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搶人(二更)

感覺到顧九年想要殺人的冷意, 施言不與他對視。

顧九年與白練之間的眼神,仿佛正當暗潮湧動。

三人皆沉默着。

七公主見顧九年面色不佳,心中暗喜。

沒有男人能夠容忍自己喜歡的女子與別人不清不楚。

顧九年更不例外。

不過轉念一想,七公主猛然又覺得不安。她怎麽瞧着施言和白練根本就沒有中.藥.後的跡象。

“你、你二人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還不快說清楚!”

七公主催促, 恨不能立刻就将醜事公布于衆, 最好是能讓景德帝給衛姑娘與白将軍賜婚。以免夜長夢多。

施言往邁出一步, 始終不去看顧九年:“殿下是不是管得太寬了?我做什麽與殿下有何幹系?”

不遠處走來幾人, 是二殿下蕭淵, 與四殿下蕭昱。

施言瞥見他二人走來, 畫風突然一轉, 美眸靈動閃爍, 委屈巴巴:“殿下這是在觊觎我的美貌吧?我說過, 我與首輔之間沒有可能, 也絕對不會跟殿下搶白将軍,殿下又何故如此咄咄逼人?!”

“首輔與白将軍都是殿下的人, 殿下這才滿意了吧!”

說着,少女委屈的搵了搵并不存在的淚, 身形端正的走開了。

七公主:“……!!!”

正在趕來的蕭淵與蕭昱看得一愣一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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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表妹不是那種忍氣吞聲的人啊, 這又是唱哪一出?

顧九年黑了臉。

白練的唇角也不由自主的抽了抽。

七公主無言辯駁,又氣得跺腳。

蕭淵可能猜出了施言的用意,他清了清嗓子,故意調侃,“七皇妹不得無禮,衛姑娘都已經說了,她對首輔與白将軍毫無他想,你又何必如此呢。首輔與白将軍都是出衆之人,你莫要辜負。”

一想到首輔和白練   皆成為他的妹夫, 蕭淵覺得此生無憾了。

一旁的蕭昱看穿一切,很默契的配合,“我表妹剛回京不久,又如何會看上首輔與白将軍呢,七妹,你以後休要胡鬧。首輔與白将軍皆是你的人,還不成麽?”

七公主頓覺一口氣上不來,氣得花容失色:“二哥、四哥,你們……太過分了!”

丢下一句,她提着裙擺就跑。

顧九年與白練皆是朝廷重臣,不是那種會當場起争執的人。

他二人皆明白,施言方才是有意為之。

可恨的是,蕭淵與蕭昱也添油加醋。

顧九年拂袖而去,白練也冷着臉随後離開。

蕭淵與蕭昱兄弟二人對視了一眼,臉上笑意明顯。

****

施言今日要給皇貴妃看診,她是帶着藥箱入宮的。

方才與白練見過一面,她暫時尚不能摸透對方心性,只能耐心等待機會。

芙蓉殿依舊安靜如斯,仿佛與世隔絕,外面的一切喧嚣皆被堵在紅漆殿牖之外。

立侍就.伺.候.在帷幔外側,“衛姑娘,裏面請吧,貴妃娘娘已等你多時。”

施言點頭。

随即邁入內殿。

皇貴妃正在軟塌上坐着,她身形纖細,即便已至盛暑,但穿着厚實,蒼白的臉,此刻有了光澤。

母女二人對視着,施言朝着她走了過去,她剛彎下身要給皇貴妃把脈,一雙柔軟微涼的手輕撫着她的面頰。

很輕很柔,母親的手如當初一樣。

施言怔住,擡頭望着皇貴妃,她沒有隐瞞,用嘴型喚了一聲:“母親。”

皇貴妃淚眼朦胧,什麽也沒問,也什麽都不顧,伸出雙臂,一把就将施言摟入懷裏。

這是她的小嬌嬌啊。

她與夫君最寵愛的女兒。

如果這是一場夢,那就永遠也不要醒來。

皇貴妃的身子在輕顫,她沒有哭出聲來,只是用雙臂摟着施言。

帷幔外,立侍的聲音小心翼翼響起:“衛姑娘,如何了?”

許久,母女二人才放開了彼此。

看得出來,景德帝将母親看得很緊,施言收斂情緒,對着外面道:“就好了,公公稍等。”

母親的身子的确有了好轉,施言又寫下了幾幅調理身子的藥方子,離開之前,有意道了一句:“娘娘好生歇着……來日方長。”

皇貴妃聽懂了她的話,含淚點頭,拉着施言的小手不舍得放開。

的确,為了來日方長,眼下不能沖動。

施言收拾好自己的一切表情,抱着藥箱走出了芙蓉殿。

她剛走出,就看見了景德帝由宮人簇擁着走來,施言垂下眼簾,行禮:“臣女拜見皇上。”

景德帝急着去見皇貴妃,目光只淡淡掃了施言一眼。

定北侯的女兒,搶了七公主的心上人,還鬧得滿城皆知。

這是景德帝對施言最大的印象。

他雖談不上疼愛七公主,但終歸是自己唯一的女兒,臣子的女兒壓過了他的女兒,景德帝心頭略有不滿,“嗯。”

只應了一聲,就拂袖而去。

施言站直了身子,看着景德帝大步   邁入殿內,漂亮的眼睛裏溢出寒意。

她彼時就知道,皇帝舅舅對母親極好,只是沒想到是存了這個心思?!

也不怕天打雷劈,遭報應!

景德帝入了內殿,看見皇貴妃臉上有了幾絲人氣兒,不免歡喜至極,“钰兒,朕撇開大臣們,來看你了。”

回答他的,依舊是美人的冷漠。

景德帝僵在原地,他是獨自一人邁入內殿,四下沒人旁人,此刻的他仿佛不是帝王,甚是畏手畏腳。

于是,只能盡量投其所好。

“你既喜歡衛家那丫頭,那就讓她時常入宮陪你。”景德帝試探性的問。

皇貴妃終于有了一絲絲的動容。

景德帝大喜,又說:“你只要好好活着,朕什麽都答應你。”

皇貴妃緩緩倚靠在軟塌上,背對着景德帝,慵懶道:“我乏了,你走吧。”

景德帝一噎。

他默默看了幾眼皇貴妃的背影,這才灰頭土臉的離開了內殿,臨行前交代宮人,“都給朕好生.伺.候.着!”

十五年前,皇貴妃病重,景德帝就下命,不允許任何人靠近這座芙蓉殿,便是皇太後也不例外,久而久之,後宮的女子皆悟出了一個道理,芙蓉颠住着皇上的心尖寵,任何人不得叨擾。

****

施言還沒重新入席,就被賢妃身邊的嬷嬷請了過去。

賢妃是定北侯府老太君的親生女兒,即便定北侯不是老太君所生,賢妃也是施言正兒八經的姑姑。

四皇子蕭昱也在賢妃身側。

蕭昱眉目溫和,并沒有提及方才在禦花園的一幕,也不問施言與白練的關系。

“表妹,母妃早就想要見你,今日正好是機會。”

施言笑了笑,給賢妃行禮,卻是被賢妃一把拉起,“好孩子,讓姑母好好看看你。”

姑侄二人寒暄了一番,賢妃就放了施言離開。

在宮裏鬥了這麽些年,賢妃火眼金睛,但……似乎看不懂施言。

她輕嘆一聲:“這丫頭着實不簡單,既是神醫之徒,又是侯府千金,她才回京沒多久,就鬧出了不小的動靜。本宮也看不透她。不過她是你舅舅的寶貝心肝疙瘩,你既喜歡,讓你父皇賜婚也好。有了你舅舅支持,你的大業指日可待。”

“太子就是個廢物,你父皇早就看不慣他,老二身上有胡人血統,不可能坐上那個位置。你父皇的幾個兒子當中,眼下就數你希望最大,你可莫要讓母妃失望。”

賢妃擡手,摸索着丹寇指甲,眼中難掩野心。

反正蕭昱娶誰都是娶,那不如與衛家親上加親,如此一來,她那位兄長也會毫無保留的站在她這一邊。

蕭昱鞠了一禮:“多謝母妃成全。”

四皇子走出宮殿,望了一眼遠處浮動的白雲,笑意包含滿足。

****

顧九年今日的情緒十分不對。

從宮裏歸來後,常松就明顯感覺到了主子身上的煞氣。

書房內安靜的落發可聞,常松安靜的等待着顧九年與心腹談完事,這才上前,壓低   了聲音道:“主子,出大事了。”

顧九年稍稍擡眼,眼風凜冽。

常松一抖,說道:“宮裏線人送來的消息,四殿下今日當着聖上的面求娶了衛姑娘,不過聖上尚未首肯。”

常松一鼓作氣,半點停頓都沒有。

一語畢,果不其然,主子的臉色更冷了。

顧九年一旦開始整人,就絕對不會給對方喘息的機會。

常松跟在主子身邊數年,實在太了解主子的為人。

頓了頓,顧九年略有些喑啞的聲音才響起,“讓暗部開始準備,明日早晨就揭發蕭昱。”

常松面部表情應下:“是,主子。”

主子的暗部是歷經十五年才經營起來的,其中不乏朝廷重臣,乃至外邦幕僚。不到萬不得已,主子是不會輕易動用暗部。

四殿下這次是觸了主子的逆鱗了。

顧府已經開始修葺,只等着年底新夫人進門,主子當然不會允許旁人觊觎衛姑娘。

****

次日早朝,景德帝勃然大怒,“張天正,你還有什麽可說的?!私藏軍饷,謊稱丢失,你好大的膽子!”

張天正立刻跪地,身子瑟瑟發抖。

蕭昱看了他一眼,薄唇緊抿,并未上前說情。

朝中人皆知,張天正是蕭昱的師兄,是他的人。

但此次軍饷事關衛家軍的前程,衛家又是蕭昱的母族,蕭昱實在沒有理由陷害衛家,故此,景德帝放過了蕭昱一次,但也沒給好臉色,尤其是對賜婚一事只字不提。

司禮監唱禮,百官退朝。

蕭昱面色如冰,退出議政殿之時,沈浪與他擦肩而過,這人唯恐天下不亂,挑撥道:“四殿下可是得罪了什麽人?”

這話包含的意思太多。

蕭昱眸光微眯,目光掃過施城,又望向了顧九年,還有白練,但最終什麽也沒說,他不是那麽容易上當的人,沈浪的離間計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今日這事一出,賢妃那邊坐不住了,她将蕭昱叫到跟前,不滿道:“你舅舅最厭惡貪墨之人,張天正是你的人,此事你舅舅一定會耿耿于懷!”

“不行,這次必須斷尾求生,不必再管張家!”

“是,母妃。”蕭昱神色肅重。

賢妃原本的打算,是給衛家一點難堪,然後再出手相助,讓兄長知道她的好意,如此兄長才肯答應幫她。

可恨她這位兄長一慣剛正不阿,此前根本不願意扶持她與四殿下。

沒想到,衛家會湊出銀子兀自購買軍饷。

更是沒想到,失蹤的那批軍饷的下落這樣快就被找到了。

賢妃只覺偷雞不成蝕把米。

蕭昱臉色不甚好看,此事一出,他再想求娶表妹,實在是難。

且不說父皇會不會首肯,舅舅那邊也不會看好他。

****

剛入夜,四下蟲鳴不絕。

施言去桃園看望大哥。

衛遠承的臉色好看了不少,斷骨重接的痛苦已經過去,接下來就是好生休養,能不能康複還得看過陣子是否可以站起來。

從桃園歸來,施言尚未踏足閨院,就突然止   了步子。

呵,今晚又有來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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