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心欲靜而時不允

香煙袅袅，梵音悠遠，一縷憂思，佛前許願。

縷縷青煙，威嚴神目，心情複雜的望着眼前高大莊嚴的神像，輕輕的一聲幽嘆，此刻，她是多麽的希望佛祖能夠顯靈，身邊出現一個扶危解難的貴人，幫助自己剖開着千絲萬縷的愁結，還她一個晴朗明亮的世界。然而，衆生劫衆生度，又怎能将一切的苦難的解脫寄托于他人。

心中此刻就像那深不見底的寒淵，沒有一絲把握，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有那個能力在這風雨飄搖的關鍵時刻力挽狂瀾，這些軍事政治上的事情，本該交與朝廷煩憂，本不該壓在一個小女子稚嫩柔弱的肩膀上，偏偏，她卻身不由己泥沼深陷難以自拔，又怎麽能夠做到孤高自清，獨善其身呢？

算了下時辰，該到的人應該全到齊了吧。站起身，心已堅定不移，即使心中再怎麽感到疲倦，但事到臨頭，逃避和軟弱卻不是他的性格。

唇畔抿着淡淡的笑，柳擺風輕，清香一縷，向着後山娉婷而來。

曲徑通幽處，密密的山林，綠蔭遍布，滿山淡淡的野菊花香，爛漫山花，處處可覓蹤跡，叢叢山花點綴着靜谧清幽的山林，傲然而立，在山風中輕盈搖擺，遺世獨立而不染塵埃。清溪淙淙，清澈見底。時隔多日，再次來到這裏，這裏的幽靜還是這麽讓自己心動。

山中小亭，袖兒早就依夢莳雨的吩咐，在小亭中石桌上擺好了上好的香茗，糕點，清香飄逸，山中的鳥雀也被這誘人的香味吸引，聞香而動，整片林中像是跳躍着一曲歡快的樂曲。

望了下小徑的深處，除了風吹葉動，期盼的那一抹倩影卻遙遙無影。

看着袖兒眼中難以掩飾的擔憂，慕子硯手中折扇一搖，輕笑着說道：“在擔心你家小姐嗎？”袖兒回頭看了他一眼，眼中滿是疑惑，此刻青衣偏偏，折扇揮灑的慕子硯，怎麽看這麽像是一個錦衣玉食，養尊處優的貴公子，優雅的舉動，俊逸的面孔，怎麽也難以和身着官服，冷靜威嚴的官差聯系在一起，看他的裝扮，家境也應該很是優渥才對，真不明白，他怎麽會抛去榮耀的家世，甘願過這種清苦的生活呢？

看袖兒只是盯着自己凝神沉思，慕子硯稍愣，心中了然，這種表情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了，不想解釋什麽，勾唇一笑，目光也瞄向了小徑的盡頭。

袖兒的表情忽然變的很是不甘，緊咬着下唇，眼光中隐隐閃動着水澤，滿臉的委屈。看着泫然欲泣的袖兒，慕子硯一愣。首先的反應就是在心中反省，自己是在什麽地方得罪她了嗎？怎麽好好的，忽然哭了起來了。

看袖兒難過的低頭，雙手搓揉着衣角，眼中的淚珠越來越大，慕子硯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來到袖兒的跟前手忙腳亂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哎，那個……袖兒姑娘，你別哭啊，可是我說了什麽惹你生氣了，我向你道歉，好不好，只求你不要再哭了，你這個樣子，讓別人看到，還以為我一個堂堂大男人欺負你一個小女娃兒，何況我還是官差，所以，拜托你了好不好。”

袖兒使勁抹了一下眼睛，依舊不言不語，慕子硯無奈的小心翼翼的陪在她的左右，卻不知該如何是好，第一次，他覺得自己是如此的無助與慌亂，甚至——狼狽。看着袖兒微紅的眼眶，就像一根利刺一樣，刺痛着他的眼睛，他的心。

就在慕子硯着急的快要冒汗的時候，一陣輕輕的腳步身細細的從遠處傳來，一向警惕的他立刻擡起頭來，立即的，像是看到了救星般，深深的松了口氣。

“夢小姐，你終于來了。”慕子硯開心的大叫了起來。

夢莳雨詫異的擡頭，不明白他為什麽這麽激動腳步就下意識的停了下來。

看着夢莳雨的反應，慕子硯尴尬的紅着臉搔了搔頭。

“小姐。”袖兒低聲叫了一聲，低着頭呆在一旁，聲音隐隐有些哽咽。

掃了眼亭子以及四周，淡淡一笑，“好了，這裏沒事了，他們都在山前等着呢？你就同他們一道兒先回去吧。”

慕子硯奇怪的看了看若無其事的夢莳雨，再看看垂頭默泣的袖兒，心中升騰起一股迷霧。

“是。”似乎不願離去，臨行前，袖兒偷偷的看了夢莳雨一眼，看小姐是不可能會改變主意了，只好乖乖的離開了。

隐隐有些明白袖兒的委屈來自何處，暗松了口氣，卻又好奇的看着夢莳雨：“夢小姐這是何苦呢？她只不過是關心你，擔憂你的安全而已。有這樣的忠仆，為你無怨無悔的默默只求付出，不圖回報，夢小姐還真是好福氣啊。”

“所以，我就更不能把她給牽涉進來了。”沖慕子硯一笑，神情認真的說道：“再說，在莳雨心中，從未把袖兒當做是一個仆人來看待，在莳雨的心中，她一直都是我的家人，我的好姐妹，所以，我一定不會放任我的親人朋友有危險而不顧的。”

慕子硯看了夢莳雨好一會兒，夢莳雨也是凜然不懼的回視，慕子硯莞爾一笑：“夢小姐不要太過緊張，夢小姐既然冒險約了在下一會，必是心中早已作了完全的準備，相必也明白在下并無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