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青之雪

「吶，你有沒有試過在午夜三點逡巡夜色籠罩下的空座？傳言有青雪降下，頑強守護龐大冰冷的重靈地。」

這條消息是登載在 靜靈庭月刊 上的，在十番隊副隊刻意的宣傳造勢下，靜靈庭上下人等就算一眼不看也幾乎刻意倒背如流。

日番谷冬獅郎也不例外。

此刻，十番隊的隊長踏着虛空俯視。在月色曠爍的照映下，冰綠色的眸中劃過一絲冷粹的芒。四面的風烈烈掀起他白潔的羽織下擺。城市悉數沉寂在暗夜中，燈火如星。

青色的雪……嗎……

午夜三點整，寂靜的城市沒有鳴響時光的鐘聲。這個高度足以俯瞰全城的樓宇頂端。多年難得的休假，日番谷冬獅郎決意到空座一探，一來看看在現世時候認識的那些人，二來，也想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別看松本亂菊如此造勢，其實 靜靈庭月刊 從頭至尾都沒有說清楚……

越是這樣就越能激起人的好奇心。

在松本亂菊，浮竹十四郎一幹人等的撺掇下，日番谷冬獅郎終于同意打着“考察”的名義到空座休一次假。要知道，自己的工作這麽忙，再加上自家副隊一貫的“兢兢業業”，哪裏能有時間休假了？！

“喲，稀客呀，冬獅郎。”在他走神的時刻，一個陌生又熟悉的聲音輕笑着傳來。

日番谷冬獅郎回過頭，闌珊的光明令他幾乎看不清那個人的衣飾。那是混跡于暗仄中與夜色何其相似的，如墨的和服----死霸裝。輕靈細薄的衣料就着風翻飛，微微勾勒出少女姣好的身形。

他轉過身，冰綠的眸映出她的影子。

現世的時光在人類的身上體現無遺。5年時間在死神生命中中不過彈指，卻已能令當初的小女孩成長為亭亭少女。

黑崎夏梨。

他望着她。少女黑曜石般的眸平靜無瀾。她手中出鞘的斬魄刀閃着青色的流光。

“說起來，我成為死神之後，還一次都沒見過你呢。”夏梨側身将刀抗在肩頭，仰頭去凝視夜空沒有看他。

“……我的确很久沒有回來了。”日番谷覺得這句話說得實在沒什麽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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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時間，足夠令朽木露琪亞成長為十三番隊優秀的副隊長，足夠令黑崎一護到屍魂界擔任五番隊隊長，自然也足夠……令一護的妹妹夏梨取得死神的力量。可是這麽長久的時間，竟然沒能令他借休假的時間回空座走一走。在這不争的事實面前，再怎樣解釋也只會蒼白無力。

“怎麽，是來檢驗我的修行成果嗎？看看這一次……空座的常駐死神代理實力如何？” 少女輕描淡寫地揚起手中的利刃。下一秒鐘，從那鋒銳的刃尖上隐隐顯出一層淡泊青色的光。她的聲音帶一點慵懶地響在他的耳際。

“降下吧，青之雪。”

随着她的話音，刀刃上凝結出一朵泛着焰青光芒的六角冰晶----雪花的模樣。緊跟着是第二朵，第三朵……黑崎夏梨的斬魄刀上，盛開了無數朵精致的青色雪花。日番谷愕然擡頭，從他的頭頂，正紛紛揚揚落下不計其數的青色雪花。它們并非安靜地飄落，而是随着不存在的風徜徉飛舞，轉瞬間便彌散于整座城市。如同一場巨大的冷鋒過境，青雪在視野中肆虐。它們如冰冷燃燒的火焰，點灼過城市的每一重角落。

“青之雪……能力，探查雪花經過的每一處地方，并徹底控制我認為是敵人的東西。聽起來很像朽木隊長的千本櫻是吧。不過……差異在于，它的力量是控制。所以呢，別看它的樣子是雪花，可不是冰雪系的。是……”

“鬼道系。”日番谷接下她的話。

看着她眼角眉梢淡然自如的傲氣，他恍然想起曾經聽誰講過的一句話。「身為真命天子的傲慢。」

毫無疑問，這便是她的寫照。身為黑崎一心的女兒，她輕而易舉就擁有大多數人幾近拼死努力才能得到的力量。而不論是理解還是掌握，每一項，黑崎夏梨都做得堪稱完美。每一個從空座回來的死神都如是說。而他日番谷冬獅郎，從未錯過這些消息。

夏梨微微側過頭，斜睨城市的西方，眸中辰星遍布，是少年認定的與生俱來的桀骜。日番谷冬獅郎微微一怔，口袋裏的傳令神機就在此刻突然振起。他感到在那個方向剛剛傳來靈壓的波動。出現了一只虛。

既然，已經被我所制……少女勾起唇角，吐出的音節輕如呓語。

“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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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座城市都覆蓋着青色的光芒。每一個角落都是雪花逡巡的領地。沒有任何逃脫的可能。

黑崎夏梨望着的方向傳來遙不可及的靈壓，隐隐有嘉許與詫異爬上少年冰綠的瞳。那只尚不知形貌的虛的靈壓……就此消失。敵人連面都沒露就被幹掉了，真是令人心驚的力量。

她淡淡地看向他，從眉梢到唇角沒有一絲動搖。

日番谷深吸一口氣，努力使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看來，以你的能力，擔任空座的常駐死神已是沒有問題了……”

夏梨等了半晌，但似乎雪發的少年就只得出了這樣空白的結論。心知再等下去也不過如此，她嗤笑一下終于開口。“就只是這樣？你就沒什麽其他想對我說的？”

“夏梨……”

“你知道我想問的是什麽。一哥都可以去屍魂界，為什麽我不行？”

“這不是同樣的問題，夏梨。”

“那麽你告訴我，日番谷隊長。差異在哪裏？”夏梨刻意用了敬稱，嘴角揚起不屈的桀骜。

“黑崎一護，是特例。因為他在冬季之戰中的表現，還有……他已經徹底恢複了死神的力量。”

“吶，冬獅郎……”夏梨似乎并沒有聽進他無力的辯解，而是自顧自地說了下去，她的眸中有一絲迷茫，“以前的我總以為，自己終歸是要自顧自活下去的。”

日番谷的身體不易察覺地輕輕抖了一下。這句話的含義，他又怎會不知。

“……我知道一哥一直在做的是一種怎樣的事情。可是當初我不懂他為什麽會同意做那些根本與他無關的事。若說是肩負的責任什麽的也未免太過高尚了。察覺到他一次又一次插手屍魂界的事情後我才明白，一哥不想眼睜睜看着別人在自己面前受到傷害，所以選擇了不能回頭的道路。根本就沒有再多再高深的想法，僅此而已。後來我也明白了自己想要的是什麽。我也想保護別人。從自己的家人，游子，一哥，到那些陌生的人。所以……”她頓一下，阖起雙眼，語氣平平，“我接手了他的工作。毫無疑問，現在我已經明确了自己在做的事情，并将一直繼續。”

待到再度睜開雙眼，她的眸遍布宇宙的星光，她的嘴角揚起絕決的弧度，日番谷不敢正視。

“我會成為真正的死神。進入某個番隊，做那些應當屬于我的事情。就算花上幾年，十幾年，幾十年，等我死後再花幾十幾百年，也一定會繼續下去。的确，過去的我不想承認屍魂界，還有跟屍魂界有關的所有事情，可一旦我死了，就必須要承認了吧。所以這樣的未來現在來決定，不算太早，還好也并沒有更晚。我已經見識過不少人的實力。在我眼中他們便是我前進的方向，終有一天我會趕上，再超越他們……這就是我的理想。而我的理想，與你無關。你無權阻止。”夏梨語氣淡然，卻是不容反駁的堅定。

“夏梨，”日番谷嘆了口氣，“我不會阻止你的。如果你将這當做理想的話。我只會告訴你，前路很長，你要超越的人很多，也很艱難。在你努力的時候，他們也并非止步不前。”

“呵，我當然明白。經歷了那樣的戰争，沒人還會安心自滿地當井底之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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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你的視察結束了嗎？我的分數如何呢？”夏梨注視着青雪席卷在這座城市的每個角落，東方的天空開始微微泛明。這一夜，但凡有虛的出現，她總能在第一時間發覺，然後不費吹灰之力消滅。沒有任何例外能夠逃離這位常駐死神代理的掌控。

“九十七分吧。”

“哦？敢問扣去的三分是什麽原因？”

“推理不夠仔細阿……因為……也許從一開始就是個誤會，我并不是來視察的。”少年聳肩。

“哦？”吐出一個表示疑惑的音節，少女這才将逡巡的目光重新投向十番隊的隊長，她的視線挑釁地掃過他長潔的羽織。

切。不是來視察，穿着隊長羽織？！

地平線開始展露出一絲微紅。有不易察覺的金色點染上他已短的雪發，是晨光熹微的先兆。淡白的藍色逐漸從地平線附近退卻，再過不久就有明媚耀目的色彩鋪滿整座城市。

“你的那個理想，我當然無條件支持。”日番谷揚起嘴角，“并且，我會一直等着它實現的。不管你花上多少時間，我都會等着。至于我這次來的原因嘛……”他揚起頭，細碎的發迎着風亂舞，“《靜靈庭月刊》上提到，空座每到午夜三點，會有青雪降下。我只是趁休假的時候過來看看，這個傳言是否屬實。”

聽到這些內容，夏梨幾乎啞然失笑。

“這也會報道？！白癡阿。”她眨一眨眼睛，哂笑地看過少年的眉目，“那麽結果呢？”

日番谷挑了挑雪色的眉梢，回望過來。“的确如此。”

“大概又是亂菊姐搞的鬼吧……”夏梨微一聳肩，“上次她來的時候，拿個相機說要拍照什麽的，慶賀我成為死神，讓我回絕了。她當時嘟囔着不知道說了些什麽，結果是……整了這麽一出戲來嗎……”

為了這麽個可笑的理由，你就可以跑來空座一探究竟。那麽之前的五年，你又為什麽始終不出現呢。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麽，思索了一下，少年終于和盤托出。“話說……夏梨，我可是剛剛拿到休假的申請阿。”

“是嗎？我以為你們隊長都閑得很。”抱起雙臂。

“你以為誰都像黑崎一護那樣嗎……”

“喂一哥可是很忙的！”

“再說了，有松本那樣的副隊，怎麽可能清閑得起來……”日番谷冬獅郎幾乎立即想到了自己結束休假後回到十番隊執務室，會見到怎樣聲勢浩大的文件堆……他努力忍了一下額角隐約開始跳動的青筋，心說再怎麽惱火的事情也等到休假結束再說。

“嘛，不過有很多時候還是要感謝亂菊姐的呢。”夏梨甩甩馬尾，收起斬魄刀，所有的青雪都如真正的雪花一般，在整座城市的街巷中消融無蹤，她寵溺地拂過刀鞘，縱身躍下頂樓。餘光瞥見雪色的隊長羽織緊緊跟随身畔。

“冬獅郎，今天是周末，有什麽計劃嗎？”

少年愣了一下。“……沒有……”

得到這個答案的少女微微挑起嘴角。

“那，球場見吧。”

-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