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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來時外面已是濃濁的黑夜了。不知是誰在我床頭點了盞燭火。我撐起半個身體,只覺腦袋重的很,就又躺下去了。
吳邪和張起靈的床鋪上被褥仍是未被翻動的模樣,也不知道這兩個人去哪裏了?
門縫中漏進來的風吹得燭火搖曳,映在牆上的影子也扭曲起來。此時此景,我只覺心下悲涼,連唉聲嘆氣都懶的發出來,側身背對着門,眼睜睜望着光禿禿的牆壁發呆。
想等着睡眠重新襲來,可思緒卻越來越清晰,整個人都沉浸在這些天的回憶裏。連門被吱呀推開都沒及時反應過來。直到看見牆上重疊出一個黑影,我這才意識到,有人進來了。
我以為是吳邪回來了。可立即就發現不對,那人似乎有意放輕了腳步,不仔細幾乎聽不到。我屏息裝作睡的安熟。那道影子的面積越來越大,馬上覆蓋了我整個上半身,我知道他就站在我床前了。
我感覺到他手裏拿着什麽東西慢慢舉過我頭頂,心裏頓時緊張起來,怕他拿東西砸我,立即一個翻身坐起來。
“呀!”
我們倆幾乎同時發出聲音。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一臉吃驚。
我馬上平靜下來,輕松似的說道,“是小小姐呀。”
三小姐愣了一會兒回過神來,将手中端着的碗放在我床頭,對我調皮的笑道,“什麽呀?原來你在裝睡啊?”
我聳聳肩,“我還以為是吳邪呢,還想裝睡吓他,沒想到把你給吓到了。”
“我聽吳公子說你生病啦,就想過來給你送藥,喏”她指着放在我床頭的碗,“沒想到好心沒好報。”
我聽她這麽說,目光就移到那碗湯藥上,白瓷的碗裏盛着棕色的水,正冒着熱氣,可我卻聞不到一星半點藥的味道。
三小姐見我不喝,便催促道,“怎麽啦?難道怕裏面有毒不成。”
我見她一眼不眨的盯着我,便撇了撇嘴,揉揉自己肚子,“從船上下來都沒吃東西,好餓。”說着滿眼期待的看着三小姐,哀求道,“小小姐,好人做到底,幫我去拿些吃的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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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我見三小姐遲疑,馬上端起那碗藥,“我這就喝啦,小小姐給我送的藥總不會錯的。”然後仰頭将湯藥全倒進嘴裏。
“嗯?”碗一扣,示意她一滴沒剩。
三小姐似乎松了口氣,她接過空碗,“那你好好休息,別亂走,我幫你去廚房拿些糕點來。”
我點點頭說道,“有勞小小姐了。”
她前腳剛踏出門,我立即扯過張起靈的被褥,将食指伸進自己的喉嚨深入輕輕一按,哇的一聲将剛剛吞下去的藥吐在那床被褥上,我對着被子又呸了兩聲,将混在口中的藥渣吐幹淨。我舒出口氣,摸摸自己脖子,呆坐了一會兒,将被褥翻個身端端正正的又放回到原來的位置。
沒過多久,三小姐就端了盤糕點和一碗白粥進來。見我正坐着,忙說道,“身體不好,要多躺躺的。”
我招呼她趕緊将吃的給我,“喝過你的藥現在好多啦。”我接過點心,将盤子放在盤坐着的腿上,一手端着粥,喝一口,啧啧贊道,“人一餓果然吃什麽都是美味。”然後就拿起一塊酥糕塞到嘴裏。
三小姐掩着嘴笑出來,“你現在這吃相,簡直像是餓死鬼投胎。”
我說,“再不吃,我可真要成餓死鬼了。”說着也對她笑笑,将第二塊酥糕塞進嘴裏。
三小姐從進門到我吃完,一直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她沒再像在姚府那樣綁了辮子,而是将長長的頭發散在一邊。我見她在燭光裏的樣子甚是清純可愛,又帶着一絲妩媚,就不好意思一直去看她了,找了話題開口道,“小小姐知道吳……”
她将手放到嘴邊,輕輕噓了聲。
我立即噤聲,呆呆看着她,不敢再開口了。
可她突然伸過手來,吓了我一跳,我立即讓開身子。
“哈哈哈哈”她笑起來,肩膀都有些顫抖了,“我只是想幫你擦掉粘在臉上的屑子,怎麽,解公子還怕我吃了你不成?”
我有些尴尬,傻傻笑了下,“總歸是男女授受不親的。”
她仍是笑,剛開始還帶着少女的爽朗和純真,可慢慢的她眼神變得迷離起來,身體也慢慢靠過來,“我還只是個小孩子,哪裏懂這些呢?”
我見她爬上床來,就立即跳下床去,手中還拿着裝點心的盤子和粥碗。
她撐着頭,慵懶的靠在牆上,對着我笑。
我知道她想幹嘛,在生意場上我遇到太多這樣的事了,可是從來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狼狽的。
我唉了聲,“小小姐,我跟你這樣說吧。”
她并不講話,只是饒有興致的看着我。
我說道,“不知道小小姐愛不愛看書,不過你們這裏的書應該我們外面的全不一樣吧……在我更加小一點的時候,當然也沒有很小,大概二十歲左右,我當時看了兩本書印象很深刻。”
三小姐聽我這麽說,臉色有點起了變化,似乎不明白我為什麽要講這個。我也不去管她,自顧自說下去,“兩本書中的主角我都特別喜歡。一個叫喬峰,一個叫陸小鳳。那個喬峰是個傲氣幹雲的英雄,當然也是正氣凜然的正人君子。我之所以說他是君子,因為他從不占人便宜,女人的便宜他更是不占的,連女人不小心滑落衣服只是露出一個肩膀,他都要急忙偏過頭去回避。”
三小姐坐端正了姿勢,“解公子說這話的意思是……”
我擺擺手,示意她不要講話,“而另一位陸小鳳,他也算是英雄,但你要說他是君子,他大概是稱不上的,小便宜他是不屑占的,可是送上門的女人他從不推開,既然人家都寬衣解帶了,他也不好再去拂別人的心意了,當然你也可以說這才是君子所為。”
“那不知解公子是要做急忙偏過頭去的喬峰呢還是不願拂別人心意的陸小鳳?”三小姐聲音軟軟糯糯的說道,随手解開自己腰間的衣帶。
我嘆息了口氣,“我自然是不會做喬峰的……”只見三小姐抿嘴一笑,将罩在衣服外面的一層輕薄的紗衣脫去。我走過去,将她丢在一旁的紗衣拾起來,繼續說道,“我大概也不願意做陸小鳳,我因為我并不是他們倆啊,我只是解雨臣而已。”
三小姐微微張着嘴,滿臉錯愕。我将那層薄紗遞給她,“三小姐聰明伶俐,犯不着用這種低劣的手段來對付我。”
“可是,你明明喝了…”三小姐臉上露出不解。
我一笑,拉開剛才那床被褥,上面露出一大片水漬,“三小姐畢竟救過我,不管是不是另有目的,這次的事以及牛老爹擄走吳邪的事我都不想再追究了。”
三小姐聽我說出牛老爹的事似乎很是震驚,瞪着眼睛一動不動的看着我,半響才恢複過來,将紗衣披在身上,哼了一聲,“只怕是解公子心中另有其人,否則看到這樣一位妙齡少女對自己投懷送抱還不動心的,那真可要稱之為聖人了。”
我心中只道此女太高看自己了,我又不是沒見過她真面目,對着一個侏儒,我可下不了手。
我攤攤手說道,“我只是沒有戀童癖而已。”
“你!”三小姐一臉怒色,眼珠子似乎要瞪出眼眶,“解公子何必嘴硬,喜歡就是喜歡了,還要怕別人知道。”
我輕笑一聲,“那便是喜歡吧。”
“哈哈哈”三小姐大笑起來,“竟然敢跟魏文斌搶女人,解公子果然膽識過人!”說罷又笑了兩聲便走出門去了。
我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等到想追出去解釋清楚,門外早看不見三小姐的影子了。
原來她以為我喜歡的人是二小姐,哎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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