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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傍晚的時候,魏宮中卻有谒者帶來了太子令,說太子想念表弟,請紀太子入宮一敘。

紀旦便眉開眼笑的跟着谒者走了,心裏想總算昭姬有義氣。

又過了幾日便是魏旭的登基大典,與魏國接壤的四五個小國都是國君前來觀禮祝賀,焉王因為感念魏太子及公主對焉國匡扶王室做出的義舉,也親自來了。還有一些國家派出了宗親或者使臣,比如紀國派出了太子旦,宋國派出了公子玠。連平素不太來往的申國、衛國也派來了賀使。

魏都陽樊已經很多年沒有如此向各國使臣開放了,又值新舊國君的交替,各國的使臣都想得到關于新王的第一手情報。

魏旭下令感懷先王,要求登基儀式一切從簡,但是齋、沐、壇、祭這四個大步驟卻是無法省略的。

魏旭穿着玄衣、纁裳,玄衣上繡着日﹑月﹑星辰﹑山﹑龍﹑華蟲六章,纁裳上繡着宗彜﹑藻﹑火﹑粉米﹑黼﹑黻六章,共十二章。頭戴十二旒冕冠,長長的十二串玉旒垂在面前,更給魏旭添加了一份神秘和威嚴感。

待魏旭登壇受封,祭拜神明和祖先之後,就登上了王座,接受朝臣的朝拜和諸國使節的祝賀。

接着便是豪邁的武舞和優雅的文舞,武舞代表武功,文舞代表文治。

等到這些禮節都結束之後,新王登基的盛宴才正式開始。

魏旭舉杯道,“諸位遠道而來,情義拳拳,寡人以酒一杯聊表謝意,願吾等永結同好!今日之後陽樊将對諸國開放,再無限制。”

諸國的國君使節對魏旭的開始的客套話并不在意,重要的是魏旭後來的話語所透漏出的意思,一個年輕的蓬勃的君主給魏國、給天下帶來的變化。

第二日魏國召開大朝會,例行新王登基對親信的封賞。

魏旭對自己的門客栾春等的冊封很平常,但是有兩個人的封賞卻大大出了所有人的意料。

一位是名不見經傳的翟喜之孫翟景,翟喜已經乞骸骨引退了,六位上卿之位便空出來一個,衆臣都以為魏旭安排一個自己的親信,卻不想竟然是翟景。衆臣想到先王還未薨斃之前,翟喜的種種舉動,便猜想這就是翟喜當初暗中幫助太子黨要求的交換條件麽?

另一位便是公主昭姬,魏昭姬竟然以一介女流的身份被封國煕陵為君。女子為君雖然不是前無古人,可也是寥寥無幾。昭姬先是以身涉險,匡扶了焉國王室;又舍生忘死,引出刺客穩定了魏國廟堂,可謂名聲在外,但是這些功績仍然不足以封君,君是僅次于一國之主的爵位。

此時的公主因為時常要外嫁他國,所以在出嫁之前是沒有封地的,只有少數嫁給國中世家的公主才在出嫁之時獲得封地,但是那也不能參與處理封地的事務,只能從封地獲取封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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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昭姬的這個封國,卻是完全由昭姬自己管理和支配,每年只需上交少量的供奉,是實打實的國中之國。

煕陵因為靠海,不僅是魏國最大的産海鹽之城,在整個中原它的富庶也是聞名遐迩,如今魏王竟然将此城作為昭姬的封國,可見對胞妹的寵愛。

如此這般,昭姬身後站着新王魏旭,以魏旭對胞妹的疼愛,誰也不想去觸新王的黴頭;二則雖然昭姬被封為煕陵君,可是卻只是個爵位,沒有确切的官職。這種封君危害最大的其實就是一國之君,并沒有十分觸及朝堂上臣子的利害,所以大家雖然驚異,也沒有人提出異議。

只是如此一來,魏王豈不是暗示将來要将公主嫁給國內的世家麽?魏王的胞妹,魏國首屈一指的封君,思及此,家中有适齡男子的大臣們的眼神都熱切了起來。

而諸位使臣得到了這個信息,也一片嘩然,此時池鹽和井研的産量都不大,産量最大的鹽就出自魏國的海鹽,所以魏國不但曾經是中原的霸主,也因此一直是中原最富有的國度。如果自己的國家能娶到熙陵君,當然煕陵城是不會作為陪嫁的,但是在魏國有如此重要地位的公主,對自己國家的助益太大了。

昭姬聽到封賞之後,也吃了一驚,因為魏旭并沒有提前告訴她,她望向兄長,只見阿兄對她微笑着點了點頭,于是便不卑不亢的跪下受了。心中卻砰砰直跳,封君啊,這個意思是可以不用嫁人了?

昭姬既然被封為熙陵君,自然之後的朝會也是必須要參加的,因新王登基,各國的使臣都還未離開,所以包括昭姬所有人都必須穿上最為正統的禮服。君比公主這種內命婦的爵位還要高一級,所以昭姬自然舍了赤紅的王姬禮服,換成青色的封君禮服,上面繡滿了星辰山龍等等十章華紋。

待到紀旦看見昭姬穿着與其相似,但是腰上只挂了一塊玉璧,心裏又不平衡了。紀旦這幾日在魏國王宮中自然是逍遙自在,可是出席宴會和朝會的時候,因為孫季子作為副使也會出席,為了避免回國的時候被孫季子念叨個不停,只能将那些繁瑣的配飾都一一挂在身上。

昭姬看到紀旦不忿的樣子說,“旦先忍耐幾年吧,姑父也是好意,等再過幾年,旦長大了,姑父自然就不會如此管束你了。”

紀旦還未說話,焉王恪便走了過來行禮道,“熙陵君、太子旦。”

昭姬和紀旦各自回禮,焉王道,“還未恭喜殿下受封熙陵君。”

雖然只過了一個多月,焉恪卻變化很大,當初那個表情外露的公子恪已經不見蹤影,現在的樣子倒是更像公子允一些,昭姬笑道,“所賴王兄的寵愛,韶音實在是受之有愧。”

焉王道,“不,殿下仁義有智,所做的大義之舉,煕陵有殿下這樣的封君,實在是煕陵之福。只是……我有些事情想拜托殿下……”

昭姬看了眼紀旦,伸手道,“焉王這邊請。”

紀旦看着昭姬和焉王走了不禁想起之前的一些傳言,魏紀兩國世代聯姻,現任紀國的王後便是魏國的公主,紀國的公主也是魏國先王的王後,只不過因難産而死,魏旭的母親後來才封後的。

自從紀旦的姐姐紀搖光和魏旭定下婚事,就時常會出現魏昭姬嫁給紀旦的傳言,雖然這件事并不确定,但是在紀旦心裏,魏昭姬也不是普通的表姐了,此時紀旦看着昭姬和焉王走了,心裏湧起了淡淡的煩躁,昭姬、她差一點就成為了焉國的王後啊。

紀旦看着自己的手,還要再等幾年,長大麽?

、、、、、、、、、、、、、

雖然陽樊很熱鬧,可是魏國其他的城池卻如往常沒有什麽不同,新王登基,地方的官員是不會回陽樊的,包括九原君魏南。此時九原一切如常,但是九原君的後院卻因為一個女人掀起了不小的波瀾。

“夫人,專房這種事情,公子可是從來都沒有做過的?公子可是魏國的封君,怎麽可能讓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迷了心智?莫不是什麽妖精變的吧?” 董姬一臉憂心的對君夫人曹氏說。魏南并不是一個很好女色的人,雖然女人衆多,但并不是很親近內院,可是自從來了一個不知道什麽地方的女人,卻是夜夜專房之寵。

曹夫人漫不經心的說,“董姬慎言,公子想寵幸誰便寵幸誰,這是你我能置喙的麽?”

君夫人曹氏是魏國一個小伯國曹國的公主,比魏南大兩歲,面貌平常,可是通身卻自有一副端凝若植的氣派。曾經育有一子,可惜幼年夭折了,曹氏之後便再沒有成孕。而董姬生育了兩子一女,在姬妾中很能說的上話,但是也僅僅止于說的上話而已。

魏南不親近後院,後院所有的事務都是曹氏全權處理,不僅是曹氏的地位,還是曹氏的手段,都将魏南的後院抓的緊緊的。

“可是,”董姬飛快的瞟了曹夫人一眼,“對于我等自然沒有什麽,可是新人這麽多日子,竟然都沒有來拜見夫人,豈不是太不懂事了?”

曹氏笑道,“既然是新人,自然會有不懂事的,慢慢來就好了。”

董姬看着曹氏笑了,反而背心一涼,轉移了話題,又随便聊了一些其他的便告退了。

“董姬是越發不知的進退了,內院的事情什麽時候一個姬妾也能插嘴了呢。”曹夫人的婢女道。

曹氏笑了笑,“公子從來沒有如此的寵幸過一個人,如今突然冒出一個,後院的衆人不安也是正常的。”

此時魏南正和宋顏在書房作畫,魏南一手握筆,一手摟着宋顏,宋顏也手拿一筆,一人勾線,一人填色,時不時的相視一笑。魏南看着宋顏低頭認真的填色,用筆輕輕的在宋顏臉上劃了一道,哈哈大笑,宋顏用手背一抹,反身拿着筆也往魏南的臉上抹,魏南連躲帶笑,宋顏就是夠不到他,就把筆一摔,生氣了。

魏南連忙過去抓着宋顏的手,親親她的臉,“乖,不生氣了。”

宋顏瞥了魏南一眼,“妾怎麽敢生氣呢,公子放開妾吧,讓妾去梳洗一下。”

魏南依言放開了她,宋顏便去了淨房。

這麽多年宋顏的小脾氣一點都沒有變,讓魏南仿佛回到了那美妙的少年時代,那個先父還在的時候,魏克又常年在外征戰,而自己受君父寵愛,一直住在宮中,仿佛天下都在自己手裏,可是等君父薨斃了,一切都變了,面對強大冷漠的兄長,魏南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從那時起,他就一直謀劃的有一天把所有本來是自己的都奪回來,如今雖然有些波折,不過不要緊,還有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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