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小羊羔 打人是不對的

沈清晏點亮的是穿越者必備技能之硝石制冰。

這要是放古穿小說裏, 那能賺的盆滿缽滿好嗎?

奈何現實情況是——

劉冬冬搞了個大烏龍,以為是炸`藥要爆炸。

哪曉得這是沈博士在制冰?

沈清晏險些被壓死。

被扶起來,青年博士臉色蒼白, 瀕死的魚一樣坐在那裏大口呼吸。

劉冬冬還有些不明所以,“那, 那不是炸`彈嗎?”

味道一樣一樣的, 他絕對沒聞錯。

葉英戳了戳小戰士的腦袋,“是火`藥的原料,咱們沈博士用這個來搞冰塊呢。”

小戰士不太明白,他聽到外面噼裏啪啦的響聲,“冰雹不就是冰塊嗎?”

葉英低聲一笑, 戳了戳沈清晏的肩膀,“冰雹是冰塊嗎?”

沈清晏一時啞然, 他哪知道這天氣說變就變, 冰雹說來就來呢?

“我出去幫忙。”

剛才回來的時候,沈清晏注意到營地裏其他人都去磚窯附近保護磚坯。

劉冬冬也連忙跟上,“我也去!”

兩人都被葉英給拽住了,“你們出去也幫不了忙, 就別去添亂了。”

一個崴了腳,一個身體單薄沒什麽力氣。

過去當氣氛組嗎?

她話音剛落下, 趙政委他們就過了來,“葉英你可真是個女諸葛!”

前兩天去省城的時候, 葉英撺掇他買了很多帆布。

當時趙政委還覺得沒啥用,沒想到今天就派上了用場。

這可真是立了大功。

葉英:“那些帆布夠用嗎?”

趙政委點頭, “夠的夠的,上面鋪着草席子,再蓋上帆布, 咱們的磚坯算是保住了。”

俗話說拓坯挑牆活見閻王。

就算是每日操練的戰士們,幹起這活來也得脫一層皮。

何況這裏又高原缺氧,幹活更累。

那些磚坯子真要是被這雹子給砸了,趙政委都不知道怎麽鼓舞士氣給大家做思想工作。

葉英松了口氣,“那就好,其實我也是聽小氣象念叨着,說最近天氣不對,可能會下雹子。”

小氣象本名齊橡,因為喜歡夜觀天象預測天氣,大家都忘了他本名。

不過小氣象的預測準的不太多,大家平日裏逗個悶子也就罷了,沒幾個人認真聽。

趙政委聞言汗顏,他這個老領導還不如葉英對同志信任呢。

“回頭我表揚齊橡同志。”

趙政委說完又出去察看情況,留下帳篷裏的兩個男人齊齊看向葉英。

小戰士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崇拜,“英子姐你真是能掐會算,好厲害啊!”

葉英笑了笑,“主要還是小氣象算得好。”

高原多極端天氣,她的确從小氣象那裏聽到了一嘴,但讓葉英下定決心的還是去省城的時候,聽到賣羊的跟人聊天,說起了去年六月下雹子,砸死了他一群羊的事。

有備無患總是好的。

沈清晏剛想要開口,忽的看到葉英臉上笑容消失,“我的羊!”

她的小羊羔。

她的牧場!

沈清晏一把拉住了葉英,叮囑自己的警衛員,“你看着她,我過去看看。”

外面的冰雹有杏子般大小,噼裏啪啦的從天上掉下來,砸的人生疼。

沈清晏抱着頭往羊圈那邊跑。

……

沈清晏回來的時候懷裏抱了頭小羊羔。

“吓着了,腿卡在羊圈上,我把它抱了回來。”

羊圈加固了,上面鋪着厚厚的茅草,雖有點往下漏雨,但也還好。

除了這只右後腿受傷的小羊羔。

劉冬冬下意識地看了眼自己的腿,“它跟我一樣都是右腿。”

受傷的是頭小綿羊羔,自然卷的毛貼在身上,小東西支棱着兩只耳朵,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十分警惕模樣。

葉英伸手接過,吓得小家夥往地上跳,好在沈清晏反應快,把它給摁住了。

看着葉英在那裏給小羊羔處理傷口,劉冬冬忽的想起來,“英子姐,你這是不是還有公羊啊,得骟了它,不然長大後味道不好。”

“太監羊可沒辦法給其他母羊配種。”

葉英一共就買了倆小公羊羔,哪敢骟啊?

成年的公羊可貴了呢,配種也要花錢的。

還是自己養着種羊比較劃算。

劉冬冬感覺自己上當了,“你這買來不是吃的啊?”

沈清晏懷抱裏的小羊羔似乎意識到什麽,後腿猛地一蹬。

前者沒提防,愣是被這小東西一腳踹倒在地。

小羊羔腿上還纏着半截布條,直直往外跑。

眼看就要逃出生天,被人揪住了脖子。

楊連長摸了一把,忍不住搖頭,這也太柴了點,都沒什麽肉,炖湯都出不來味。

不過葉英同志還真是小姑娘心性,竟然還要給小羊羔包紮。

楊連長搖了搖頭,拎着咩咩叫的小羊羔進了去。

“都蓋上了,這天氣真是見鬼,說下就下說停就停,還好咱們這帳篷還算結實,不然晚上可咋睡覺?”

楊連長左手還捏着倆冰雹,“裹上毛巾在額頭上敷一下。”

要是再不退燒,那就得去省裏的醫院瞧瞧,這病情耽誤不得。

葉英剛喝了大半搪瓷缸的水,“我好多了,說不定明天就沒事人了呢?”

她倒是沒那麽快好轉。

雖說第二天中午就退了燒,但一直挺沒勁的,窩在帳篷裏休息了兩天,走起路來多少還有些影響。

進入七月份,葉英這才算是好利落。

趙政委要出去,喊着葉英一起,“我得去弄點煤,要不要跟我去看看?”

弄煤?

趙政委解釋了句,“那木頭倒也能燒磚,但是效果不好,這廠房是蓋給咱們自己用的,可不能這麽糊弄,我尋思着去弄點煤。”

雖說共`産`黨`人信仰的是馬`克`思,但葉英這小同志腦袋瓜子靈活,帶着她說不定就能有些什麽意外收獲呢。

葉英這些天在營地裏憋悶壞了,她已經清閑到給那二十來頭小羊羔起了名字,甚至一眼就能認出這些小羊羔叫什麽。

如今能出去,而且是去省裏買東西,自然是再樂意不過。

“喊上沈清晏一起去好不好?他要買東西,我怕給他買錯了。”

趙政委利落地應下,“行。”

這位沈博士是個利落人,這些天愣是靠雙腳把這偌大的營地丈量了一遍,還把土質都做了分析,昨天晚上交給了他一個營地的地形圖。

圖紙上還有有各種方方正正的小格子,趙政委結合着背面的備注,這才知道沈清晏這些天來可不只是勘測營地地形,他對整個項目工程的建設都十分熟悉。

給出的,可不是相關的廠區建設嗎?

想要搞蘑菇蛋,得有配套的廠房建設。

圖紙給了他,但趙政委還得向上級請示,這次去省裏不止是采購煤炭,他還要把信寄出去。

而初期工作告一段落的沈清晏也有兩天假期,不過對他來說假期也只是把工作場地從戶外挪到帳篷裏。

下午要給戰士們上課,上午的時間他已經做好安排,打算把生活區的房子設計出來,方便日後的施工建設。

葉英小跑進來,直接拉着人往外去,“趙政委說你也能跟着去省城,圖紙回頭再畫也不遲,咱們先去市裏頭。”

她有些歡快過分的毛躁,這讓沈清晏哭笑不得,“那我總得把東西收拾好吧?”

葉英随手拿了本書壓在那小桌子上,“好啦。”

沈清晏拿她沒辦法,拿起鉛筆和圖紙,“走吧。”他路上還能繼續工作。

葉英走出帳篷忽的想起來什麽,折身回去拿出了壓在枕頭底下的紙,“我給李主任和采娥嫂子的信正好寄出去。”

她看向沈清晏,“你給家裏寫信了嗎?”

沈清晏緩緩搖頭,“還沒有。”

有千言萬語,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到最後也沒能落筆。

葉英看着神色驟然間凝重了幾分的人,她看向遠處,“就報個平安嘛。”

家人總歸是記挂的,親筆書信說一聲“我一切安好”就足以撫慰他們的心。

修長的手指在那牛皮紙上摩挲,好一會兒沈清晏這才開口,“好。”

報平安,也要跟家人說一下自己的終身大事。

即便日後注定了會與這小姑娘分離,但起碼現在她是自己的未婚妻。

車鬥要拉煤,前面坐不開那麽多人,趙政委沒再讓警衛員跟着,他親自開車,拉着坐在車廂裏的葉英和沈清晏往省城去。

到了省裏,趙政委先去了趟省委大院。

出來的時候手裏頭拿着條子。

“走,咱們去礦區。”

葉英揚了揚手裏頭的信,“我要去寄信,趙政委你先帶着我們去郵局呗。”

寄信。

趙政委忽的想起來,這倆人來到營地快半個月了,好像從沒跟家裏聯系過。

要說他們這些當兵的不跟家裏聯系那是再正常不過,畢竟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

不過葉英和沈工……

“行,先去郵局,我也跟俺老娘打個電報。”

郵局這邊排着長隊,不少人都在等着拍電報。

葉英看着那玻璃窗上的郵票,“四哥你看這個郵票好看不?”

沈清晏稍有些遲疑,看着那大公雞,“不是很好看。”

葉英:“……”直男你沒救了。

“我覺得好看!”

沈清晏又是仔細打量了下,“你看這裏,它的線條是不對的,公雞振翅的時候身體重心應該偏向前。”

這郵票裏的公雞不符合力學原理。

葉英:“……”

沈清晏看着悶悶不樂的人,忽的意識到什麽,“你喜歡這郵票?”

葉英瞥了他一眼,“現在不喜歡了。”

沈清晏:“……”他似乎說錯了話,可他剛才也只是實話實說罷了。

趙政委把兩人的信寄了出去,過來的時候就看到這小兩口之間有些氣氛異樣。

“怎麽了,沈工惹葉英同志生氣了?”

葉英哼哼了一聲,“我哪敢啊。”

她說完就往外去,抓着車幫往上一蹦,爬進了車廂裏。

趙政委撞了下沈清晏的胳膊,“你氣着她了?”

沈清晏原樣不差的重複剛才的對話。

趙政委:“……”不生氣才怪呢,換他也生氣!

沈清晏看着往外去的人,他扭頭看了眼那玻璃窗上的郵票。

的确不對啊。

……

省城的礦區是建國後才建設的,圍繞着礦區先後建設了電廠、機床廠、機械修理廠、農具廠、水泥廠和毛紡廠等。

這些工廠讓這一片成為省裏頭最熱鬧的所在。

有省城的第一家電影院,還有最大的中學以及小學和托兒所。

省煤的副廠長看到拿着條子來拉煤的人,上眼皮微微的向上掀起了三分,“一等原煤一噸二十塊,二等原煤一噸便宜五塊錢,精煤50塊一噸,你要哪個?”

趙政委在部隊這麽多年,對這工業生産不算了解,他一下子沒拿定主意。

倒是葉英問了句,“咱們這的精煤有點貴啊。”

那副廠長瞥了眼葉英,“你懂什麽?咱們這工人可都是拿命在挖煤,跟山西那邊能一樣嗎?人家那是老天爺賞飯吃,煤就露在外面。咱這精煤比他們的貴幾塊錢,那是因為機器消耗大,你們要這麽多煤做什麽?”

葉英聳了聳肩,“你管我們呢,我們拿了條子你給我們裝煤就是了,又不會缺了你的錢。”

那副廠長好歹是省煤的N把手,平日裏莫不是被人供着。

今天聽到個小丫頭跟自己說這話,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

他皮笑肉不笑,“是管不着。”

手裏的條子一折,他直接撕了個粉碎。

這操作讓一行三人都懵了。

沈清晏從沒遇到過這種情況,“你怎麽能這樣?”

那副廠長振振有詞,“我怎麽了,你們來礦上搗亂我還沒說你們呢,小鄭,去把護廠隊的人喊來,把這些人給我轟……”

“你要轟誰?”

啪的一聲,趙政委的配槍壓在辦公桌上,那副廠長的臉都白了幾分。

辦公室的小鄭吓得渾身哆嗦,只聽到那小姑娘沖自己喊,“我看你們副廠長腦子不好使,還不去把你們廠長喊過來?”

媽呀,這女同志咋都這麽兇呢。

這是遇到土匪了嗎?

小鄭忙不疊的去喊人。

省煤的廠長姓盛,這會兒正在跟省裏的辦公廳打電話,辦公室的忽的闖進人來,他有些不高興,捂着話筒沖小鄭吼了一句,“出去。”

小鄭哆嗦了下,想到副廠長辦公室裏的三個土匪,他又連忙開口,“廠長,有人拿槍來搶劫。”

搶劫犯三人組在副廠長辦公室裏喝茶。

趙政委牛飲了一杯,“這是龍井吧,喝着也就那樣。”

瞧着葉英在一旁不說話,罰站似的站牆角,他笑着搖頭,“怎麽說你這孩子好。”

剛才還頤指氣使的,現在倒是犯慫了。

葉英連忙解釋,“我哪知道這人見了省委大院的條子都這麽推三阻四的?”

她承認自己有些故意的成分在裏面,“廠長,我在想,該不會是郭副廠長平日裏看慣了省委的條子,所以才沒把咱們放在眼裏吧?”

趙政委聽到這話心頭一沉,瞧着葉英一臉好奇模樣,仿佛是無心之言。

他心裏頭格外的沉重。

葉英不說他也沒想到這一點,省委怎麽能這樣批條子?

他如今算是半個營地的半個負責人,拿到中央發放的證件這才能來取煤。

其他人也有嗎?

“到底怎麽回事?”

郭副廠長遇到這兇神惡煞的人差點吓尿,他恨死了自己這雙手,恨不得剁了才舒坦。

但這話哪能說啊。

說了自己還有好日子過?

他低着頭不說話,趙政委也不着急,“不說是吧,那行,我找個能治你的人。”

營地那邊物資短缺,少不了要跟這邊省裏打交道。

如今這省裏竟然出現了貪腐,那要是再折騰起來,豈不是會直接影響他們的工程建設?

這還得了!

這可不是省委直接批條子來礦區運煤的小事。

趙政委眼睛裏揉不得沙子,他要打電話直接跟中央的領導說這事!

葉英沒想到向來很“慈祥”的趙政委如今像是丈八的金剛火冒三丈,恨不得把這礦區都給少了。

他直接拿起電話撥號,這邊還沒撥出去,辦公室的門被人從外面撞開。

省煤的盛廠長帶着護廠隊的人湧了進來。

瞧到站在櫃子旁的葉英,護廠隊的人柿子撿軟的捏,當即制住了葉英。

這發生的有些突然。

葉英剛才還在想自己的提醒是不是有些太小題大做,沒提防這搞偷襲的人。

雙手被反絞到背後,她一時間吃痛眼淚都要落下來。

那護廠隊的人剛才就聽小鄭說了,這些人是搶劫的。

搶劫搶到了礦區,真他娘的膽大包天。

還帶了個小娘們過來。

護廠隊的瞧着那白生生的臉有些心動,這裏的婆娘多是黑黃面皮,倒也有長得白淨的,但那些他們都招惹不起。

這就是個女土匪,占她的便宜那是替天`行道。

就是這小娘們太瘦了些,不夠味。

“你幹什麽?”

抓着葉英那人的手還沒伸過去,就聽到一聲尖叫,“廠長他占我便宜!”

葉英這一嗓子讓趙政委一愣,剛想要掏槍出來,只見站在那裏的沈清晏一拳頭揮了出去,直直砸向了那漢子的面門。

連帶着眼鏡都甩到了地上。

葉英看着那碎了的玻璃鏡片,不知道為什麽就想起了一句話——

“打人是不對的,不管什麽時候都不能打人。”

四哥,這是你說的話,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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