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陳尹卻放慢了馬速,扭頭看向昭姬,昭姬擺了擺手,陳尹點點頭,沖向白衣人。

白衣人雖然數倍于婚車車隊的人馬,可是不論是昭姬的侍衛還是太子的近衛,都是太子精心挑選的,又死命相搏,竟然将将近三千的白衣人消耗過半,此時陳尹的兩千人馬一加入戰局,便把剩下的白衣人殺的落花流水。

李印看戰局已經控制住了,也松了一口氣。便半抱着昭姬到一邊的大石上坐下,昭姬剛才被馬甩下來,雖然有李印護着,可是還是扭傷了腳。

李印看昭姬腳不能着地,知道她扭傷了腳,可是在大庭廣衆之下,自己又是男人,沒辦法給昭姬看腳,“末将有罪,讓公主受傷了,末将這就送公主回俞城。”

昭姬現在渾身都是摔傷和擦傷,又在雪地上滾過,臉上又是泥又是血,一身狼狽,腳又疼的不敢動,真是又痛又累,如果再騎馬走一個時辰,骨頭會散架吧,便強打精神說,“只是一點小扭傷,并無大礙,等把我的婚車駕過來吧。對了,李将軍,你的箭傷如何?”

李印都忘了自己肋下中箭,扭頭看了看道,“無妨,公主處理的很好。等一會入城了,讓殇醫拔掉箭頭即可。倒是公主的扭傷……”

昭姬輕輕的動了動腳踝,“應該沒傷到骨頭。白衣人志在刺殺太子,我想那些殇醫和醫女都不會有事的,等一會戰場結束了,讓他們過來給我治療好了。”

李印點頭稱是,昭姬現在身上都是擦傷,若是騎馬回去也不妥,不如等着婚車。

昭姬望着援兵道,“倒是陽谷離這裏有一百多裏路,怎麽陳将軍這時候出現在這裏?”

李印說,“末将也不知,待陳将軍處理了這些賊人,在詳細問問吧。”

少時,陳尹将白衣人大部分殺死,又留下一些活口,俞城的縣大夫也領着輔兵和役人出現了。

縣大夫看到昭姬在接近自己的城池弄的如此狼狽,連忙請罪,昭姬擺擺手,此時看着危險解除,她渾身又痛又無力,只想昏過去。

昭姬的婚車并沒有損壞,此去俞城還有六裏路,于是縣大夫連忙使人将昭姬的婚車駕過來。

與婚車同來的還有未央和未艾,兩人剛醒,将軒車上套着的健馬解開,就要來找昭姬,看到婚車經過,便連忙上了婚車跟過來了。『雅*文*言*情*首*發』看到昭姬一身狼狽,趕快扶了昭姬上馬車,處理昭姬的一身淩亂,又找了殇醫和醫女給昭姬看傷。

未艾看到昭姬身上的擦傷,不禁大哭了起來,直自責自己沒有照顧好昭姬。

昭姬本來就暈,未艾一哭更暈了,未央連忙拉住未艾說,“你把淚水滴到公主傷口裏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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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艾連忙胡亂擦了淚水,和醫女一起把昭姬的鞋襪脫了,昭姬的腳已經腫了起來,醫女輕輕的摸着昭姬的腳骨,舒了口氣,“公主,萬幸腳骨沒有傷到。過一些日子就好了。”

又除了衣服,看昭姬身上的擦傷。昭姬剛才逞強拉弓,最後手臂脫力,青筋差點都爆出來,醫女連忙又摸手骨臂骨。然後退到馬車外間,給殇醫細細說了情況,使人取了冰,用絲帛裹上,給昭姬冷敷腳踝和手臂。又囑咐未艾和未央這幾日不要讓昭姬活動。

未央本來就懂一些醫術,又去了外間和殇醫商量了一會。

昭姬見身上的傷處理的差不多了,對着哭腫眼的未艾說,“這事和你們沒關系,我要休息一下,不許再哭了。”說完便閉目養神起來。

等到了俞城,昭姬已經睡着了。衆人輕手輕腳的把昭姬擡進縣大夫準備好的寝室,昭姬剛挨上床就醒了,精神了點就開始鬧着要洗澡,可是她一身擦傷,哪裏敢讓她碰水,只能哄着用水擦拭身體。

從頭到腳,連擦了五遍有餘,昭姬終于覺得自己渾身沒有血腥味了。又把傷口裹上,更了衣,昭姬便想出去看看其他人的情況。

未央未艾自然攔着,公主從小金尊玉貴的養大,哪裏受過這種傷,如今還要到處亂跑。正在僵持中,內侍通報陳尹求見公主。

昭姬說,“我不出去,讓表兄進來看我總是可以的吧?”

于是內侍便引着陳尹進來了,見昭姬半靠在榻上,就要行禮。

昭姬笑道,“表兄,好久不見了,何必如此多禮呢!”

陳尹是陳大夫的嫡次子,母親是嘉善公主,魏王同父異母的妹妹,昭姬的姑母,小時候也算是和魏旭昭姬等人一起長大,只是十二歲就開始上戰場,今年剛駐守陽谷,幾乎有三年的時間沒見過昭姬了。

陳尹長相肖母,小時候經常被當做小丫頭,長大了五官也偏柔美,可是他常年在軍中,又是帶兵打仗的将軍,只能總是板着臉,神情冷峻。聽到昭姬稱呼自己表兄,神情柔和了下來,漾出一個笑容,可是目光掃過昭姬被包紮的手和腳,眉頭又皺了起來,“阿昭,剛才受傷了?”

昭姬的腳此時還用布裹着,外面又裹着冰冷敷着。而她的手,一只手本來就有劃傷,後來又拉弓,又在地上滾的,兩手都有不同程度的擦傷,現在包的和粽子一般。随笑道,“無妨,一點小傷,她們太緊張我,所以包成這樣了。”

未艾在一邊扶着裹着冰的絲帛,一邊嗔怪的看着昭姬。

陳尹本來以為昭姬因為此次事件受到驚吓,有受了傷,還不知多麽難過呢,于是匆匆處理了軍務,便過來找昭姬。沒想到雖然昭姬的臉上有幾處輕輕的擦傷,嘴唇也破了,手腳都受傷了,可是卻一副安然的樣子。還不及細想,昭姬又接着問,“表兄不是在陽谷麽?怎麽出現在這裏?”

陳尹笑道,“太子繞道回陽樊的時候,路過陽谷,然後暗中使人來通知我,怕你有危險,讓我務必來接你。我剛出了俞城不久就碰到了你的斥候,于是就馳馬趕來,幸好太子殿下安排我過來,不然真的會很危險。”

昭姬卻很高興,“這說明這次的誘敵之策真的很成功是麽?阿兄一定會平安回到陽樊了。”

陳尹點點頭,“是的,不論這些白衣人是誰的勢力,都可能是那人的殺手锏了。這些白衣人是勢在必得,而且安排的位置也很巧妙,若不是太子擔心你,讓我及時趕來,他們的計劃幾乎就要成功了。”

昭姬抿嘴笑道,“成功又如何呢?不過殺了假太子。對了,尚司行他們怎麽樣?我的侍衛們傷亡如何?”

陳尹說,“尚大夫等人都是受了些輕傷,現在正在裹傷。侍者和匠人們也幾乎沒有受到傷害,白衣人的目的很明确,不會浪費力氣殺一些不相幹的人。不過你的侍衛和太子留下的親衛幾乎死傷殆盡。”

昭姬剛開始聽到尚言等人只是受了點輕傷,還挺高興的,可是聽到侍衛們幾乎死傷殆盡時又有些難過,“這些人都是随着兄長在戰場上出生入死,都是兄長的得力牙兵,如今卻……”

陳尹勸解道,“他們的職責就是為了保護太子和你的,如此也是他們死得其所。阿昭不要太難過了。”

昭姬搖搖頭,“我只是覺得他們在戰場上抵禦外敵能發揮更大的作用,而不是這樣死在一場刺殺之中。”

陳尹笑道,“阿昭,這可不是一場普通的刺殺。這三千白衣人,不論在誰的手裏,都是一股強大的力量,如今卻能一次都解決掉,這些親衛的犧牲就是值得的。倘若太子登基之後,在魏國之中還有這樣一股暗勢力,那麻煩就不是這麽容易可以解決的了。”

昭姬說,“是啊,開始的時候,我聽有兩千人圍了我們,就已經很驚奇了,沒想到走了幾裏,竟然還有一千人的埋伏!只是不知這是……”

陳尹道,“過幾天就知道了,我留下了不少活口,其實不用等他們,也大概知道是誰,魏國能養起這麽多私兵的一只手指頭都占不全,何況如此公然與太子為敵。”

昭姬半垂着眼睑想了想,“這些都是死士,能說出我們想要的麽?”

陳尹笑了,“自然,人都是有弱點的,真正堅貞不屈的人實在是鳳毛菱角。若是只有幾個死士,我倒是會發愁他們的嘴不好撬,可是這三千人,總會有願意說的。”

“也是。”昭姬道。

陳尹細細看着昭姬表情的變化,說,“阿昭變化好大,我差點都認不出你了。”

昭姬想起剛才自己一身狼狽的樣子道,“我剛才一身泥血,表兄能一眼認出我,才是好眼力呢。”

“不是的,模樣還有小時候的樣子,可是感覺卻變了很多。”陳尹笑的很溫柔,“阿昭,你長大了。”

昭姬興高采烈的說,“哈哈,是麽?那你一定要給我阿兄說啊,他總是說我是小孩子。”

“太子也一定覺得阿昭長大了,不然不會把這麽重要的任務交給你。”陳尹說,“我的軍隊不能離開陽谷太久,你随我回陽谷吧,等太子一切事務處理完畢,派人來接你。”

昭姬點頭道,“好啊,不過表兄要好好招待我啊,我現在這麽可憐。”

陳尹看着昭姬有些耍賴的樣子,不禁莞爾,終于有點小時候的樣子了。

于是第二日,昭姬等便随着陳尹一起去了陽谷。

而與此同時,太子到了陽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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