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畔,笛聲結緣

笛聲清揚,引人如醉,挑人心弦,因此,當那一葉小舟從此滑過時,那人的眼光便不由自主的就被吸引過來。

幾方大石,将石頭的兩旁林立的株株桃樹隔開,臨水不遠處一個不大的亭子,以供路人休息之用,此時,枝桠橫斜,朵朵桃花競相綻放,桃紅深處,小亭之中,一抹白色的身影獨自靜坐。

霎時間,一雙眼睛便被一道豔光奪去了所有的注意力,目光卻停在了一處,久久不能移去。

漆黑如雲瀑似的長發,光滑白皙的雪膚,精雕細琢的完美五官,細致粉嫩的臉蛋,再加上那不染纖塵的脫俗氣質,白衣白裙,包裹在這一片粉嫩馨香中,讓人感到一股清靈孤高的感覺,此人定有着堅毅不屈的個性。這是戈易寒對她的第一印象。

一曲方了,笛子被她輕輕的捏在手中,眼波流動,不經意間,從那石與樹的空隙見,眼光掃過,一方小舟,順流而行,船頭站立一人,雖然說中間有些距離,看不甚清,可多少也能分辨出,此人相貌俊朗,一身白緞子的文生公子裝,迎風舞動,說不出的風流潇灑,看他眼光的方向,應該是正盯着自己,夢莳雨微微一愣,接着,不自覺的露出了一絲微笑。

“小姐,小姐……”一陣呼喚聲從遠處傳來,打斷了夢莳雨的思緒,夢莳雨驚醒擡頭,向來時的路上望去,就在林間小徑上,袖兒氣喘籲籲的跑了過來,看到夢莳雨的身影,這才驚喜的連聲呼喚。

好不容易跑到夢莳雨的跟前,袖兒這才松了口氣,緊接着就是不停的喘着粗氣,話也說不出口。

這一路的小跑下來,袖兒的臉頰上一片紅彤彤的,額頭上也滲出了一層薄汗,一只手掐着腰,另一只手不停的拍着胸口,想要平息急喘。

夢莳雨微微一笑,語帶薄嗔的說道:“你跑這麽快幹嘛,慢慢走來不就得了,我又不會跑掉,看你跑的,出了一頭的汗。”說着,拿出絲帕在袖兒的額頭上輕輕的擦拭。

袖兒一驚,慌忙往後一退身子,伸手接過夢莳雨手中的絲帕,口中急忙說道:“小姐,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伸手一邊在臉上胡亂的抹了幾下,邊回頭望向水面,口中疑惑的輕“咦”了一聲,不知在找什麽。

夢莳雨心中奇怪,順着她的視線掃了幾眼,轉過頭微側着臉不解的問道:“袖兒,你在找什麽啊。”

袖兒不解的喃喃自語,“奇怪,我剛才過來的時候,看到小姐正盯着湖面出神,我喊了小姐好幾聲,小姐都不應,袖兒就奇怪,這裏有什麽吸引了小姐的注意力,袖兒也想看看啊,可是……小姐,這裏什麽也沒有啊,那剛才,你到底在看什麽,這麽出神。”

夢莳雨一愣,接着臉上微微一紅,口中說道:“沒什麽,可能我剛才想事情想的太入神了,所以沒聽到你的呼喚,袖兒,你不會因此就怪我吧。”

說着,一臉委屈般的咬着下唇,眼角微斜,幽怨的望了袖兒一眼。

“小姐,袖兒哪敢啊。”袖兒慌忙搖手說道,急的臉上幾乎又出一層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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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和你開玩笑的了。”夢莳雨撲哧一笑,白了她一眼說道。

袖兒長出了一口氣,不勝感慨的說道:“小姐,你就知道拿袖兒尋開心,你可知道,我的心髒可快要承受不住了。”

夢莳雨笑了一下,站起身形,晃動了幾下手臂,慢慢的就走到了方才來時見到的那塊刻着“三生石”三個大字的石頭面前,伸手在石頭上摸了幾下。

“小姐,你這是做什麽?”袖兒也好奇的湊過身形,探頭觀看。

“三生石?小姐,這是?”看着石頭,袖兒不解的皺眉。

夢莳雨微微一笑,“這就是有名的三生石,以前只是聽說,卻從沒見過,這裏面,還有個緣定三生的故事呢。”

“真的嗎?”袖兒睜大眼睛。

“是啊,這是個很動人的故事。”

“傳說富家子弟李源,因為父親在變亂中死去而體悟人生無常,發誓不做官、不娶妻、不吃肉食,把自己的家捐獻出來改建惠林寺,并住在寺裏修行。寺裏的住持圓澤禪師,很會經營寺産,而且很懂音樂,李源和他成了要好的朋友,常常坐着談心,一談就是一整天,沒有人知道他們在談什麽。”

有一天,他們相約共游四川的青城山和峨眉山,李源想走水路從湖北沿江而上,圓澤卻主張由陸路取道長安斜谷入川。李源不同意。圓澤只好依他,感嘆說:“一個人的命運真是由不得自己呀!”于是一起走水路,到了南浦,船靠在岸邊,看到一位穿花緞衣褲的婦人正到河邊取水,圓澤看着就流下淚來,對李源說:“我不願意走水路就是怕見到她呀!”李源吃驚地問他原因,他說:“她姓王,我注定要做她的兒子,因為我不肯來,所以她懷孕三年了還生不下來,現在既然遇到了,就不能再逃避。現在請你用符咒幫我速去投生,三天以後洗澡的時候,請你來王家看我,我以一笑作為證明。十三年後的中秋夜,你來杭州的天竺寺外,我一定來和你見面。”

李源一方面悲痛後悔,一方面為他洗澡更衣,到黃昏的時候,圓澤就死了,河邊看見的婦人也随之生産了。三天以後李源去看嬰兒,嬰兒見到李源果真微笑,李源便把一切告訴王氏,王家便拿錢把圓澤埋葬在山下。李源再也無心去游山,就回到惠林寺,寺裏的徒弟才說出圓澤早就寫好了遺書。

十三年後,李源從洛陽到杭州西湖天竺寺,去赴圓澤的約會,到寺外忽然聽到葛洪川畔傳來牧童拍着牛角的歌聲:

我是過了三世的昔人的魂魄,賞月吟風的往事早已成為過去;慚愧讓你跑這麽遠來探望我,我的身體雖變了心性卻長在。

李源聽了,知道是舊人,忍不往問道:“澤公,你還好嗎?”牧童說:“李公真守信約,可惜我的俗緣未了,不能和你再親

近,我們只有努力修行不堕落,将來還有會見面的日子。”随即又唱了一首歌:

身前身後的事情非常渺茫,想說出因緣又怕心情憂傷;

吳越的山川我已經走遍了,再把船頭掉轉到瞿塘去吧!

牧童掉頭而去,從此不知他往那裏去了。

再過三年,大臣李德裕啓奏皇上,推薦李源是忠臣的兒子又很孝順,請給予官職。于是皇帝封李源為谏議大夫,但這時的李源早已徹悟,看破了世情,不肯就職,後來在寺裏死去,活到八十歲。

圓澤禪師和李源的故事,歌頌了人生最寶貴的東西——情義,而當年他們隔世相會的地方,稱為“三生石”。

後來,不但許多朋友以三生石作為肝膽相照的依據,更多的情侶則在三生石上寫下他們的誓言,期望能夠“緣定三生”,永證前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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