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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輩子記得投個好胎。”
聽見那冰冷的聲音這樣說的時候,晁天心說,投錯胎我也很絕望啊。
下一刻槍聲響起,晁天覺得自己仿佛沉入了冰冷的海底,冷的刺骨,手腳都失去了知覺。
他死了,他晁天跌跌撞撞了二十八年終于在這一天死了。
臨死的那一刻他腦海中飛過了這短短的二十八年,發現自己過的真的挺悲慘的。
他爸本來是挺有前途的一個殺手,本可以安享晚年的,非跟哪個女的生了下他晁天,然後父子二人過上了逃亡的生活,開始了從小住下水道東奔西跑的日子。
然後某天他們被仇人發現了,他爸死了,他逃了,頭也沒回的逃了早知道有這麽一天,他當初就不逃了。
心跳徹底停下的那一刻,他想,老天爺啊,我這輩子你也玩夠了,下輩子換個人玩吧,讓我過個安安穩穩的日子,他晁天這廂謝過了。
“成越!成越!醒醒成越!成越!”
“不行,咱還是叫救護車吧!”
“我我我去報警!”
本來睡的迷迷瞪瞪的晁天沒打算理會吵鬧聲,但一聽到報警兩個字,幾乎是拼盡了全身的力氣坐起來大喊了句——
“不能報!”
沒辦法,他見不得光啊!
“咦,他好像說話了!”
“我咋沒聽到?”
“我好像也聽到了,我聽聽……”
接着晁天就感覺到了有人趴在了自己的胸口上,他頓時急了,想說別碰勞資,勞資胸口中槍了,後來想想自己都死了,随他們去吧。
“有心跳有心跳!還活着還活着!”
“讓讓,給我也聽聽!”
“那咱還報警不?”
“報啥警啊?等我玩玩這把的。”
“你咋又跑到召喚師峽谷去了?”
“Double Kill……”
伴着那熟悉的音樂聲,晁天幽幽睜開眼,映入眼簾的就是屏幕上那熟悉的地圖,這場景太過震撼,以至于多年後某人問他你是怎麽重生的,他沉思片刻後鄭重地告訴對方,是王者榮耀喚醒我的。
“呦,醒了啊?”
電腦前坐了個二十出頭的年輕男人,光着膀子,回頭看了他一眼,又趕緊盯着游戲拍鍵盤了。
晁天有點沒反應過來,這時候角落裏另一個穿着背心的小個子男生起來倒了杯熱水給他,順道拍了拍他肩膀。
“小越越你可以啊,趕緊去睡一覺,就你這精神狀态,上了也是送人頭。”
這時候廁所裏又走出來一個穿着短袖的人,個子高高的,留着板寸,長的挺陽光帥氣的,瞅了他一眼,有點擔心,“現在還有哪裏不舒服嗎?”
晁天沒吭聲,覺得頭暈暈的,有點想吐。
“那你睡會兒吧,下午的課別去上了,我替你請假。”那短袖男生說。
上課?
晁天心說我就沒上過學。
“哎?你們說他是不是燒壞腦子了?”
穿背心的小個子疑惑地瞅了他一眼,“一句話不說,眼神還……兇兇的。”
“嘿嘿,估計是還惦記着剛才那一戰哪!對面那幫孫子太特麽陰了!”光膀子的那位頭也不回,語氣中還帶着興奮。
“成越?成越?”
短袖男生在晁天眼前揮了揮手,眼裏帶着擔憂,“沒事吧?”
晁天這會兒已經在心裏慢慢成形了一個猜想,那猜想讓他覺得自己有點中二,但他還是一點點撐着屁股底下的床站了起來,一點點向前走去。
那光膀子男生回頭看到這一幕,連忙上前,“天啦!我滴個越越,你可不能再玩了,回頭真猝死了!”
晁天當然不是朝電腦去的,而是拿起了桌子上的鏡子,然後照了下。
鏡子裏是一張臉色蒼白的面孔,長的還挺清秀英俊,但黑眼圈濃重,過長的頭發擋住了黑幽幽的眼睛,整個一副縱欲過度的樣子,然而再怎麽頹廢,這張面孔也最多十七八的年紀。
這不是他的臉。
這特麽就不是他的身體啊!
“噗通——”
寝室靜了幾秒,然後傳出一陣驚恐的嚎叫。
“叫!救!護!車!”
“報!警!不?”
“滾!蛋!”
晁天這一覺睡了很久很久,久到他閑得慌又複習了下自己那一生,然後醒來後瞪着雙眼睛,看着頭頂幹淨的白色天花板愣了好久。
他把手舉到跟前,來來回回,仔仔細細地看着,觀察着。
修長,細嫩,膚色蒼白,但是指甲修剪的很好,也沒有什麽傷痕,跟他那雙傷痕累累的手完全不一樣,虎口地方留的那道疤痕也不見了,嶄新的就好像他此刻的人生。
門被推開來,晁天下意識看了過去。
正對上這一眼的李存義愣了一下,然後拎着一堆東西走到他窗前。
“醒了啊。”
晁天這回點了點頭,認出是之前的短袖男生,啞着嗓子說了句,“謝謝。”
李存義又是一愣,以為他還在後怕,笑着安慰了他一句,“沒事了,醫生說你低血糖,熬夜,總之我們被狠狠罵了一頓,你好好休息段時間,我給你請假了。”
“嗯。”
晁天點了點頭,然後看了看四周,“這是哪裏?”
“……你沒事吧?這是在校醫務室啊。”
李存義心裏有點犯咯噔,伸手要摸向他的額頭。
晁天陡然擡頭,目光淩厲地掃向他,那眼神太過兇狠,把李存義看的心裏一驚。
“……我買了點粥。”
“……”
晁天接過熱騰騰的粥,然後低下頭,哧溜一頓吸,不一會兒就見底了。
雖然已經重生了,但那幾天的遭遇卻伴随着饑餓感一起表現在了這個身體上。
“那你再睡會兒我先去上課。”
“嗯。”
他如此乖巧,以至于李存義下意識連腳步聲都放輕了,生怕驚到了他,他總覺得自己這室友這回生病有點不正常。
“今天幾號?”
李存義剛要離開就聽晁天這麽問了句,他有點意外,但還是回答了。
“13號。”
随後晁天不再說話,李存義也就離開了。
而他這邊剛離開晁天就從床上爬起來鎖死了門窗子,一系列動作敏捷的與他蒼白的外表一點不像。
他站在窗邊看向外面,不遠處的操場上有年輕活潑的男女奔跑歡笑,陽光透過窗子灑在他身上,如此舒服,安心,不用擔心随時随地會來的追殺,通緝。
這是他過去二十多年來從來不敢奢望的生活。
然而他明明記得自己被人殺死在某個廢棄工地裏,三槍,一槍在胸,一槍在肩,最後一槍在額頭。
他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直到此刻他都能清楚的記得那顆子彈穿過他頭顱的劇痛,甚至那人冰冷的聲音還在耳邊。
“記得下輩子投個好胎。”
晁天眼裏泛起涼涼的笑意,你看我這次投的胎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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