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烤山楂 土方治凍瘡……
沈成鈞對于這個知曉自己兒子的年輕同志有些好奇, “同志,你見過我那家小兒子?”
何止見過?
還蓋着棉被純聊天過呢。
葉英笑了笑,“之前沈同志路過, 在我們這裏買了些沙棘棗,沒想到他學問好還這麽孝順, 您真是有福氣。”
在家裏, 沈成鈞對這個小兒子千不滿萬不滿,但是出門在外就不一樣了。
一想到和小兒子分別十多年,上次見到還是當時他本科畢業寄回來了一張信,裏面有他授予學位時的照片,沈成鈞按捺不住, “他與你都說了些什麽?”
搞科研是痛苦的。
要忍受巨大的壓力,哪怕窮盡萬次努力可能無法取得成功。
要忍受無邊的寂寞, 保密主義使然不能夠和家裏人聯系。
一別甚至可能是生死離別, 無法給父母長輩養老送終。
葉英原本以為,沈清晏回國後與家人見過。
但如今瞧沈父這模樣,她這才知道自己想多了。
“他挺好的,我有些題目不懂還問了他呢。”
葉英扯謊那簡直是老母豬帶胸罩, 一套又一套。
絲毫沒有臉紅氣粗的跡象。
倒是沈成鈞追問了幾句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态,“讓小同志你看笑話了。”
他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便是長子和幼子。
長子去參軍, 戰死在異國他鄉。
幼子還不滿十二周歲便被他送出國去,一人在海外漂泊十多年。
平日裏再多的嫌棄也不過是一個老父親的言不由衷。
此番來寧縣, 是帶着學校的幾位老師來考察,這件事已經不再是他與老郭兩人私底下閑聊的小事。
也怪他, 那天要死不死給老郭送了幾個棗糕,老郭從他家回去後,家裏又來了新客人, 那位蘇聯專家嘗了嘗覺得那棗糕好吃,又是找他去要了那棗子。
本來就不多的棗子被蘇聯專家帶走了大半,而且還委托他們幫忙再買些。
老郭素來敏銳,當即意識到這是一件可以做大的事情,和中央那邊一說,這不他原本計劃是寒假的時候來黃河邊找一下,就這麽被提前了。
還在這個小同志這裏得知了兒子的近況。
沈成鈞十分激動,只不過很快這激動的心情又冷了幾分。
原因倒也簡單,這沙棘棗想要到京冀一帶種植,怕是還有些難度。
沈成鈞本不是農業方面的專家,他被安排到農業機械化學院工作也純屬偶然。
不過他這些年跟着其他老師專家研究,倒也清楚。
這沙棘棗怕是很難移植到華北地區。
黃河上游的特殊地理環境及氣候是沙棘棗生長的不二之選。
貿然大批量引進,怕是花了大價錢不見得能種成。
不過既然來考察,到底還是帶走了一些小棗樹苗,先試試看。
十年樹木百年樹人,對農學院的老師們來說,搞種植可從來不是一時半會的事情。
沈成鈞一行人在寧縣待了不到三天,一群專家們丢下了一些種植意見,這才離開這個西北小縣城回了首都。
葉英這幾天沒少跟着跑。
她沒有認親的打算,畢竟自己跟沈清晏也就是口頭上的婚約而已,不作數的。
何況她紮根西北沒打算去首都,沒套近乎的必要。
跟着這些北京來的專家們跑,她這個高中生學了不少的知識,倒是可以合情合理的傳授給當地的老鄉們。
等到十一月底,黃河南岸的這片荒地上都栽種了略顯得纖細的棗樹苗。
如今談嫁接還有些早,葉英也沒打算搞什麽實驗。
她繞到那邊的大橋上回了黃家莊——
付常德倒是提議搖船送葉英過河,但葉英慫。
她不會水,萬一落了水,怕是小命都要報銷,才不要。
……
“用你還不管你好好吃飯,瞧你最近瘦的。”
曹秀芬想想就生氣,“幫他們幹什麽?”
葉英笑了笑,“其實我有長結實啊,你看我這都有肌肉呢。”
她努力擠出自己的肱二頭肌,無果後悻悻的收回了胳膊,“秀芬姐,咱們這邊現在有多少地啊?”
曹秀芬笑了起來,“咋了?”
“沒,我就問問看。”
黃家莊現在的農田裏都種上了冬小麥,葉英想着接下來有時間,再繼續墾荒,等回頭種土豆。
比起小麥的産量,土豆的畝産量更高一些,管理又方便,整個生長期只需要澆水三次,農作物裏數得着的耐旱作物,更重要的是土豆的飽腹感更強。
運輸也方便一些。
天災人禍,或許可以躲得過人禍,可是老天爺不講道理你能怎麽辦?
葉英僅有的那點先機也無非如此,她沒那麽大的本事改天換地,能做的就是儲備糧食。
盡可能多的儲備糧食。
曹秀芬倒是個爽快人,她這個村支書加村長深深明白一個道理,知識創造財富。
自己這個沒文化的人就得保持謙虛。
“現在差不多有五百多畝地吧。”
村子裏一共就這麽點人,算上小孩子人均十八畝農田,其實挺多的了。等明年收麥子的時候,怕不是得累得腰都直不起來。
葉英嘀咕了句,“才這麽點啊。”
曹秀芬傻眼了,“這還少?”
可不少了。
他們村才多大點人啊。
算上葉英也才32口人,五個孩子壓根不能算勞動力。
等到收麥子的時候,人均二十多畝的麥子要收割……
曹秀芬都不敢想。
葉英知道自己失言,連忙拉住曹秀芬的胳膊,“沒事沒事您別着急啊,回頭我找人來幫咱們搶收。”
“你難不成是神仙能撒豆成兵來幫咱幹活?”
她樂呵着打趣,“可別逗我玩了。”
葉英笑呵呵的沒再說這個,“秀芬姐,我想再墾荒,種點土豆,芋頭,山藥什麽的,你看咱們這的地多好啊,北京來的專家都說一點都不輸給東北那黑土地。”
瞧着曹秀芬神色松動,葉英繼續勸說,“反正咱們也不用出河工,閑着也是閑着,就慢慢的弄出點呗,再說了這土豆在地下長着,多長兩天也壞不了,跟小麥谷子又不一樣。”
曹秀芬蠢蠢欲動,“那咱們種點?”
“就是,萬一長得好說不定就是咱們黃家莊的大土豆,到時候跟付家莊的沙棘棗一樣都能進京呢。”
這話惹得曹秀芬笑了起來,“就你歪理多。”
她其實對那土豆沒啥興趣,冬天可不就是吃土豆白菜嗎?
不過要是能種出點芋頭、山藥,回頭冬天裏能吃的菜好像也多了點。
雖說跟土豆也沒啥本質上的區別,但好歹名字不同對吧?
……
沈清晏收到了葉英的信,這次信來的稍微晚了些,而且數量也少了很多。
趙政委只遞給了他三封信。
四哥,見面如晤。最近天寒記得加衣,前兩日去黃河邊看到河水已經開始結冰,我忽的想起今年夏天你帶我離開劉家窪,一時間竟是如夢幻一般。不知道采娥嫂子是否收到我的信,希望她和大妮兒都能平安健康。這幾日忙碌的很,我前幾天去縣裏頭買了許多的土豆山藥和芋頭,打算放到地窖裏藏着,等開春後種上一些。
山藥和芋頭煮着吃都不錯,早前我從你這裏偷師後跟着牛書記四處去弄那沼氣池幫着寧縣的父老鄉親用上了電,牛書記特意給我送了十斤豆油、兩斤白砂糖做獎勵。
剛出鍋的芋頭剝了皮沾着白砂糖,着實人間美味。若是有機會四哥你可以試試看。
早前陰差陽錯,見到了沈校長,他十分儒雅,你與他眉眼間有些許相似。他是一個值得尊敬的長輩,我跟着他也學到了一些知識。聽他說學校在農機研發上有新進展,或許等到明年咱們國家産的拖拉機出廠,我就不用再開着這洋貨了。
墾荒真的好累,我胳膊都要提不起來了。
祝身體健康。
沈清晏看着那後面略有些潦草的字跡,拿起橡皮擦掉,然後仿着葉英的字跡,一字一字寫下。
這樣才對。
他心裏頭舒坦了些。
反複看了這信兩遍,“這次沒有問題嗎?”
警衛員劉冬冬連忙去問,很快就又跑了回來,“政委說沒有。”
簡易的書桌旁,年輕的教授皺了下眉頭,微微點頭,“或許是她最近過于勞累,一時間沒空學習。”
想到這,沈清晏拿出一張信紙,他要提醒遠在異鄉的小姑娘,時刻不要忘記學習才是。
……
葉英把村裏的柴油都用了個幹淨,老式的拖拉機跟散了架似的在那裏嗡嗡個不停。
駕駛它的人也沒好到哪裏去。
葉英渾身酸疼,半個多月也沒能習慣這拖拉機。
好在犁出了将近百畝農田,她可以放心的過冬了。
李綿綿連忙把水遞了過去,“英子姐姐,這地就放這裏嗎?”
只犁地沒有打碎土坷垃,感覺醜了吧唧的。
“等開春後還要再耕耘一遍呢,不着急。”
這會兒就先把下面的土翻上來,讓他們透透氣。
葉英牽着李綿綿的手往村子裏去,“等回頭你也要跟村裏其他孩子一起讀書,知道嗎?”
黃家莊沒學校,好在河對岸的付家莊有個小學,付常德說了,等年後他負責接送黃家莊的孩子,去付家莊的小學讀書。
李綿綿聲音軟軟的,像棉花糖似的,“哦。”
“要去上學不開心嗎?”
李綿綿揚起小臉,哭喪着開口,“開心。”
俨然一副上學如上墳的模樣。
葉英哭笑不得。
“你去學校可以認識很多新的朋友,還能學到更多的知識。”
她蹲下身來幫着小姑娘整理衣服,“更重要的是,要是遇到什麽不懂的你可以回來問我啊,學到了新的知識說不定還能來提問我呢。”
小姑娘還帶着幾分将信将疑,“真的嗎?”
“當然,要好好學習知道嗎?上學很好的,誰去了誰知道。”
葉英一擡頭看到站在那裏的李秀秀,天冷了她也脫下了那單薄的旗袍,如今穿着藏青色的棉襖,袖口那裏磨得有些微微泛白。
不知道在想什麽,那雙眼睛似乎失了神采。
直到小姑娘撲過去喊了她的名字,這才反應過來,“天冷了,我們先回去了。”
她一轉身,有什麽東西從袖口那裏掉了出來。
那上面是一個鋁皮盒子,隐約還能看出上面的字跡。
“雪花膏?”
葉英剛想要開口,擡頭卻看到李秀秀背對着自己揮了揮手,她的手細細,不過比葉英剛來到黃家莊那會兒似乎又肉乎了點。
“真是個別扭的人。”
葉英擰開了那蓋子,嗅到了那濃郁的香味,這可真是久違的味道呢。
……
來到黃家莊的第一個冬天,葉英果然凍了手,饒是李秀秀送了雪花膏也于事無補。
這還是曹秀芬又把家裏的炕給修整一番燒起來的前提下。
可凍瘡來的就是這麽猝不及防,一開始只是有點紅,然後就是癢,緊接着就像是平地起山根一樣,腫了裂了,癢得人撓心撓肺。
晚上恨不得把這手剁掉,丢到院子裏凍着,第二天早晨再接上繼續用。
但這也只是想想。
曹秀芬聽說了個土方,整來了點山楂,在竈裏把這山楂烤了烤。
“吃這個能好?”
曹大姐氣得想要燒火棍打人,“誰說讓你吃了?把山楂皮給揭了,貼手上。”
葉英看着那燒的黑乎乎的皮,遲疑了會又問道:“還有嗎?我耳朵也癢。”
正在燒火的曹秀芬扭過頭,“你皮癢不?”
葉英:“……”大姐你溫柔點成不?
她是真的癢啊!
鄉下地方沒暖氣,就是硬扛啊。
炕上暖和,可誰還整天窩在炕上?
一不留神就凍着了,不小心還凍傷了,葉英也想哭。
她倒是想要自己搗鼓點東西,但沒材料沒實驗器材,啥都弄不出來,只能靠鄉下的土方。
死馬當活馬醫罷了。
不過這土方效果還挺好,沒那麽癢了。
這土法子被葉英傳播到了千裏之外的草灘營地上——
饒是已經進入冬天,這裏的施工依舊沒停止,如果葉英再度來到這裏,會發現和剛來時相比,整個草灘大變樣。
不算特別高大的樓房起了來,圍牆将整個廠區與其他廠區區分開來。
雖不是平地起高樓,卻也透着不同。
劉冬冬按照慣例過來詢問,“政委,英子姐有給沈工寫信嗎?”
趙政委指了指桌上的信,“寫給我的,說是用這個法子給戰士們治凍瘡,她特意去縣裏頭找醫生問了,說山楂能活血化瘀止癢。”
劉冬冬看了看自己那粗糙的手,嘿嘿一笑,“英子姐真是考慮周全。”
趙政委沒答話,好一會兒這才問了句,“沈工最近在忙什麽?”
“好像是水電廠吧?他想要把工作區和生活區的電廠分開,說是生活區那邊電力需求沒那麽高,完全可以利用沼氣發電來解決,這樣還能解決生活區的生活垃圾什麽的,我也不是很明白。”
趙政委聽到這話喃喃自語,“那也就是說不算特別忙。”
沈清晏本科是土木工程,是信得過的專家,當然他的一些設計并沒有被馬上采用,而是聯系北京那邊的專家,确定這設計沒什麽問題這才開始施工。
整個221廠的建設到目前為止都十分順利,很大程度上和沈清晏勤奮工作有關。
這人讓趙政委想起了蠟燭,在努力的燃燒自己。
蠟炬成灰淚始幹。
這句詩驟然浮現在腦海中時,趙政委輕咳了聲,“沈工跟你提過家裏的事情沒?”
劉冬冬搖頭,“沒有啊,政委你問我這話什麽意思?”
趙政委笑了笑,“沒事,就随便問問。”他把信遞給劉冬冬,“帶回去吧。”
警衛員一頭霧水的揣着信離開了。
而趙政委則是撥通了老首長的電話,“他如今是國家的正處級幹部,是咱們的人,組織也得為他考慮對吧?葉英的身份又沒什麽問題,批準他們結婚怎麽了?”
幹革命也不妨礙解決個人問題啊。
現在雖不說講什麽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但國家國家,有國也得有家吧?
趙政委據理力争,“最近葉英同志來信頻率都少了很多,我怕再這麽下去,沈工就得打光棍了,這責任,我擔得起嗎?”
要不是把葉英送走,這倆人早就領了證了。
何至于到現在呢?
趙政委思考再三,這才又說道:“沈老一直都對沈清晏有所隐瞞,甚至沒說他大哥已經犧牲的事情,這些年來向來報喜不報憂。我就是擔心,要是連這個小未婚妻都沒了,回頭他……”
他看了眼收在盒子裏的蠟燭,自從營地供上電之後就很少用了。
“首長,我就怕萬一他到時候知道了這件事,撐不住怎麽辦?”
他這段時間和沈清晏朝夕相處,對這位在國外生活十多年的博士也算有所了解。
性格單純但骨子裏又有些執拗,這種精神若是在科研上,那勢必有所成。
可若是鑽了牛角尖呢?
“我不認為我有能力能勸服他。我們也不可能放他離開回家與家人團聚。”
趙政委權衡許久覺得批準這倆人結婚是最好的選擇。
電話那頭良久才傳來一句,“晨光啊,那你有沒有想過,這樁婚事真的那麽适合嗎?”
“為什麽不适合?”
問出這話後,趙政委就意識到了老首長說這話的意思,“我明白了,那這樣好了,我先去問問,要是他沒意見,這件事就按我說的辦,您現在還在北京走不開,營地這邊我是代理總指揮,這總沒錯吧?”
“媒人這碗飯,可從來不好吃。”
趙政委當然知道,“我也沒指望這倆媒人錢。”
他只是怕。
本來無所畏懼的人,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怕的厲害。
怕沈清晏真的回頭鑽到死胡同裏,自己勸不住,怕那年輕的博士教授真的蠟炬成灰……
他,他總要做點什麽才是。
但趙政委也沒立馬行動。
等到了二月中旬,眼看着快要過年。
趙政委這天打了份飯,跟正在那裏看書的沈清晏湊到一桌。
“你這人什麽都好就是太專注,回頭結了婚也這樣,你家媳婦能受得了?”
驟然聽到這句,沈清晏還以為是在說別人。
等他反應過來這才意識到,原來是在說自己啊。
年輕的博士臉上帶着幾分尴尬的笑意,“有什麽事?”
冬天沒啥好吃的,除了土豆就是白菜洋蔥,之前葉英提過什麽要種山藥和芋頭,上次趙政委出去的時候買了些,這不偶爾還能吃個木耳炖山藥,說是這玩意兒能清肺。
能不能的誰也不知道,但他們這每天都那麽大的塵霧,吃點山藥木耳也不錯。
“咱們這邊工程什麽時候能竣工?”
沈清晏愣了下,“如果按照這個速度的話,明年九月主體建設應該能結束,不過設備鋪裝需要的時間更長,而且……”
而且需要的人手也更多。
“嗯,年後還要再來一批人,我聽說北京那邊的專家也有要過來的,還有一個是單身的女博士,從歐洲那邊回來的,要不介紹給你認識下?”
趙政委不經意地瞥了眼對面的人,瞧到那臉上暈起的薄紅,他正色說道:“男婚女嫁,你們個人問題也得解決,何況都是博士志趣相投,沒啥不好意思的。沈工你這好歹還是國外的博士呢,怎麽害羞的跟個小姑娘似的?”
這話讓沈清晏越發的面紅耳赤,“政委你知道的,我有婚約。”
“呔。”趙政委笑道:“你和葉英啥情況我還不知道?向明同志犧牲了,把唯一的妹子委托給你,你把人帶走總得有個說辭嘛。你不就是拿她當親妹子嗎?”
他小心打量着沈清晏,故作誇張道:“難不成,你還真喜歡葉英同志?”
沈清晏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的确是把葉英當妹妹看待,也向她做過此類承諾。
可……
“我個人問題不着急解決。”
趙政委沒想到等了半天聽到這麽一句,他忍不住笑了起來,“你不着急,不過葉英可不小了。你總得給她找個婆家才是,不然的話回頭家裏沒男人依靠,咱們就算是想要護着她,也鞭長莫及不是?”
微不可察的,沈清晏在聽到婆家這個詞時瞳孔瑟縮了下。
“回頭我給安排個對象怎麽樣?我有一個老部下正好退伍到寧縣那邊,回頭安排他跟葉英見一面,總不能讓她一個閨女家跟一群寡婦生活一輩子吧?沒個人知心暖熱的,渾身都凍瘡,你就不心疼?”
沈清晏眉頭皺的厲害。
趙政委算是看明白了,“那就這麽說好了,明天我帶着你去看看,你把把關,順帶着去葉英那裏再拿點棗,你還別說那棗子真好吃。”
端起了搪瓷缸,趙政委悠然離去,只留下餐廳裏沈清晏坐在那裏。
書就放在那裏,好半天這才翻過這頁。
翻書的手卻上有薄薄的繭,指背上也有輕輕的紅腫。
如果葉英看到一定覺得十分眼熟——
那是凍瘡的前兆。
……
葉英怎麽也沒想到趙政委會忽然間過來。
“帶你去城裏下館子啊。”
他一招手,村裏其他幾個孩子也要跟着去。
趙政委黑了下臉,“車裏坐不下,回頭你們英子姐給你們帶糖吃。”
黃家莊的小孩子們頗是不舍的看着車子離開。
巴巴的等着糖塊吃。
葉英有些奇怪,瞧着趙政委眼底的黑眼圈,“您大老遠的來一趟,就為了請我下館子?”
“不然呢?”
趙政委笑了起來,“還有個人,你回頭見見。”
誰?
葉英思索再三,卻也沒想出來趙政委這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寧縣的國營飯店最近生意不太好,畢竟快過年了就連工人也都得省着點花,留着錢來過大年。
飯店裏就一個人坐在那裏,板板正正的坐着,讓葉英想起了麻将桌上的麻将。
“這是小關,前段時間剛從那邊回來。”
趙政委手指沾了點茶水,在桌上寫下“朝鮮”兩個字,“他跟你哥是戰友,你們随便聊聊。”
葉家哥哥的戰友?
這個身份讓葉英心頭微微慌亂了下,生怕自己再被瞧出什麽不妥當。
她這低頭的動作讓趙政委十分的滿意,葉英聰明人,素來都會打配合,挺好。
沈清晏過來時,就看到葉英正在跟那個看着略有些大的人聊天,他擰了下眉頭。
再去看坐在對面的葉英,細白的小臉似乎比之前豐潤了點,雖說坐着但瞧着也長高了些許。
這讓沈清晏想起了自己在耶魯遇到的老夫少妻,年輕的妻子或許有所圖,可是她的青春也在這陪伴中蕩然無存。
葉英也要這樣嗎?
她向來笑得爽朗,透着一點點的狡邪。
應該是那種恣意的“陰謀得逞”的笑,絕不是強顏歡笑。
若真是如同在耶魯遇到的老夫少妻,那他豈不是辜負了那個青年人?
思及此,沈清晏步幅稍稍大了幾分,徑直走到趙政委身邊,“我請求組織批準我和葉英同志結婚。”
同類推薦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