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各懷心思
花廳內,淩裳一個勁地問東問西,讓卿言笑言招架不住。
到底還是小孩子心性,面對如畫中走來的兩人,卻是相顧無言不免有些遺憾,努力想要促成卿言和慕玥。問題一個比一個刁鑽,卿言一如既往地微笑,并不多言,偶爾瞥眼看到裝作不知的流瑾,心裏便已明白了五六分,對着淩裳笑道:“裳兒,聽說你近日總是出門....不知其中有什麽我們不知的事情?”
淩裳半句話噎在了口中,來回看着,所有人此時都将視線停留在她身上,她早已尴尬不已了,哪還能坐得住?“卿言哥哥!”淩裳急地跺腳,爹爹還在這裏呢,這幾日她可都是瞞着爹爹出去的,卿言哥哥那麽一說爹爹日後是必定派人看管自己了,別說出門,就是出個院子,怕是不能的了。
“裳兒,何時又出門了,為父怎的不知啊?”
“好爹爹,我不過就是出去逛逛而已,家裏悶的慌。爹爹身子不好,我不想為這小事打擾爹爹嘛.....”淩裳起身就離去了,餘下三人都相視一眼,心知肚明,怕是她.......有心上人了吧?
“哎.....讓兩位見笑了,裳兒這孩子啊.....我也不知她是什麽心思,既然卿言和鈴蘭姑娘要在這裏住些時日,還要麻煩兩位了,鈴蘭姑娘,還請有空多開導開導裳兒,我看得出來,她聽你的。”淩伯鄭重其事地道,朝着慕玥敬酒,這可讓慕玥有些吃驚,連忙起身。
她不過随着卿言而來之人,怎麽也輪不到淩伯如此客氣,她知淩裳是淩伯的命,客随主便,既然已經開口了也不好怎麽推辭:“淩伯客氣了,裳兒的性子我很是欣賞,與她說話,我也是開心的,自是願意。”
“那就好,那就好.......”說話間,淩伯已有些體力不支了,丫環上前扶住了他,卿言道:“淩伯,我陪你下去休息吧。”淩伯點頭,在丫環的攙扶下離開花廳。
扶着淩伯躺下,卿言坐在一旁,方才淩伯雖身子不爽也不至于不能陪裳兒用膳了,定是有什麽事了,半響,他開口道:“少主,早些回來吧.....君上....咳咳....還是很想你的,況且,君上現在很需要你."淩伯到現在都改不了口,依舊是喚着卿言少主,喚風以寧主上。
“淩伯,實不相瞞,這些年我一直住在鬼谷,為的便是圖個安靜。可我大哥一直視我為眼中釘,若是我此番回去,定會不安寧。”更何況,卿言天生為人冷淡,那種的冷淡不似冷酷無情,更像是無心的溫柔,即便那裏有他的家人,也不過用血緣維護起來的關系,何足挂齒?
“算了,既然少主有打算,老夫也不便多說什麽了。”淩伯擺手,卿言也微微一笑,上前為淩伯把脈,忽的臉色一變,似有不信地換了只手重新把脈,道,“淩伯.....”
“哎,老夫這身子自己知道,怕是命不久矣,只是這話千萬別在裳兒面前說起,那孩子性子直,我怕她.....”淩伯感慨了會,卿言也承諾不會将此事洩露給裳兒,淩伯這才安心地躺下了,他看了一會兒卿言,嘆道,“少主,莫要嫌老夫多嘴,那女子的來歷,少主可知?”
他走到窗前,忽的有轉過身來,墜崖那日那便知曉了鈴蘭的身份,那塊脖子上挂着的玉已然昭告天下她是何人。原本卿言可以輕而易舉地殺了她,只是如今卻是有諸多的理由讓自己停手,而那個最充分的理由,便是......
“我知。”
“那......可對少主不利?”
“她還傷不了我,淩伯寬心。”想起了鈴蘭冰冷如斯的臉龐,卿言的嘴角緩緩浮現了一抹笑意,在他優美的下颚上顯得越發清雅,而這抹不經意的笑意,卻被淩伯精湛的眼神捕捉到了,待卿言回身,他還是那個虛弱的淩伯,“對了,淩伯你的身子不好,我會尋個方子治療好你的。”
“少主,老夫....”
“我自由分寸,淩伯勿需擔心。”
随後又與淩伯說了會兒話,這才出來,想起了淩伯的那些話,頓覺露了一個譏诮的弧度,想他,這話委實好笑,不過是現下他忙的焦頭爛額,無人幫他收拾那個爛攤子罷了。撫摸着腰間那只碧綠的笛子,是有許久沒有回去了,也該去看看了。
繞過花廳,想讓人打點下,以便明日啓程。不料,慕玥依舊站在那裏,看到卿言過來,立馬上前,緩了緩,道:“卿言,裳兒都是游戲之言,切莫當真了。”
方才慕玥便聽出了淩裳的那點意思,至于卿言如何想她不想去探究,感情這事講究的是你情我願,況且曾經的那段也并非過往雲煙,她如何釋懷?只是,這樣的事,還是先說清楚,免得後患無窮。
“哦?若是我當真了,又如何?”舒緩了一口氣,為何她總是那般不冷不熱的表情,即便是明知道.....走近了些,淡淡施笑,全然不把方才的尴尬放在心上,道,“鈴蘭無需擔心,從前如此,現在,也是如此.......你若是這般想的,我如你所願便是。”
他的聲音輕了下來,慕玥擡頭,與他的視線糾纏在一起,棕色眼眸溫和如初,微微抿笑,出塵絕世的容貌,深不可測的武功,若是忽略了他眼底深處刻意隐藏的冷峻,卿言倒真是個谪仙了,可惜可惜。
“其實.....淩伯的病,也未到十分危急關頭.....”慕玥一解心頭的好奇,話已點到為止,她亦不可多說,淩伯與卿言的關系那才是她真正想知道的。
“淩伯于我有恩,更何況,出來透透氣也不錯。”
慕玥心中有數,在江湖裳混了稍有時日,也未曾聽說鬼故神醫出谷救人過。展顏一笑,誰人都有秘密,也就不便追問。
“明日我要出發去個地方,鈴蘭可在此等候,或者,也可以離去,我會讓淩伯安排車馬的。”
慕玥扯了扯嘴角,道:“為何卿言總是認為我會離開,現在的我根本就是無處可歸,況且我人生地不熟的,武功又......又怎會想着離開?”
卿言聽聞此言,他的眼一瞬不瞬地凝視着她,他笑了,優美的唇角勾起了一個好看的弧度,似如夜間綻放的櫻花,絢耀迷離,溫柔處處襲人,仿佛讓人融化在他的棕色眼眸中。輕啓微唇,一字一頓卻是毫無溫度:“因為,我不喜歡一次次失望的感覺,很、不、喜、歡。”他總是以為,有人能夠接受真正的他,可惜讓他大失所望,人們總喜歡虛假的美麗,一旦知曉了他嗜血的一面,便說他是妖孽轉世、禍害人間!眼前的女子,似和那些人不太一樣,他的唇帶着諷刺的意味,那又如何?若鈴蘭和他們一樣,即便自己心中有她,他也會親手解決了她,毫不手軟!
“卿言多心了,我會等你。”
她鄭重地說道,卿言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随後,她又說了一次,這才讓卿言安下了心。如果她和他們是一樣的,卿言相信,他不知道自己會怎樣殘忍地殺了她,因為,他對她,與他們,全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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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處,一輪殘月高照,照得人心神不寧,引出萬般離愁別緒。月亮太過明亮,這漆黑的夜不需要這般的光明,慕玥早早回院休息,卻是輾轉反側,徹夜難眠。耳邊回想着卿言的話,忽想起了他看似溫柔卻冷徹的神色,搖搖頭,定是自己看錯了,卿言太過神秘無法揣度心思,就連他的名也不知是否真名。嗤笑起來,自己也未曾告知她身世背景,也不好要求他人如何了。
對于卿言,慕玥是感激,別無他念。卿言本身就是一個謎,那日血洗山谷時,她便知曉他不會只是一介神醫那麽簡單,微微嘆氣,自己在多想什麽,如今該是想着如何暗中聯絡其他五大貴族,一起推翻風家才是。
此地隸屬于中間地帶,要招兵買馬是極佳之地,只是這招兵買馬之事少不得人力物力,若論財力,七家中以渤海微生最為富有,只是相隔遙遠,況且微家已不理朝政多年,家中皆是以經商為業,要想說服他們.......任重而道遠.......
這幾家之中,惟有蘭家與風家交情極好,只是這蘭家素來不管世事,出了不少文人墨客,若是拉攏了蘭家,那麽天下士子無不歸心,口伐誅筆堪比千軍萬馬,只是......何其容易?
風家如今采取安撫政策,只要他們幾家肯乖乖歸順,領地與封號保持不變,這才讓蠢蠢欲動的他們暫時定了心。
蘭家.....蘭家.......
“姐姐,你睡了沒啊?”
窗口處一個身影,淩裳輕輕推開窗,朝裏面一探,發現慕玥正坐在床前發呆,嬉笑一聲,悄悄走近了她身邊,準備來一個出其不意。
“姐姐!”
“啊!是裳兒啊!”
“姐姐怎麽這麽晚了還不睡,莫不是想卿言哥哥?”淩裳挨着慕玥在床邊坐下,打趣着,慕玥倒是沒說什麽,道,“怎的就過來了?難道沒人攔住你?”
“哎,我可是會功夫的,那些小丫環們來攔得住我啊,況且她們已經都睡下了,我想姐姐了才來的,看姐姐這裏還亮着,怎的,姐姐不歡迎我嗎?”淩裳故作委屈地嘟嘴,慕玥失笑,那些混沌的煩惱也似乎消失了。
“說吧,你定是有事而來,難不成......你有心上人了?”
淩上驚訝地張大嘴巴,未料到慕玥居然能夠看出來,是自己隐藏地還不夠嗎?怪不得她怎麽旁敲側擊卿言哥哥的事,她都能一一應付,原是如此。既然這樣,也不需遮遮掩掩,她淩裳就是敢作敢當!
“是,還請姐姐幫忙啊。”
“好,說與我聽聽,是何人那麽神通廣大的,能讓淩大小姐動了心,莫不是那仙人,還是.....”慕玥垃着淩裳一起躺着,蓋好被子,也熄了燈,在黑暗中容易放松自己,想必此時裳兒也不會緊張了。
“姐姐,那人......”
“嗯?”慕玥靜靜地等待着,等了許久都還未聽到淩裳的答複,笑道,“那人,如何?”
淩裳猶豫了許久,想說又不敢說,忽的錘了一下床板,道:“那人,是.....是和尚!”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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