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心思

與此同時，胡族之中。

胡烈躺在寬大的躺椅上，身邊有幾名美豔的女子正貼身服侍着他，有人幫他扇着風，有人替他揉捏腿腳，又有人将一顆剔透的葡萄喂入他的口中，他張口咬下，滿足地眯起眼睛。

“王子，您要的東西。”正在這時，門外有人聲響起，一人跑進來，半跪在地上，将手中的東西遞出。

胡烈睜開眼睛，伸手接過，正想打開忽然想到周圍衆多女子，他擡手讓所有人下去，随即打開卷筒，取出裏面的畫卷。

只見畫卷上畫的是一名俊秀的男子，他站在一棵樹下，微仰着頭，唇角含着一抹溫柔的笑，眸中亮如晨星，颀長的身姿讓人十分想擁他入懷，當真是玉樹臨風，此人正是東蒼國的皇後沈陵秋。

又看了一會兒，胡烈收起畫卷，心中澎湃不已，自從上次去東蒼國見過這人一次後，他便時刻無法忘記，坐立難安，很想将這人據為己有，偏偏這人的身份不低，要得到他恐怕是要費一番功夫。

忽然，胡烈便有了進攻東蒼國的念頭，若不如此，只怕他這一輩子都沒有再見那人的機會了，這麽想着，他急急站起，招來将軍商議。

“王子，萬萬不可啊！”且說軍師聽完胡烈的想法，當即大驚失色道。且不說他們尚不知曉東蒼國現下實力如何，就算知道，他們也不能貿然進攻，畢竟東蒼國幅員遼闊，士兵也比他們一個小小的胡族多出許多，想要主動攻打，不能以人數取勝，必須以計謀才是，所以此事必得從長計議。

被他這麽一說，胡烈也冷靜下來，覺得有理，如今父王休養生息，正是證明自己能力的時候，若是沒有考慮周全導致壞了事，那便不好了，所以即使他再想得到他，也必須忍着。

揮手讓将軍退下，胡烈回到桌邊，拿起那副畫卷繼續欣賞着，臉上漸漸露出貪婪的表情，沒錯，他不能急，江山他要，美人，他也要！

且說皇甫雲铮和陵秋正在街上毫無目的地散着步，忽然，他感到身後有人跟着自己，假裝不經意地用餘光瞄了一眼，他示意封揚等人不要輕舉妄動，接着裝作毫不知情地繼續往前走着。

而身旁的陵秋也發現了有人跟蹤，他忽然想到上一次兩人出宮游玩時遇刺的事情，心下緊張起來，手心微微冒汗，生怕身後跟着的又是些妄圖刺殺他們的人。

然而等了許久也不見那人現身，皇甫雲铮和陵秋對視一眼，故意往人少的巷子裏走去，方一進入巷子，便感到身後跟着的人朝他們沖過來，皇甫雲铮身形一動，右手準确地掐住那人的脖頸。

“公……公子饒命！”被掐住的那人發出微弱的呻吟，身體不斷掙紮着。

将人帶出小巷，月光下他們才看清這人的模樣，只見他衣衫褴褛，一看便是街上的乞兒，皇甫雲铮蹙眉，沉聲道：“你是誰？為何跟着我們？”

“我……”被掐住的乞兒見他眼神淩厲，心下也害怕起來，主動交代了一切。方才他在街上亂走的時候，無意間看見這兩人，一看便知他們是有錢的主，便起了貪念，妄圖敲詐一把，沒想到偷雞不成蝕把米，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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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皇甫雲铮冷冷瞪他一眼，手下施力将他扔出幾步之外，看着那乞丐連滾帶爬地離開，他默默松了口氣。

“回宮嗎？”兩人站了一會兒，陵秋推了推身旁人的胸口，問道。

皇甫雲铮搖頭，牽着他的手往前方走去，到了一處府邸門口，他讓門口的小厮先進去通報，随即轉頭對陵秋道：“今晚不回宮，好不容易出來一次，可別浪費了。”

很快便有人出來迎接，正是丞相，他帶頭跪在府門前，領着他們二人進去，陵秋看了他一眼，默默跟上皇甫雲铮的腳步。

到了府中，一行人正穿過禦花園，便見一個小小的身影從不遠處跑過來，一把撲入陵秋的懷中，小手緊緊地抓着他的衣襟，甜甜地叫道：“哥哥！”

陵秋一愣，和皇甫雲铮對視一眼。

“囡囡放肆，快過來！”丞相扶了扶額頭，有些頭疼這個兩歲的小女兒，喜歡誰不好，非喜歡往皇後身上黏，好在皇上看起來并不生氣，不然他有幾張嘴都不夠交代的。

“無妨。”陵秋毫不在意地抱起囡囡，抱着她繼續往前走去，一行人到了大廳中，他在椅子上坐下，讓囡囡趴在他的懷中。

“哥哥！”囡囡看起來很高興，她伸出胖胖的小手，揪住陵秋身前的衣裳，又湊過去在他的肩窩中蹭了蹭。

皇甫雲铮坐在一旁，旁觀着這一切，心中感嘆非常，看起來陵秋很喜歡小孩子，他也非常想要獨屬于他們二人的孩子，可惜……

忽然，他想到曾經在書上看到過的某樁奇聞，據說離東蒼國很遠的一個叫西煌的國家，藥材衆多，應有盡有，而其中一味叫碧羅丹的毒物，更是傳奇非常。

傳聞碧羅丹是天下十大劇毒之一，服下之人會在很短的時間內斃命，然而他還有一個鮮為人知的功效，那便是改變男子的體質，使其逆天孕子。

但是也不是所有人都能順利懷上，碧羅丹有使人孕子的功效，但別忘了它還是劇毒，傳說只有相愛的兩人，服下碧羅丹後，才會順利懷上孩子，否則兩人頃刻便會斃命。

這并不是結束，若兩人的确相愛，那麽服下碧羅丹确實能夠得到受孕能力，但是還有一關至關重要的考驗，那便是受孕之人會遭受地獄般的痛苦，若能熬過去，那麽自此再也無憂，若不能，那麽性命堪憂，古往今來多少相愛的男子，因為熬不過那場劇痛而雙雙逝去，這也是皇甫雲铮不敢讓陵秋嘗試的原因之一。

好不容易重生了一次，他希望能和陵秋好好生活，相伴一生，有沒有孩子并不重要，若是因為他的這點私心，讓陵秋承受非人的痛苦，甚至直面死亡，他做不到。

沒有孩子，他們可以領養，但若是失去了陵秋，他會後悔一輩子，這麽想着，皇甫雲铮按捺住心底的湧動，決定永遠不告訴陵秋這件事。

夜晚，囡囡被奶娘抱走，陵秋坐在床上，手中拿着方才在花燈會上贏來的玉佩，玉佩上刻着他們二人的名字，迎着燭火，那幾個字仿佛在燃燒一般，很是好看。

他又想到在他懷中玩耍的囡囡，小孩子溫軟的身子抱起來很舒服，淡淡的奶香萦繞在身側，看着囡囡如此可愛，他不止一次想過，若這是他和雲铮的孩子，該有多好？

他是不是太自私了，雲铮是皇帝，不可能後繼無人，而他又是男子，無法為他生育孩子，因此即使再不願意，也很可能必須選擇納妃，讓妃子為雲铮誕下後代。

但他不想和任何人分享他的雲铮，即使知道那只是為了為皇家開枝散葉而不得不做的事情，他也覺得無法接受，陵秋蹙眉，心中有些難過。

“在想什麽？”皇甫雲铮洗漱歸來，他伸手将陵秋摟入懷中，讓他靠在自己的胸口，柔聲問道。

“我……”陵秋想了想，不知該如何開口。

低下頭蹭了蹭他的發頂，皇甫雲铮耐心地等待着他開口，然而終究還是沉默。其實他大致已經猜到了他的陵秋心中在想些什麽，他也很想告訴他，他不會納妃，絕對不會，但比起這個，他更不想他的陵秋受苦。

與其讓陵秋去嘗試碧羅丹，他寧願兩人永遠沒有孩子，不是怕他熬不過去，而是不想讓他為了他去承受那份痛苦，他舍不得。

輕嘆一聲，皇甫雲铮伸手摟緊懷中人，“別多想，一切有我。”說完，他吹滅蠟燭，擁着他在床上躺下。

夜深人靜，陵秋在他的懷中慢慢睡着，而皇甫雲铮卻一直沒有睡意，黑暗中，他低頭看了看趴在他胸口熟睡的人，心中仿佛有什麽被觸動了，只想時光在此刻暫停，永遠不要繼續下去。

默默地握住陵秋的手，他将其放到唇邊親了一口，纖長的手指微涼，握在掌中大小剛剛好，似是天生與他契合一般。

嘴唇漸漸轉移到臉上，他不可自拔地吻着懷中人的面容，任何一處都沒有放過，從白皙幹淨的額頭，到挺直秀逸的鼻梁，再到柔軟的嘴唇，一點點往下，攻占城池。

良久之後，皇甫雲铮緩緩離開他的臉，将人摟緊，閉上眼睛，同一時刻，懷中的陵秋睜開眼睛，唇邊溢出一絲似有若無的嘆息。

或許真的是他想太多了，以至于心思郁結，夜不能眠。但方才感覺到皇甫雲铮的溫柔親吻之後，他的心頓時如春水般融化，是了，只要這個人現在還是他的便好，将來的事，他不想去預知，也預知不了，無論如何，過好現在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回握住皇甫雲铮的手，陵秋将臉更深地埋入他的胸口，兩人溫熱的鼻息交織在一處，在靜谧的夜裏顯得分外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