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間奏曲

那就是召喚系統了。

黑崎夏梨在生命圖書館高大的書架上取下一本厚重的魔法書，瞟一眼某處暫時未被開啓的空間。那裏空空蕩蕩什麽都沒有，但她知道在空氣中，在那肉眼不可見之處，就是F.N.C學園的召喚系統。夏梨眨了眨眼睛，指腹劃過手中的書籍，她翻開目錄掃視。在少女身畔，深紅的天鵝絨窗簾沉重安穩地垂落到地面，仿佛能将一切喧嚣都隔絕在這重布料之外。

生命圖書館，是Fantastic Night College，簡稱F.N.C學園的一級管理重地。不僅因為這裏存放着衆多世所罕見的藏書，更因為這裏安置着與每位魔女都息息相關的召喚系統。

一旦學園中的魔女獲得“魔女法師”的稱號，便會被引領着進入生命圖書館，屆時召喚系統全面開啓，魔女将在這裏召喚出她們的使者——通常情況下都是一只黑貓。這場召喚對于魔女而言，是她們的魔法生涯中無上重要的經歷，所以F.N.C學園不允許這一步出現任何人為的差錯。通常情況下，生命圖書館是禁止院生進入的，只有執導師親自簽名的羊皮紙文件才能獲準進入。

當然，眼下的黑崎夏梨屬于“被允許”的行列。

圖書館監理員Erilly小姐從鏡片下盯着這位低年級的院生，神情簡直像是剛吞掉一整座冰山。這位低年級院生拿來的文件經過反複審閱的确沒有問題，不管是越聲老師的署名還是理由——提前預習在莉莉絲時代開啓的獵殺魔女活動的真相與傳說對于優秀學生的實戰演習有着明确且重要的意義——都足夠充分。

夏梨輕松地按照書架的編號找到了自己想借閱的書籍——《The Time-Line from Lilith to Nathalie》。她簡短翻閱了一下目錄，大概能了解到更多Lilith時代的魔女與衛道者的事情，還有關于近戰魔女Nathalie的一些紀事。雖然她已經親身了解過一部分，但偶爾從別人那裏了解下會有截然不同的感受。話又說回來，那些大概就是越聲老師想讓自己了解的內容，理論對實戰有一定幫助一直是他的想法。但若是放到自己身上……夏梨嘆了口氣，有些事情大概身體自己産生的反應比大腦要更快。還有另一些……是自己也不會了解的，莫名其妙就會出現在腦海中的東西。那種情況……絕不是一次兩次了。

知道自己再多逗留片刻，那位冰山小姐大概就要變火山了，夏梨迅速結束了自己的巡禮，帶着書籍去登記。離開一臉不高興的監理員小姐，她立刻走出了圖書館。想象一下坐在沙發裏讀這本書的感覺，一定比在學園裏惬意得多吧……

不過是真的……她感受到了，召喚術式那強烈的存在。

甚至隐隐，讓自己有些血液奔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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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古史》作為一本教科書而言，其實也是相當不錯的選擇。不過它也附帶了所有教科書的綜合缺陷——無趣。那些最令人激動的內容，通常都只是淺嘗辄止。反正學生們不需要知道得太過詳細，Asibosy戰争的發起究竟由什麽人領頭，中途又為什麽要更換大批魔女，這些都不是教科書會告訴你的。它們只會平鋪直敘地講述戰争的意義，後果，影響等等了無生趣的東西。這也正是黑崎夏梨試圖去借那本《The Time-Line from Lilith to Nathalie》了解更多的理由。

也算是巧合吧。她在上完初級魔法課程後在走廊中遇到了越聲老師。随意寒暄幾句後，夏梨提到自己對教科書上的一些文字記載很感興趣但書上的內容太少了，比如《魔女古史》上提到的高深而罕為人知的魔法，最吸引她的莫過于“空座屬地魔女異能——瀚海歸墟”。越聲老師一向很喜歡這位聰慧過人的學生，理所當然地向夏梨推薦了這本書并親自寫了張羊皮紙允許她進入生命圖書館借閱。

雖然越聲老師并沒有表示這本書和夏梨想要知道的魔法有什麽直接關聯，但既然這本書是從Lilith的傳說講起，好歹也持續到Nathalie所在的近代，夏梨想，也許……會提到關于屬地魔女的事情吧？

懷着這樣的想法，她打開了那深棕色的封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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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這本書迷住是很正常的。書中描述的內容真不愧是□□級別，被壓制的真相，鮮血淋漓的史實，一切殺戮都被如此光明從容地庇蔭在Lilith廣切的黑翼之下。魔女與衛道者的血腥殘殺，作為這世界的生存鐵則，一敗一勝，一死一生。這永恒的戰鬥作為刻入靈魂最深處的印記，如輪回般紀念，演變成而今的“獵殺魔女”。

夏梨匆匆翻閱，試圖找到自己感興趣的東西。視野中出現某些字眼時，手上忽然一頓。

這一章節的文字是在講召喚系統。她匆匆掃了幾眼，大略是在說召喚系統連通着某個神秘之地，在不同的地域也有不同的召喚術式。大概本書的作者出身是空座，對隸屬于空座的F.N.C學園召喚系統描述最為詳盡。

這将是自己未來一定會面臨的大事情。夏梨在腦海中構想着自己會召喚出一只聰明伶俐的黑貓，然後放緩那一目十行的速度開始仔細閱讀這一章。

越是閱讀，便越是覺得驚心動魄。

以前的她從未想過，一年至多使用一次的召喚系統會有如此精密複雜的術式，更想不到的是，在生命圖書館中還有衆多複雜難解的魔法在暗中保護着它。那些魔法對系統施加着各種各樣的保護，隐藏，擾亂，甚至是替換。夏梨簡直要對它刮目相看。

所以說，召喚出來的黑貓一定是超級重要的寵物吧！

不過嘛……少女咋舌，翻到下一頁心說，那些魔法如果事先不知道還真是容易整死人……但既然知道了真相，就可以避開甚至還原所有的魔法。只要記得足夠清楚，魔法使用得當，就算只有自己一個人，也可以輕而易舉地打開召喚系統。

此刻的黑崎夏梨并不知道，眼下在書中讀到的一切內容，都會成為日後自己冒雨夜探生命圖書館，重新開啓召喚系統的……門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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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本書從頭翻到尾，竟然只字未提“瀚海歸墟”，黑崎夏梨覺得有些洩氣。她嘆了口氣将書往沙發上一扔，整個身體都向後仰去，陷進柔軟的沙發。

“真是的……還以為越聲老師這樣大做文章，一定是因為書裏有什麽爆料呢……”她揉揉眼睛，然後閉上。不得不承認，似乎自己的內心對于這件事的渴望超出了預期。沒有達到想要的結局，一種失落感從似有若無變得逐漸強烈，猛然間，一陣刺骨的寒意從四肢百骸中蹿起，像是一瞬間整個身體都浸入了冰水。

……這感覺絕不陌生。

黑發少女猛地睜開眼睛，條件反射般扭頭望向幾米之外的穿衣鏡。

鏡中映出了沙發，還有坐在沙發上的自己。唯一相異的是鏡中人銀白的發色，和夏梨原本漆黑的頭發截然相反，此外就是慘白膚色下，眉目間邪戾的煞氣——鏡裏鏡外，竟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這樣四下無人，寧靜得堪稱死寂的房間，要加上點氣氛詭谲的BGM放到電影裏，絕對夠百分之三百的恐怖片。不過我們英武的女主角沒有露出一丁點詫異的神情，甚至連眉梢都沒抖動一下，顯然她是早已見慣了鏡子裏的家夥。夏梨從沙發中站起來走到鏡前，冷冷地注視着對面的自己。

“你來做什麽。”

鏡中的夏梨站在她對面，非但沒有對這樣冷淡的态度感到不快，反而一點點彎起嘴角似乎很是享受。“我知道你有些困擾，所以出來幫幫你阿。”她眯一點眼睛，滿是玩味地看着夏梨。

“哼，我信不過你。”

“诶，可是最了解我的莫過于你呀，小夏梨~我的力量比你強，我知道的事情也比你多得多，”她滿是不屑地向夏梨身後的沙發一努嘴，沙發上放着那本借來的書，“與其看那種刻板的東西，不如直接來問我？”

“我的事情，用不着你指手畫腳。”夏梨擰起眉。她真心看不慣那家夥洋洋自得，目空一切的勁頭，甭管她長得多像自己。不對……正因為像自己，所以才會覺得更反感吧……

“哎呀好冷淡哦~不過我不會在乎……因為，”鏡子裏的白發少女毫不在意地聳肩，猛地貼近鏡面，目光深邃灼人，“總有一天你會需要我，需要我的力量，黑崎夏梨。”她倏然退開，變作一幅懶洋洋的樣子擺了下手，“拜拜啦，你這別扭的小妞兒。”

夏梨眨了眨眼睛，穿衣鏡中只剩下自己。黑發，黑瞳，一臉默然地對着眼前的鏡子。

那家夥到底要怎樣。

不過聽她說的……似乎真的知道些關于那個魔法的內幕？

嘛，随她吧。反正就算知道……又有什麽用……那是屬地魔女的魔法，雖然聽上去很厲害，但不是屬地魔女的話，管個毛線的用阿？

她将那本書從沙發上拿起來放到桌上，随手打開了電視，找了個更舒服的姿勢躺下去。

精靈們在泛着銀光的林間唱起挽歌。在哀婉的歌聲中，年輕美麗的精靈憂傷地開口。

「我不忍心告訴你們。因為我的悲傷還未及平複。」

逝者如斯。

《The Time-Line from Lilith to Nathalie》從桌上滑落到地面，翻開到其中某一頁。黑崎夏梨垂下頭，撿起的剎那看見了一小段文字。

「Lilith是萬物亦非萬物，是存在亦是消失，是永恒亦是永無。

她是萬物化作的贊頌，是血與淚的蝴蝶，是夜色黯下的長歌。

她是力量，是魔法，是衆生的靈與肉。

她吞虛無。她啓輪回。她是無上高強。

誰贈獻白骨，将魂靈納入石戒。

誰付與力量，由今世陷入往生。

一念得償，一念敗夙。夜之魔女，永無安詳。」

“這是什麽阿……咒文還是吟唱阿？還是……普通的頌詩？”夏梨眨眨眼，将書合上重新放回桌面。

萬事萬物，過去已去，未來不來。那些仍未發生的，其實早成定局。

即使當事者身處迷霧之中，仍能在某一時刻，被看進某雙淺灰的眼眸。

華麗的朽木親王府中，暗紅長發的魔女端坐在桌前，将一杯沁香的紅茶遞到嘴邊，露出一抹高深莫測的笑意。

- END -

作者有話要說： ※死神同人‖無CP‖活動：為小夥伴的故事寫篇番外

※《Fantastic night之獵殺魔女》作者：幻雪之翼——FNC番外‖黑崎夏梨在校期間的事情

※C.E.G出沒

因為FNC是白梨，所以，盡管本文沒出現紅苕，我還是把它算進白梨的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