀在床榻上呼呼大睡,毛東珠心裏正納悶着,卻見那抹熟悉的身影慢慢走到床邊走下,她欣喜的張口正欲呼喊,卻頓住了腳步。

指腹流連在胖頭陀的眉眼,瘦頭陀嘴角噙笑,突地俯下身子在他額上印下一吻。

不!

心疼如絞,毛東珠慌忙逃開。

不是真的,一定不是真的......

她努力想為瘦頭陀的行為辯解卻找不出理由。

“東珠,這麽快回來了?”

毛東珠失魂落魄的點點頭,毛嫂子歡喜着一把拉過她坐下,“娘剛剛翻了下黃歷,你和瘦頭陀八字也算過了,我覺得這下個月的初五不錯,你覺得呢?”

“娘親。”她喉頭澀然,想說的話梗在口中,說不出話來。

“娘親知道你害羞。”毛嫂子不覺有異,含笑道,“待會娘就去問問瘦頭陀,我們家女兒這麽好,他是有八輩子福氣才能娶到你。”

毛東珠捂住了嘴連連搖頭,“娘親,我不要!”

“我家閨女就是臉皮薄,這打趣着說說怎麽就要哭了?”毛嫂子笑道,“成了,這事娘給你做主了。”

毛東珠掩面跑回房,毛嫂子急的直拍門,“東珠,東珠你怎麽了?東珠!”

她雙手抱膝坐在門邊,兩行清淚緩緩而下。

不能再留在神龍島了,她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忍不住去質問瘦頭陀,她要離開這裏......

離開神龍島是陰郁的天,本不該行船的,可毛東珠一分一秒也呆不下去,她寧願賭一把。

她獨自行船海上,風雨欲來,天邊色彩濃抹。

無故離島,只有娘親才會關心她吧?

有雨飄在她臉上,那冰涼的濕潤讓她緩緩閉上了眼。

船只漫無目的的在海上飄移,那頃刻襲來的狂風暴發反而讓毛東珠心中寧靜。

不知過了多久,慢慢的,小船蓄滿了雨水。

船只不堪重力開始下沉,她茫然的睜開雙眼,記憶漸漸飄去了幼時,突然醒然,掙紮着想要站起。

不,她不能死!

已是太晚,她此番的行為無疑加快了船只的下沉。

毛東珠絕望的低低抽泣,鹹鹹的海水将她淹沒。

“師妹!”

耳畔最後是男子撕心裂肺的呼喊。

是瘦頭陀嗎?他來找她了嗎?

她掙紮着揮動着四肢,卻,意識漸漸模糊。

醒來,是熏了香的屋子,她蓋着厚厚的棉被,光線昏暗。

“師兄!”她聽見門外的聲響,赤足小跑過去開門,面上的笑容僵在臉上來不及收住。

“師妹,我給你端來了飯菜,你餓了吧?”

是師兄,但不是他。

毛東珠道,“是你救了我。”

“是我,我聽說你要去奪四十二章經...放心不下,所以一直在你身後跟随。”見她冷淡的摸

樣,趙立眸色黯淡。

“謝謝。”毛東珠漠然道謝,接過食盤欲關門,趙立伸手忙抓住屋門,她淡淡的看着他,“師兄還有事?”

“師妹你會去哪?”

毛東珠定定的看着他,低下頭,“四十二章經與滿清有關,進宮罷。”她頓了頓,又補充,“我走的時候會叫上師兄,師兄不需擔心。”

趙立眸子亮了亮,“師妹。”

“師兄放手,我要休息了。”

關上屋門,她低頭看手中清淡的飯菜,嘴角泛出苦澀。

趙立一直待她極好,他比瘦頭陀更像是個會照顧她的師兄,那如果沒有瘦頭陀,她是否會喜歡他?

毛東珠不知道。

又過了許久,久到她取代了真正的太後,他依然在她身邊,默默的陪伴,默默的替他去除障礙。

“師妹,我當宮女陪在你身邊吧,侍衛和太監總是不方便近身照顧你。”

她眸色微動,輕輕點了點頭。

毛東珠坐穩了太後之位的某一日,她心情很好。

“師兄,哀家耽誤了你好些年,現在宮中也沒了可與哀家抗之人,不若哀家封你爵位,在賜幾個美貌女子給你罷。”

趙立身子一僵,他看了看上座美豔動人的女子,感覺心下一陣陣的泛出酸楚。

“我只想陪在你身邊,其他的我都不要。”

毛東珠唇角勾出冷笑,“師兄,哀家可是為你好。”

“師妹若無事,我先告退。”

這是趙立第一次強硬的拒絕。

是夜,毛東珠端酒對月,她坐在樹枝上,已有了幾分微醺。

“對酒當歌,明月幾何?呵呵!”

情字一字害了多少人?

她,趙立,或者遠在神龍島的瘦頭陀?

她感激趙立,可......

仰頭飲下,毛東珠癡癡的望着月,似哭似笑。

因為得不到所以才念念不忘...毛東珠啊毛東珠,你該醒醒了!

“師妹。”

樹枝一沉,她斜倚着靠着他身上,媚眼如絲的舉起酒壺,“師兄,一起喝。”

“你醉了。”男子紅着臉扶正她的身子,“我扶你回房。”

“我不想回房。”毛東珠嬌嗔着玉手一伸,環住他的脖子,在他耳邊輕輕吐着氣,“師兄,我美嗎?”

“...美。”

“那你為什麽不要我?”她癱軟在他身上,不依的動着。

“我......”他喉頭鼓動,說不出話來。

毛東珠支起身子,櫻唇微啓,眸中顯出迷茫朦胧的媚色。

妖姬絕世。

他受蠱惑的低下頭覆上她溫熱的唇瓣。

星星之火瞬間撩然,一發不可收拾。

月亮害羞的躲進雲裏,一夜過去。

“你出去!”毛東珠死死扯着被子,下唇緊咬,有殷紅的血絲滲出。

“師妹,我會對你負責任的,我們成親......”

“滾!”毛東珠随手丢了枕頭砸去,她快被氣瘋了,知傷害不了他,裹着被子下床拿了玉簫,

清冷的音自唇邊瀉出,悉悉索索的聲音由遠而近。

皇宮不是神龍島,蛇雖不多,卻也是一個個露着毒牙張牙舞爪準備伺機而動。

“如果能讓你消氣......”趙立輕輕一笑,放棄反抗。

蛇緩緩爬上他的身體,他仍然勾着唇輕笑,毛東珠曲調一變,如泣如訴,蛇群發起進攻。

他的傷口鮮血直淋,讓人不敢直視。

“師妹...你消氣了嗎?”他額上布滿細密的汗珠,卻仍然溫和的笑。

毛東珠冷哼一聲,曲調再起,他咬緊牙關,喚她,“師妹。”

曲調一變,蛇不甘的緩緩游去,她冷漠的看着他,“你,出去。”

“師妹...我們成親好不好?”

趙立強忍住痛苦,一字一句帶着期望說道。

毛東珠面色一變,疾步上前掐住他的脖子,眸含寒光。

“念你是哀家師兄,這回手下留情,不許在提。”

趙立踉跄着推門走出,他在門口頓住腳,回頭,“師妹,我等你回心轉意,一年,十年,二十年,我等你。”

毛東珠下唇抿的緊緊的,不發一言。

近日,她覺得身體不适,總是無故嘔吐,也分外嗜睡,心下隐隐有些不安。

她偷偷出宮找了民間大夫把脈,大夫笑道,“恭喜夫人,你有孕在身。”

不知道是怎麽回到宮中,毛東珠斜倚在榻上,手帕捂着嘴,她想了很多,最後她決定要這個孩子。

這是她的孩子,她不能抛棄他(她)。

那段時間毛東珠斂了脾性溫柔的一針一線縫着小衣服,本就沒刻意隐瞞,他得知了以後欣喜的不能自制。

“師妹!”

她淡淡的掃了他一眼,低頭繼續手中的活計,“這是哀家的孩兒,與你無關。”

“師妹,這是上天賜給的孩兒,我們成親...好不好?”

“麗宮人,注意身份。”毛東珠摸摸隆起的小腹,笑的溫柔。

十月懷胎,她生下了建寧,看那小小的人嬉笑嗔怒,她的心随之也柔軟,那個小小的人,是她唯一的寄托。

“如果你還想見建寧,那麽一世都不能告訴她,你是她爹爹。”毛東珠道。

“好。”趙立澀然的點頭答應。

小女孩咿呀說話,糯糯喚着母後,一年又一年,直到神龍島特使前來。

“我不會讓他們取代建寧。”趙立眸中劃過狠戾。

毛東珠知道他會解決好,便不再多說什麽。

凡事因果,她應該知道,兜兜轉轉,總有一天一切會如海市蜃樓幻滅,不留下一點痕跡。

因為這本就不是她的生活。

她是毛東珠,毛文龍不疼的庶女,而不是現在這個身份。

清朝太後。

說來風光,但她這一生原來只是活在他人的身份下。

一花一世界。

作者有話要說:

☆、海大富與康熙

第二日清晨,毛嫂子喝多了酒揉着頭只喊着頭疼,幸好有建寧貼心的準備了醒酒湯。

“建寧是個好孩子。”毛嫂子道,“你們兩個年齡也不小了,有沒有考慮給建寧在添個弟弟妹妹?”

兩個人不支聲,建寧道,“爹娘臉皮薄,外婆快別打趣了。”

毛嫂子笑了笑,“你們看建寧多維護你們,以後恩恩愛愛,把日子過的和和美美的比什麽都好。還有東珠你,別動不動耍小性子,都當娘的人了,也不怕建寧笑話。”

毛東珠淡淡詢問道,“娘親你昨日喝酒,身子有沒有不适?”

“沒有沒有,你們大喜的日子難道連杯水酒也不讓娘親喝啦?”毛嫂子面帶笑意,卻是看不出她身患不治之症,藥石無靈。

毛東珠擡頭看着一旁的沐子昱,眸色微垂。

“沐公子,你和娘親打算瞞我們到什麽時候?”

在場的人一驚。

“師兄,你們串通一起合夥騙我?”

陸安然很郁悶,她看起來就那麽不可信嗎?

毛嫂子索性大大方方承認了,她道,“你還希望你娘親升天不成?娘親做了那麽多,還不都是為了你。”

“身體的事娘親以後不要在開玩笑了。”毛東珠垂下眼眸,情緒無波。

用過早膳,陸安然幾人回宮。

“哀家要禮佛,無事今日不必來請安。”

毛東珠下了逐客令。

怕原來在建寧跟前伺候的宮人瞧出不對,毛東珠将陸安然身邊的宮人重新換了一批,是以她正在屋中斜倚榻上看話本時下人禀告海公公來了。

“奴才參見公主。”

說話尖細的是一個有些胖的老太監,他恭恭敬敬的行禮,眉眼總感覺在奸笑,她的第一印象着實不好。

“公主,奴才奉太後之命帶來了一些宮人給公主挑選。”

陸安然走了一圈,挑了幾個看着老實點的。

“就留下她們幾個吧。”

“是。”海大富低首,咳嗽幾聲滿臉堆笑道,“公主,先前的宮人要不要送到辛者庫?”

陸安然一驚,“她們伺候的好好的,也沒犯事為什麽要送去辛者庫?”

“奴才估着他們伺候不好,否則公主怎麽會将宮人全換一番?”

陸安然張口欲辯,卻突然一個激靈,警鈴大響。

這個老狐貍,難不成在套她話?

她故意沉下臉,“海公公,本公主的決定還要跟你解釋?”

“奴才不敢!”海大富惶恐的低下頭。

“既是如此還不出去,一張老臉本公主見着煩心。”

“是是。奴才這就出去......”

海大富剛走沒多久,沐子昱從梁上跳下,看着陸安然沉聲,“海大富不可留。”

“他現在只是懷疑,又沒有把柄。就先不管他吧。”陸安然無所謂道。

別人不知道,她卻是不能無視---沒有海大富,韋小寶怎麽進宮?

“他會傷害你。”沐子昱道。

毛東珠的眼線遍布皇宮,雖先前說要潛心禮佛不便打擾,但因着海大富一事還是請陸安然去慈寧宮商談。

“哀家曾想除去海大富,但他武功高強,分不清是敵是友,姑且饒他一命。”毛東珠阖上眼睛

撥動着佛珠。“只是,他對你身份似乎已經起疑,辛者庫他沒那本事。”

回宮的時候,陸安然一直怏怏的反思自己時運不濟。

跟着身後的沐子昱突然頓住了腳,以一種只有兩個人的聲音告訴她道,“有人跟着我們。”

“海大富?”除了他陸安然真想不到還有誰,她嘆口氣,“現在怎麽辦?”

“靜觀其變。”

沐子昱正色的繼續跟着她身後,就像什麽事情也沒發生過一樣。

又走了一段路。

“海大富走了。”

陸安然癟嘴,“在這樣下去,我遲早會疑神疑鬼,精神崩潰。”

話猶未落,卻聽有人道,“建寧,你自顧說着什麽?”

陸安然一怔,被沐子昱扯了一下才如夢初醒,慌忙福身行禮,“建寧見過皇帝哥哥。”

“奴才(奴婢)見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都起來罷。”康熙看上去心情很是愉悅,他快步走到陸安然身邊,熟絡的道,“建寧,你這

是要回宮去?”

陸安然點頭,康熙道,“你不是最怕悶了?回宮都做些什麽?”

“吃點東西,看下話本。”陸安然小心回道。

她有些吃不準建寧和她相差有多大。

康熙卻是樂了,在她額頭上不重不輕的彈了彈,“聽說你前些日子尋了師傅回宮,朕還道你這

丫頭努力發狠,不知道八旗子弟中能否找個配的上你的額驸,如此一看,倒是朕多慮了。”

陸安然呵呵笑了笑,沒答話。

康熙道,“建寧,上次朕說要帶你去布庫,你待會回宮反正閑着無事,不如跟朕現在去看看?”

摔跤的滿語叫布庫,也叫撩腳或撩跤、掼跤,是由滿族古代游戲"騎馬打仗"演變而來的。着短袖跤衣,摔倒着地即分輸贏。

布庫搭了一個臺子,周圍都是滿清貴族的男子,他們光溜着前腦門,腦後留一條能穿過銅錢粗細的頭發結成的辮子,身着有些類似現代的短袖跤衣,五官都十分青澀。

他們看見陸安然一怔,紛紛紅了臉,低頭請安。

“奴才拜見皇上,拜見建寧公主。”

有些臉皮薄的無措的想要遮蓋住自己□的小麥肌膚。

康熙這事确實有些欠考慮了,他一心本想讓妹妹看看自己的厲害,可忘記了在場都是鐵骨铮铮的男兒,衣着略簡,滿清雖是少數民族,但還是很注意男女大防。一時手握空拳放在唇邊咳了咳,“你們去穿些衣裳。”

勇士逃也似的離去。

好吧,陸安然臉皮雖然比較厚,內心卻還是止不住一陣波濤澎湃。

呼,鎮定,鎮定。

勇士們不一會兒就穿着整齊的回來了,在康熙的示意下,在臺上切磋練習。

“好樣的!”

康熙在下面看的熱血沸騰,心直癢癢,他一股腦的起身,縱身跳上臺子。

看那一來一去的架勢,倒是有勇有謀,少年郎奮力相搏,汗水淋漓。

勇士們和康熙交手不是第一次,下手也少了顧慮,康熙一時不察,栽倒在臺上。與之對陣的勇

士伸手扶他起來,康熙唇角一勾,反将他絆倒跌下。

“皇上英勇!”

陸安然看着這一群拍馬屁的有些忍不住發笑,康熙分明是使詐呀。

康熙滿頭大汗的坐過來歇息,身旁宮人掏出手帕幫他擦汗。

“建寧,你覺得如何?”

陸安然笑道,“我八旗子弟個個英勇,大清有福。”

康熙滿面驕傲道,“在場的勇士與朕年紀差不多,都是體格健壯,腿腳靈活的少年。”

作者有話要說:

☆、鳌拜之女青格兒

一日,陸安然去看望毛嫂子的時候,聽說神龍島送來了飛鴿傳書。

“是陸先生給安兒的,安兒快看看。”

陸安然拆封讀閱,面色帶喜,忙道,“娘親生了一個弟弟,爹爹取名陸安識。”

“這下好,你爹娘兒女雙全。”毛嫂子笑道。

陸安然提筆寫家書,來來回回寫了幾張紙都覺不好,反反複複修改了很多遍方才送去神龍島。

“師兄,我想回家看弟弟了。”

陸安然哀嚎的坐在樹枝上蕩着腳,落葉被驚動緩緩落下。

“拿到四十二章經就可以回去了。”沐子昱寬慰。

“四十二章經書哪有那麽容易拿到的......”陸安然有些喪氣,“毛東珠她一家子都在這裏倒是無所謂,我,哎。”

春去秋來。

身着宮裝的少女拈着葡萄往嘴裏送,不時翻着手中的話本咯咯笑出聲。

“建寧。”

麋鹿般的眼眸擡起看着來人,她嗔道,“宮中的人真是越發懶惰了,皇帝哥哥來也不通報一

聲。”

“是朕要他們別打擾你。”康熙溫和笑道,“聽你宮中人說,你這幾日沒怎麽出門?”

陸安然懶洋洋的倚靠在榻上,“天熱,懶得走。”

“這幾年你性子倒是變了許多,只是跟母後請安萬不可不去。”康熙略顯無奈,“母後雖沒念

叨,但她自小便寵你,今兒皇兄陪你去慈寧宮,你給不給面子?”

陸安然嘻嘻一笑。

“建寧遵命!”

這個角色,她似乎越來越得心應手了。

慈寧宮。

康熙給陸安然和毛東珠撿了些朝中的趣事說,毛東珠斂下眸,用手帕按了按唇角。

“玄烨,鳌少保昨日來慈寧宮找哀家說了會話。”

幾年的歷練讓康熙沉穩許多,他道,“鳌少保跟母後說的可是後宮之事?”

毛東珠道,“瓜爾佳.青格兒與玄烨年歲相差不多,哀家不知道皇帝怎麽看?”

康熙沉吟道,“後宮不可一日無主。鳌拜近年越發狂妄,朕私認為,瓜爾佳.青格兒不可入宮。”

毛東珠贊許的點頭,“哀家也是這麽想,哀家已經幫你回絕了鳌少保。赫舍裏氏溫婉大方,哀家對她倒是有意。”

康熙道,“母後說的是侍衛內大臣咯布拉之女,世襲一等公索額圖的親女,輔政大臣索尼的孫女赫舍裏氏?”

毛東珠笑道,“正是,玄烨對她早留了心?”

康熙微微一笑,道,“咯布拉等人對朕忠心耿耿,聽聞赫舍裏氏品性賢良,舍她其誰?”

從慈寧宮中走出,陸安然不由道,“皇帝哥哥,你見過赫舍裏氏嗎?一面都沒見就下了聖旨娶人家,你就不怕失望?”

“皮囊都是假象。”康熙笑着回道。

聽起來倒是跟建寧觀點一樣,陸安然不禁暗暗想,康熙覺悟倒是高。

“奴才(奴婢)參見皇上!”

康熙的目光落在那手持長鞭旗人打扮的少女身上,眉毛不自覺一挑。沉聲道,“你是何人,為什麽見到朕不請安?”

旗人少女氣哼哼的低低頭,心不甘情不願的道。

“瓜爾佳.青格兒見過皇上。”

“原來你就是瓜爾佳.青格兒?”陸安然驚呼,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少女皺着眉看了看她,下巴擡得高高的。

“你是公主建寧?”

康熙眸中冰冷,緩聲道,“瓜爾佳雖是上三旗,但在愛新覺羅氏面前不過只是奴仆,瓜爾佳.

青格兒你該當何罪?”

好漢不吃眼前虧,青格兒杏目噴火,咬咬下唇。

“見過建寧公主。”

請完安,青格兒圓瞪着眼睛道,“臣女禮數都全了。臣女進宮有一事想問皇上。”

“何事?”

“皇上為何不要臣女?”青格兒頗為委屈,她雖對入宮興趣了了,可自認也出落的好,為何這

少年皇上沒見過她一面就拒絕阿瑪的提議?她自幼嬌慣,只覺得是奇恥大辱,忿忿不平方才鬧出

這麽一樁。

康熙微仲。

青格兒繼續追問,“可是臣女不漂亮?還是皇上對阿瑪有偏見?”

“瓜爾佳.青格兒,朕沒必要和你解釋。”

康熙沉着臉拂袖欲走,青格兒一把抓住他衣袖,“臣女自認赫舍裏氏容貌不及我,皇上舍我選她,臣女不服!”

嘤嘤凄凄的摸樣不知情的見了還倒是康熙做了這負心人。

“放手!”康熙黑臉。

青格兒不依不饒,“皇上你還沒回答我!”

陸安然在旁邊看的直樂呵,絲毫将康熙的抓狂狀态無視。

如若青格兒不是鳌拜的愛女,康熙真想将她一把推開然後直接推出門斬首。

其女如此,更是想出鳌拜是有多麽嚣張,多麽不把他這個大清皇帝放在眼裏!

“青格兒。”

仿若洪鐘的雄厚之音響起,青格兒放手,膽怯的喚。

“阿瑪。”

來者正是鳌拜,他虎背熊腰,神色凜然,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

陸安然一向怕他,不由朝康熙身後躲了幾步。

“小女頑劣,皇上不要跟她計較罷。”

康熙恢複常色,笑道,“青格兒活潑可愛,鳌少保不必客氣。”

“哦?”鳌拜道,“也怪我疏忽,一直沒讓青格兒和皇上見一面,聽皇上的意思,對我們青格

兒還是有幾分喜愛的?”

老匹夫。康熙笑容未變,說道,“朕方才下了聖旨娶赫舍裏氏為妻,鳌少保不是有所耳聞

嗎?”

鳌拜看了看青格兒,青格兒吶吶的低下頭。

鳌拜道,“無妨,皇帝若有心,我派人截住聖旨便是。”

康熙笑的冰冷,“鳌少保是想讓朕失信天下?”

鳌拜一頓,看向他的目光帶上了審視。

這場太極,康熙略勝一籌。

“玄烨,光芒需斂,一時威風不逞也罷。”是日,太後派親信捎了口信告訴他,少年康熙緊緊

抿緊下唇,手握緊又松開。

鳌拜...鳌拜!

在康熙大婚之際,毛東珠随意尋了由頭,邀請待字閨中的旗人少女宮中一聚賞花——這行為,

連陸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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