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算計
一晃已經過去了三個月。
陸喻寫了信說快要回寧京城了, 陸允南每天扒着手指頭數日子。
“如今入秋了,呦呦谷景色甚美,要不要一同出游?”
陸允南組織小夥伴秋游, 衆人紛紛表示甚好。
顧朝坐在位置上雖沒說話, 但是大家都默認了顧朝肯定是去的。因為這幾個月以來,顧朝和陸允南簡直就是形影不離。就連如廁那都是一起的,池慕寒笑話了不止一次,還總和陸續吐槽二人膩歪。
陸允南表示自己很無辜,也不知道別人眼中怎麽就是自己和顧朝膩在一起了。明明是顧朝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的監視自己, 就連自己去廁所他都不放過。
出游日很快便到了,陸允南早早的在呦呦谷等候。
人到齊了之後, 陸允南笑眯眯的說:“各位我們去泡溫泉吧, 衣服都讓人給你們準備好了。”
“溫泉?”池慕寒奇道:“這是什麽東西?”
陸續回他說:“你一直在邊關不知道也正常,簡單的說就是池子裏的水是溫熱的,冬日泡更舒服。不過呦呦谷這個溫泉剛發現沒多久, 還沒在池子上建木屋,是露天的溫泉, 欣賞自然風光。”
呦呦谷發現的這個溫泉不小,容納二十人都足夠。
陸允南讓人做了浴袍和浴巾, 浴巾在岸邊放着。天氣微冷,浴袍做的厚實。每人一件,去屋裏換上穿去溫泉,這樣方便脫下。
陸允南,宋子休還有許書玉, 許書元早早的換好去了溫泉裏坐着。
池慕寒和陸續來的時候, 陸允南調侃道:“寒兄, 六哥。你們兩這身材真好, 怎麽每日我們吃的一樣,我就沒有你們這般好的身材。”
陸續拖了浴袍進溫泉,笑道:“我每日早起鍛煉,你每日都在賴床。你說哪裏不一樣?”
池慕寒補充說道:“我早上鍛煉,晚上也鍛煉。還會和我爹,我哥舞劍打拳。”
陸允南縮在水中吐泡泡,給自己找理由。早起是不可能早起的。晚上他也很忙的,他不是懶的鍛煉,他只是沒時間。
“嘶...”
池慕寒看着岸邊,忍不住驚嘆。
陸允南被吸引,也看向岸邊。顧朝浴袍半露,胸肌呼之欲出。他脫下浴袍,窄腰闊背,腿長而有力。
一步一步走進溫泉中,一直到泉水淹沒他完美的身形,只露出上半部分。
顧朝走到陸允南面前,将人從水中提起來。
“會嗆到。”
陸允南精瘦的小身板和顧朝的一對比,更加難以入眼了。他又朝水裏鑽了鑽,看着一個比一個健碩的顧朝三人,默默遠離。朝着許書玉三人靠近,走到一半被顧朝攬住了腰。
“幹嘛?”
陸允南腰細滑嫩,顧朝一只手臂可以輕易的環住。手臂上傳來不同以往的觸感,讓顧朝如被蜂蟄一般,快速的撤回了手臂。
“沒什麽,小心腳下。”
顧朝莫名的不敢看陸允南,剛剛環住陸允南的手臂似乎在隐隐發燙。陸允南不明所以的離開,顧朝一頭紮進了池中,企圖讓自己清醒一些。
泡完溫泉後,陸允南領着人去吃飯。
這次寶船上的食材,顧雲岚每樣都分了一些給陸允南。
西紅柿大部分都被用了做醬,剩下的一些用來配菜炒。
簡單的西紅柿炒雞蛋,口感特殊,味道卻極好,是衆人從未吃過的。
“這紅紅的是什麽?以前沒有見過啊。”池慕寒吃的停不下來,“酸酸甜甜的,當真是好吃。”
陸允南笑道:“這是西紅柿,這次寶船才運來的。我哥替我從陛下那要了一些食材過來,正好這次大家來呦呦谷玩,就做給你們吃。”
除了西紅柿炒雞蛋,還有芝麻湯圓。湯圓個頭小,一口一個。芝麻碾碎用蜜調配,包上糯糯的外皮,香甜可口。
除此之外,陸允南還準備了鹵鴨脖,鴨翅,鴨腿。甜辣口味,怕太辣了受不了。鴨子其他部位陸允南也沒敢鹵,這幾人肯定會吓得不敢吃。
別人的秋游清風明月,吟詩作對,共賞楓景。
他們的秋游是啃着鴨脖子坐看雲卷雲舒和谷內的無限風光。
雖說沒了那份詩情畫意,可內心卻也很歡喜。
“若是一直這樣就好了。”池慕寒感嘆道:“南弟給我們做美食,大家一起無憂無慮的賞景。”
陸允南塞了個鴨翅進池慕寒的嘴裏,調笑道:“那你可得給我交生活費的,可不能白養着你不是。”
池慕寒哈哈笑道:“你要多少,我給便是!”
許書元聽着嬉笑聲,默默地将視線轉到許書玉身上。他正吃着湯圓,面帶微笑的看着打鬧的陸允南。
這些日子裏,許書玉像是變了一個人。在外面他依舊是以往的模樣,活潑潇灑,愛玩愛鬧。也總是會粘着陸允南不放,二人聯手做了許多讓學錄頭疼的事情。
可一旦回府,那美好的面具就會被摘下。露出陰郁,沉默,寡言的本真。有時候還會整夜都消失不見,不論許書元怎麽問,許書玉都只字不提。
許書玉戴上了厚厚的面具,隔絕了所有人。
“你不累嗎?”
這是許書元第幾次問許書玉這個問題,兩人都記不清了。
許書玉嚼着湯圓,用勺子裝了一個遞到許書元唇邊,“知知做的湯圓很好吃,你嘗嘗。”
許書元撇過頭不想搭理,許書玉神情不變,自己吃了那個湯圓。
“真的很好吃,希望以後還能吃到。”
陸允南聽到了這句話,笑着回頭說:“瀾瀾你喜歡吃啊,那我以後常做些,可不要吃膩了哦。”
許書玉也笑道:“你做我就吃,不會吃膩的。”
陸允南想到陸喻快要回來了,便說道:“大哥還有幾日便回來了,到時候一起來我家吃飯吧。我給你做芝麻湯圓吃。”
“陸大哥要回來了啊...”許書玉似不經意的問:“你有玄曜的消息嗎?他也走了許久了。”
陸允南回道:“巧了不是,玄曜前日給我來信。說在路途中遇見了大哥,和大哥一起回來。他還叫我幫他啊好好的和大哥求情,好像是又惹了大哥不快。”
陸允南嘆氣,他想不明白,為什麽玄曜總是會惹大哥生氣。他大哥風光霁月,玉樹臨風。雖說有些不茍言笑,但是脾氣是好的沒話說。除非他的功課太差,大哥會不高興,但也沒有像玄曜說的那般似要吃了人的兇狠。
等玄曜回來的時候他得好好的問問這家夥做了什麽得罪了大哥。
就在陸喻回來的前兩天,美食街多了一家鋪子,專門用來賣糖。
“糖”對于大周人來說能夠聯想的只有麥芽糖,每年在特定的季節,會有賣貨郎挑着貨箱大街小巷的賣。
賣貨郎的呦呵聲一響起,孩子們都會一窩蜂的湧上去。吃上一口麥芽糖,心裏一整天都是甜滋滋的。
不過專門開個鋪子賣糖的倒是頭一次聽說。
因好奇鋪子門口湊了不少的人,夥計正在宣傳着新産出的紅糖和白糖。
寶船裏的甘蔗和甜菜不少,負責采購的人覺得這兩樣東西吃起來味道甜滋滋的便買了許多。
顧雲岚已經分下去許多讓司農去研究種植,但是還有很多。正好用陸允南說的制糖方法,将其制作成糖,放在美食街進行售賣。
糖的定價不低,普通人家根本買不起。
這些日子美食街的名號越來越響,也有不少富貴人家被這鋪子吸引,派了小厮前去探聽。聽說是賣新奇的東西,也不管是什麽,當下就讓小厮們去買。
劉家的小厮買了糖回來,和車上的主人家說道:“白糖量少,沒能搶到。小的買了些紅糖回來,夥計說這紅糖泡水喝對身體好,能補血驅寒呢。”
主人家也沒怪小厮辦事不力,對小厮說的紅糖功效很感興趣。
“快快回府,我要嘗嘗這紅糖水是個什麽味道。”
物以稀為貴,短短兩日時間,紅糖和白糖蜂蜜寧京城上層人士圈層。每日限量購買都是供不應求,做出來的貨都快見底了。這時候哪家待客上一杯糖水,那主家鐵定與來客是至交。
除了各種美食鋪子,油料鋪和糖鋪外,醬油鋪子也是每天都人滿為患。
顧雲岚怕人多起禍事,直接讓皇城司的來護衛美食街。陸允南自己都省的花錢顧镖師護衛,直接白嫖。
而外面買都買不到的糖,顧雲岚也單獨給了陸允南不少。
就連陸喻回寧京城那日,顧雲岚還念及陸喻離家數月,允他先回家與家人團聚,明日再進宮彙報。
陸夫人,陸允南和陸續在門口迎陸喻。
“大哥!”
陸喻剛下馬車,陸允南便沖過去抱住了人。許久不見,陸允南覺得他大哥更帥氣了。
“怎麽還冒冒失失的。”陸喻摸了摸陸允南的頭,笑道:“想我了沒?”
陸允南用力點頭,“想的!”
這時馬車上又下來一人,陸允南伸頭一看,不是玄曜又是誰?
“你和我大哥真是有緣,出去玩都能半路碰上。”
玄曜哈哈一笑,看着陸喻的背影挑眉道:“那是當然,我和陸大哥的緣分可是很深的。”
陸喻身體微微僵硬,面色不虞。陸允南沒擡頭,并沒有看見陸喻的神情。他走到玄曜面前,小聲的問道:“我大哥徹底原諒你了吧?”
玄曜想到陸喻每次見到自己那副咬牙切齒的模樣,摸了摸鼻子,“那是當然。”
陸允南舒了一口氣,他不用再當信使,也不用被遷怒抄書了。
“你先別走了,今夜留下吃飯。顧朝他們和蓮華我都叫了。”陸允南想了想時辰,“也快到了,你先進去等着吧。”
當晚的接風宴,陸允南準備做紅燒肉還有冰糖葫蘆當甜點。
炒糖色是個技術活,火候要掌握好。小了顏色上不去不好看,大了顏色太焦也不好看。
此次選用的豬肉也不是大周的黑皮豬肉,是寶船運來的粉白皮豬肉。
切塊的豬肉肥瘦相間,裹上一層糖色,色澤油亮,肉香甜膩誘人。
“少爺這山楂酸的很,您買這個做什麽?”趙廚子光是聞着味道,趙廚子就覺得牙根發酸。他正幫着給山楂去核,想半天也沒想明白這要怎麽吃。
“白糖炒化,比給紅燒肉的糖色低一個度。山楂球裹上糖漿,酸甜可口的很。”陸允南給紅燒肉做最後的擺盤,上面點綴着一些蔥花,讓顏色看起來更加的豐富。“待會做好了你嘗嘗就知道啦,好吃着呢。”
趙廚子看了一眼紅燒肉,說話的功夫分泌不少口水,這次是饞的,“嘿,小公子。你別說這肉加了一層顏色,可香的不得了喲。”
陸允南揚了揚下巴,小模樣很是得意,“鍋裏還有一些,你們飯點的時候分了吃。”
廚房裏的人都面露喜色,“謝謝小公子啦。”
府上陸陸續續有人登門,皆是與陸府交好的。陸允南也守在門口,接被他邀請來的幾位好友。
天色已晚,人已經到的差不多了。
陸允南左看右看都沒有看到顧朝的身影,池慕寒拍了一下陸允南的肩膀。矮下身,順着他的目光朝前看去,問道:“勾着脖子看什麽呢?都快把自己看成望夫石了。”
“什麽望夫石,文盲!”陸允南轉身給了池慕寒一拳,池慕寒吃痛嚎叫。
早已經過了時間,顧朝應該是有事不會來了。陸允南拉着池慕寒往裏面走,“進去吃飯。”
陸府前面不遠處的街角,細辛小跑回到轎前,“王爺,陸小公子進去了。”
顧朝坐在轎中沒有露臉,吩咐道:“回府。”
細辛聽命招呼着車夫駕車回府。
這兩日小王爺有些奇怪,也不是怎麽回事,自從上次呦呦谷泡溫泉回來後,比往日更加的沉默寡言了。
以前陸小公子要是沒邀約他,他能懷疑人生到後半夜不能入眠。
現在陸小公子倒是邀約他去府中吃宴,可他卻不去了。都看到陸府大門了,硬生生的叫停了車夫。
細辛實在是想不明白王爺腦子裏面整天都想什麽,明明心中想進陸府的很,卻只是叫自己蹲在牆角看看陸小公子什麽時候進府。現在倒好,直接打道回府了。
顧朝不知道細辛這一路上腦子裏的盤算,他回到府中後就将自己關在屋中。
上次在呦呦谷泡完溫泉,當天夜裏顧朝就做了一個夢。
一個關于陸允南的夢。
夢中的陸允南也在溫泉中,不着寸縷,緩緩的像他靠近。
他觸碰到了對方,那觸感與之前在溫泉中所感受的一模一樣。滑嫩,細膩。
只是夢中的陸允南沒有離開,而是環抱住了他。對方的指尖在他的後背上輕輕劃過,柔軟的唇貼着他的耳邊,慢慢的移到他的唇邊。
他憑着本能,抱緊了夢中的人,他想要吻對方的唇。
鳥啼聲讓這場夢卻戛然而止,顧朝掀開薄被,褲子濕了一片。
做賊一般将褲子焚燒,此後顧朝壓根就不敢深想。他腦子裏只要一想到在溫泉中陸允南的模樣,身體都會很沖動。
更別提和陸允南見面了,顧朝根本就不敢見陸允南。
而陸允南卻不知道顧朝的這些心路歷程,他正在和好友們愉快幹飯。
“給我的飯上澆上一些紅燒肉的湯!”池慕寒伸直了手,将手中的飯送到那盤紅燒肉面前。“玄曜,你吃了好多了,給我一條生路,叫我多吃兩口吧。”
為了一口吃的,能将天價香料送人的玄曜,怎麽也不可能放過最後一點湯汁。
“吃飯的事情哪能禮讓,大家都各憑本事吃到才算香。”
池慕寒差點爬到桌上,他痛苦搖頭,“誰能搶得過你?南弟!你快将他拉走!我一口都沒吃上啊!!!”
陸允南哪裏拉得住他,連連搖頭,表示自己愛莫能助。
最後還是蓮華實在看不下去了,拉着玄曜的衣袖,貼近他說:“陸大哥剛剛在看你。”
玄曜瞬間挺直了腰,一本正經的說:“吃飯嗎,就應該禮讓。”
池慕寒端着碗,狐疑道:“你剛剛可不是這麽說的。”
“人總是會變得。”
池慕寒飛快的将紅燒肉湯汁澆到自己的飯上,攪拌之後扒拉米飯,含含糊糊的說:“你這變得也太快了。”
玄曜笑着說你不懂,然後小聲的問蓮華,“他還有在看我嗎?”
蓮華頭也沒擡的說:“嗯,看着呢。”
“你剛剛騙我的?”玄曜嘆氣,悲傷道:“蓮華,你小小年紀來了大周不學好,竟然都會騙人了。”
蓮華回擊道:“怎麽說也是一國的王子,你看看你剛剛和人家搶飯吃的模樣。活像咱們洛迦國沒一口飯吃一樣,那我要不說陸大哥看你,你扪心自問,你會停手嗎?”
玄曜深深的看了蓮華一眼,由衷說道:“肯定不能停,不愧是我妹妹,這麽了解我。”
蓮華不愛搭理他,自己悶頭吃飯。
飯吃的差不多,酒也過了三巡。
冰糖葫蘆作為飯後甜點端上來,山楂正好還起了消食的作用。
酸酸的山楂外面裹着一層糖衣,酸甜可口。山楂特有的味道,更是令人口舌生津。
來吃飯的衆人,紛紛感嘆,陸小公子巧思。
即便是再不喜或是不适合吃的東西,他都能做出人們愛吃的口味。
陸喻舟車勞頓,疲憊得很。連糖葫蘆也沒吃,便告罪長輩想要回屋休息。
大家也都能理解,便叫陸喻好好休息,不必在意。
陸喻走後沒多久,許書玉突然幹嘔起來。
“瀾瀾怎麽了?”陸允南被許書玉這邊的動靜吸引,他見許書玉一副要嘔吐的模樣說道:“是不是喝醉了不舒服啊?”
許書玉眼神有些迷離渙散,嚷着要回府睡覺。
許書元知道許書玉是裝的,許書玉在來之前,已經告訴了許書元太後找過他的事情。
他告訴許書元,是為了許書元能和自己打配合。自己裝醉離開,可以趁着所有人不注意,給陸喻下藥。許書元留下,騙宋子休離席。迷暈宋子休扔進陸喻的房間。
許書元幾近掙紮,最終還是同意了。
可現在,眼看着就要實施他們的計劃,許書元退縮了。
他不願意傷害陸允南。
“我陪他一起先回府了。”
許書玉在暗處掐了一下許書元,提醒他要留下來。
許書元一動不動,強撐着笑意對陸允南說:“知知,對不起啊,我們要先走了。”
陸允南并不介意他們提前離開,還叫了人幫忙套車,“反正都吃差不多了,沒什麽的。倒是你要辛苦些,路上還要照顧這個小醉鬼。”
許書元應下,扶着許書玉離開。
事已至此,許書玉不能再說什麽。他借着月光看向許書元,他的弟弟快要哭了。
他自己又何嘗不在意陸知?可是,他阿娘的命只能靠他去救,他沒有任何別的辦法...
只要讓他阿娘離開這個鬼地方好好的活着,即便後面陸知要他的命,他也二話不說的給陸知。
“随随,你毀了我所有的計劃。”馬車上,許書玉看着窗外的夜景,“你有沒有想過,這次不成功,阿娘就會死?”
許書元想過,“可是,他是陸知的哥哥啊。陸知那麽愛他大哥,陸知會恨死我們的...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我們現在去将阿娘帶走,一起離開大周不行嗎?”
“你覺得你能對抗得了太後?”許書玉嘲諷道:“不自量力。”
“不過,還有辦法的,還能補救。”
許書元看向許書玉,他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哥,你要做什麽?”
“不做什麽,你先睡一覺吧。睡醒了,阿娘就自由了。”
說完,許書玉将手中的粉末一揚,許書元猝不及防的吸入空氣中漂浮的粉末,逐漸失去了意識。
“太後給的迷藥,果真不同凡響。”許書玉看着許書元昏迷的臉,執念已經讓許書玉變成另外的樣子。他給昏迷不醒的許書元許諾,也是在說服自己,“我一定會讓他們不敢再動我們分毫,一定會讓許洲在阿娘面前跪下忏悔。”
送走許家兄弟的馬車沒多久,“許書元”又折返了。
他有些懊惱道:“瀾瀾一直念叨要吃糖葫蘆,撒起潑來我都招架不住。他醉的厲害,我讓車夫在外面等着,自己進來看看還能不能拿些糖葫蘆給他吃。”
此時的“許書元”是穿着許書元衣服的許書玉,許書玉心中雖覺得對不起陸允南,可他也有不得不做的理由。
陸允南還以為出什麽事了,不過也确實沒有多餘的糖葫蘆了,他喚來竹枝,“去廚房讓趙廚子熬些糖,再做些糖葫蘆。”
“不用了。”許書玉喊住了竹枝,他說:“我可以自己去廚房讓趙廚子幫我做,正好看看是怎麽做的。”
陸允南沒想太多,之前許家兄弟也總是會去廚房看他做飯,便說:“那我叫人給你點燈帶路。”
許書玉沒再拒絕,他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竹林,問道:“竹林怎麽在這?陸大哥不是去休息了嗎?他不是要守夜?”
陸允南解釋說:“竹林今天不用替大哥守夜,大哥心疼竹林竹枝兄弟兩分開太久沒能見面。竹林伺候大哥梳洗躺下後,大哥就讓竹林回來找竹枝,允了他們兄弟兩晚上一起睡。”
許書玉心中感嘆,這是老天爺都在幫他,他本來還以為要再迷暈竹林。
不過宋子休已經走了,許書玉得塞個人進陸喻的房間。
太後指定了要與陸允南交好的人,是因為與陸允南交好的,身世一個比一個貴重。
只有他和許書元是例外。他們兩是陸允南所有朋友之中,身世最低賤的。若是沒有這個姓氏,若不是許洲的兒子。他這樣的出生,連條狗都不如。
宋子休是最好騙的,但他走了,沒有辦法。而池慕寒又一直和陸續粘在一起,他不可能将人引去陸喻那,陸續肯定也會跟着。
玄曜雖說對陸喻有意,可玄曜也是最精明的。自己一個不小心就會暴露,滿盤皆輸。
許書玉看着要散的宴席,心中猛然冒出一個想法。既然沒有合适的人選,那他就自己來。他知道太後根本看不上自己的身世,他爹也不可能會替他出頭,沒有辦法造成很大的影響。
可是太後忘了一點,沒有任何一個人比他更不怕死。
他可以用生命拉陸喻入地獄,前提是他阿娘和弟弟能好好的活着。
到了廚房,許書玉和趙廚子說了要做冰糖葫蘆。沒一會就借口腹痛,沒讓人跟着,自己拿着燈籠出了廚房。
許書玉對陸府很熟,對陸府個人的習性也很熟。
他走了近路,來到陸喻的門前。看着靜谧的院落,許書玉諷刺的笑着,與許府比起來,他竟更了解陸府。
藥霧順着小竹管吹進陸喻的房間。
此藥性極烈,皆是沈太後提供的世間難尋的極品。
許書玉估算着時間,陸喻應該已經藥性發作了。他剛想要推門進去,不遠處就來了人。
蓮華見前面似乎有人,便提起燈籠問道:“誰?”
許書玉聽到聲音,連忙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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