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床上坐着的男人身形有瞬間的僵硬,但于暮之沒有及時發現。

等于暮之幫他蓋好被子,看過去的時候,付澤面無表情地嗯了一聲。

于暮之遵照醫囑,繼續問:“那你能憋得住嗎?有感覺嗎?”

付澤又嗯了一聲。

這代表付澤對身體的控制又恢複了一點,于暮之高興道:“那我叫護士。”

等按完了護士鈴,于暮之才後知後覺想起來上午老醫生說的那話。由此發散,于暮之又想起來以前兩個人做的時候,付澤那什麽能力确實挺強的。

“你臉紅什麽?”

清冷的聲音一下子把于暮之拉回現實:“我什麽都沒想。”這就叫不打自招。

付澤看起來很想繼續問的樣子,好在護士及時進來解救了于暮之。

拔尿管很快,護士拔完之後還好心提醒:“病人這會下不了床,之前提醒你們買的尿壺買了吧?”

于暮之點頭:“買了買了。”付澤醒的當天護士說了之後他就去買了。

“行,那有事再叫我。”

護士功成身退,留下兩個面面相觑的男人。

“咳咳,”于暮之清了清嗓子,“你現在要……尿嗎?”

雖然此刻的氛圍莫名很奇怪,但生理需求還是需要解決的:“嗯,把尿壺給我吧。”

早就買好的尿壺就放在病床下,于暮之将它拿出來,也不給付澤,就要去掀他的被子。

付澤的手沒什麽力氣地按住自己的被子:“你幹嘛?我自己可以。”

“你手都沒力,現在就不要逞強了,我來吧。”于暮之也不知道是說給他聽還是說給自己的聽,“我又不是沒看過摸過,以前做的時候我還給你舔……”于暮之及時剎車,明明是他自己提的,臉紅的也是他自己。

于暮之不等付澤同意,就把手和尿壺都伸進了被窩裏:“等,等你好了,我就不幫忙了。”

您這不是廢話嗎?

被握住了命根子的付澤,在他有限的記憶裏,這是他頭一次覺得如此窘迫,甚至連耳朵都有些隐隐發燙。

但事已至此,他掙紮也沒有用了。

于暮之拎着尿壺去了衛生間後,隔了十幾分鐘才出來。出來後臉倒是不紅了,不過額前的頭發都濕透了。

有些事吧,就是有人比你窘,你就覺得這事沒什麽。

覺得沒什麽的付澤:“我有點困了。”他這次清醒的時間已經有點久了。

“我幫你把床放下來。”于暮之走過去幫他搖床。

等床放平了,于暮之的心态也平和了,就像他說的,兩個人什麽都幹過了這會扶個鳥而已,也沒什麽好在意的。

付澤是真的累了,沒一會就睡着了。

于暮之就坐在那裏,靜靜地看着付澤的睡顏。他以前很少有機會看到付澤睡着的樣子,通常都是他在對方懷裏睡得昏天黑地,付澤就像是個不用休眠的機器,他每次醒過來付澤都是醒着的。

就算是在兩個人相擁而睡的晚上,于暮之偶爾半夜醒過來,付澤都會第一時間問他怎麽了。

而這兩個月,于暮之沒事的時候就會盯着付澤看,看到後來他就對還沒清醒的付澤說,你快點醒吧,我看你的睡臉看膩啦。

其實沒有膩,付澤的臉他看一輩子也不會膩,只是他很想很想付澤睜開眼睛也看他一眼。

好在老天讓他等到了這一天,雖然出了一點小差錯,但這并不會影響什麽。

林岩過來的時候,于暮之正想偷親付澤。林岩原本以為外甥看到了他就該住嘴了,沒想到他這厚臉皮的外甥當着他的面親了下才跑過來拉他出去說話。

付澤又做夢了,還是那個熟悉的夢境。

大家告訴他,他躺了六年,可在付澤的認知裏,他只是高考完回去後倒頭就睡,然後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每次他以為夢境該結束了他可以醒了的時候,一切就會從頭再來,周而複始地重複着。

夢境裏有很多人,他看不清臉,但能聽見他們的對話。他就像是一個飄在虛空裏的靈魂,在旁觀別人的生活。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隐隐約約聽到耳邊有人在哭,那聲音他很熟悉卻又不知道是誰。他掙紮着想醒過來看看是誰,卻無力掙脫夢境,像是有人在夢境裏拽住了他的靈魂。

從那以後,他像是被割裂成了兩半,一半在夢境裏圍觀別人的生活,一半在聽那個聲音給他講故事。

有一天他的兩半像是相遇了,然後他發覺那個聲音講的故事和夢裏別人的生活好相似啊。

這個念頭出來的瞬間,他聽到了有人在用哀求的語氣問他再動一下手指好不好?他在夢裏動了動自己的手指,不知道那人會感覺到嗎?

緊接着,他就徹底失去的意識。

再睜開眼睛時,他就看見了一個護士,看見了于暮之。

好奇怪啊,這人他明明都不認識,可是卻給他一種好熟悉的感覺。

于暮之說自己是他的前男友,可他沒有任何的記憶。

但是等他再次睡着,又陷入了熟悉的夢境,但是這一次夢境裏的人他對面的人忽然擁有了臉,是于暮之的樣子。

然後他詫異地發現,自己不再是一個飄蕩的旁觀者,而是變成了夢境裏的人。

夢境裏,于暮之躺在床上,兩只洗白的手臂從深藍色被子裏伸出來,軟着嗓子喊他的名字:“要抱抱,我好難受啊,你抱抱我就好了。”

“你啊,”付澤聽到了自己的聲音,然後他的身體也不受控制地走過去,雙手穿過于暮之的腋下,用力将人抱起來,“讓你勾我,還敢嗎?”

“唔,說的好像是被你做的一樣,我是水太冷了感冒了。”于暮之恹恹地靠在他的肩頭,“付澤,你今天不去咖啡店打工嗎?”

“你生病了我怎麽去,嗯?”付澤在他頸側落下一個吻,“好了,餓不餓?我給你煮了粥,吃一點?”

“嗯。”于暮之嘴裏應着,身體卻不肯起來,還是抱着付澤的腰不放手。

又抱了好一會,他才松開付澤的腰,讓他能起身去端粥。

等粥端來了,他又嚷着要抱,付澤只好坐在床上,從雙手從背後繞過去抱住他,一手拿碗一手拿着勺子姿勢艱難地喂他喝粥。

好不容易清晰的夢境,在于暮之喝完粥的瞬間又變得模糊,但是夢境還在繼續地重複那些他看了無數遍的事。

只不過這一次,他變成了夢境裏的人。

于是再醒來,于暮之喂他喝粥的時候,他問了于暮之自己曾經又喂他喝粥過嗎?

于暮之說有,緊接着他的描述和他夢境裏發生的一模一樣。

付澤心念一動。

此刻的他,正在做第二個清晰的夢。

還是在那個房間,還是那床深藍色的被子,還是那個人。只是這一次那個人換成了跪趴着的姿勢,腰部塌下去,露出一片豔色。

“付澤,快一點,”他的聲音裏滿是情、欲,“進來呀。”

夢裏的付澤腦海裏轟的一聲,他想起剛剛于暮之伸進被窩裏的手,還有他說過的話。

腦海裏理智的付澤想要後退,夢境裏擁有軀體的付澤卻欺身上前,握住那人細瘦的腰:“乖乖。”原本清冷的聲音裏也染上了情、欲,“你……”

于暮之回過頭,眼尾發紅,不像是哭了,更像是被深、處的欲望磨的,“不後悔,你進來。”

回應他的,是被開拓的難耐滋味。

眼前的一切又驟然變得模糊,只剩下交織的喘息聲不斷在耳邊回響。

夢裏的付澤煎熬難耐,現實生活中的付澤看起來只是陷入了深度睡眠,神情平靜,呼吸平緩。

于暮之心想他應該睡了一個好覺,誰知道等付澤醒來後,臉色就變得有些不好。

于暮之擔心都問:“怎麽了?做噩夢了嗎?還是哪裏不舒服?”

付澤現在不想聽到夢這個字:“沒有。”

“真的沒有嗎?總覺得你臉色不太好。”于暮之還是有些擔心。

你睡覺做了個春夢,春夢對象還就在你勉強,換誰臉色能好?

付澤努力調整自己的表情,鎮定自若地堅持:“嗯,沒事,只是有點渴了。”

聞言,于暮之果然不再糾結他的臉色,轉身忙着去給他倒水了。

付澤松了一口氣。

喝了一點水,于暮之又喂付澤喝了小半碗粥,喝完時針也指向了11,付澤就讓于暮之去吃飯。

于暮之确實也有些餓了,付澤醒了之後他的胃口也随之恢複了:“那我下去吃飯,很快就回來,我不在的時候你有事就按護士鈴。”為了方便剛蘇醒的病人,這間病房的護士鈴線很長,于暮之将它直接拉到付澤手邊。

“我知道了,你去吧。”

于暮之這才起身去吃飯,他确實也不跑遠,自從他住在醫院後,每天就去醫院食堂解決。偶爾會回家一趟,他自由散漫慣了,打了職業之後又基本住在基地裏,所以他爸媽對于他長久不回家也沒感到奇怪。

知道真相的林岩又被于暮之按着,也不敢和姐姐姐夫說真話,所以于暮之爸媽至今還不知道兒子是被人拐跑了。

不過眼下付澤已經醒了,于暮之也計劃着該找個機會和家裏人攤牌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付澤: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幹什麽?

于暮之:最後一個問題的答案是我

提前祝大家平安夜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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