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從老醫生辦公室出來後,于暮之重新回了病房。

付澤已經又睡着了,醫生說這也是正常現象,剛醒的時候還沒辦法保持長時間清醒,等過幾天就好了。

于暮之忍着去叫醒他的欲、望,先去了衛生間吹頭發,換衣服。

等都收拾好了,于暮之坐回床邊,給張新雅發消息,之前他以方便向她彙報情況的理由主動加了張新雅的微信。

張新雅知道付澤醒了,當下就要過來,還是于暮之勸她這會人已經睡着了,過來了也說不了話,勸她明天再來。

妹妹:行吧,那我明天早上過來

暮色:還有個事

妹妹:什麽事?他怎麽了?

暮色:失憶了

曾經對着病床上昏迷的哥哥說了無數遍真希望哥哥失憶的妹妹:……

于暮之都能想象到張新雅此刻的表情,震驚中帶着一點尴尬,尴尬中帶着一點擔心,于暮之估計她今晚也睡不好了。

禍害了張新雅的于暮之心情好多了,加上付澤醒了,他心裏也輕松了不少,于是當晚他難得睡了一個好覺。

付澤淩晨的時候醒了一次,于暮之是抓着他的手睡的,他的手一動于暮之就睜開了眼睛從沙發上起來。

病房裏的大燈早就關了,只留下床頭散發着暖黃色燈光的小燈。

于暮之站在床邊,微微附身看着付澤:“怎麽了?口渴嗎,想要喝水嗎?”

付澤點點頭。

于是于暮之松開他的手,拿過床頭櫃上的保溫杯,倒了一些溫水在馬克杯裏,又從抽屜裏拿出勺子:“醫生說你現在還不能喝太多水,我們先喝一勺好不好?然後我再拿棉簽給你擦擦嘴唇。”

付澤還是點頭。

于暮之把床稍微搖高了一點點,避免一會喝水嗆着。

于暮之動作很小心,水一滴都沒灑出來,全進了付澤嘴裏。

幹涸的喉嚨被水滋潤過後終于變得沒那麽難受了,付澤嘴唇微張,說了今晚第二句話:“護士說你是我男朋友。”

于暮之拿着棉簽的手頓了頓,于暮之不想騙他,而且醫生也說了付澤的失憶是短暫的,他終究會記起以前的事情的。

于暮之将沾了水的棉簽放在付澤的唇上:“準确來說,是前男友,我們當時因為一些誤會分開了,但我一直都還喜歡你。”

“是嗎?”付澤神色平靜,不知道是現在還做不出更多的表情還是真的不驚訝,“我不記得了。”

“沒關系,”于暮之收回棉簽,“我等你慢慢想起來,不着急。”

付澤沒有回應這句話,而是說:“我困了。”

“那就睡吧,”于暮之幫他将床放平,“要是醒了渴了就動動手叫我,我會一直牽着你的。”

對于前男友的這個提議付澤沒有表達異議,沒一會就閉着眼睛再度睡着了。

一直到早上,付澤沒有再醒來。

早上七點多,張新雅風風火火地闖進病房,還不是規定的探視時間,但有錢人嘛,總是可以為所欲為的。

張新雅沖進來的時候,于暮之抓着付澤的手還在睡,聽到動靜的于暮之睜開眼睛,從沙發上坐起來,語氣慵懶地說:“你來啦。”

張新雅有點懷疑于暮之說付澤失憶了是在騙她了。

于暮之松開付澤的手,妥帖地将他放進被子裏:“我先去洗漱,你坐一會,他随時可能會醒。”說着他打着哈欠進了衛生間。

張新雅:……你會不會太淡定了?

于暮之洗漱完出來,張新雅已經拖了椅子坐在床邊和醒過來的付澤小聲說着話了,正說到她是負責幹妹妹,還亮出了脖子裏的紅繩做印證。

那紅繩下面挂着一個小小的玉墜,是付澤媽媽的,帶了很多年,當年張新雅認了幹媽之後就作為見面禮送給張新雅了。

付澤聽到開門的動靜,微微側頭看着于暮之,問:“她是我妹妹?”

張新雅:……

看着張新雅吃癟的表情,于暮之在心裏偷笑了一下,才回答付澤:“嗯,幹妹妹,不是親的。”

“我知道不是親的。”付澤說,“我記得高中時候的事情,就是高考以後的事情記不清了。”

失憶的付澤倒是比以前話多了不少。

張新雅忍不住插嘴:“哥,你餓不餓?我給你帶了粥。”

“我可以喝嗎?”付澤還是問于暮之,昨天醫生來的時候就于暮之在,他其實是在問于暮之醫生有沒有說他不能吃東西。

但張新雅誤會了,以為他是在征求于暮之的同意,氣的臉色都要青了。

于暮之爽得要笑出聲了,他努力克制着點頭:“可以,但是一次性不能喝太多。”

張新雅覺得她需要冷靜一下,她把手裏的保溫桶擱在床頭櫃上:“我出去一下,你喂哥吃吧。”

怎麽失憶了也還跟別人親呢,真的是氣死個妹妹了。

于暮之衣服也沒換,走過去将床搖起來,幅度比昨晚高了一些,但也沒讓他完全坐直。

張新雅帶來的粥熬得很稀,便于病人入口,太濃稠怕吃太快會嗆着。于暮之将粥倒到碗裏,拿勺子一點點喂付澤吃。

吃了幾口粥,付澤的嗓子也舒服了一點,說話的聲音也沒那麽啞了:“我以前也這麽喂過你嗎?”

“喂過,”于暮之以為他只是好奇以前的事情,随口問的,“有次我發燒,你就熬了粥這樣喂我吃。”

“我當時抱着你嗎?”

勺子輕微地顫動,灑了一點粥,好在于暮之的手還沒伸出去,粥灑了碗裏,他佯裝不在意地問:“對,你是想起來什麽了嗎?”

“沒有,”付澤說,“只是昨晚做了類似的夢,我不确定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你當時抱着我喂我喝了三頓粥,後來我就跟你撒嬌說我不想喝粥了,想吃火鍋,還被你罵了一頓。”于暮之的眼睛又有些泛酸了,他将勺子平穩地遞到付澤嘴邊:“那我希望你多做一點夢,說不定你就都想起來了。”

“你希望我都想起來嗎?”付澤看着他。

于暮之點頭:“當然啊。”

“可是你不是說我們分手了嗎?”付澤像是只是單純地好奇,“如果我想起來了,發現我其實不喜歡你了呢。”

“不會的,”于暮之說完又改了說辭,“不喜歡了也沒關系,那我就再追你一次,追到你喜歡我為止,反正以前你也是這麽被我追上的。”

他笑了笑,但是眼底卻有些苦澀。

付澤皺了皺眉,剛剛他的心髒好像疼了一下。

張新雅回來的時候,付澤已經用餐結束了。她走回來在沙發上坐下,沒和于暮之搶那張椅子:“醫生來查房了。”

話題開的生硬又不好接,于暮之都嫌棄:“哦。”

付澤:“嗯。”

張新雅:……

醫生查房比之前久了一些,一來蘇醒後的檢查比蘇醒前的檢查更多,二來還有個問東問西的張新雅。

老醫生到了後來指了指于暮之,直接扔下一句:“他都問過,你問問他吧,我看他昨晚記了一堆筆記,都不懂的再來問我吧。”

老醫生并不是不耐煩回答家屬問題,他是單純給于暮之找點事情做。

張新雅覺得她今天真的太不順了,被付澤“針對”完又被醫生“針對”,她現在後悔沒讓徐川一塊來了。

張.氣到想和老公嘤嘤嘤.新雅:“哥,那我先去上班了,晚點再來看你。”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張新雅走了,于暮之才敢笑出聲:“突然覺得她有點慘。”

“你們很熟?”付澤嘴角也隐隐有些笑意。

“啊?”這個問題不是很好回答,但于暮之厚着臉皮點頭,“嗯,你幹妹妹嘛,我當然和她很熟。”

實際上一點也不熟,甚至當年很想宰了她,但這話就不能說了。反正現在加了微信,就算是熟了。

付澤雖然醒了,護工阿姨就暫時先停了,日常的按摩于暮之自己來就可以了。于暮之當時給阿姨打電話的時候,阿姨沒有一點丢了工作的不開心,反而真心實意地跟于暮之說太好了。

護工阿姨的工資早就轉為于暮之在付了,結算的時候他給阿姨打了一筆“獎金”,阿姨也沒跟他客氣,說了謝謝還祝福他們百年好合,說的于暮之都笑了。

于暮之将碗洗幹淨收好,又把保溫桶放在一邊,裏面還有大半的粥,一會再給付澤加餐。

收拾好之後,于暮之走回床邊,詢問付澤的意見:“要不要幫你活動活動手腳,你可以試着一起用力控制看看,不過你現在剛醒,肯定沒什麽力氣,不用太着急。”

“好。”

付澤現在也就手指頭動得最靈活,要擡起手還是很很吃力。于暮之假借訓練名義,和付澤十指緊扣,擡着他的手往上。

對于這個沒必要的姿勢,付澤并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排斥,只專注着嘗試使力擡手臂。

動動手又動動腿,跟做操似的,就差喊個一二三四了。

練了十幾分鐘,于暮之就說夠了,醫生也說了一開始要慢慢來。

把于暮之的腿挪回被子裏,于暮之想起早上醫生交代的事情,問付澤:“你現在想尿尿嗎?”

人既然醒了,也不用一直插着尿管了,早上查房的時候,于暮之就問了下醫生。

醫生的原話是:“如果有排尿的意識了就可以拔掉了,如果有意識了就嘗試憋住,憋不住可以先排,憋得住的話就找護士來拔尿管。”

于暮之那會還問那是憋得住好還是憋不住好,老醫生哼了一聲:“當然是憋得住好,證明你男朋友性、器官恢複得很快能力很強。”

于暮之發誓,老醫生背後那群醫生有在偷笑!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植物人的護理和蘇醒雖然都查了一些資料,但肯定還是不專業的,請不要較真,都是為了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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