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女孩子這麽主動容易吃……

幾分鐘的等待, 卻顯得無比漫長。

季妤偌焦慮的心情在看見驗孕棒上只顯示一條杠才緩和了下來,她将驗孕棒拿到賀璟深面前,溫淡地說道:“沒懷。”

賀璟深極深的眼眸看了幾秒鐘, 就收回了視線, 應得很平靜:“嗯。”

季妤偌将驗孕棒丢進垃圾桶,白色色調的病房忽然顯得靜默枯寂, 她的角度只看得見賀璟深的側臉輪廓,神色看不出什麽波瀾, 她低聲開口道:“賀璟深, 你如果有什麽不滿可以表達出來, 要是我們達不成一致, 可以……”

賀璟深輕擡眼眸,立體分明的五官讓他看上去多了幾分冷硬, “可以離婚?”

燈光落在季妤偌的眼睫上,眼下映着幾分陰影,她輕啓雙唇:“是你擺臉色給我看的。”

“那你覺得我該如何?”賀璟深的薄唇輕扯。

或許站在賀璟深的立場, 無法理解她的做法,他們是夫妻, 而她猶豫着是否要打掉他們的孩子, 是個男人恐怕都難以接受。

季妤偌的措辭在腹內醞釀了半會兒, 才緩緩地道出:“在今天之前, 我從未想過孩子的事情, 甚至在跟你結婚前, 我就沒想過做媽媽, 媽媽很神聖很偉大,她既賦予了孩子一條生命,還肩負着陪伴他教育他的責任, 如果沒有堅定的決心可以給孩子快樂幸福,我認為不該随意就生孩子。”

賀璟深濃墨般幽深的眼睛認真地看着她,聽着她溫和的話語,心裏難免被觸動了,一直以來他都不曾了解過她在這方面的想法,在床笫之間做錯事,他更多的還是出于對二人世界的眷戀,不想有第三者打擾他們,即便是流着他們血脈的孩子。

可是今天他問季妤偌“萬一真的有了”時,她猶豫遲疑的表情卻讓他的心尖被刺了下,仿佛他們的孩子不被她接受般,這項認知讓他極其不舒服,尤其是兩人剛談開,處于這麽不穩定的階段,這容易讓他鑽進牛角尖,會想着她是否還有分開的打算。

季妤偌看了賀璟深兩眼,發現他的臉色似乎溫和了幾許,才又低着聲音說道:“我不知道将來會不會改變想法,你如果接受不了我的态度……”

賀璟深俯首封住她的雙唇,但只是淺嘗辄止,像是就為了阻止她接下來要脫口而出的話,他喑啞的聲線從喉嚨裏滑出:“好了,別說了,你說的我都接受。”

季妤偌伸出蔥白的指尖,細細地描摹着賀璟深的五官,“我知道爺爺期盼着你孩子的到來。”

“爺爺不是古板的性格,他不會強求我們的。”

季妤偌垂下眼睑,內心多少有着抱歉:“你生我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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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璟深極淡地笑了下:“不是你在生我氣嗎?”

季妤偌眨了眨眼睛,這才意識到兩人的距離太近了,她還主動地觸碰他,她想抽回自己的手,可是賀璟深沒讓,他将她的手牢牢地握在掌心不松,“我并沒有多喜歡孩子,甚至覺得孩子很麻煩,又哭又鬧,可是想到如果是你生的,這種煩躁的情緒很自然就散了,剛才也不是生氣,就是有點小落寞,好像你跟我想法并不同,連是我們的孩子,你也不喜歡。”

“不是不喜歡,只是怕自己做不好。”季妤偌烏黑的眼眸看着賀璟深,認真地解釋道。

“現在我知道了。”

季妤偌低着腦袋看了眼兩人握着的手,淡淡地出聲道:“賀先生,可以放開我了嗎?”

雖有不舍,但他也懂得适可而止,免得又惹人生氣。

賀璟深放開了季妤偌的手,還是向她交代了下關于曾向柔的打算:“曾向柔明知道承逸布滿了保镖在你周圍,卻還是孤注一擲想撞你的車,這裏面固然她抱了僥幸,想讓你死,但更多的還是激起我的憤怒,想讓我将她扭送監獄,但是我并不打算這麽做。”

季妤偌不陰不陽地刺他:“是啊,怎麽說也是曾經費勁心思想娶的人,多少是舍不得的,哪怕她想撞死你老婆,我明白的,你不用特意跟我說。”

賀璟深的嘴角牽起一絲弧度,似笑非笑道:“還在吃這陳年舊醋?不是都跟你解釋過原因了嗎?”

“我吃什麽醋了,我站在你的立場考慮,你還不滿意了嗎?”

“不滿意,我的立場是她想我老婆死,我就讓她生不如死。”賀璟深的口吻聽着很涼薄,“她這兩年在國外沒少看精神科,司家這種煉獄般的地方,可不是她這種精神薄弱的人能久待的,何況論到司家手段最陰損的,非承逸這位二叔公莫屬。”

“她看過精神科?”季妤偌很訝異。

“病史很久了,不過是曾家瞞得嚴。”

想起賀璟深之前說過,司承逸這位二叔公有過五任妻子,四死一瘋,這麽驚悚的數據也可以看出他是個什麽人,曾向柔這第六任的下場大概可以預判。

藏在豪門深處的肮髒,往往是外人想象不到的。

這不免又讓季妤偌想到了司家另外一個男人,司承逸。

他也有過兩任未婚妻,她們的下場也很凄慘,司家那種帶着煞氣的地方,終歸是太危險了。

施幼菱現在卻對司承逸……

季妤偌向賀璟深旁敲側擊:“那司承逸呢?他兩任未婚妻的事是不是他的手筆啊?他為人是不是也很可怕?”

賀璟深幽深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季妤偌,“幼菱怎麽了?”

這人怎麽能如此聰慧?

季妤偌躊躇了片刻,模淩兩可地說道:“你先回答我。”

“第一任是意外,第二任的确是他的手筆,至于你想知道他可不可怕,這無法以偏概全,他能脫穎而出,手段自然軟不了。”

“對感情渣不渣?會不會使用一些常人不怎麽喜歡的方式?”季妤偌盡量說得隐晦。

賀璟深的嘴唇扯出笑痕,嗓音略顯低沉地問道:“什麽是常人不怎麽喜歡的方式?”

季妤偌正欲解釋,看見他眸底的促狹,就知道這狗男人故意玩她了,“賀先生,你現在正處于觀察期,我随時能把你踢出局的,所以現在是有問必答環節,我問什麽,你答什麽,別故意裝無知。”

“我又沒跟他談過戀愛,又沒跟他上過床,也沒觀摩過他跟人做時的畫面,我怎麽知道?”

“你不是跟他熟得很嗎?他這樣一個神秘的人物因為你的拜托,而将我們在榕城的事宜安排得井井有條,誰有這樣的面子?”

賀璟深贊同地點頭:“是挺給我面子的,但僅僅如此,就要跟我分享在那方面的癖好嗎?”

“無意間不會聊到?”

“你以為我們是什麽關系?聊這種話題?你希望我将我們在床上的喜好告訴他?”

季妤偌被噎住了,自然不希望。

賀璟深:“除了一些沒品的男人,沒有誰會拿這些私密的事情與人交流,你想什麽呢?”

季妤偌還是不死心,繼續蹙眉問道:“那你多少了解他的為人吧?不至于做什麽強迫人的事吧?”

“以他的條件,需要強迫別人什麽?”

“他條件很好嗎?他可有個極大的缺陷,我沒有歧視他的意思,只是客觀地陳述事實。”

要不是施幼菱跟中了蠱似的對司承逸産生了濃厚的興趣,她還覺得司承逸配不上施幼菱呢,以她的條件,找個比他優秀十倍的人都綽綽有餘。

賀璟深:“你別操心別人的事情了,幼菱不栽一回不知道疼。”

季妤偌的神色驀地緊張起來:“你不看好他們?”

“承逸不會娶她的。”賀璟深說得很平靜,“他的心比幼菱的硬,最後難過的只會是她自己。”

“為什麽?”季妤偌不解,就算施幼菱目前也沒打算跟司承逸結婚,她向來自诩是不婚主義,可是看她這個勁頭,太像會沉陷其中的模樣了。

“沒有為什麽,他很清楚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娶幼菱不會出現在他該做的事情行列。”

“既然如此,為什麽還要招惹幼菱?這樣的做法會不會太自私了?”季妤偌忍不住替好友叫屈。

“幼菱的目的也很明顯不是嗎?她并不貪圖婚姻。”

季妤偌知道賀璟深說得對,施幼菱只是圖司承逸這個人新鮮,以及他背後所掌握的資源,沒想過要跟司承逸修成正果。

“你是不是看出他們的打算了?”

賀璟深語調淡淡地出聲:“承逸會對幼菱産生興趣并不奇怪,他在陰暗的煉獄生活了許久,難得見到一縷陽光,不被吸引不大可能,幼菱無意間一個最簡單的善舉卻是別人都沒給過他的,足以在他心裏産生特殊性,但是他終究要回他自己的地方,外界只能短暫地停留。”

“而幼菱,你該比我更清楚,她沒有這樣的修為,到時候會如何,我們誰都說不準。”賀璟深看着季妤偌,語氣多少有些遺憾。

“你不打算阻止?”季妤偌的喉間微堵。

“你沒試過?阻止得了?有些關始終要她自己去闖。”賀璟深說得很冷靜,但卻也是事實,“但是我可以保證的一點是,承逸有他的責任心。”

季妤偌像是聽了一個注定是BE結局的故事,胸腔像被棉絮塞滿了般,堵得難受。

賀璟深伸出骨節分明的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腦袋:“早點睡吧,明天就得回南城了。”

“我睡不着。”她才醒了不久,又讓她睡,怎麽可能睡得着?她始終還是牽挂着施幼菱的事情,烏黑的雙眸摻了幾絲迷惘,求助般地看向賀璟深,“要不然你還是去勸勸幼菱,說不定迫于你的淫威,她會聽你的。”

“迫于我的淫威?我平時很不講道理嗎?”

季妤偌睨他一眼:“你心裏有數。”

賀璟深輕嗤了一聲:“被你說不講道理,我怎麽那麽不服?”

季妤偌揚起下巴,“不服憋着。”

賀璟深忍不住笑了,“其實你也無須擔心她,她有自己的主見。”

或許是賀璟深這副從容的模樣太具有說服力,季妤偌漸漸也寬了心,以施幼菱如今對司承逸感興趣的程度來看,估計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

而此刻話題的中心人物,繞着司承逸的輪椅轉了兩圈,言笑晏晏地開口:“晚飯沒吃成,司先生要不要請我吃夜宵?”

司承逸的眉目長得很溫和,只要他有意,實在看不出什麽攻擊性,再加上他坐輪椅的關系,很難将他這樣的人跟司家家主聯系在一起。

他低緩地說道:“女明星不用管理身材?”

施幼菱纖細修長的手指在自己的腰間滑過,語氣裏不乏驕傲:“我這樣的身材,區區一頓夜宵而已,改變不了什麽。”

司承逸笑了笑:“區區一頓夜宵而已,我請客沒問題。”

兩人吃夜宵的地方是一家海底餐廳,保镖事先做了清場,讓本該熱鬧的餐廳看着有幾分空曠蕭條。

司承逸:“抱歉,我不喜有陌生人靠近。”

施幼菱的眉眼間有着調戲:“我不是陌生人?”

“不是。”司承逸說的肯定。

“那我是什麽人?”施幼菱雙手撐在桌子上,托着下巴,直勾勾地盯着他索要答案。

司承逸俊美的臉龐是不動聲色的鎮定,“女孩子這麽主動容易吃虧。”

施幼菱不滿地嘟了嘟嘴:“你這麽被動,容易吓走女孩子。”

“吓走你了嗎?”

“那倒沒有,我可是非一般的女子。”施幼菱不再盯着他,開始清洗餐具,“你是不是很少在外面用餐?”

“嗯。除去上次去南城,這是我出事後第一次在外面用餐。”

施幼菱的動作微頓,他雖然說話的口吻很平淡,但她還是能多少感受到其中的心酸。

施幼菱:“謝謝你簽我做代言人,還有電影的女主角。”

“你很适合。”

“那麽司先生,你有什麽需要我回報你的嗎?”施幼菱說得隐晦卻又直白。

“好好演戲。”

施幼菱:“?”這男人夠可以啊,襯得她如此的急迫。

行,喜歡柏拉圖是吧?她也可以配合的,她又不是什麽肉|欲橫流的女子。

司承逸:“最近我看了你的作品,挑不出什麽大毛病,但始終感覺欠缺了一點火候,傅涼升很擅長挖掘人的潛能,應該會對你有幫助。”

施幼菱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他還是她的事業粉呢,幫她規劃未來,她試探性地問道:“那我将來想要什麽,司先生是不是都會幫我?”

“能力範圍內都行。”

“只用好好演戲回報你就行了?”

司承逸看着她那雙狡猾的眼睛,沉穩地說道:“或許會有別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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