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外公

“爸--”

張敏珍臉上又是淚又是感動。

“你放心，就是天塌下來也有我們幫你頂着呢。”張大壯顯然是不善于表達自己溫情的那一面的性子，就這樣叫人感動的能掉眼淚的一句話都被他說的硬邦邦的。

“嗯。”張敏珍含着淚點點頭，一顆心終于踏實下來。有了娘家父母的支持，她一下什麽都不怕了。

“外公我想你了。”顧暖暖擡頭看見久違了的外公鼻子一酸就飛撲過去，張大壯看見她過來臉上露出笑意，趕緊蹲下身張開手臂将她抱了個滿懷，拍拍她的後背他嘆息一聲。

顧暖暖撲在外公的懷裏也紅了眼眶，她知道外公的這一聲嘆息是在為了她。

外公一貫疼她。

雖然外公有孫女，可是對她還是很稀罕。小時候更是疼極了她，但凡有什麽好吃好玩的都會惦記着給她留上一份，有時候連幾個表哥表姐沒得的東西也會有她的一份。如果她和媽媽久了沒來外公外婆家他甚至會把東西給她專程送過去。

小時候即使是媽媽和渣爹還沒離婚的時候，也從來沒有人能這樣看重寵愛過她，所以小時候她最期待的就是看見外公，也跟外公一直都很親。

她一直不能忘記，當初她跟媽媽相依為命的那些年，外公還來不及從最疼愛的小女兒毀容的悲傷中恢複過來，就又要承受喪子之痛……緊跟着又傳來女婿要跟女兒離婚的消息。

外公是外冷心熱的性子，雖然不善于用語言來表達感情，但是臉上也從來不會冷冰冰的叫人不敢接近。他還總用實際行動來讓你的心覺得暖烘烘的。

在這一點上大舅最像他，外公一直也對大舅這個長子最滿意，最寄予厚望，可惜到最後他卻不得不忍受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楚。

她和媽媽住在梨花村的那些年，外公時不時的都會走幾個小時的山路不辭辛苦的到梨花村去看她們，有時候外婆也會跟着來，但是大多數時候都是外公自己來。他不僅給她們母女送東西，還幫媽媽做了許多媽媽一人做不了的活計。

小時候的她眼裏外公的形象很高大，因為他也很寵着她，但凡她有個什麽要求他都會盡力去滿足。他還很能幹，幾乎就沒有他不會幹的活。比如她們當年桃花村家裏的家具就是外公去砍了木頭一點一點做出來的，還有房子也是外公慢慢整修、加蓋起來的。

後來梨花村被征地渣爹拿着房産證收走了房子，小三後母還嚣張的對她們說出顧嘉怡和顧嘉寶是渣爹親生孩子的實話。

他們以為自己的兩個舅舅沒法依仗就是娘家沒人了，拿他們沒辦法，所以欺負起“孤兒寡母”來沒壓力，結果偏偏把外公逼急了豁出去帶着斧頭沖到鎮上顧家的門前，最後硬是從一毛不拔的渣爹手裏拿到了一筆錢。

最後用那筆錢外公外婆還悄悄貼補上了自己的棺材本，最終求爺爺告奶奶的在他們所在的張家村給媽媽和自己批了塊地，硬是蓋起了兩間房子。

這回外公害怕将來連這兩間房媽媽和自己都可能會保不住，在他和外婆身後房子會被二舅、二舅媽和三舅、三舅媽奪走，于是還特地不嫌棄麻煩的去辦了房産證，慎重的填上了媽媽的名字這才徹底放心下來。

可惜上輩子外公外婆都沒能等到她大學畢業，就早早的去了。

“你說這孩子，每次看見她外公就都是那麽親。怎麽對我就從來都沒那樣過呢？”看見顧暖暖那樣熱情的直撲老伴去，溫秀酸溜溜的對着張敏珍小聲抱怨。

“因為爸最慣着她呗，要什麽給什麽。”張敏珍也覺得很奇怪，忍不住嘀咕一句，“我怎麽覺得我爸小時候都沒對我那麽好過？”

“你就知足了吧你。那時候家裏就你一個女孩子你爸對你還不夠好啊？別人家的女孩子早的五六歲都開始煮飯燒菜，在家裏喂豬、喂雞鴨還得幫着下地幹活，遲的七八歲也幹上這些了，可你倒好都十來歲了這些還都不會呢。”

溫秀回憶起往事瞥了女兒一眼：“你以為這些都是我慣的你？那會我倒是提過該叫你早點學着幹這些活了，那時候就怕你将來不會這些嫁到婆家會被人背後取笑。結果你爸死活不願意，說家裏小子夠用了，用不上姑娘。還說姑娘家也就是在家裏的時候能松快幾年，幹活這種事學一學很容易就能上手的，說不好将來嫁個好人家，這些不學都不打緊呢。”

“我知道，我爸這是愛屋及烏了。”張敏珍的鼻子泛酸，她一個女孩子能上高中就足以說明在家裏的受寵程度了。

小時候她跟父親還是很親近的，也時常會象女兒這樣乳燕投懷一般飛撲過去，可惜長大了父女再這樣顯然就不合适了，于是她開始漸漸變得跟媽媽更親昵起來。

“你知道就好。你爸的心裏其實最疼的就是你。老二老三小時候都不知道私底下抱怨過多少回了，總說自己在家沒地位還不如個女娃子受寵。可惜他們不理解你爸對每個孩子都是心疼的，只是對男孩女孩的要求怎麽能一樣？”

回憶往惜溫秀的眼睛裏帶着股溫情，感慨完她又想起來什麽似的道：“你們走了這麽遠的路也該餓了吧？我這就去給你們弄點吃的來。”

“媽，別忙了。我們離開鎮子的時候買包子帶在路上吃過了，這會兒一點也不餓。”張敏珍趕忙拒絕道。

“吃包子怎麽能算正經吃飯？你不吃還有我的暖暖要吃呢。”溫秀白了她一眼徑直往廚房走。

“那少弄點，我幫着燒火。”張敏珍無奈的先去把顧暖暖的書包卸下來一起拎着跟上去，“媽，我和暖暖在這裏還不知道要住多久呢，所以我給你交點夥食費吧。”

“你哪來的錢？”溫秀停住腳步。

“哎呦，媽，你怎麽停住了也不吱一聲？”張敏珍摸摸鼻子苦着臉抱怨道。

“問你話呢？不是姓顧的每月錢都拿走就給你一塊的零花嗎，你怎麽還會有錢給我交夥食費？”溫秀有點緊張的看女兒，她知道女兒是賣貨的，別是這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