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愛你之色【15】

作者有話要說: ……

謝謝「0_0」君的地雷~~~小火有在好好開拓杭岩寶寶的天賦!!!!~~~~~~

【15】

那個房子,是一個用來懲罰人的房子。奧尼将杭岩推了進去,貼在屋面的是明亮的金屬材質的面板。四面映照出杭岩的影子,杭岩疑惑地坐在最中央。很快,他感覺到了熱,他将衣服一件一件脫下來。無濟于事,他只能盡量遠離發燙的牆壁,而腳底下,也開始像被架火燒一樣的熱。

把他光着的腳燙得要起泡。

杭岩把衣服墊在腳下,試圖尋找涼一點的地方,可是所有的地方都很熱。他拼命地用手扇風,微弱的風怎麽可能敵得過像火山爆發一樣席卷而來的熱,被火焰般的熱包裹着,汗水就像河水一樣淌了下來,整個房間迅速成了大蒸籠。身體所有的水分都像要被吸出來一樣,不是像,是将要。

就這樣,被活活烤幹嗎?

杭岩想去捶打房門,想大聲求救,可是,他沒有動。杭岩知道艾洛生氣了,要懲罰自己。懲罰是一個很遙遠的詞,遙遠到想一想,身上就像有皮鞭打落一樣。求救是沒有用的,施罰的人都是無情的,不會因為懇求而有所仁慈。真正善良的人,一開始就會善良,真正可以親近的人,一開始就是溫暖的,就像一睜眼,就看見了微笑而溫暖的慕歡。

随熱而來的是窒息,氧氣不夠,杭岩伸長了脖子拼命呼吸。

窒息、眩暈、眼前一陣陣的黑色。

杭岩站不住了,他倒在地上。地上的熱,縮成一團心裏默念着慕歡的名字,慕歡,明明說要保護自己的,轉身就跑得不見了蹤影,如果再不來的話,就再也見不上了啊。在意識接近昏迷的瞬間,在靈魂即将離開身體的時候,砰的一聲門開了,有人踏着穩健的步子走了過來。杭岩感知到身體一下子離開了地面,伴随着遙遠的一句:“你這麽聰明,為什麽卻不知道去拉一下門呢?”

睜眼,依舊在魔窟。

拯救自己的人,不是慕歡。杭岩難受得不想醒來,将頭埋進被子,被子的氣息很陌生。艾洛這個無聲的魔鬼像如影随形,雙手撐在床沿上:“杭岩,經過了懲罰,你現在學聰明了嗎?你要是學不會的話,我可以再送一次。”

因為這次懲罰杭岩不敢接觸金屬的東西,從金屬桌面到金屬工藝品,也不願意看,偏偏這裏的東西多是高科技設備,全部泛着高科技的金屬光澤。杭岩就面對着一副大大的抽象畫坐了一天。抽象畫不知所雲,線條混亂,顏色是血紅色。直接後果就是,在看到餐桌上的紅色番茄醬時候,杭岩吐了。

杭岩被禁止出房子,只能透過大窗子看雪。西德尼來探望他,偷偷地掏出了新鮮的奶油小蛋糕放在一邊:“我特地托切爾在一個很緊俏的店裏買的,排了五個小時隊,他恨死我了。今晚,你要離開這裏了,我不能陪在你身邊了,再見。”

火災破壞了整個建築的安防的完整,它不再堅不可摧了。

艾洛要轉移陣地,雪路很不好走,車好幾次大側滑,差點陷進雪裏,好在都順利地出來了。艾洛和杭岩坐在車的後排,車外黑乎乎的,只能看見隐隐約約的雪林。杭岩咳嗽了一聲,艾洛扭頭握住了他的手,熱乎乎的,杭岩抽了幾次沒掙脫,他卯足了勁猛然一抽,恰這時艾洛松開了手。後勁太大,杭岩一下子撞到了車窗上,砰的一聲脆響。艾洛輕笑了一聲,大手伸過來撫摸杭岩的左腦側,摩挲得短發挲挲地響。

杭岩的腦袋更疼了,他惱怒地拿下艾洛的手,擱到艾洛自己的腿上。艾洛嘴角隐隐地含笑:“你是喜歡海灘,還是河邊,還是紅樹林?不說話嗎?那就小島海灘吧。”

出了雪林,被塞進了一架小型飛機,枯燥的飛行之後到了一個偏僻荒涼的海島上。海島上非常暖和,一件薄薄的亞麻衫就可以了。比起雪林裏的超科技現代建築群,海島上的建築出奇簡單,只有幾棟用石頭壘成的房子。

這個未被開發的野生小島很粗犷,濕度很大,風很大,沙土很松。堅硬的棕樹到處都是,鱗片般的蕨科植物長在石頭細縫之中。杭岩只能坐在暗黑色的礁石上看海水,吹海風,除此之外什麽也做不了。保镖和艾洛再也不用擔心他會破壞什麽了,因為這裏沒有高科技,沒有電,沒有任何特殊材質,只有不太安全的海島生物。

艾洛很忙,暫時沒時間欺負杭岩,看着剩了一大半的晚餐:“魚不好吃嗎?”

從不回答的杭岩忽然說:“我想吃榴蓮酥。”

榴蓮酥,當然是海島上沒有的,艾洛站了一會兒,忽然掀開被子鑽了進來。杭岩非常不滿,他推着艾洛,艾洛一動不動。杭岩幹脆坐了起來,用盡全力把他往床外掀。掀着掀着,艾洛嗤的一下破功笑了。

杭岩站了一晚上。被艾洛占據了床之後,他就再也不想碰那張床了,他演化出很多種睡姿,比如坐着,比如站着,比如靠着樹。艾洛也是個很頑固的人,日複一日地霸占杭岩的床。四天後,杭岩一邊瞌睡一邊吃早餐,艾洛忽然一笑,掌心托出了三顆榴蓮酥。

杭岩的眼睛慢慢亮了,主動伸手來取。

艾洛喃喃:“竟然這麽喜歡,沒有什麽特別的啊!”

因為無處可去,保镖沒有跟得太緊。杭岩喜歡站在最高的礁石上,那塊礁石其實是兩塊對立着靠得很緊的礁石,中間縫隙不是很大,但能容下一個人。礁石露出海面的高度足足有二三十米。從上往下俯視,能看到海水在兩塊礁石中間的細縫中沖擊着。

艾洛說只要再呆兩天,就可以去M-G研究所了。杭岩心情低落:慕歡,現在在哪裏呢?杭岩出神地站着,想着,看着大海咆哮了開來,潮水兇狠地拍打着。就在這時,一股強勁的飓風忽然襲了過來,站在礁石上的杭岩猝不及防,被吹得東倒西歪兩腿不由自主向後一退。恰好,就這麽一腳踏進了細縫中,又一股大風吹過來,帶着摧枯拉朽的怒海的力量,揮舞着手臂站立不穩的杭岩啪的一聲掉了下來。

渾身驀然一墜,藍天大海一瞬間消失,黑色的礁石鋪滿了眼睛。

尖叫聲後,杭岩一線墜落。

而後,被卡住了。

因為上面縫隙太大,所以杭岩掉下去了,因為中間的縫隙太小,所以杭岩被卡住了,他驚魂未定,等意識到時,腿拼命踩在礁石,手臂扒着礁石,身體火辣辣的,可能全身都被擦傷。在這狹小的空間,杭岩的前胸和後背都是礁石。

他,像掉進了一個狹窄的井裏。

杭岩艱難地擡頭,看見了一線天空。他勉強低頭,海水在距離腳十米的地方。就這樣,杭岩被卡得嚴嚴實實,前後左右全是礁石,就算想掉也掉不下去,當然,他也出不來。杭岩喊了幾句,只有飓風吹過的更響亮的聲音。杭岩不喊了,冷靜下來,墊着腳尖努力平複呼吸。

這種近乎窒息的空間是令人心理産生憋悶感的,尤其是這種細縫中,仿佛會被生生夾成肉片一樣的憋悶。

杭岩艱難地舉起手,手背墊着額頭。

杭岩想起,上一個令人窒息的瞬間,是一睜眼看見了慕歡的嘴唇,雙唇相接,如果一閉眼一睜眼就可以再次看見,該多好啊——慕歡,在哪來呢?

為什麽左眼不能看見右眼?為什麽掌心可以握住一切,卻無法撫摸一下與它相依的手背?為什麽自己不能變成兩個人了,一個等待,一個追逐?當時那麽想抓住慕歡,但是,沒來得及伸手,慕歡就離開了。當時的感覺,是痛。杭岩将手摩擦着石頭的最尖利處,一下一下。石頭刺破皮膚,流出鮮血,嘶嘶的疼。雖然也是痛,好像不太一樣。

飓風遠去,石頭的澀澀的味道滲入鼻尖。

“杭岩?杭岩?杭岩?”遙遠的呼喚喚醒了杭岩,杭岩想,是幻覺,他聽見了慕歡的聲音——崖上,有個連臉都蒙着的保镖拼命地沖着這細縫呼喚着,杭岩想果然是幻覺啊。

砰!有什麽東西搖擺着碰到了杭岩的腦袋。

打斷了他的回憶。

杭岩順着摸索了兩下,按住了那東西,艱難地拿下來,原來是帶着環套的繩索、護臉的柔軟面具、保護手部的袖套、還有一個監控探頭——是想看自己是死是活嗎?杭岩艱難地将環套套入手腕,繩索緩慢地向上提。

就這樣,杭岩從窒息的空間一點一點往上提。

中間,有石頭的尖利的突起,石頭再度劃過杭岩脆弱的肌膚。嘶嘶的疼,麻麻的疼,石頭也劃過他的臉,碰在了面具上。天空的細縫,變得開闊。被提起的一瞬間,杭岩落入了一個緊緊的懷抱。這人緊緊地抱着他,完全不顧杭岩窒息的痛苦:“杭岩……”聲音,是熟悉的,慕歡。

那人拉下臉上的蒙布,卷卷的頭發,卷發頭發貼着的是比以前黑了一點的臉頰——真的是慕歡。

一陣大風吹過來,将杭岩吹進了慕歡的懷抱。

慕歡笑了:“啊?這麽激動?好了好了,杭岩,要跟我私奔嗎?”慕歡将帶着吸盤的工具扔在礁石上,他抱着杭岩往礁石下跳,蹭蹭蹭幾步就下來了。一個快艇出現在眼前,慕歡将杭岩往游艇裏一推:“私奔的感覺怎麽樣?”

慕歡啓動了發動機,杭岩踉跄着坐下。

回頭,杭岩看見艾洛在崖上,沖他不停地擺手,氣急敗壞地跳腳。在慕歡箭一般離開的瞬間,杭岩的腰上驟然一個巨疼,像錐子狠狠地錐進去了一樣,疼得他一下子跌到。慕歡把他撈了起來,撩起衣服一看,腰帶泛出異樣的光芒。慕歡呸了一口,罵道:“艾洛這個狡猾的狐貍精!”老狐貍,成精了。

這是一個綁縛的工具,一旦被綁的目标離開一定距離,就會産生巨大的力量,讓人疼痛,迫使他回來,距離越遠,越疼痛難忍。

慕歡趕緊為杭岩解除警報。

可這玩意看上去普通實質卻很精密,慕歡一時不得竅門。腰帶越錐越深,越錐越疼,杭岩渾身都像魚一樣亂摒,疼得渾身掙紮,甚至神志不清,要往海裏跳。慕歡急了,只得繞着海島開,以減小杭岩的痛苦,贏得解鎖的時間。

就在這時,艾洛的保镖們氣勢洶洶地追上來了,開着快艇,帶着機關槍來。慕歡一邊解鎖,一邊逃離保镖的追擊。

“杭岩,馬上就好了。”“杭岩,忍一忍。”“杭岩,我真不忍心繼續……啊呀這次私奔沒有計劃好,要不要把你送回去呢?”慕歡笑着調侃,額頭不斷湧下汗水來。

杭岩抓住了慕歡的手:“不,我不要回去。”

慕歡一怔。

眸子已經疼得渙散,杭岩但卻用堅定的口吻說:“我要和你在一起。”

“傻瓜啊!”慕歡工具一挑,束縛倏然解開,警報瞬間解除,無用的腰帶剎那被撇進了深海裏,伸手托起了一挺黑色的狙擊槍,調侃說:“杭岩快趴下去,我要跟那群混蛋同歸于盡了!”

杭岩抱住他的腰:“不要!”

慕歡将他摁了下去:“哈,我是跟一只考拉私奔了嗎?小心,那群家夥要喪心病狂了!”

那群保镖的确喪心病狂了,他們開槍了,子彈掃射過來,慕歡的快艇一個急切的轉彎躲過了追擊。茫茫的海洋,平靜的大海,一望無際的視野,偏偏有着喪心病狂的追逐。慕歡絲毫沒有驚慌,反而從容地周旋起來,時不時舉槍掃射。他的技術一流,很快就将保镖甩遠了。杭岩屏住呼吸心驚肉跳地看着,看保镖們的游艇越來越遠,終于松了一口氣。就在把尾巴擺脫時,忽然間,天空傳來一陣巨大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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